《心瘾》 Chapter 01 晚上十一点左右,城市的霓虹闪烁不休,车水马龙,无比繁华。 火车站跟下饺子似的,候车大厅内外,里三层外三层,放眼望去全是攒动的人头。 龙蛇混杂的地方,扒手是少不了的。几个打赤膊的汉子蹲在路边抽烟,夜灯下,根根手臂黝黑结实,几双眼睛贼溜溜地瞄着往来旅客,寻找着下手目标。 很快,几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出站口,注意到了一个女人,一个年轻女人。 大晚上的,那女人还戴着一个墨镜,挡了大半张脸,灯光下只有一副尖俏的下巴和没涂口红的嘴唇,薄薄的,形状性.感漂亮。她是独身一人,手上拖着箱子,埋头不停地打电话,穿一身简单的灰色套装,曲线曼妙,裤子及膝,底下的小腿很长,纤细柔美,白花花一片。 几个男人吞了口唾沫,互相递一个眼神,心照不宣。 几秒种后,烟抽完了,几个人扔下烟头站起身,四处张望一眼,尾随着那年轻女人走出火车站。然而世事无常,计划快不过变化,领头的扒手皱起眉,瞧见那女人在红绿灯旁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把箱子甩近后备箱后,拉开车门坐进去。 “可惜了,那身材,跟模特似的,就是没瞧清脸。”光头往地上啐了口,摸摸锃亮的脑门儿道。 很快,红灯跳了一瞬,像夜色里的鬼眼,转绿后,出租车引擎发动,载着让几个壮汉浮想联翩的女人绝尘而去。 车窗外,整个都市的万家灯火交错闪过,车里冷气开得很低,隔绝了燥热的暑气。 列车上有空调还不觉得,下了车才发觉,夏季的b市的确和蒸笼没两样。尚萌萌摘下墨镜,用手腕上的黑色发圈把一头漂亮的黑长直绑成马尾,嫩白修长的脖子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清爽一片。 出租车司机是个三十左右的青年,瞄了眼后视镜,镜子里的女人五官极好,没有化妆,清丽,素净,眼角眉梢都是南方女人的细腻,看上去最多二十二三。领口开得不高不低,皮肤雪白,两道锁骨形状勾人,往下的风景实在引人遐想。 “去不夜宫。”声音里透着疲乏。 不夜宫,b市消费最高的夜总会,出入者大多若非达官即是显贵。 司机这才回过神,收回视线,掩饰什么般咳嗽了两声,显然有些尴尬。边打方向盘边不住点头,“好好,知道了。” 尚萌萌懒得搭理,脖子微仰,倒在后座闭目养神。 手机里躺着一条短信,是十分钟前收到的。也正是这条消息,直接扰乱了她打算回家倒头睡成猪的计划。她咬了咬嘴唇,闭着眼,眉心却拧成一个川字。 发信人是荣伊,她的发小加闺蜜,电影学院本科生,毕业一年,一直都在等待上戏的机会。简讯内容如下:萌萌,我和几个制片在不夜宫,情况有点不对劲。他们不让我走,还一直给我灌酒来着,我现在有点头晕,不然你来接我吧?包间号是c07。 收到短信之后,尚萌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荣伊回电话。一连打了四次,全是无人接听。她察觉到恐怕是出事了。 尚萌萌咬紧牙关,左手握拳狠狠砸了下座椅。那司机狐疑,回头看了她一眼,迟疑再三,递过去一根烟,试探的语气,“小姐,抽烟不?” 难得见到这么漂亮又有气质的女人,搭几句讪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对方看都不看他,“不抽。” 司机悻悻,吃了瘪当然不好意思再说话,只能收回烟默默开车。好在不夜宫和火车站都在b市的同一个方向,相距不算远,二十分钟之后,出租车在不夜宫前停稳,“小姐,已经到了。” 尚萌萌睁开眼,目光飞快地扫了眼计价表,掏出钱包递过去一张百元大钞,然后就下了车。拉开后备箱,提起箱子朝不夜宫狂奔过去。 夜幕之中,建筑物类似明朝时期的府宅,却有五层楼高。兽头大门,朱漆,九重钉,两盏五连珠宫灯悬挂在门匾两方。一座石碑赫然矗立,龙飞凤舞几个大字,灯光镶嵌:人间极乐不夜宫。 出租车司机探头张望,看见那纤细的背影跑得匆忙,两条纤白的长腿笔直,玉雕一般,“美女,还没找你钱!” 在b市,有钱人很多,喜欢找乐子的有钱人也很多。多数高级夜总会都是会员制,出入要出示vip卡,在这一点上,不夜宫显得与众不同,它是b市唯一一个完全开放的高级夜总会,不设门槛,没有社会地位和身份的限制,只要出得起钱,谁管你是皇帝还是乞丐。 门前有两个穿西装的壮汉,看见尚萌萌后也不阻拦,直接拉开了大门。 一楼是消费最低的区域,和寻常夜店一样,中间是舞池,打扮时髦的男dj打盘,丰.乳纤腰的女dj领舞,音乐鼓点很重,光线荼蘼,吧台,卡座上座无虚席。 尚萌萌一眼都没多看,直接向服务台走去,寄放完行李箱后,她直接扯住一个戴着兔耳朵的服务生,“我找人。带我去c07。” 服务生不过十八.九岁,涂着浓妆依然掩不住好相貌。上下打量了尚萌萌一番后,那小姑娘点头,带着她进了电梯。 红色数字从1跳成了3,服务生走出电梯门,回头正要说话,尚萌萌却已经直愣愣地走出去了。 她的脸色很白,双手在身侧收握成拳,无视身后服务生的叫喊,大步向前,一间一间地寻找。终于,c07这个数字出现在一件包间门上方,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拍房门,“砰砰砰”。 没人理。 她继续,几乎是用砸的,“砰砰砰砰砰砰——” 几名服务生围了上来,有男有女。其中一个个子高高的男青年含笑道,“小姐,十分抱歉,这个包间的客人吩咐过不让打扰的。” “是么?”尚萌萌咬牙冷笑,直接踹了那扇门一脚,“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这时,刷开门的门锁轻响,被人从里头打开了,一个满身酒气双颊的中年男人打开门,看尚萌萌一眼,“你他妈谁啊?” 门打开了,她双眼微红,视线看向那人的身后。在瞥见沙发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她压抑的怒火终于被彻底点燃,全身的血液冲上了脑门儿。 “我艹,你大爷啊!” 尚萌萌骂了句脏话,抄起服务生托盘里的酒瓶子就往那男人砸了下去。中年男人还不算太醉,吓得赶紧后退一步,酒瓶子轮了空,房门也彻底打开。 她眼睛越来越红,握着瓶颈进屋,光线昏暗,空酒瓶子散了一桌,空气里全是酒精的味道。除了开门的那个之外,包间里还有另外两个制片,其中一个戴眼镜的西裤扒到一半,手里还拿了个已经拆了包装的安全套。 白嫩的女体横陈在沙发上,衬衣的扣子被扯烂了,雪白皮肤大片暴露。 “日你仙人。” 尚萌萌怒极反笑,酒瓶子照着眼睛男的头顶砸下去。 那人毫无防备,顿时鬼叫了一声,捂着脑袋头破血流滚到了地上。她不管不顾,破酒瓶随手一扔,去拍荣伊的脸。 双颊滚烫全是泪,意识清醒,可是全身虚软。 尚萌萌嘴唇都快咬烂了,稳住双手帮荣伊把衬衣和底裤穿好,将她的手臂往肩上一架,自己卯足劲儿,“能走么?” 荣伊说话都吃力,看见她后哭得更凶,“怕是给我下药了,没力气……” 两个没受伤的制片回过神,连忙颤着双手打120,戴眼镜的那个头上血流如注,倒在地上,只剩下半条命。 几个服务生倒是镇定自若的样子,见惯了这种场面似的。领班是个瘦高男人,三十上下,打量了下c07里头的情况后微皱眉,压着嗓子说:“通知120把人弄走,今天几个老板都在,兜住,别惊动了。” 然而话刚说完,一道醇厚的嗓音就传来了,打趣儿似的,揶揄口吻:“哟,难得遇上敢在咱们这儿闹事儿的。大哥贵人啊,难得来,一来就有戏看。” 服务生们吓了一跳,转头朝走廊尽头打量了一番,挨个儿招呼完,恭恭敬敬退边上去了。 那人说话的声音很亮,屋子里的尚萌萌也听见了。紧接着,她又听见一阵脚步声,朝着她们这个包间的门口来。 一双棕色的男士皮鞋踢了踢地上的空酒瓶,发出一阵清脆刺耳的声响。她很警惕,下意识地挡在衣衫不整的荣伊面前。 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和来意,尚萌萌丝毫不敢大意。 很快,脚步声停下了,几个背着光的身影慢悠悠地出现在房门口,脸一时不清晰,但是身形清一色的健壮颀长。 走在最前头的男人穿一身橘红色西装,二十五上下,容貌俊美细致,长了双桃花眼。他大致扫了眼包间,表情惊讶得很夸张,略略弯腰审度她,“行啊小丫头,下手够狠的。” 尚萌萌没说话。 她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几个身影中,一个男人站得偏后,看不清脸,只是剪影高大,身形挺拔,明明没有说一个字,却有一股难以言述的气场,强大得令人无法忽视。 又一个声音响起,低柔细润如流水,“老三,来者是客,别冒犯。先问问是什么情况。” 易江南勾起唇角,拿起桌上的安全套盒子把玩,表情吊儿郎当,“二哥,什么情况,一目了然嘛。” 随后,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那道黑色身影上前了两步。 体格高大而健硕,隔着一层笔挺的黑色西装,几乎都能令人感受到布料下贲张欲出的肌肉。双臂处的线条鼓鼓囊囊,相当结实有力。 尚萌萌视线抬高。 那是一张绝对能令人记忆深刻的脸。 五官极其地清楚分明,轮廓线条利落如刀削。古铜肤色,带着一股子原始的野性。最引人瞩目的是那双眼睛,很深邃,目光锐利得像鹰,漆黑一片不可见底,竟然十分英俊。 她在看他,他同样在看她。 两三秒钟,尚萌萌就移开眼了。这个男人的目光压迫感和侵略感都十足,令人不自在。 这时,之前那个醉醺醺的制片人醒过神,结巴着说:“误会,我们……” 易江南一脚踹过去,冷笑,“在穆家的地盘上玩儿迷.奸,胆儿挺肥啊孙子。”说完看向穆城,“大哥,怎么整?” 穆城看了眼地上的血和几乎丢命的男人,又看向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忽然觉得有点儿意思。 “先送她们去医院。”这个声音低而沉,略微沙哑,语气透出些玩味。 听见这句话,尚萌萌知道她们能脱身了。扶了把荣伊,药效差不多过去了,她已经能勉强走动。 从沙发到门口,几步远,两个女人却走得战战兢兢。尚萌萌头埋低,至始至终都没说话,下劲架住荣伊朝外走。走到门口时没注意地上的血,脚下一滑,手臂却忽然被一只手握住了。 她指尖一颤,下意识低头。 那只手同样是古铜色,色泽均匀,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分明修长,触感却粗粝得不像话。掌心很厚,和指腹一样,都结着茧。触及她纤白光滑的手臂,灼烧一般。 “小姑娘,”穆城在她白嫩的耳垂旁开口,上面有个红色耳钉,仔细看才发现是一串精致的樱桃。声音沉沉,有种烟嗓子发酵出的性感,“看路。” 尚萌萌立刻把手抽回来,“谢谢。”声音不大,根本不在乎对方能不能听见。说完扶着荣伊快步走出去。 离开包间没几步,荣伊就转头看她,目光扫过她手上和裤子上的血迹,忧心忡忡地开口:“萌萌……你没受伤吧?” 她耸肩,满不在意地笑,“好着呢。” Chapter 02 其实一点都不好。 之前的酒瓶子砸破了那个制片的头,玻璃碎片也划伤了她的手,之前不觉得,走出大门之后冷风一吹,这才惊觉虎口的位置隐隐作痛。低头瞥一眼,发现血已经干涸凝结,变成了一种很暗很暗的红色。 尚萌萌仰天长叹一口气,招了辆出租车,将荣伊扶进去。 荣伊已经没眼泪了,抹了把脸,顺手把浓密的假睫毛扯下来,声音发哑又有些颤,“又给你添麻烦了。只是今天这么一闹,估计……” 尚萌萌吐着气捏眉心,“得了吧姐,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的事,放到明天再说。” 不夜宫的轮廓在后头逐渐模糊,街灯交织得像一团雾,繁华的街景在她眼中显出几分莫名的荒凉。 闭上眼打算小憩,黑暗中却浮现那双黑色眼睛,盯着她,目光狂妄而充满野性,精锐如狼。 尚萌萌心头发紧,猛地睁开眼扶了扶额头——这么不愉快的一段记忆,还是赶紧忘记为好。 回到华南路的公寓时,已将近凌晨三点。 精装套四,出门就是地铁站,交通便利,周围的配套也算齐全。在b市,这样一间屋子的售价对尚萌萌这种三流模特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所以,这套房是她租的,合租,除了荣伊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室友。 一晚上发生了太多事,尚萌萌早已疲惫,进了电梯摁下“24”,她背靠着镜壁,鼻子里沉沉呼出一口气。看一眼荣伊,衣衫不整妆容不洁,正低头看着手机,清丽的眉宇拧着一个结。 “怎么了?” “……”荣伊抬头,有些为难地开口,“季如烟又带人回来了。” 闻言,尚萌萌翻个白眼,在电梯门开的刹那,咬着后槽牙蹦出句脏话。 打开门,屋子里漆黑一片没有开灯。她在玄关处驻足,看见地上除了一双红色高跟鞋外还摆了一双男士皮鞋。她沉默了会儿,将行李和包随手往沙发上一扔,朝四个卧室的其中一间走去。 房门关得死紧,可掩不住里头的热火朝天。门板被撞得砰砰响,一下一下沉重有力。 尚萌萌满脸嫌弃,不待她开口,另一扇房门大开,一个穿着睡衣的年轻女人气势汹汹地走出来,狠狠一脚揣在门上,气急败坏:“我说大姐,动静能不能小点儿?” 说话的姑娘只大尚萌萌一岁,眉清目秀,姓秦名静涵,是2403的房客之一。话音落地,卧室里头果然消停了下来。 尚萌萌脸上一阵燥热,转身打开客厅的大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不多时,门开了,一个赤着上身的高大男人走了出来,小麦肤色,胸肌与腹肌结实分明,沾着汗水,腿格外修长。荣伊已经回了房间,客厅里只有尚萌萌和秦静涵两个年轻女孩,尴尬直欲抢地,转过头,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男人将polo衫往身上套,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客厅里的几个女人,却在看见尚萌萌的时候目露讶色,“尚萌萌?” 这个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尚萌萌下意识地抬头,看见一副轮廓分明的容貌。几秒钟的辨认后,她皱了皱眉,认出这个男人是个男模,和她一个公司,是上娱最有名气的几个平面模特之一,叫余哲。 “……”季如烟,你tm是多饥渴。 她在心头竖中指,揉了揉额角,挤出干笑敷衍,“余师兄,好巧好巧。”硬生咽下后半截的“您日理万机,今天怎么有空约.炮啊”。 余哲回头看了眼身后,又重新看向她,挑眉,“巧。”边说边穿好外套,笑了下,换鞋开门离去。 一个留着波浪卷的女人披着睡袍走出来,眼中流转冷色,气质是很独特的慵懒。她点燃一支烟,懒懒洋洋地斜倚着门框,白皙纤细的长腿线条极美,“同事?” 尚萌萌斜眼瞥她,脸上俩大字:废、话。 季如烟红唇里头吐出烟圈,漫不经心:“那确实挺巧。” “巧什么巧?”秦静涵抄起抱枕就扔了过去,怒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往2403带男人,男朋友不行,炮.友更不行。你倒好,还约萌萌的同事,以后见面她多尴尬!” 季如烟指间夹着烟,吐出一口烟圈,脸色淡淡的,“秦大小姐,我怎么知道他和萌萌是同事。看不惯我,你随时可以搬出去。不过,”顿了下,又轻声补充一句,“定、金、不、退。” “你……” “别、吵、了。”尚萌萌抱头哀嚎着,打断道,“几位姐姐,一天不吵架会死么?荣伊不舒服,让她好好休息ok?”说完骂骂咧咧,踢着拖鞋往自己房间挪。 手刚握住门把,一道慵懒妩媚的嗓音却在耳畔凉凉响起,“我有几个朋友今晚在不夜宫玩儿,说今天晚上难得那几位爷都在,偏偏有人在他们那儿砸场子,还把一个搞制片的打进了医院。”说着微顿,季如烟视线下移,不着痕迹地扫过她带着血的衣裤和手上的伤口,眯了眯眼睛,“萌萌,不会是你吧。” “不夜宫?砸场子?”秦静涵大吃一惊,诧异得直接跳了起来,上前几步,视线在她身上仔细打量,压着嗓子说,“不会真的是你吧?那可是穆家的地盘儿。” 今天夜里,尚萌虽萌霸气生猛,但事后回忆起来其实很有几分后怕。她沉默了会儿,脸上戏谑的表情淡下去,抚了抚额头,“不然呢?由着荣伊让人办了?” “为什么不先联系我们?”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算了。”季如烟游着步子过来,唇角带着丝无奈笑容,“好在平安回来了,看来穆家几个大爷也不打算为难你们。那个杂碎自己作死,怪得了谁。” 尚萌萌挑眉,又听见她问:“对了。这次你回临水,你妈那边……” “唔,挺好的。” 季如烟表情微变,又吸了口烟,“有什么事儿别憋着。” “就是。”秦静涵很认真地点头,“萌萌,咱们是好朋友嘛,披肝沥胆战心惊!” 披肝沥胆就披肝沥胆,战心惊是什么鬼==? 尚萌萌默,忽然将季如烟指间的香烟拿过来戳熄在烟灰缸里。大美人一双眸子懊恼地瞪大,正要说话却被尚她扬着眉打断。 白又纤细的手指敲在墙壁上,语调慢悠悠,“听说余哲的前女友得了艾滋。”懒洋洋一抬眼,很满意地看见季如烟脸色瞬间刷白。 她笑起来,眸色故意放媚,声音轻轻地补充:“和他分手之后得的。”说完扭着腰哼着歌回了房间。 季如烟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怄死。幼稚鬼。 尚萌萌是很地道的南方美女,个子高挑,骨架子却小,肤色白皙,五官也精巧细腻。笑起来时温婉如水,不笑的时候又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能轻松驾驭许多风格的服装和妆容。 毕竟,她是一个模特。 不夜宫砸场事件之后,一连三天,闹得满城风雨的某人该吃吃,该喝喝,该渣阴阳师渣阴阳师,一切如常。傍晚六点半左右,她的手机铃响,来电显示:陈姐。 陈姐叫陈悦,在上娱负责她的一切工作安排,是她的经纪人。 尚萌萌关掉pad上的游戏界面,顶着鸡窝头接起电话,“喂,陈姐。” “家里情况怎么样?” “没事啊。”她走出卧室,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啤酒。 简单一句寒暄后,电话另一头的女人开门见山,字里行间都透出一种精明人的势利和老辣,“萌萌,上回你跟我说的事我没忘。” 涂了红色甲油的指甲轻轻敲在易拉罐上,轻轻一声响。尚萌萌重新打开冰箱,把啤酒放了回去。 女人的声音继续传出,“今天晚上八点半,四时景饭店,雅间名叫‘采薇’,林老板请了贵客吃饭,你也去。他开价六千,我给你抬到了一万,五五分,你回来之后我把钱转给你。” 尚萌萌由衷赞叹陈悦办事给力,笑盈盈地道谢,随后挂断电话。 拉开衣柜,取出一件旗袍换上。镜中一袭月牙色绣牡丹,素净清雅,很衬她的气质。剪裁精良的贴身短款,将那完美的腿型胸线腰线展露无遗。镜中的女人绑着马尾素面朝天,清新得好似一个高中毕业不久的女学生。 尚萌萌对着镜子端详片刻,打开了化妆包。 二十分钟后她拾掇妥当,刚到玄关时听见有人开门,抬眼,见是荣伊和秦静涵,手里提着青菜和水果。 “要出门?” “嗯呐。”尚萌萌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很性.感的黑色细高跟,拿帕子揩去鞋面上蒙的灰,然后换上。 她精心打扮之后愈发美艳,抬眼时曼丽懒倦,旗袍下纤细匀称的一双长腿白得晃目。荣伊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好奇道,“去哪儿啊?” 尚萌萌拿上钥匙出了门,“这个点儿当然是吃饭啦。走了。” 荣伊探头狐疑地嘀咕,“穿成这样,和谁吃饭。” 却没人答话了,过道里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逐渐远去。 一线城市,工作日的晚高峰时期,想打到出租车都简直难比登天。 天已经暗下来了,尚萌萌在暮色中沉默地站立了会儿,纤细的脚踝阵阵酸痛。她皱起眉,有些烦躁,后悔卖掉了自己唯一的一辆车。 看了眼时间,将近7点半,从这儿到四时景饭店要穿城,如果再不出发,她极有可能迟到。纠结了几秒钟后,尚萌萌吐出一口气,喊了个uber。 与此同时,一阵喇叭声却突兀地刺痛她的耳膜。 她眸光微闪,看见街边一辆银灰镀磨砂轿车缓慢地停了下来,车窗降下,现出一张细腻俊美的脸庞。那人长了副桃花眼,眉梢都噙着笑,语气戏谑,“在这儿也能遇上,和你还真是有缘分。” “你是……”尚萌萌一时摸不着头脑,只觉这张脸眼熟,却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又是什么时候见过,估摸着是哪个合作过的摄影师或者男模特。以前也经常遇到路上打招呼的,只是她记性一向不太好。 那个俊美男人摸着下巴看她,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一圈儿,挑眉,“不记得我了?那也没关系。我们去城南,顺路么?要不捎你一程?” 四时景饭店也在城南,倒的确顺路。然而她还是拒绝了,态度良好而又干脆,“谢谢好意,不用呢。”话刚说完,包里忽然震动了一下。是她的手机。 尚萌萌划开屏幕看了眼,见是陈悦发的简讯:贵客在路上了,估计八点左右就会到,让尚小姐抓紧时间。 很显然,这是转发的林岳峰的简讯。 她眉头越皱越紧,看见uber地图上,司机距离自己还有好几公里。 那个人又摁了下喇叭,眸光促狭,“真不用?” “等等。” 尚萌萌思考了会儿,取消了订单,然后提步绕到车尾,对着车牌号打开了相机。却忘了关闪光灯,摁下快门的瞬间,白光在夜色中突兀乍现。 “……”最讨厌这种世界突然安静的感觉。 尚萌萌有点想死。 须臾后,她干咳一声清清嗓子,尴尬且窘迫,把车牌号发给荣伊之后就收起了手机。驾驶室里的桃花眼却直接笑出了声来,边笑边咳嗽着点头,“现在失联的报道多,理解。上车吧。” 尚萌萌看了眼时间,没工夫细想那个招摇的车牌号,拉开后座的车门,却发现里头还坐着一个男人。穿着黑色西装,身材异常地高大且结实,仰着头,似乎在睡觉,脸上扣着一本翻开的书,黑色西装裤下的双腿修长笔直。 分明是极散漫随意的坐姿,存在感却强烈到无法忽视,在狭小的空间内形成极强的压迫感。 她心头一沉,后颈的汗毛不自觉地竖了起来,面上却还是不露声色,稳住心神坐了进去。 “你不知道车牌号可以作假么?”耳旁传来一道低沉微哑的嗓音,懒洋洋的,带着些玩味的意思。 这个声音莫名熟悉,尚萌萌眼睛里掠过一丝诧异,侧目,看见男人姿态随意地拿下了扣在脸上的书,古铜肤色,轮廓分明,五官英挺硬朗,眉目间带着股原始的野性,转头看她,漆黑的双眸目光深而锐利。 “……” 尚萌萌脑仁儿疼——仙人板板。她想起来了。 穆城扬了扬眉,“这么轻易就上陌生男人的车,胆子不小。” Chapter 03 穆城说完话,颀长高大的身躯微微朝后靠了靠,懒洋洋的,黑眸盯着她,眉目间带着淡淡揶揄。动作表情皆是寻常,但由他做来却又别有一番味道。 尚萌萌侧头和他对视,和上回一样,两秒不到立刻移开视线。 这张脸,这双眼睛,给人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她很无语,脑子里已经想起这个人了——上次在不夜宫,她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尚萌萌扶额。怀疑自己刚才居然没问清楚就上车,是出来的时候脑子被门夹肿了。 驾驶室里,易江南嘴角吊起一个笑容,目光落在车内的后视镜上,后座的女人表情不变,只是一张脸愈发白,纤细的十指无意识地收握,明显紧张了起来。他咳嗽一声,转过头低声道,“哎,我哥跟你开玩笑呢。” “……”呵呵,那你哥可真幽默嚯:)。 尚萌萌干巴笑了下。又听见他道,“上回你和你朋友走得太急,都没认识认识。我姓易,叫易江南,你……” “老三,”低润嗓音从一旁传来,打断他的话,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莫名有种清冷淡然的风骨,“难得城哥肯坐你的车,消停点。” 她抬眼,这才注意到副驾驶室里还坐着一个人,从她的角度只看得见隐隐一个轮廓。易江南悻悻,摸了把鼻头,压着嗓子给她介绍,“这是老二。” 听见这个称呼,副驾驶座上的黎景挑了挑眉。 模特圈盛产人精和妖精,尚萌萌今年二十三,入行四年,虽不算人情世故样样圆滑,但基本的乖觉还是有。这几人既是不夜宫的老板,自然都是穆家的人。在b市,没有人不知道穆氏的大名,钟鸣鼎食显赫至极,已非简单的“豪门”二字能形容。 而她居然搭了穆家的顺风车……omg。 尚萌萌在心头抽了抽嘴角,面上勾起唇,倒不显得做小伏低,只是尽力淡化笑容里的职业和刻意,“二爷,三爷。我姓尚。” 世故是装不出来的。 年轻女孩的唇瓣涂了樱花红,对比上一次显得更加饱满剔透,神色平静,白皙的双颊却透出很浅很浅的薄红,暴露了丝丝内心的情绪。 人说,食指象征食欲。穆城安静地打量她,面上的表情极淡,搭在牛皮书壳上的修长食指,略微一动。 前头易江南单手开着车,嘴里和后座的佳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整个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清清朗朗的悦耳,衬得空间更加安静。情场老手练出来的本事,即便对方只礼貌地点头或者说“哦”“哦哦”“哦哦哦”,他也能毫不尴尬地畅说一通。 黎景听得无奈,有点好奇,不由侧目看了一眼后座。 纤细身影一袭月牙色旗袍,黑色长发垂落如瀑,柔软得仿若丝绸。分明是清丽打扮,妆容淡雅,然而五官却极其漂亮,妩媚明艳,春.色不及的明艳。 明艳的某人脸上笑容得体,心里却越听越抓狂,加之身边那人的存在,她只觉压抑得呼吸都艰难。尽管他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蓦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兀又从容地闯入她视野。 “……”呃。 尚萌萌怔愣,下意识地转头。对上那双眼睛,目光深而放肆。 “穆城。”男人唇角的弧度漫不经心,嗓音很低也很沉,略微沙哑,却一点也不难听,“幸会,尚小姐。” 穆城,穆氏集团大当家,黑政商三界均有涉足的穆家家主。在b市,但凡有点见识的人,绝不可能不知这个名字。 “……” 她全身都不自在。然而此般情景,只能克制着自己不能不自在。脸上淡淡看不出什么,纤细的五指递过去,“穆先生,幸会。我叫尚萌萌。”和那只骨节分明的古铜色大手碰触了一瞬,又飞快收回。 易江南刚拿起个瓶子喝水,听完“尚萌萌”三个字后直接喷了,剧烈咳嗽起来。 穆城表情淡下去,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易三爷一僵,连忙放下瓶子专注开车。 “尚萌萌?” 他食指轻敲着牛皮书壳,开口,极缓慢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像是把她放在唇齿间咀嚼。 她微笑再微笑,却飞快收回视线,背脊笔直,眼观鼻鼻观心,坐得堪称端正。这个名字从他嘴里出来,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好在前面交通指示灯跳绿了。 尚萌萌松一口气,这个十字路口一过,再有几十米就是四时景。 易江南忽然想起了什么,道,“聊着都忘了。尚小姐,你去城南的什么地方?” “四时景。”她扯起唇角一笑,“这次谢谢三爷了。过了路口把我放下来就行,几步路,我自己走过去。” “不用。”说话的却是穆城。 她笑容完美无缺僵在脸上。 他看向她,尚萌萌一时忘了躲避,直直望进那双眼睛的深处,漆黑一片不可见底。他似笑非笑,“我们也是去四时景。” “……”我、靠…… 四时景饭店声名远播,在b市素来享有盛誉,是达官显贵上流社会的流连场所。消费高,自然有消费高的道理,单是大厅铺地的汉白玉,便可见用餐人物的身份。 从停车场到电梯,从电梯到三楼雅间,尚萌萌就像块移动的石头,笑容仪态险险维持不住。 她觉得,自己真的笨得像头猪。 林岳峰是风跃集团的老板,能被他奉为上宾贵客的人,放眼全城,其实并不多。 显然,这个巧合巧过了头。 在饭局上花钱请美女作陪,这是b市富商的习惯,只是像这种级别的贵客,林老板居然能找到她头上,陈姐果然有手段。 几道高大身影笔挺如画,穆城走在最前,尚萌萌抬眸,看见雅间门前早就恭候着几个中年男人,堆起满脸的媚笑迎上来。 这时前面的易江南想起了什么,绕道折返回来,行至尚萌萌跟前垂眸看她,目光竟似有些复杂,“你……是林岳峰请的?” 三爷不愧是翩翩佳公子,用的“请”而不是“找”,给足她面子。尚萌萌风轻云淡地点头。 易江南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右手在脑门儿上摸了一把,好像恍然大悟地低声自语:“原来你是……” 尚萌萌知道这位大爷误会了,却也懒得解释,只微微笑道,“三爷快进去吧,您是贵客,别让大家久等喔。” 饭局的重点就在那个“局”字上。一顿饭吃到半路,大部分时间都是大人物们谈生意上的事,尚萌萌这个陪吃的花瓶当得尽责,从始至终都很安静乖巧,加之食物可口,她吃得还挺高兴。 不过钱毕竟不容易挣,这厢刚刚又夹起一颗青菜,林岳峰的声音便响起,笑盈盈的,“小尚,来,陪穆总喝几杯。” 尚萌萌在心头喷了一口饭,面上却用最端庄淑女的姿态擦擦嘴角,含笑,侧目。 夜色下,灯光不够明亮,男人静坐,在那张英挺出众的俊脸上投下光影,五官这虽不算细腻,却深刻英俊犹如雕塑。 她催眠自己敬业敬业,没怎么犹豫,满面笑容款款起身,端起酒杯,“穆先生,我先干为敬。” 穆城抬眼,酒是红酒,透明的高脚杯映出荡漾的暗红,愈发衬得那根手腕白皙如雪。她眼底流转着丝丝妩媚之色,虽稍显刻意,眉眼间却平添万种风情,妖娆美艳不可方物。 他却不举杯,目光恣意打量她,一会儿才似笑非笑道,“尚小姐酒量怎么样?” 旁边的易江南和黎景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尚萌萌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默了会儿才说,“……不怎么样。”她敢发誓,这是苍天可鉴的大实话:)。 男人身体稍稍后仰,点燃一支烟,面上的神情逐渐从冷淡变得饶有兴致,“这样吧。”他右手两指夹着烟,修长有力的左臂前伸,指尖随意地轻叩桌面,盯着她,说话的对象却是林岳峰,“林总,尚小姐喝三杯,南湾的生意我让你入股,如何?” 尚萌萌嘴角抽抽得都快抽筋了。 林岳峰愕然,不过旋即就回过了神。他思考了几秒钟,紧接着身子左.倾,压着声儿跟尚萌萌说话。她闻见酒气,不着痕迹地微微退后,听见林总清了下嗓子,说:“那个,小尚啊,你看穆总都这么说了……” 她竖起手掌打断他,眯了眯眼,压低嗓子道:“好说好说。您给我加多少钱?” 林岳峰没料到她这么爽快,愣了下后喜出望外,当即报了个数。数字可观。 尚萌萌在心中权衡了下,点头,“成交。”说完笑盈盈地拿起红酒瓶子,咚咚将酒倒满一个高脚杯,举起来,朝穆城极其妩媚地一笑,勾人又妖娆,然后仰起脖子,一口灌了下去。 他挑眉,视线扫过她泛着红晕的双颊,落在那白嫩小巧的耳垂上。仍旧是上次那个小小耳环,红色樱桃式样,清新可爱,和她今天的装扮,甚至和她整个人的气质,格格不入。 莫名觉得刺眼。 一大杯红酒下肚,尚萌萌已经有点扛不住了,雪白的脸蛋通红,晶亮的眸子也略微失神。她平日也喝酒,可多数是借酒安眠,很容易醉。好在红酒烈在后劲,缓过几秒种后有所好转,她做了个深呼吸,倒满第二杯,平复呼吸,仰脖子,灌进去。 易江南似有些看不下去,压着嗓子迟疑开口,然而刚刚喊出一句“城哥”就被黎景一记眼刀按了下去。 她这时已有点摇晃,倒了第三杯,杯子刚举起来,纤细的手腕却被人握住,触感灼烧一般。 尚萌萌神思不大清明了,转过头,诧异地看见西装笔挺的高大男人站在自己身前。他手里夹着烟,唇角上扬,就连笑容都显得夺目迫人。 脑袋阵阵发晕,她睁了睁眼,勉强撑着桌面站稳。 “穆总……”林岳峰支吾了下。 穆城沉沉一笑,长臂伸出,不由分说捏住了她的下巴,俯身欺近几分,白色烟圈犹如薄雾,从薄唇里吐出,拂过那张漂亮嫣红的唇瓣,嗓音极低,“尚小姐,林总的钱不好拿,要不要考虑换个老板?” “……”他手指修长指腹却粗砺,尚萌萌酒劲儿上头,五指把餐桌布抓扯得起皱,盯着他忽然噗嗤一声,嗓音又软又含糊,低得几乎不可闻,咕哝道:“这位大哥,你是不是……”抬手指自己,“想睡我?” Chapter 04 那一晚,尚萌萌完全断片儿,次日醒来头痛欲裂,显然是宿醉后遗症。 窗帘没有拉,睁开眼便看见金色阳光,温柔又缱绻。她脑仁儿疼,呲呲吸着凉气坐起身,房门被人从外推开,清脆的嗓门儿瞬间飘满整个屋子,“大姐,请问您喝那么多酒,是失恋了还是*了啊?” 进来的是秦静涵,大户门第出身的小姐,尽管已经很收敛,但字里行间的骄纵还是掩饰不住。尚萌萌还了一记白眼,皱眉揉着额角问:“我怎么回来的?” 秦静涵从鼻子里发出个音,把煮好的醒酒汤放到床头柜上,“你们陈姐把你送到楼下,我和荣伊把你扛上来的。看着没几两肉,结果重得像头猪!”她坐在床沿上,一脸嫌弃,“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还喝那么多,服了。” 尚萌萌没搭理,一边喝水一边翻手机,短信箱里果然躺了一条银行发来的到账通知。她心情大好,由着秦大小姐骂也不反驳,身子滑倒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微乱的长发只平添慵懒,即便是清丽素颜也媚态横生,迎着阳光眯眯眼,“今天天气不错。” 秦静涵气得踹她一脚,“尚萌萌!你严肃点,一个女孩子这么喝酒很容易出事的好不好!” 她痛得鬼叫一声,可怜巴巴问:“能出什么事?” “比如……”秦静涵愣了下,一时语塞。 尚萌萌满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翻个身,改成趴在床上的姿势,拉高被子把自己盖住,声音听着闷闷的,“这些大道理,麻烦你出门左转去跟跟季如烟说。那姐姐一周回来过夜的次数不超过三,没见你这么念叨她。” 秦静涵不依不挠,跳上床把她从被子里扒拉出来,一副老太太的语气说教:“季如烟什么人物,一贯只有她占别人便宜的份儿,你能和她比么?昨天你烂醉如泥,差点儿没把我和荣伊吓死!” 她有点不耐烦,坏心眼地转移话题,眨眨眼明知故问:“静涵,你跟你爸还没和好?” 秦家在b市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秦静涵是长房独女,自幼千娇万宠,半年之前被秦父逼着结婚,一怒之下离家出走,这才屈居这套小公寓,靠画漫画过活。对此,尚萌萌从头到尾都难以理解。 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思维方式和她们这种小老百姓简直不在一个次元=。=。 秦静涵被触了雷,表情立刻沉下去,哼道,“够了啊。我爸估计老年痴呆了,等他什么时候痊愈了我什么时候回去。” 尚萌萌噗一声,“……这么说自己爹,不太好吧。” 秦大小姐乜她,“有意见?” 她干笑不做声,习惯性地撩耳发,指尖不经意间碰到耳垂,光滑柔细的一片,顿时变了脸色。摸着光秃秃的耳垂一坐而起,“我的耳环呢?” 秦静涵怔住,“耳环?” 她有点发慌,从头到脚都僵硬了一瞬,跳起来,把整张床和梳妆台翻得七零八落,急道:“就是那个樱桃耳环!红色的!” 秦静涵认识尚萌萌半年,鲜少见她如此失态,顿时皱起眉,一边帮她找一边回忆,道,“昨天你回来之后,我和荣伊帮你卸妆,没看见你耳朵上戴东西啊……” 尚萌萌如遭雷劈。 耳朵上没有东西?怎么可能!那个耳环她几乎从不离身。 眉心拧起一个结,尚萌萌闭上眼,拿胀痛的脑子努力回忆。 光挂陆离的画面在脑中闪过,嘈嘈杂杂的人声亦有些空灵,忽然一道嗓音穿云破雾在脑海中响起,嗓音低哑而沉,紧贴着她的耳畔,语气很冷淡,“你的耳环真丑。” …… 掉了?还是……被他拿去了? 尚萌萌恼得想杀人,闭上眼,拨了把头发,忽然抄起一个香水瓶子,正要砸的时候瞥了眼,发现是最值钱的那瓶后动作骤然僵住,默了默,扔开香水抄起枕头,狠狠往飘窗方向扔了过去。 秦静涵:“……” 夜深,城市的上空无星无月。 一连两天,陈悦没给尚萌萌安排任何工作,包括明面上的和暗地里的。她清闲自在,心情却着实不佳。樱桃耳环若是遗落,她找不回来;若是被穆家那位大爷拿去,她更找不回来。 在床上懊恼地打滚哀叹,她闭上眼,摸摸胸口,觉得那里空空荡荡,活像少了半颗心。 枕头边上忽然“叮”一声,白花花的细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捞起手机又缩回去。尚萌萌垂眸,看见屏幕上是一条简讯,发信人是陈姐:风尚杂志下月封面拍摄。后面还跟了一串时间和地点。 风尚在时尚杂志领域颇有地位,尚萌萌在上娱的模特中只算三流,通常情况下根本接触不到这种水平的资源。她摸了摸下巴,惊奇地发现陈姐最近对自己真好。 刚刚记下地址和拍摄时间,又一条消息弹了出来。季如烟发的:我在joker看见孟井然了,左拥右抱好不开心。后面还跟了个大大的微笑脸。 尚萌萌默,没理。 那个人一贯洁身自好,从不流连欢场。造谣无依据,她连八卦一下的兴趣都没有。差评。 不多时,季如烟的第二条消息又来了:秦大小姐说你翻遍了整个屋子找耳环。尚萌萌,时至今日你为什么还不肯死心。[微笑][微笑] 这、个、八、婆! 她吸了口气吐出来,左手覆上额头,锁了手机屏幕随手一扔,蒙头大睡。翻了个身,恰好夜风从没关严的窗缝里吹入,几粒沙子进了眼睛。 暗骂一声,泪腺自发分泌液体赶出异物,却顷刻间泪流满面。 丢了一对耳环,日子仍旧如常过去。三天后,阳光正好,细碎的光线经过白色云层和绿树时被过滤,棱角被淡化得几近于无,只剩下铺满大半个城市的柔和。 习惯使然,尚萌萌提前半个小时来到拍摄地点附近等陈悦。 拍摄时有专门的服装造型,所以她穿着随意素面朝天,身上的衣服是从柜子里随手抓的,运动装,短袖短裤外套罩衫,长发绑成马尾,浑身上下都流动青春气息。五官精细美艳的缘故,整个人仍旧明媚。 静候十分钟左右,一个身着ol套装的短发女人款款而来,三十上下,眉眼冷冷淡淡,看上去就是个精明人。尚萌萌笑着招手,打招呼,“陈姐。” 陈悦略点头,走近过来,却不知为何,看她的眼神有一丝古怪,“萌萌,上次……没什么事儿吧?” 这句话指的是她在四时景喝高那次,尚萌萌当然知道。她摇头,和陈悦一道朝风尚总部的方向走,笑得甜甜的,“睡一觉就好了喔,谢谢陈姐。” 虽然没接过类似的好资源,但好在尚萌萌职业素养过硬,无论自身条件还是镜头感都很出色,拍摄进行得十分顺利。摄影师赞不绝口,夸她前途大好。 尚萌萌话回得谦虚礼貌,顺带一通神吹鬼吹将摄影师夸上天,完事儿回到化妆间,累瘫,长舒一口气,换衣服卸妆。 依照上级命令,未修的初稿第一时间发了出去。这次的大片尺度略大,属于人体艺术彩绘的范畴,模特浑身妖娆的曲线暴露无疑。 化妆间里,尚萌萌刚刚洗完澡,敲门声便响起,熟悉而有节奏的三声,“萌萌。” 她挑眉,拿起内衣系扣,“陈姐,什么事?” 陈悦的声音平平稳稳地传进来,“晚上有人请你吃饭。” 尚萌萌习惯性地摸了下耳垂,却在触及空档时指尖一僵,收回来,提起短裤,镜中一双长腿纤细笔直。 把随身携带的护肤品涂在卸完妆的脸上,她瞥了眼时间,中午一点,还有足够时间回去睡一觉,再换张像样的面具出门。 她吸了口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微笑,语气平静,也不问对方是什么人,“嗯,知道啦。” 交易而已,谁都一样。 国内首屈一指的时尚杂志品牌风尚,被穆氏收购,只在半天之间。毫无征兆,突兀又迅速,轰动整个时尚界。此等财力行动力,举城哗然。 这个消息激起千层浪时,尚萌萌才刚午睡起床,懒懒散散地打开衣柜,翻出件酒红色露肩洋装换上。喝水,化妆,出门,打着哈欠上了出租车。 作为外人眼中的典型胸大无脑代表,尚萌萌也向来不负众望。除了睡前固定在微博上晒自拍刷热搜外,她甚至没有每天看新闻的习惯。 晚餐的用餐地点是一个法国餐厅,名为,也是b市名流云集的一个地方。尚萌萌倦怠,窝在出租车后座补口红,影子像只漂亮的猫。 夜幕已经低垂,华灯初上,不甚真切。她下车之后做了个深呼吸,打开粉饼盒子补妆,整理仪容。 与此同时,一辆纯白色迈巴赫靠边停下。尚萌萌身子后仰,观望,看见餐厅门口的泊车司机上前,恭恭敬敬拉开车门,一个身着复古黑白连衣裙的年轻女孩儿下了车,小腿纤细,腰身窈窕,容貌自然出挑,然而更胜一筹的却是举手投足间,名门淑女独有的端庄娴静。 一名静候在门前的黑衣男子上前,比了个请,将那女孩儿迎进大门。 气质清新,背影极美,一看便出身不凡。 尚萌萌眯了眯眼,难得有点儿好奇,不知哪位绅士将和这位美貌名媛共进晚餐。 大厅正中悬着水晶吊灯,装潢是极复古的欧式风格,一砖一瓦都独具匠心。安静的角落处,餐桌左侧坐着一个高大男人,高级手工定制西装在他身上异常挺括。他的坐姿随意漫不经心,修长两指夹着烟,光线勾勒那副五官,极其深邃英俊。 是时,下属模样的高个子青年上前几步,低声恭谨道,“先生,唐家千金到了。” 男人面容冷漠没有表情,吐出一口烟圈,淡淡点头。 青年名为姜力,心头思索了会儿,略迟疑,然后低低地补了一句:“……那位尚小姐,今晚好像也在这儿用餐。” “……”穆城倾身将还剩半截的烟戳熄在烟灰缸中。黑眸掀起,目光中极缓慢地浮上一丝兴味。 姜力循着穆城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门口方向两个女人先后进门,前者被众星拱月地簇拥,唇角的笑容是分毫不差的端丽文雅。后者形单影只,举止也极其随意,却曼丽夺目灼灼其华。 两张脸一比,清水芙蓉般的唐三小姐,顿时黯然失色。 阿力干咳了一声。 这时唐晴意已经走过来了,抿抿嘴,双颊绯红,笑得满含羞涩又带歉意,“抱歉,路上有点堵车,让穆先生久等了。”随后视线往周遭一扫,坐在了他对面的位子上。 餐桌位置偏僻清净。看来她父亲交代的没有错,这个男人的确不喜热闹。 “能和唐小姐用餐是我的荣幸。”穆城勾唇,笑容冷淡而疏离,视线漫不经心地略过唐晴意,落在那抹酒红色的纤细身影上。 只见她扫了眼手机,从容朝餐厅的西北方走去,却不知看见了什么,忽然脸色大变,掉头就往外疾步而去。 他挑眉,放下咖啡杯,修长食指轻敲桌面。 Chapter 05 夜幕低垂,弦月在云层后头半遮半掩,高档西餐厅中灯火煌煌,名媛绅士们低声交谈,衣香鬓影,美食美酒美乐,尚萌萌的兴致却被败了个干干净净。 此刻,她只想逃离。不,也不止这样。 阿西吧,她还有杀人的冲动。 的格调高,悠扬钢琴曲在整个空间里飘来游去,就连弹琴的人都是身价不菲的德国钢琴师。在钢琴靠左十米远的位置,就是陈悦简讯里说的9号桌,今晚花钱请她吃饭的对象。 那人穿着一身做工考究的深色西装,眉眼俊美姿仪挺拔,三百六十度,每个角度看过去,都是一个风度翩翩衣冠楚楚的贵公子。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尚萌萌就不自觉地挑起抹冷笑——这个男人,还是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居然还是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他喜欢深色西装,搭配的领带却永远明艳。他喜欢一对蓝宝石袖扣,多年来从不更换。 尚萌萌面上的笑容且艳且冷,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大步往大门方向走。 多么奇怪。分明是这样一个善变的人,这些喜好怎么就能一成不变呢,嗯? 她走得坚决,步子自然也急,不料还没到大门口,一个身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却伸手将她拦下,“尚小姐,留步。” 口吻倒是礼貌又和气,态度却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尚萌萌抬眼,当然认得此人是孟家的管家。她目光冰凉犹如遍布寒霜,吸一口气,吐出来,顾及着场合勉强克制满腔怒火,“刘叔,劳烦您老人家行个方便,让开。” 刘叔微垂着头,神色淡漠,“尚小姐,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你是明事理的人,这么僵着,不光是少爷,你也不好看相。” “你……”她怒极,皱紧了眉头正要说话,一道嗓音却从背后传来,很沉,也很哑,“萌萌。” 尚萌萌浑身皆是一僵。 在离开那个人的两年里,她哭过笑过,经历了人生中最沉痛的打击,熬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光,甚至挺过了前段日子家中的重大变故。她以为,自己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重新筑起的盔甲坚不可摧,百毒不侵。 却没想到,这么简单单调的两个字,轻而易举便揭开了那道疤,无数记忆,穿过数年的洪流与风尘,再次鲜活浮于她眼前。 尚萌萌合了合眼,笑容变得有几分自嘲。 有些人能随着时间抹去,犹如尘土,却不防有朝一日会“卷土重来”。孟井然,孟井然,孟井然。 静默须臾,她整理情绪长呼一口气,转过身从从容容地走到餐桌前坐下,唇角绽开微笑,波澜不惊道:“来之前,我并不知道是孟先生。不过刘叔说得也对,既然都来了,我也不能让你白花钱。吃饭吧。” 说完接过服务生手里的菜单,翻开,一堆不认识的法文词汇。 孟井然垂眸,半晌之后叹了口气,朝服务生报了几道菜。金发碧眼的服务生捧着菜单退了下去。 他看向她,脸上挂着一丝笑,“都是你爱吃的。我记得。” 她沉默,没有言声。 孟家少爷出身显赫,长了副堂堂好相貌,温文尔雅博学广智,优点可谓不胜举数。然而当初尚萌萌对他动心,却是因为他毫无阔少的架子和臭脾气,面对她时,总是百依百顺温柔体贴。 “不再是了。” 孟井然微怔,“什么不再是?” “口味。我的口味早已变了。”她低眸把玩桌上的刀叉,说完之后抬眸,慢悠悠道,“怎么,难道只许孟少爷改变口味,我就只能永远原地踏步么?” 她的声音如此柔婉动听,却绵里藏针,能把人扎流血。这种话外之音,孟井然岂会听不出来。他眼中浮起隐隐痛色,盯着她,她却满脸没心没肺的无所谓,别过头,云淡风轻喝了口汤。 “萌萌,我以为我们还是朋友。”他皱眉。 尚萌萌嘴里汤没包住,“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她拿消毒毛巾擦嘴,又咳又笑,昏天暗地气都喘不过来,引得餐厅中其他客人纷纷侧目。孟井然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她笑得肚子疼,眼泪都流出来了,好一会儿才缓和,上气不接下气地摆手,“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没忍住。”实在太他妈好笑了。 分手之后还能当朋友的,只证明从未动心过。 想起几天前满屋子找耳环的自己,尚萌萌觉得,她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傻逼。 “几年不联系,孟少爷,没想到你都会讲冷笑话了。”她擦眼泪,小心翼翼不弄花眼妆,“得了,咱们也不掰扯别的了,您找我出来到底什么事儿,直说ok?” “约你见面必须要理由?” 她眼波流转,耸肩,“通常情况下,我没兴趣和前饭票共进晚餐喔。”前饭票三个字,咬得相当重。 “……”这次孟井然沉默的时间更长。良久,他端起红茶喝了一口,深吸一口气才道,“你家里的事,我都知道了。” 尚萌萌的笑容和动作都僵住,眸光旋即间黯了下去。 他唇抿成一条线,未几,取出一张卡片放到餐桌上,朝她推过去,“你爸爸的事,我很抱歉。这个你拿着。”顿了下,低声续道,“我知道你需要钱。不要拒绝,萌萌,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她视线下移,落在那张银.行卡上,久久,目光从最初的淡漠变得涣散失神。 不多时,尚萌萌伸手拿起了那张卡,声音出奇平静,“两年之前,你妈也拿着一张卡来找过我。”说着,她低低笑了起来,双眸瞳孔重新聚焦,扬手将那张卡甩了回去,纤细身条往后一靠,表情既似天真又似无邪,“哎,有件事,上次我就想问了。” 孟井然修长十指收拢,紧紧盯着她。 “你们家是不是都喜欢看tvb的豪门剧?”她问得尤其认真,“或者早些年的台湾言情小说?说真的,你们代入感是不是也太强了点?以为拍戏呢?看不出来,你妈妈一把年纪了挺有少女心啊。” “尚萌萌。”孟井然蹙眉,“适可而止,不许你冒犯我母亲。” “冒犯?”她低笑,蓦地,哐啷一声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眸赤红,“你妈当年是怎么羞辱我的,又是怎么羞辱我妈的,孟井然你不记得了?你妈是天是地是唯一的神话,只许她侮辱别人,全世界都得对她跪舔是吧?孝子大哥,咱打个商量成不,我过得很好,不需要你把我捅死之后再来问我疼不疼,你行行好,别在我面前出现了,我尚萌萌这辈子最惹不起的就是脑残!w?”骂完觉得大爽,转身欲走。 不料孟井然一把拽过她纤白的胳膊,压着嗓子怒道,“是么?过得好?你所谓的‘好’就是背着你的公司接‘私活’?就是前些天晚上在四时景喝得烂醉,被穆家的人送回家?尚萌萌你不错啊,姓穆的也敢招惹!” “……” 他忽然动手,着实吓了尚萌萌一跳。她用力挣扎想把手抽回来,瞠目:“什么穆家?我和穆家鸡毛关系都没有!再说了,我怎样与你何干?不如多关心关心你那位娇滴滴的未婚妻!”一字一顿:“松、开!” 孟井然气得肺痛,一肚子鬼火无处宣泄。前些天得知她处境不佳,他特意找了几个时尚圈儿的帮她介绍资源,结果今天下午就爆出风尚被穆氏收购的消息,她竟然说自己和穆家没关系?怎么可能! 正僵持不下,刘叔眼风一扫却忽然注意到了什么,当即脸色微变,朝孟井然走近,附耳低语几句。 孟少爷一滞,转过头,目光看向餐厅的西南角落此时宾客众多,名流云集,那个位置十分偏僻安静,光线黯淡,毫不起眼,却坐着全b市身份最尊贵的客人。 孟井然眯了眯眼睛。 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人正说着什么,双眸之中带着明显的羞怯和爱慕之色,而在她对面,一抹黑色身影极其高大挺拔,斜斜靠坐着,指尖夹着烟,虽礼貌聆听偶尔点头,却分明是看向他们的9号桌。 两道视线在空气中短暂交锋,那人表情冷淡。 孟井然凛目。 穆城。 他的父亲曾告诉他,“穆城”这个名字在b市的政商界所象征的意义,已不单单只是一个“传说”。如今的穆氏家族,在b市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帝国之庞大,莫有匹敌。 以致所有人都几乎遗忘,穆氏崛起至此,只在短短十年之间。 其余人终其一生也难走到终点的路,穆城只用了十年。这个男人,好似与生俱来就该活在臣服和崇拜之中。 “……”孟井然收回视线,捉紧尚萌萌手臂的五指逐渐松开。她后退三步,一副关爱智障的表情看他,语调吊儿郎当:“孟少爷最近很闲?钱也没地方花?我给您指条路,去报个志愿者,饥荒中的非洲人民需要您的帮助。”说完妖娆一笑,转身往门口走。 孰料刚刚绕过那架白色钢琴,迎面便与一个粉装丽人不期而遇。 尚萌萌懊恼地闭眼捏眉心,告诉自己今后出门必须翻黄历——何等缘分。孟井然的未婚妻,宋芝然。 “尚萌萌?” 虽许久不见,宋芝然却还是一眼就将这张美艳无比的脸庞认了出来,当即诧异万分地喊出声来。 孟井然上前几步,扯着宋芝然往边上拉,“你怎么来了?” “伯母说你在这儿和人吃饭,我就来了呀。”宋芝然语气有点委屈,看了眼尚萌萌,莹莹生光的小脸顿时泫然欲泣,“我们不是早就和你说清楚了么?你、你怎么还来纠缠井然?” “……”能不能不要一副“捉奸在床委屈欲死”的表情,她长了一张妖艳贱货的脸但从不干妖艳贱货的事好吗大小姐? 尚萌萌扶额,在心头把孟井然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然后才开口准备解释,“宋小姐,今天……” 话未说完,却有一个黑衣男子朝她走来,微垂着头神色恭谨,道,“尚小姐,先生位置订得偏,不大好找。抱歉了。” 孟井然脸色极沉。宋芝然本要哭了,闻言顿时愣住,美眸里浮起一丝疑惑。 尚萌萌茫然,“你、你们先生……” 姜力笑了笑,“尚小姐跟我来。”然后比手做了个请。 她茫茫然,循着男子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顿时嘴角一抽——全b市最大爷的大爷正黑眸沉沉地盯着她,表情冷漠,然在她看来却写着十分醒目的三个字:不用谢。 尚萌萌做了个深呼吸。 后头是给予她无数伤痛的孟井然和他亟待发作的小未婚妻,前方是非亲非故毫无牵扯的陌生人,这道选择,在当时的她看来,简直是送分题。 于是尚萌萌嘴角含笑,理了理头发,若无其事地走向了穆城。 此后数年,直至她红颜老去白发苍苍再回忆,却惊觉,有的路,有的人,原来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Chapter 06 穆城其人,气质容貌绝佳到无可挑剔,性格沉稳,喜好清净。最难得的是他长年单身,身边至少十年没有出现过女人。这在盛产种马的b市名门圈里,堪称奇迹。 所以说,今晚与这个男人共进晚餐,机会有多难得不言自明。唐家小姐准备精心。 依照之前背熟的资料,穆城喜静,最讨厌话多聒噪的人,着装永远只有黑白两色。唐晴意对这些细节十分留意,为了迎合这个男人的审美,一周前,她特意飞到伦敦,专程定制了身上这件黑白格洋装,整个用餐过程也尽量保持安静,即便开口,也轻声细语绝不言多。 空气里浮着淡淡的烟草味,年轻女孩儿端庄娴静地用餐,就连刀叉碰撞瓷器的声音都极其轻微。对面,男人坐姿随意,指尖香烟安静燃烧,脸上带着礼貌而冷淡的笑,从始至终几乎没有说过话。 唐晴意切下一小块鹅肝,放到嘴里轻轻咀嚼,咽下后抬起眼,见穆城没怎么动面前的食物,不由蹙眉,语带歉意地说,“这家餐厅的东西不合穆先生胃口么?不好意思,我应该先了解你的口味的。” 穆城寥寥一笑,“抱歉,今天胃口不佳。唐小姐用餐地点选得很好,我很喜欢。” “是么?”唐晴意得到夸赞,嘴角的笑容绽放得更灿烂三分,“你喜欢就好。我以前一直在巴黎念书,回国之后吃过不少法国餐厅,就数这家的菜最正宗。”说完低头喝了口汤,心情相当愉悦。 穆氏太耀眼,放眼b市,几乎每个家族都挤破脑袋想联姻。穆氏投资部近来出了一项地产计划,涉及南湾一片海域的填海工程,刚好要与唐家合作,这才让唐三小姐有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与这个第一豪门的家主接触。 唐晴意含笑抿了一口咖啡。 她对自己今晚的表现很满意,也十分自信,能给穆城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就在此时,一道洪亮嗓门儿却从身后方向传了过来,声线是又甜又糯的南方腔,熟络得很的语气:“咦,原来您在这儿吖!”伴着话音的是节奏轻快的高跟鞋声音,哒哒哒,紧接着身边的椅子被人往外一拉,一抹艳烈妖娆的纤细身影在唐晴意旁边落座。 “咳……”带路的姜力始料不及,捂着嘴干咳。 唐三小姐笑容蓦地僵住,转头,震惊万分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 酒红色露肩洋装,肩头圆润如玉,肤色雪白,长发如墨,形状漂亮的唇涂着玛瑙红,五官明艳,几乎挑不出瑕疵,真真正正的活色生香。 “……”烟抽完了,穆城把烟头扔进烟灰缸,高大身躯微微后仰,环着修长双臂黑眸沉沉盯着她。不作声,好整以暇看她表演。 “来迟了,sorrysorry,实在不好意思喔。”尚萌萌神色自如,笑吟吟地说着,眼角余光却不着痕迹地扫向9号桌方向,瞥见孟井然唇紧抿,神色极其复杂,瞥见宋芝然俏脸上又惊又懵。两人交谈了不知什么,随后宋芝然嘴角一勾,挽着孟井然的胳膊高高兴兴离去。 她眸光黯了秒,很快收回视线,勾唇。 就这样吧,挺好的。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就当风没有吹过,你没有来过,我也不曾动心过。 孟井然行至餐厅门口,回头深深看了某个方向一眼,却只有一抹挺得笔直的纤细背影,红裙极为明艳,映衬对面男人纯黑色的沉稳冷漠,诡异和谐。 好端端的一次晚餐就这么被一个不速之客搅了,唐晴意恼怒至极。若是往常,以她的脾气早就命人把这女的扔出大门,然而在穆城面前又不好发作,只能压着火气强迫自己微笑,涵养良好道,“请问你找谁?有什么事么?” 见孟井然已离开,尚萌萌顿时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仅将计就计拿姓穆的大爷当了挡箭牌,还当了人家的电灯泡……估计离死不远了。 就算平日,尚某人脸皮一向很厚,此情此景仍旧尴上了一尬。窘迫之余还有点儿内疚,她清清嗓子,拿着包起身,尽量让自己态度端正而诚恳:“今天多谢穆先生帮忙,将来如果有机会,一定亲自登门致谢!”道完谢之后紧接着道歉,陪个笑,“抱歉,打扰了,两位继续,继续。” 说完就拉开椅子打算离去。 “吃个饭而已,也不是第一次。尚小姐何必这么紧张。”穆城笑得随意,修长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臂,低声命令,“把菜单给她。” 散漫的字句语调,态度却很强硬,明显不容悖逆。 “……”她倒没什么好紧张的,她是怕你的女伴紧张啊大爷==。 尚萌萌石化刹那,心中抽了抽嘴脸,最终还是从从容容地坐回了椅子上,接过姜力递过来的菜单点餐。 唐晴意一张花容月貌黑如锅底,勉强笑着,“穆先生,她是……” “我的客人。” “……原来如此。”唐晴意面上仍挂着笑,心中却气急,桌下的纤细长腿跺了一跺,调转视线重新看向身旁美人,婉声道,“不知道小姐怎么称呼?” 刚才对着孟井然,尚萌萌半点胃口都没有,现在倒的确有点饿了。她随便点了一份牛排,将菜单递还给阿力,笑容大方道,“哦,你好,我姓尚,尚萌萌。” 唐三小姐客客气气地说了个“你好”,在脑中将b市有头有脸的门户筛了一遍,眼底轻蔑之色一晃即逝。 美女分为很多种,温婉的,妖艳的,清丽的,可爱的。尚萌萌不属于任何一个范畴,又每个范畴都适用。她气质独特,是模特圈里最好的“橡皮人”,不同装束就能呈现截然不同的美态。 这种富有攻击性的美貌,实在很难让同性产生好感。 所以,即便只相处了短短几十分钟,唐晴意也对她产生了敌意。 总结出这个无聊的结论时,尚萌萌刚好吃完牛排的三分之一,扯过一张纸巾擦嘴,在心头哀叹,每顿饭都只能吃五分饱,做模特的上辈子一定都是折了翼的天使。 她后到,上桌时穆城与唐家小姐的晚餐便已接近尾声,所以后半段的几十分钟,两人几乎都是看着她吃。从始至终,并没有寻常男女约会的相聊甚欢,气氛安静至极,尚萌萌原能事不关吃得自如,偏偏却有一道迫人视线紧追不放,直令她寒毛倒竖。 历经磨难,她千辛万苦吃完了,这顿饭也算正式结束。门外夜色已经转深。 唐晴意提着包走出,穆城脸色淡淡,却十分绅士地送她到轿车前。她转头一笑,夜风微凉反衬出她双颊愈发滚烫,轻言细语道,“今天谢谢穆先生肯赏光。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和你共进晚餐。” 姜力拉开了轿车车门,穆城勾唇,“当然。” 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流过血挨过伤,目光比刀刃更锋利,与含着金汤匙出生,沉迷声色的纨绔子弟截然不同。论五官细腻漂亮,他不及易老三,论气质优雅清冷,他不及黎二爷,可浑身上下的那种致命吸引力,却是任何男人都望尘莫及的。 很危险,很野性,又很诱人。 唐晴意刹那晃神,心口一阵噗通乱跳,脸色绯红地上了车,白色迈巴赫迎着夜色缓缓驰离。 尚萌萌的本意是绝不多留,然而刚才一时没机会开口说走,一念之差,只好跟出来十八相送,款款婀娜,脸几乎笑僵。此时见大小姐的高档轿车绝尘而去,她松了口气,下一秒却又立刻打起了精神,脑子里的弦比之前崩得更紧,笑容也更灿烂。 抬眸,看向夜色街灯下的黑色背影。 她的身高有,在模特圈儿里不算高,但脚下踩着7厘米细高跟,这人居然还能高出她整整一个头有余,净身高少说也有一米八八。 她不喜欢个子太高的男人。不喜欢那些只能仰望的存在。 尚萌萌走了一秒钟的神,然后上前几步,“穆先生,今天确实很感谢你仗义相助。时候也不早了,您早点回去休息。” 话说得漂亮,言下之意却很简单:能让我走了么大爷? 今日承蒙他解围,她当然是真心实意地感激,只是此人在b市的名头实在响亮,绝非善类,所以她言辞眉宇间虽含笑,心中却相当防备。 穆城转头过来看他,霓虹光线映照那副眉眼,眼窝很深,漆黑双眸隐有笑意,低声平静地重复她的话,很轻:“仗义相助?” “……”尚萌萌起先怔住,旋即回过神,晶亮乌黑的大眼眸下意识地半眯——笨啊,她一定是脑子抽了,居然觉得一个商人会不求回报地“仗义相助”?这个人情,真是欠得猝不及防。 “那……”她微笑,“穆总需要我做什么?” 夜风拂过她脸颊,乌黑的发丝随风微扬,夜色深沉的停车场极广而又极其安静,年轻女孩儿的字音飘落风中很快消散。 男人懒懒侧目看她,招招手,阿力垂着头恭恭敬敬到底上前。 他低声交代了一句,姜力从容应声是,将车钥匙交给他,自己则转身走出了停车场。 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开阔空间里响起,渐远,消失。整个停车场只剩下了两个人。 金属打火机“叮”地轻响,穆城点燃一支烟,高大颀长的身躯斜倚着黑色轿车的引擎盖,黑眸盯着她,语气很淡,“你过来。” 风吹起来有点冷,从皮肤灌入,浸过骨头缝冷到底,她神色泰然,搓了搓纤白光裸的手臂,走近几步。随即手腕一紧,被一股大力扯了过去,男人高大结实的身躯将她压倒在引擎盖上。 尚萌萌吓了一大跳,双手挣扎却被粗糙大掌扣住,往上一甩折在头顶。妖娆曼妙的曲线在红裙下若隐若现,于满背景的黑色中铺陈开。 “……”变——态? 她瞪眼,仰脸吸了口气。 他一手拿着烟,单手便轻而易举把她制住,看她费力却挣不开似乎觉得有趣,喉咙深处溢出低笑。低头,黑眸中尽是玩味,薄唇慢条斯理挨近她的唇,一指距离。 她背上全是冷汗,兜头盖脸的没有预想中的古龙水味道,而是浓烈的男性气息和淡淡烟草味。 穆城唇微张,在含住嫣红唇瓣的前一刻,尚萌萌下意识地别过了脸,呼吸略急。他顺势往下咬了咬她雪白的脖子。 尚萌萌被压制得无法动弹,十指收握,几次深呼吸强自镇定,嗓音出口略有些抖,态度还是尽量良好:“穆先生有话好好说,这是干什么?” 他的唇移近她白嫩的耳垂,嗓音是一贯的低沉,语气淡淡,“孟家的小少爷眼光不错。” 闻言,尚萌萌浓长睫毛颤动浑身一僵,双眸刹那失神。然而下一瞬,下颔骨被男人修长有力的五指箍住,她眼睛瞪大,看见穆城随性地吻了下来,陌生而霸道的气息侵占她全部感官。 Chapter 07 尚萌萌交往过的男人只有孟井然。她有个讨厌接吻的怪癖,以前孟井然喜欢她,顺着她,宠着她,倒也不怎么勉强,每次接吻都如例行公事,蜻蜓点水,舌吻的次数几近于无。 舌头柔软又温暖,像人的心脏,她排斥和任何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穆城的唇碰上来,她浑身一震,用力扭头发疯似的躲避。他挑眉,眸色渐深,掰着她的脸又狠狠吻上去,一点也不温柔,唇舌掠夺几乎凶悍,啮咬得她嘴里全是清淡烟草味和丝丝疼痛。 妈的。 她瞪眼怒极,半天挣不开,干脆狠下心,张开牙齿狠狠一咬,不料他早有防备,从从容容地退了出去。 “……” 穆城松了手,尚萌萌几乎是从引擎盖上滚了下去。长发微乱双颊绯红,前所未有的失态狼狈。 她懊恼不已,退了几步喘气皱眉,嘴里满是他的味道,必须极努力才能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 穆城斜靠着车,修长双臂随意一环,浑然天成的好整以暇。纯黑色的西装袖子略微收高,露出一块腕表,不知被打磨出几百个平面的表面熠熠生光。他颇有兴味地打量她,“这么生气?” “……”让你被一条狗啃骨头似的啃嘴试试? 心中问候穆家祖宗十八代,尚萌萌略理了下被弄乱的长发,话音出口答非所问,倒是一如既往的客气且淡定,“穆总要的报酬拿也拿了,请问我能走了么?”说完斜眼一扫。 将好看见他摸嘴唇,唇形漂亮,唇色很淡。 一看见他的嘴她就想起几分钟之前自己被强吻。贱人。 这时穆城略点头,表情淡淡的,“上车。” 上鸡毛。 她气不打一处来,脸上却维持表面的平静,笑,“不用了,穆先生,不麻烦您了。我出门打个车就……” “上车。” “……”尚萌萌手里正拿着包,空气里咔擦一声响,眉笔不动声色隔包断成两截。她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微笑,低头,拉开车门坐进去。 黑色轿车在夜色中平缓驶出。 车速由慢到快,窗外的霓虹夜灯连成光束似的一片,飞驰而过,斑斓光线映在穆城脸上,由于五官深邃的缘故,投下深浅不一的影。 “住哪儿。”他单手打方向盘,姿势随意漫不经心。 和身旁这位共处,其中滋味堪称煎熬。这个男人的气场太强又太具侵略性,令尚萌萌相当不自在。她目光盯着窗外光挂陆离的夜景看,眼观鼻鼻观心,低声报了华南路公寓的地址。 半路都很沉默,谁也不说话,交流为零。穆城安静驾车,表情淡漠,尚萌萌神色冷然,如坐针毡。 终于,车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了下来,前方行人来来往往地穿梭。忍了大半路的尚萌萌终于憋不住了,她直视前方清了清嗓子,尽量用一种听起来很平常的语气,“穆总,您到底想要什么?” 这么金光闪闪一尊佛当免费司机?资本家的习性通常借一还百,绝不会有她能占的便宜。 穆城没言声。 红灯跳绿,汽车再次发动。 尚萌萌皱眉转头,视线落在他的侧脸上,刚想开口再说什么,黑色轿车却猛地一记急刹停了下来。她低呼了一声,身子由于惯性狠狠扑向前方,却又被安全带给扯了回来,后背重重撞击椅背,痛得龇牙咧嘴直吸气。 刚才的刹车来得猛,她觉得自己的脑仁都被震荡了一下,抚着额头抬起眼,气得想骂人,却瞧见拐角处,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从单车上摔了下去,手机飞出几米远。估计是个下了晚自习的高中生,玩儿手机没注意看路,爬起来后扑扑衣裳,捡起手机,灰溜溜地骑着车走了。 “……”尚萌萌探头朝那个高中生张望一眼,边揉额头边嘀咕着爆了句粗,声音不大,却每个字都清晰。 穆城看她一眼,声音沉沉,“好姑娘一般可不说脏话。” 她冷笑,心里堵着气,忍不住勾唇顶了一句:“好姑娘现在能这么淡定地和穆总坐一块儿聊天?”说完转头看向窗外,表情逐渐冷下去。 她这一行是灰色地带,出名的身家百万千万,不出名的,收入却还不如一个普通白领。虚荣心作祟,在形形色.色的诱.惑下,每年都有青春貌美的年轻女孩儿下海,专门伺候b市那些爱寻花问柳的阔少。 陪吃陪酒陪.睡一条龙,越重口的玩儿法开价越高,玩儿得越大赚得越多,这就是b市富人口中常能听见的“脏蜜”。简而言之,就是只要有钱,谁都能上。 之前她出现在林岳峰的饭局上,这个男人或许也和易三爷一样,误会了什么。 那也无所谓。 尚萌萌讨厌解释也懒得解释。无关紧要的人,爱怎么想与她无关。 就在此时,一道低沉的嗓音却平平稳稳地传来,语气稀松平常得像在讨论多云的天气,“下个月,孟家的小少爷大婚。” 她指尖微颤,脸上却波澜不惊的样子,一阵静默后,“您怎么忽然提这个?” 他笑得散漫,“随口一说。” 盛夏天,车里开着冷气,温度低得像是隆冬。她衣着单薄只觉得冷,但仍是沉默地忍耐,大约十分钟之后,周围的景物变得十分熟悉。华南路终于到了。 穆城靠边将车停下,表情漠然。 尚萌萌一刻也不愿与这人多呆,面上笑容很职业,“今谢谢穆先生。”两只手快速解安全带,开车门。 “咔哒”一声,车门上了锁。 她嘴角的笑容骤然一僵,转头,沉着脸静静看他。 修长的手指探出,摁下车内小灯开关,橙色光线昏沉旖旎填满整个空间。穆城侧头,高大强壮的身躯朝她欺近些许,漆黑深邃的双眼目光充满兴味,懒懒的,“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我能吃了你?” “……” 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表情波动太大,尚萌萌将手从门把上收了回来,身子不动声色地往远离他的方向微靠,语气平静道:“那穆先生还想说什么,洗耳恭听。” 穆城笑了下,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拿烟的左手随意地支出窗外,淡道,“尚萌萌,你刚才问我想要什么。”他吸了口烟缓缓吐出,平视前方眸色深沉,语气很淡,“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你觉得呢。” “……” 她眸光闪动,有一点惊讶,更多的却是觉得荒诞好笑。思索了一会儿之后笑出声来,像是听到了极滑稽可笑的事,越笑越夸张。 他侧目看她,白色烟雾下的面容冷峻异常。 好半晌,尚萌萌才停住,嘴角挂着笑,声音却低了几分,“三生有幸啊。”转过头,一双明眸之中波光潋滟,眨眨眼,“亲兄弟明算账,穆总要人,总得先开个价吧?” 他食指敲轻敲抖落烟灰,“你想要什么?” 她要什么? 尚萌萌眯了眯眼,嗓音轻得空灵,“您能给什么?” 穆城静默片刻,捏住她尖俏的下巴,在那张明媚妖娆的小脸上细细端详,淡道,“你要的,我都给得起。” 尚萌萌不喜欢这样的触碰,想躲开又忍住了,垂眸掩尽一切心事,平静道,“我是个模特,需要钱需要资源需要名气,这些最基本的穆总应该知道。另外,如果您方便,出席孟井然婚礼的当天,我希望做您的女伴。” “成交。” “……”她笑了下,“成交。” 答应得快而干脆,一笔交易一锤定音。 穆城勾起笑容,吻落在她口红晕开的唇角,与之前的霸道野蛮截然不同,轻柔怜惜,令人生出满含深情的错觉。 一番不能称为愉快的谈话,以穆城给她的一张卡和一个地址结束。尚萌萌捏着两样东西下了车,站在夜风中,沉默地看着黑色轿车绝尘而去。 她晶亮的双眸媚色褪尽,逐渐浮上一丝茫然,转身往公寓楼走。 摸摸心口,那里一片麻木,风空洞洞地穿过去,已毫无感觉。 回到2403,还在楼道里就听见里头传出清脆的女孩儿笑声,银铃似的。尚萌萌开门进屋,一边换鞋一边打趣在客厅里嬉闹的姑娘,“怎么,中六.合彩了?” 季如烟手里端着一杯黑咖啡,扭着水蛇腰从卧室出来,一边喝一边凉凉地说,“荣伊的老师给她推荐了一个试镜的机会。两个疯婆子。” “s!”尚萌萌拍手欢呼,十分夸张地吹了声口哨。说完荣伊之后转身回卧室,关上门,将外头的欢声笑语隔绝。 纸张上的字迹龙飞凤舞遒劲有力,她指尖摩挲,知道那是云新区最大的一处庄园别墅,建在全b市最昂贵的地皮上,众所周知的穆家大宅。 她和穆城约定,明晚她自己过去。 尚萌萌半眯了眼一阵端详,忽然觉得疲乏至极,东西一扔,合上眼倒头躺了下去。 什么叫精彩,这就叫精彩,什么叫狗血,这就叫狗血。 打开音乐播放器挂上耳机,空灵的女歌手幽幽唱着,她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跟着哼,“盼我疯魔,还盼我孑孓不独活,想我冷艳,还想我轻佻又下贱……” 要我阳光,还要我风情不摇晃。戏我苦笑无主,还戏我心如枯木。 赐我梦境,还赐我很快就清醒。要我美艳,还要我杀人不眨眼。 看我自弹自唱,还看我痛心断肠。 Chapter 08 2403的四个姑娘,都是夜猫子。 荣伊从高中时代就养成了深夜看小说的习惯,多年来风雨不断。秦静涵是搞创作的,据说,深夜11点到2点是画h的绝佳时段,所以她不到3点不合眼。季如烟是个黑白颠倒的主,白天睡觉,傍晚起床,夜里花枝招展地出门享受人生。 相较之下,尚萌萌可怜得多。她不是不想睡,她是长期失眠。 今夜却有点例外。 荣伊次日要去试镜,秦静涵要去公司开会,时间都是在上午九点整,所以两人睡得离奇早,就连季如烟都没有出门。 躺在床上望天花板,尚萌萌拉高被子默默翻了个身,觉得自己更加可怜。唯一的一个不例外,就是她仍旧失眠。 发了会儿呆,她翻开手机刷微博,热搜词条“风尚被收购”窜进眼帘。点开话题,置顶内容赫然一行大字:穆氏巨资收购风尚,时尚界江山或洗牌。 “……”尚萌萌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沉默须臾,手机一砸。掀开被子下床,去漆黑一片的客厅里拿了罐啤酒。 凌晨1点左右,月光淡淡洒入,整个屋子出奇安静。隐隐有歌声传出,隔着门板,嗡嗡不甚清楚,伴随着沙哑女声的哼唱,音调诡异又好听。 她挑眉,抠开拉环喝了一口,敲响季如烟的房门。 断断续续哼着歌的女声顿了下,“门没锁。” 尚萌萌拧开门把,房间里没开灯,只有从窗外投入的月色,还有电脑屏幕折射出幽白淡淡的光。一身黑绸睡裙的季如烟坐在飘窗上抽烟,两条光裸的大长腿随意交叠着,月色下是醒目的莹白。 播放器里放的是《不灭》,也是陈粒的歌,极有特点的女声正唱到那句“如果死后所有人与所有人相见,那么离别还有什么危险可言”。尚萌萌看了眼屏幕,发现是单曲循环。 “好听吗?”季如烟淡淡看着窗外。 尚萌萌挑眉,进来之后随手关门,拿着啤酒在飘窗另一头坐下。好听,基调冷艳又阴暗,和季如烟这个女人绝配。 五年前,尚萌萌以艺考第一的成绩考入b市知名院校的平面模特专业,大一下期跟着协会的学姐去做兼职时,认识季如烟。萍水相逢,其后,她辍学,结识孟井然,和孟井然分手,父亲过世,这一桩一桩人生大事,季如烟竟都陪她见证。 这个女人长了一张冷感又艳丽的脸,喜欢黑色衣物,目光总是冷淡随意,美且神秘。像徐克《新龙门客栈》里的金镶玉。 身上应该有许多故事,却不为人知。 尚萌萌对她了解不多,只知她是地地道道的b市人,大学时期在西雅图度过,回国之后没正儿八经地上过班,却从来没有手头紧的时候。似乎从不与b市名门打交道,却又对各豪门大户的情况了如指掌。 窗开着,夜风微凉。一根烟抽完,季如烟继续从烟盒里摸出了第二根,边叼在嘴里点火,边口齿不清道,“怎么还没睡,专程来我这儿听歌?” 尚萌萌灌了一大口啤酒,然后很夸张地叹了口气,慢悠悠道,“人生艰难。” 季如烟翻她一记白眼,“说人话。” 她哈哈地大笑,“也不是专程找你。刚才听见你屋里在放歌,进来看看。” 季如烟哦了一声,纤长两指夹着烟,指指门,“看完了。回去歇着吧。” 尚萌萌被嘴里的啤酒呛到了,“……也不单纯是看看。”说完转头看向窗外,夜深人静,住宅片区的灯火大部分都歇了,唯有路灯光芒映入她眼中,闪动着淡淡落寞,“找个人说话罢了。” 季如烟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挑眉,将还剩一大截的烟戳熄,揶揄的语气,“难得。你竟然也有这么心事重重的时候。” 尚萌萌低低笑起来,目光望着窗外,语气平静道,“姐们儿,我可能最近要搬走了。” 这个消息太突然,季如烟愣了下,皱眉:“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过?”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一脸正气,“我也是今天晚上才知道的。” “……什么时候搬?” “这周之内吧。” “搬去哪儿?” 尚萌萌耸肩,“不清楚喔。” 今天以后,她就是一只金丝雀,穆城是金主,他在b市的房产多得吓人,想把她放在哪儿,全凭开心而已。她似乎没有发言权,也没有选择权。 听见这个回答,季如烟眼底神色冷了下去,半晌才道,“怎么回事?” “……”她深吸一口气,嘴角的弧度上扬,纤白手指勾起季如烟的一缕卷发,眼底媚色缱绻,极其矫揉造作地说:“我即将和b市最殿堂级的大佬,建立长期炮——友——关——系——” 季美人嫌弃地眯眼,借着月色端详她片刻,很无奈地摇头,“你不会也准备这么跟荣伊和静涵说吧。” 尚萌萌的酒量差得可以,一罐啤酒喝完便双颊绯红。她笑得越发妖媚,跪在飘窗上身子前倾,单手挑起季如烟的下巴,声音能掐出水,“有你在,永远能把我衬托成小清新,我怕什么?” “……”这个死丫头。 季如烟知道她发酒疯了,爆了句粗,掰开尚萌萌的胳膊架着她回屋,低声自顾自言,“你总这么没心没肺,这样真的开心么。” 尚萌萌滑进床铺把自己裹成了颗粽子,忽然放声大笑。 没心没肺?这个词真是恰如其分。但凡和她走得近些的人,都说她没心没肺,仿佛天下之大,永远没有她真正在乎的东西。 四年之前她爸吸毒欠下巨额债款,她辍学,反应平静。被孟夫人大骂羞辱,又得知孟井然即将订婚宋家千金的时候,她一滴眼泪没流。三个月前她爸复吸,死在一间出租屋,她得知后出奇平静,将丧事处理得有条不紊。 季如烟说,做人能做她这个地步,只会有两个原因,要么就是太坚强,要么就是什么都不在乎。 尚萌萌把头捂进被子,笑得歇斯底里。 怎么会呢? 她分明是在乎的太多了。 “到底怎么做,你才开心。”尚萌萌哼着歌低笑问自己,“你想要什么?” 一夜多梦,睡不安稳,次日醒来已是午后光景。太阳硕大一轮,阳光灿烂无比地普照世界,貌似将是个好日子。 尚萌萌一头极其漂亮的黑长直被睡成了狗毛,迷迷糊糊地下了床,爬去照镜子,被里头眼睛肿脸蛋也肿的女人吓个半死——丑哭。她抽了抽嘴角,静立片刻,然后去洗手间冲凉洗漱,把自己重新拾掇得像个人样。 现在整个圈子整容成风,很多美女卸了妆之后,要么双眼皮太宽,要么下巴太尖,再精湛的后天加工都会留下破绽和痕迹。尚萌萌没有这个烦恼。她的五官是纯天然的,一分一寸全都恰到好处,皮肤雪白,不施脂粉也极其清丽。 但她没兴趣素颜去见穆城。 妆容是笑容之上的另一层面具,粉底,眼影,眼线,睫毛膏,口红,这些东西能带给她安全感。 随便煮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再看时间时已是下午四点半。尚萌萌磨蹭着开始化妆,完毕之后对着镜子仔细审度自己的脸,捧着双颊由衷感叹:化妆品真是人类文明史上波澜壮阔的恢弘一笔。 手机铃却在这时响了。 电话就在桌上,尚萌萌看了眼,见是一串陌生号码。她正在梳头没手接,于是摁开公放,声音是最放松状态才有的轻快平静,“喂你好?” “在哪儿。”公放出来的声音并不陌生,很低很沉,带着难得的一丝疲惫。尚萌萌被口水呛到——穆城。 她狐疑,扭头看了眼床头边上的闹钟。昨晚约定的时间是今天的晚上九点,现在才六点不到。 “家。” “现在过来。”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尚萌萌捏眉心——果然是大爷,约个炮跟催命一样。 她换上一件修身长裙,往包里放了钥匙钱包和手机,刚刚走到玄关处却又顿住。琢磨了会儿后,尚萌萌蹙眉,硬着头皮进了季如烟的房间,从床头柜里翻出一个安全套,塞进包里,然后才换上裸色高跟鞋走出大门。 运气不错,刚好一辆出租车经过公寓楼,她拦下坐了进去。 云新区不愧是b市著名的钻石城区,建筑风格明显区别于其它地方,马路上跑着的几乎全是顶级豪车。尚萌萌起先还有心情欣赏,然而等到了穆家庄园附近时,她已经麻木。 目之所及是大片绿地,几个园丁在修剪树木和草,占地面积极广,豪宅和绿意,城市和自然,完美交融。 尚萌萌以前见过孟井然家的老宅,也是雕梁画栋气派堂皇。然而和这儿一比,逊色何止三分。 穆氏资本主义,名不虚传。 无视出租车司机十分怪诞的眼神,尚萌萌面色自如地给钱下车,到铁门前摁响门铃。不多时,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替她开了门。她微笑,“您好,我是……” 妇人的视线触及她,表情瞬间一僵,惊诧之色旋即而逝。很快又恢复如常,垂眸道,“尚小姐进来吧。” 她没有深思,点头,“谢谢。” 暮色微垂,这个点刚好是晚餐时间。来的路上,尚萌萌在心头想了一下,觉得穆城可能是想先和她吃个晚饭。毕竟前后总共只见过三次,就这么直接上.床,或多或少应该都有点尴尬。吃个饭聊聊天,先了解一下也不错。 但是她想错了。 那个妇人一言不发,直接把她带进了穆城的卧室。浴室里头水声作响,妇人道,“先生正在洗澡,你稍候。”说完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不自觉的,尚萌萌背上都出汗了,干站着往周围打量,看见房间里摆着一套喝水用的杯子。她眯了眯眼,那套瓷器看着有点眼熟,想起以前见过类似的,英国骨瓷,名贵至极。 这时浴室门开了,蒸腾热气扑了出来,她转头,看见穆城走了出来,单手拿着毛巾揩头发,只穿了家居短裤,小腿修长肌肉结实,上身赤.裸。 尚萌萌的表情淡漠得就像看一块牛羊肉,尽管双颊很烫。 这个男人身材极好,并且这种好不同于她合作过的男模,不是那种刻意健身后的纯线条美。水珠从肩胛骨滚落,他的肌肉很实,有棱角,似乎每一块都紧紧嵌在骨头上,随着他的每个动作而整齐地移动屈伸,紧密而饱含无穷尽的力量。 而且,那些肌肉上伤痕累累。 “……”空气有些闷热,她不着痕迹地侧头,清了清嗓子。 穆城走过她时随手把毛巾扔了过来,尚萌萌下意识地接住,懵逼。他在沙发上坐下,抬眸看了她一眼,她挑眉,注意到他还淌着水的黑色短发,立刻顿悟。于是迟疑地放下包,过去给他擦头发。 发质很粗也很硬,沾了水都能明显感觉出。 心跳隐隐加快,她脸上却尽量表现得自然,两手并用擦得仔细,心头麻木地暗示自己:这只是在怒搓狗头。 忽然,那只骨节分明,指腹掌心却很粗糙的右手抬起,摸上了她的脸。 “……”尚萌萌全身都僵了一瞬。 穆城的手指在她脸颊上细细摩挲,薄而硬的茧滑过皮肤,很痒。她双手微颤,听见他淡道:“以后在我这儿记得卸妆。我不喜欢摸到粉。” Chapter 09 尚萌萌嘴角一抽,没吱声,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继续。等他头发半干,她喉咙发紧清了下嗓子,用一种很随意也很自然的语气问:“吹风机在哪儿?” “不用。” 穆城伸手把毛巾拿了过来,静静打量了她一会儿,未几,他侧目,扫了眼浴室方向,“去洗脸。” “……”她两颊的笑肌一僵,“必须洗么?还是就这样吧,我素颜丑。”然后稍顿,特意强调:“特别特别丑。” 他直接无视这些话:“有洗面奶,左手第三个格子。” “……” 真他妈难伺候。 尚萌萌深吸一口气,微笑,转身,迈着极其端庄淡定的步伐走进了洗手间,拧开水龙,在哗啦啦的水声中骂了句脏话,然后抬眼看向镜子。 她化妆技术不错,以前还在微博上出过两个化妆教程,转载过千。镜中的妆容的确浓,烟熏眼妆,假睫毛贴了整整两层,她本就是小巧的鹅蛋脸,于是愈发衬出两只眼睛极大。这副五官本就明艳,略施脂粉就已出彩至极,如果不是心理太纠结,她是绝不会选择这种烟熏大浓妆的。 翻白眼吐出一口气,尚萌萌掬起一捧清水往脸上泼,然后拿起洗面奶,看了眼,男士的,牌子不认识,一串德文,崭新。 这个房间没有丝毫女性的痕迹,没有卸妆水,没有化妆棉,单靠男士洗面奶洗浓妆,难度可想而知。洗了五六次,洗面奶用了几乎半支,等脸上的残妆终于干净时,她已经在心里把穆城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尚萌萌走出浴室,觉得整张脸有点疼——能不疼么?她皮肤本来就嫩,被当猪皮似地搓来揉去,完全能想象现在会多惨不忍睹。 果然有钱人都是变态,越有钱的越变态。 听见脚步声,穆城抬眸看过去,视线中的脸蛋素净清丽,实在是年轻,皮肤白嫩五官精细,双眼乌黑而明亮。桌上摆着一个盛了红酒的高脚杯,他端起来抿了一口,目光始终盯着她,语气随意,“这样不错。” 尚萌萌心里十分无语,干笑了一声,“是么。” 她素颜的样子自己当然知道,算好看,但比起化妆之后的光彩照人差距不止半点。这个男人的审美真与众不同,喜欢看人扒了一层皮的样子。 “过来。” 尚萌萌尽量说服自己听话,走到穆城面前。 他抓住她的手,往下一拽,她立刻重心不稳坐到他腿上。 尚萌萌身体明显僵硬,眼神也黯了一瞬,不过很快,她嘴角就晕开了笑意,两只纤细的手臂自觉环过男人的脖子,姿势生疏。 穆城一手握着她的纤腰,捏住她的下巴,黑眸从她的上方俯视下去。 他似乎很喜欢她的下巴,动不动就要伸手捏一下。 尚萌萌很诧异自己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瞎想,同时庆幸自己的脸没动过刀,这要是做的下巴,假体早飞了。 神游天外的功夫,他埋头吻她,她心头一沉,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躲开。 穆城挑眉。 尚萌萌表情却纹丝不变,清清嗓子道:“直、直接做吧。” “……” 他沉默片刻,直接单手把她抱了起来。她低呼,紧接着被扔到了床上,头昏眼花。“刺啦”一声,绯色长裙裂开道口子。 穆城高大的身躯支在她上方,尚萌萌竭力维持镇定,脸色却苍白。 他面无表情,抚摸她的脸颊,触感只有勾人的光滑柔嫩。尚萌萌想开口说什么,他却已吻了下来,她要转头躲避,脖子立刻被固定住,只能硬生生受下。 和上回一模一样。 唇舌纠缠,狂风暴雨般,几乎令她窒息。 穆城的吻没什么技巧,唯一给尚萌萌的感觉就是霸道又强势。她脑子昏沉一片,幸存着一丝理智去推那副高大身躯,在他的唇舌间极含糊地道:“等一下,套!穆先生,套在我包里……” “……”他放开她的唇,嘴脸上扬微微笑起来,“你随身带套?” 尚萌萌盯着他嘴角的笑,只觉莫名阴沉。 她尴尬窘迫,移开眼,双颊火烧火燎,“今天专门带了一个而已。” 穆城没再说话,单手将她两只手嵌在头顶,她手腕生疼,忍不住挣扎。 他制住她,埋头在她下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她吃痛,想骂人又只能憋着。吸了口气,听见他在她耳畔开口,声音低哑,像是随口一问,“有过几个男人?” 她转头看别处,脸红得能滴出血,好一会儿才极低极低地说了两个字,“没有。” “……” 穆城挑眉,暗沉的黑眸极快地略过一丝诧异,转瞬又淡了下去,“孟井然没碰过你?” “……”她合上眼,一点不想听到这个名字,咬咬牙,索性抱住他的脖子往下一勾,眸色刻意放媚,轻声慢语仿若呢喃:“我是第一次,穆先生满意么?” 他不再说话,只是埋头重重吻上去。 大半个晚上在穆城身下度过,尚萌萌头一次真切体会,何为衣冠禽兽——穿上衣服是衣冠楚楚,脱了衣服就是禽兽不如。 也头一次真切领悟,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没吃晚饭,又连着被折腾了那么久,睡到半夜的时候很自然地被饿醒了一次。她睡得迷糊以为还在2403,下意识捞了件衣服套上,下床,踢着比她的脚大好几圈的拖鞋去找吃的。 全身酸痛到极点,步子都是飘的,走出房门看见长长的走廊,昏黄幽黯的壁灯,拐角处的楼梯,她才惊醒过来,自己这是在穆家。 低头一看,身上穿着白色男士衬衣,脚下踩着黑色男士拖鞋。 正立在楼梯口发愣,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微哑的嗓音,语气很低:“梦游?” 她吓了一跳,回头看见穆城斜靠着卧室门框,蹙着眉,黑眸不善,还是那副赤着精壮上身的造型,踩在地毯上的脚掌很大,没有穿鞋。 极其漂亮的胸肌腹肌上几道红痕十分明显,被她指甲抓的。 尚萌萌脸上燥热,移开视线挤出一声咳嗽,随口道,“饿了,找点吃的。” “厨房在一楼。” 扔下这这句话后卧室门就被重新关上了,“砰”一声巨响。 她隔着门板比了个中指。衣冠禽兽的起床气真不是一般大。 保持身材是模特的职业操守,进食宵夜是大忌,所以尚萌萌尽管已饿得眼冒金星,她仍然只煮了一个鸡蛋来吃。吃完原打算回家的,但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uber都不一定能打到。又只能作罢,折返上楼回了穆城的房间。 她的金主有起床气,所以尚萌萌动作很轻,蹑手蹑脚地上床,靠着边沿面朝外躺下。 不料身后的人长臂一捞,下一秒她立刻落入一副滚烫的胸膛。 穆城修长的左臂环着她的腰,眼睛仍闭着,唇贴着她的耳窝,嗓音带着浓浓的慵懒睡意,沙哑而性.感,“吃的什么?” 尚萌萌浑身一僵,默了默,忍住把他的手拿开的冲动,很诚实地说:“一个鸡蛋。” “吃这么少。”他淡淡道。 她背对着点了点头,“我是模特,没办法的事。” “梦想?”他语调很淡。 尚萌萌被呛了一下,莫名想起好多比惨秀,同时也诧异这位大爷居然有和她聊天的雅兴。沉默了会儿才说,“高中的时候我妈送我去学了艺体。” 他静静抚着她一头又柔又顺的黑发,指尖轻敲,声音没什么起伏,“不会营养不良?” 她摇头,打了个哈欠,“习惯就好。” 蓦地,穆城唇微张,在尚萌萌白嫩的耳垂上啮咬,低哑道,“我睡眠不好。你把我吵醒了,怎么办,萌萌?” 他喊她的名字,带着种说不出的亲昵,听得尚萌萌毛骨悚然。她抽了抽嘴角,想说话,他整个高大的身躯已经重新覆了上来…… 后来她才知道,穆城说自己睡眠不好,绝对不是随口一说。不止如此,他还极容易醒,所以对睡眠环境要求极高,哪怕是有一丁点声音也不行,必须绝对安静。 一夜过去,次日醒来时,尚萌萌顶着鸡窝头坐起身,发现自己睡姿实在不能直视:四仰八叉,床上的枕头被她踢飞两个在地毯上。她的金主不知去向。 打了个哈欠,她拿起长裙,发现裙子正面被撕开一道口子,只好翻了个白眼捡起穆城的衬衣重新穿上。 刚刚下床,敲门声响起,一个嗓音隔着门板传入,“尚小姐。” “请进。” 门开了,是昨天那个表情神态都略显怪异的中年女人,送来一套崭新干净的女装,并对她说:“先生出门了。他让尚小姐回家收拾行礼,晚上会有人去接你。” 意料之中的事,她丝毫不惊讶。进了浴室一边洗漱,一边随口问,“穆先生有说以后我住哪儿么?” 妇人道,“穆宅。” 尚萌萌挑眉,指指地板确认:“这儿?” 她的意思是指这个大宅,然而那个中年女人的理解却有偏差,摇头,平静道,“先生说你的睡相实在太糟,不能和他住一个房间。我们会给你另外安排卧室。” “……”%…… Chapter 10 妇人姓霍,是穆宅的管家,所有人都喊她霍姨。 霍姨是个寡言的人,放下事先准备好的裙装,交代完穆城吩咐的话后便转身,离开了卧室。尚萌萌洗漱完,拎起床上的裙子看了眼,很浅很淡的蓝色,盈着窗外阳光,满满青春又糖果的气息。 她皱眉,不喜欢这么嫩的颜色,无奈没有第二个选择,只好手脚麻利地将那件裙子穿上,拿起包换上高跟鞋,径直开门出了穆家大宅。 坐出租回公寓的路上,尚萌萌一边挂着耳机听歌,一边看着窗外发呆,忽然隔着包察觉到一阵震动。 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两个出人意料的字:老妈。 尚萌萌眸光闪动,整个后背顿时脱离座椅直立起来。别过头,清清嗓子,吸一口气再吐一口气,她接起电话,笑容灿烂如春.光,声音也轻快:“喂,妈?” 尚母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和尚萌萌记忆中一样温柔,“萌萌,吃饭了么?” “……”尚萌萌皱眉,拿开手机看了看显示屏,中午11点40,的确是饭点。她腹中空空,嘴上却答得从善如流,“嗯,吃了啊。妈你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么?” 电话那头停顿了2秒钟,尚母继续开口,声音对比之前明显沉了几分,仿佛不安:“你转过来的钱,我收到了。” 她唔了一声,随意道:“收到了就好。你先把家里亲戚的钱还上,再拿一些给爷爷他们,剩下的自己留着。”然后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继续说:“每天闲着没事儿就去跳跳广场舞,旅游旅游什么的。” 这回尚母沉默的更久,好一会儿,尚萌萌才听见她妈喊她,“萌萌。”语气十分平静。 “昂?”她应了声,猛地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拧眉,嗓音压低,“姓刘的那伙人又来找你了?” “没有。” 尚萌萌松了口气,“那你这么严肃干什么?” 尚母沉声道,“你打到我卡上的那些钱,怎么来的?” “……”日照下,她素净的面容波澜不惊,嘴角勾着笑意说:“挣的啊,您家闺女可没本事抢银行。” “怎么挣的?” “美女,”尚萌萌伸手捏眉心,声音半是疲乏半是撒娇:“我说过,我们这一行混好了就前途无量,我比以前挣得多,证明我比以前有名气啊。”等了会儿,她妈半天没回话,她复又正色补充:“不信你去网上搜‘尚萌萌’,火着呢。” “……” 良久,听筒中传出一声叹息,忽然就微微哽咽了,“你一个人在外面,我这个当妈的没有一天不担惊受怕。别太辛苦,身体要紧。实在太累就回临水吧,咱们也别东躲西藏了,和姓刘的说清楚,欠的钱妈妈和你一起慢慢还。” 华南路到了,出租车驶过十字路口,尚萌萌给钱下车,顺手关上车门。 她听着她妈的声音,一阵失神,紧接着笑了下,边走边说:“你女儿什么样你还不知道么?贪生怕死惜命如金,怎么可能不爱惜身体。哦,对了,从今天开始搬回家住吧。姓刘的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尚母愣了下,“什么意思?” 她面色如常,答得也云淡风轻,“钱我都还了完了,”一边摁下电梯按钮。 电话另一头传出极其明显的吸气声,似乎极其纠结,好一阵子才低声问:“萌萌,你是不是拿了孟家的钱?” 从接起电话到现在,每一秒钟,尚萌萌脸上的笑容都保持得很好。唯有此刻,岌岌可危。 她浓密的睫毛略颤,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语气却很决绝:“妈妈,你放心。我现在过得很好,那些钱也和孟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叮”的一声,电梯到一楼了。 隔着一条电话线,尚母顷刻间泪如雨下,“都是你爸害了你……”声音很轻,几乎淹没在呲呲电流声中。 尚萌萌只当没听见,笑得阳光灿烂,“我进电梯了,信号好差,听不清楚。先挂了,最美的少女你要保重身体噢,么么哒!” 说完拿下手机,靠着镜面墙壁,满脸疲色。 季如烟最近对陈粒的迷恋达到巅峰,尚萌萌刚打开门就听见客厅里在放《虚拟》,女声带着丝丝沙哑,调子悦耳,有点小清新,又有点神经质,说不出的感觉。 刚踢上拖鞋,秦静涵的大嗓门儿就响起了,兴师问罪的口吻:“哟,回来了。昨儿个夜里整宿未归,去哪儿了啊?”说完“咔擦”,啃下一大口的苹果,嚼得响声异常清脆。 尚萌萌累得话都不想说,没理,回房间拿了换洗衣物,一头就钻进洗手间洗澡。 水声哗啦啦传出,秦静涵半眯了眼,啃着苹果道,“奇怪,认识她这么久了还没见她在外头过过夜,哪儿去了。” 季如烟眼皮子都懒得抬,敲着键盘慢悠悠道,“她出门前,在我那儿拿了一个安全.套。” “噗……” 秦静涵始料未及,满口的苹果全喷了出来。 温热的水流稍微舒缓了身体的酸软疲乏,尚萌萌在花洒底下呼了口气。 她昨晚初经人事,无奈她的金主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一晚上要了她无数次,次次又凶又狠,以致她几度怀疑自己会死在穆城床.上。 好在她最后还是没有死。 没有死,当然就得继续好好活着。 关上水龙头,尚萌萌拿毛巾擦身上的水,不经意间扫过镜子,里头映出的纤腰长腿肤色很白,只是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青青紫紫吻痕交错,看上去极其淫.糜,颓废。 不由自主的,昨夜的某些画面走马灯般闪过脑海。 “……”尚萌萌满脸绯红,拿毛巾捂住脸懊恼地爆了句粗,披上浴袍回房间。 脖子上吻痕遍布,明显到她想翻白眼。尚萌萌无语,换了身卡其色长裙后还专门系了一根用以遮挡的丝巾,然后才开始收拾行李。 拉开衣柜,里头挂着她常穿的裙装套装,不多,大概7、8套。她看都不看,抓出来叠好,整整齐齐放进行李箱。这时一阵敲门声突兀响起,她手上动作不停,口里随意道:“哦,我今天就要搬走。” 季如烟斜靠着门框没做声,秦静涵却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看看尚萌萌,再看看她摊在地上的行李箱,迟疑道:“……不是吧,萌萌,你这刚交男朋友就准备同居啊?” “……”?男朋友? 这个说法令尚萌萌被呛了下。她侧目,看向季如烟,挑挑眉:你是这么跟她们说的? 季如烟摊手,用口型道:不然怎么说? ……好吧==。 尚某人呼出一口气,只能干笑,“……同居有利于增进男女双方的感情,也有利于男女双方身心和谐发展。” 秦静涵瘪嘴:“以前都没听你说过,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谁啊?” “呃……你们不认识的。” “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 她额角滑下一滴豆大的冷汗,呵呵道:“我和他还不是很熟耶……” “都同居了还不熟?” “……那下次我找机会让你们见见吧呵呵。” 尚萌萌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绰绰有余。收拾完后点了份辣子鸡外卖,刚刚吃完手机就响了。她嘴唇辣肿,一边吸气一边看手机,这回屏幕上不再是陌生号码,而是两个冷冰冰的大字:金主。 尚萌萌懵了会儿,想起来,昨天她存了他的号码。 秦静涵这时正好说话,遥遥道:“荣伊要晚上才回来,萌萌,一起吃个饭再走吧。” “……”她捏着手机沉默会儿,摇头,笑笑道:“下次再回来请你们吃饭。我应该现在就要走了。” 来接尚萌萌的是姜力,到穆宅时穆城并不在家,霍姨带着一个佣人模样的年轻姑娘来给她提行李,一路上到三楼。 她的房间,就在穆城卧室的隔壁。 “先生和二爷一起去s市出差了,明天晚上才会回来。晚餐时间会有人来请小姐下楼,如果有其它需要,你可以随时告诉我们。”说完这句话后,霍姨挥挥衣袖,带着小姑娘离开了。 走得太快,尚萌萌嘴里那句“谢谢”都没来得及出口。 “……”真是又冷又酷来去如风。 搬进金丝笼的第一天,金主不在家,也就意味着她今晚不用给衣冠禽兽侍寝,天大的喜事。思忖着,她心情转晴,以致后面整理衣柜和梳妆台时都在慢慢悠悠地哼歌。 今夜不是十五,月亮却出奇地圆。和记忆中,某个夜晚的月亮,完美重叠。 …… 月凉如水,盛夏的晚间有聒噪的蝉鸣,也有拂面的微风。尚萌萌站在孟家大宅的庭院中,却浑身冰凉犹如置身冰天雪地。 “井然,芝然下周一就要回国了。”孟母端庄雍容的脸上笑容透出一丝讥讽,目光扫过她,续道:“你还不打算和尚小姐说清楚么?” “妈……” “怎么?你觉得不好开口么?那我来替你说。”孟母上前两步,朝尚萌萌微微一笑,“井然下个月就要和宋家千金订婚了。尚小姐,你和井然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短了,应该知道,他是个心肠软的好孩子,有些话他不告诉你,是不忍心伤害你。” “你的情况我查过,所以我一清二楚。今天在这儿,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只要我还活一天,就绝不允许我儿子,娶一个吸毒犯的女儿。” “妈!够了!” “孟井然,你要气死我么?你是孟家的继承人,你的婚姻绝对不能成为你的污点你明白么!” …… “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挡在你前面。”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和你一起完成你所有梦想。” “尚萌萌,我们分手吧。” …… 尚萌萌从梦中惊醒过来,午夜梦回,睡裙冷汗浸透,脸上也湿漉一片。她呼吸还有几分不稳,双眸定定地注视着前方,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蓦地,一双修长的手臂从背后环住她,她无意识地蜷成小小一团,怔怔的,后背贴上一副温度灼人而宽阔有力的胸膛。 男人的脸隐在一片暗影中,手指慢条斯理地抚摩她滑嫩的颊,“做噩梦了?” “……”尚萌萌没反应,月色下,那张小脸上的表情呆滞,忽然神神叨叨地说:“原来关于他的一切,已经是噩梦了。” “……” 他沉默片刻,支起身,掰过她的脸面向自己,黑眸静静居高临下俯视她。薄唇缓缓贴近她的耳垂,嗓音低沉,语气带着些诱哄意味,强烈的亲昵而危险: “宝贝,告诉我,你在想谁?” Chapter 11 他靠得很近,语气散漫,黑眸中的目光却很深。高挺的鼻尖几乎和她小巧的鼻头紧贴,浓烈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穆城体格本就高大,这种姿势几乎将尚萌萌完全笼在身下,手臂撑在她脸颊左侧,呼吸喷在她的唇瓣上,很痒。 她的双眼起先迷茫,似乎才回过神,原本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终于眸光闪动,定定地看向他。 ……他怎么在这儿?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霍姨说过,他和黎景去了s市,要明天才回来。 “你怎么……”尚萌萌微怔,蹙起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目光扫过周围,摆设布置,是她的房间无误。 这下她更惊悚了——这个大爷不仅神出鬼没提前回了家,还大半夜无声无息爬到了她床上? 穆城挑眉,捏住她的下颔略微抬高,嗓音平静:“现在是我在问你话。” “……” 他问的什么?尚萌萌茫然了几秒钟,然后想起来,他问的是她在想谁。 在想谁…… 讨好金主是本分,很快,她娇柔勾起笑,纤白的小手软软地缠上穆城,勾住他的脖子微微使力,红唇凑近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当然在想你啦。” 喊完这嗓子之后,尚萌萌有点反胃。她实在对自己肃然起敬,居然能说出这么恶心的一句话。 她洗了澡,全身都是香的,这种气味很清甜也很爽利,窜进穆城的鼻腔,带动喉结轻微滚动。他眯了眯眼,修长五指箍住那张小脸,粗粝指腹摩挲那柔嫩的颊,“想我什么?” 这束目光一如往常精锐如狼,直勾勾盯着她,像能直接把她心事看穿。 “……”尚萌萌默:想你打脸来得太快仿若龙卷风。勾了勾唇,软软的小手往下滑,不甘示弱地回道:“想你——器大活好。” 穆城眸色一深,挑眉,“尚萌萌,你想死?” 光线昏暗的原因,他的面容有些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格外黑亮。 她一阵晃神,密密麻麻的吻已落下来,温度滚烫。 尚萌萌也就语言上能占点便宜,实战上头生涩得很,不消片刻就双颊绯红头昏脑涨,迷糊中问:“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扣着她的双手,嗓音沙哑得紧绷,“你睡着之后。” “……不是要明天吗?” “提前了。” 穆城随口答道,粗糙大掌掐着她的腰,低头寻找她红嫩的嘴唇。她眸光一黯,想歪头躲开又只能忍住,眼观鼻鼻观心,硬着头皮由着他将唇印上来,舌尖探入,姿态强横,毫无章法不知节制地纠缠。 她明显僵硬,他抬眼,黑眸沉沉,语气格外平淡:“不喜欢我吻你?” “……”尚萌萌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不是。” 穆城高大的身体却直了起来,十指也松开对她的钳制,淡淡看着她,道:“我对强.暴你没兴趣。” “……” 尚萌萌一时愣住。抬眸打量穆城,月色下他的脸半边在明半边在暗,嘴角轻微上扬。 盛夏夜晚,她忽然觉得有点冷。 虽目前为止接触不多,但这个男人的喜怒无常却是毋庸置疑的。他露出微笑,绝对不意味着他心情好。 屋中开着冷气,温度仿佛跌至零下。尚萌萌隐约觉得不妙,忖度须臾后,她心里骂了句脏话。纤白胳膊主动缠上他的脖子,学着嗲声嗲气道:“你这么凶做什么,吓到人家了呢。” 她一把嗓子是水乡养出来的娇软,刻意嗲着说话,甜得腻人。 穆城握着她的纤腰,低头欺近她的唇,挑眉,“就这样?” “……”妈的。 此时此刻,尚萌萌想杀人。 花钱的是爷,她忍。给自己做了番思想工作,她咬咬牙心一横,忽然仰高脖子就朝穆城的唇亲了上去。 嘴唇相贴的刹那,还好,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难以接受。尚萌萌的十指在他脑后收握成拳,犹豫半天,终于鼓足勇气舔了下那张薄薄的唇瓣,撬开唇齿。 穆城眼底一黯,没有给她更多的时间摸索,直接将她捉到身下压了上去。 尚萌萌原以为金主已经消气,动了真格才知道,自己是痴人做梦。 他强势蛮横,狠得跟她欠了他几个亿似的,几乎把她往死里折腾。后半程时尚萌萌几乎一直在哀哀地求,穆城难得地耐着性子哄,仍令她死去活来。 等结束时,尚萌萌全身的骨头都被一根根拆散。 她疲惫至极,依稀感觉到有人亲了下她额头,然后床榻另一侧凹陷的位置明显一轻。 她松一口气。 不睡一起是好事,这个男人精力旺盛得吓人,谁知道后半夜会不会直接把她弄死。 穆城随手替她盖好丝被,起身,刚走到房门口时却听见一个声音,慵懒柔媚,带着浓浓睡意:“穆先生,请等一下。” 他回过头。 尚萌萌一截藕节似的手臂滑出被子,绸缎似的黑发在枕上铺陈开,中间是白净的一张脸,笑容随意,轻描淡写:“之前那些钱,应该只是酬金的一部分吧。” 算得还挺清楚。 “要什么?”穆城嗓音平静,开门见山。 她托着下巴思考,未几,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混我们这个圈子的,需要什么您肯定清楚。看着给吧。” 穆城静默须臾,随后盯着她,面无表情地扔了一句话,“你这么听话又卖力,我当然不会亏待你。”说完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门被重重甩上,又是巨大的一声“砰”。 大床上的尚萌萌翻了个白眼,伸了个懒腰滑进被子里——天天这么摔,穆宅的这些门质量一定没得说。 虽阴晴不定,在床上也极其禽兽不如,穆城却是个极其守信的人,承诺给尚萌萌的好处,果然到位。 第二天刚独自一人吃过午餐,她就接到了陈姐的电话,说是一个国际一线品牌ramu想和上娱的尚萌萌小姐洽谈有关代言的合作事宜。对方诚意十足,下周就会派人来b市,据说机票都订好了。 挂完电话之后,尚萌萌整个人都还有点懵逼。 那个品牌她是知道的,一流中的一流,亚洲区几年来的代言人全是国内或者日韩的一线女星。 忽然被这么大的一个馅饼砸中,她接受起来,一时半会儿有点困难。但是很显然,这是托她金主的福。 穆城的大腿果然粗壮。 忖度着,她朝长形餐桌的对面举了举手里的咖啡杯,好似那儿坐着一个人般,挑眉腻腻道:“承蒙回顾,多谢老板。”然后慢悠悠地啄了一口。 客厅里的立钟很快转了大半圈,夕阳西下,天边被染得火一样红。 暮色低垂的光景,尚萌萌正坐在沙发上听歌玩儿阴阳师手游,一阵细碎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她掀了掀眼皮,见是昨天帮她提行李的小姑娘,叫小菱。 “小姐。” “昂?”她随口应了声。 小菱接着道:“先生刚刚往家里来过电话,说是晚上要在外面用晚餐,让你现在上楼去换衣服,阿力回来接你。他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大约30分钟后到。” 尚萌萌的视线终于从手机屏幕挪开,困惑道:“出门?先生有说去哪儿么?” 小菱摇摇头,“只听说是三爷请了朋友吃饭,具体在哪儿我就不知道了。小姐快上楼换衣服吧。” 金主是电,是光,是唯一的智障,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所以尚萌萌自如点头,乖乖上楼换礼服,盘头发,化妆,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拾掇了一番。 须臾,镜中一袭素雅米白,却美艳逼人。 姜力今天开的车又换了,和之前的几辆一样,市价都在八位数左右。当然,尚萌萌知道,车不是他的,是她家金主的。 坐进去之后,她忍不住发自内心地感叹,这车哪儿是辆车,分明是辆飞驰着的人民.币。 到达目的地后,阿力回头笑了笑,“小姐,到了。” 尚萌萌礼貌地道谢,整理仪容推开车门,抬眼一望,只见车停靠的地方是一所摩天大厦脚下。直达旋转大门的阶梯很长,走在阶梯上的人皆衣着光鲜气度不凡,非富即贵。 她眯了眯眼,知道这是在b市名流圈子里很出名的一个高档会所:天骄。视线抬得更高,看见阶梯尽头的角落处,站着一抹熟悉的黑色身影,纯手工定制的高级西装被宽肩窄腰完全撑展开,长腿笔直,身形高大,气质冷峻。 尚萌萌呼出一口气,面上绽开得体笑容,款款走上阶梯。 穆城安静矗立。视线中,她穿的是米白色长裙,纤细妖娆的一条,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不多时,尚萌萌终于爬完了楼梯,她累得半死却仍旧勉强维持仪态,悄悄喘了口气后朝他笑着招手,“嗨,穆先生,晚上好。” 他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看着她。她走近,在距离他两步远的位置站好,尽量用一种很轻松也很自然的语气问,“唔……你在等我?要一起进去?” 忽地,穆城伸出右手,替她将滑落的一缕耳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俯身,薄唇紧贴着她的耳垂,亲昵无比地低哑道,“今天很漂亮。” Chapter 12 即便脸皮厚如尚某人,此时此刻,也忍不住一阵窘迫。得到绅士赞美的淑女理应含笑道谢,尽管穆城是禽兽不是绅士,她也不是淑女,但这种境况,貌似除了“多谢”也没第二句话能缓解尴尬了。 “……”她双颊绯红,嘴角上扬,“谢谢。”姿态表情都很淡定,只是两手掌心却已汗湿。 穆城直起身,距离稍拉开,属于他的气息便也跟着远去些许。她紧绷的弦略微放松,唇角仍旧挂着笑容,抬眼,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很淡,黑眸之中的笑意却一闪而逝。 尚萌萌笑容一僵。 刚才那句“你很漂亮”,是他故意的?回敬昨晚她的那句“器大活好”? 她竟然因为这句话脸红?靠。 下意识地咬住下嘴唇,她眯了眯眼,开始慎重思考,自己要怎么凶狠而优雅地报复回去。 就在这时,大厦门里走出来了一个清瘦男子,穿着天骄的工作制.服,朝穆城所在的方向疾步而来,到了跟前恭恭敬敬地喊了声“老板”。 边儿上的尚萌萌愣了下,然后回过神,后知后觉地想起,天骄大厦也是穆氏旗下的产业之一。 这时清瘦男子继续道,“三爷和二爷已经到了。三爷还问……”停顿了下,然后才为难而支吾地说出下半段话:“大、大嫂到了没。”说完,视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过一旁那个穿米白色长裙的漂亮女人。 尚萌萌脸上那抹明艳曼丽的笑,僵住,停留在一个极其鬼畜的弧度上。 穆城却只是瞥了她一眼,而后收回视线进了大厦,一言不发。 “……”#¥%。 吃饭的地方在天十九楼,这一层不对外开放,历来只服务穆氏集团的私人聚会,就连电梯都是单独的vip贵宾通道。 尚萌萌表情僵硬,跟在穆城身后进了电梯,余光瞥见门口的电梯小姐向他们鞠躬,微垂着头,神色恭谨地摁下了一个数字键。电梯门关。 她咬咬牙,吸了口气,抬起头直视前方。 电梯内部四面都是镜墙,电梯门的那面映出两张脸,一张眉眼平静神色冷漠,一张眼神飘忽尴尬无比。 “那谁……”尚萌萌清了清嗓子,目光看向镜子里的穆城,把那口气极缓慢地呼出来,干笑道:“三爷他们,有点儿误会。” 穆城黑眸微掀,通过镜面淡淡和她对视,“那是他的事。” ……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尚萌萌被噎了下,蹙起眉,嫣红的唇瓣略微开合,想说什么,但是“叮”一声轻响,十九楼已经到了。 他收回视线,迈开长腿径自走出电梯,一点搭理她的意思都没有。 “……”尚萌萌白眼乱飞,朝那高大笔挺的背影比了个“low”。 三天之前,穆氏投资的一个西藏项目赚得盆满钵满,作为该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易江南春风得意,组织了今晚的内部聚餐——整个天骄的十九层全是穆氏的员工,三爷放了话,今晚吃好玩儿好不醉不归。 只是老大没有到,谁也不敢开场,高管们乖乖地恭候着,羡慕起被分在另一个晚宴厅的虾兵蟹将。 易江南端起桌上的香槟喝了一口,悠悠绕过去撞了下黎景的肩膀,凑上前,声音压低道:“哎,老二,大哥是不是跟咱们开玩笑呢?” “什么玩笑?”黎景放下手里的红酒。 “大哥不是说,他要带一个女人来么?”易三爷半眯了眼,摸着下巴感叹,“嫂子?” “和你有什么关系?” “稀罕啊。跟着大哥这么多年,没见他身边有过女人。突然冒出一嫂子,不习惯啊。” 二爷侧目扫了他一眼,“大哥的女人,还用你习惯?” 易江南被嘴里的香槟呛了下,别过头一阵干咳,悻悻放下了高脚杯,“喂,你明知道老子不是那个意思……” 话未说完,晚宴厅的大门被人从两旁拉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前后进门。看见千等万等的老大,易三爷整张脸顿时笑成了春日一朵花,端着两杯香槟迎上去,边走边道:“大哥您可算来了,这一屋子都快等睡着了。” 底下响起一阵附和且谨慎的笑声。 穆城神色淡淡的,接过易江南手里的香槟喝了一口,视线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过一圈儿,随之看向身后,极其稀松平常的语气:“来了就过来,跟大家打个招呼。” “哈哈!”易江南戏谑大笑,慢悠悠地歪了歪头,看向几乎被穆城高大的身躯完全挡住的纤细身影,从黑色高跟鞋一路往上打量,边笑道:“哟,真带嫂子来了?哥这你就不对了,把咱嫂子藏着掖着不让咱们……” 后头的话音戛然而止。 看清了那人的脸,易三爷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米色修身长裙,最简单的颜色,甚至是略显单调的款式,在那张脸的映衬下竟显得格外夺目。这样一副堪称绝色的五官,实在令人记忆深刻。 易江南眯了眯眸子,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 一旁静观热闹的黎景也脸色微变。 竟然是她? 作为一个专业模特,尚萌萌早已习惯活在闪光灯下的生活,秀场上千百人注目,她也能照样泰然自若心如止水。偏偏此刻,略有不安。 穆城最不喜欢她化浓妆,所以今天第一次和他出门,她的妆很淡。天知道,尚萌萌此时后悔得想死:早知要面对这么多陌生人,她一定会把自己化得她妈都认不出。 深吸一口气,她面带微笑朝一众穆氏的高层招了招手,“嗨。我姓尚,是……”说到此处却停顿了。 是什么? 尚萌萌眸光闪动,看向几步远外的穆城。他拿着高脚杯,站姿随意,修长双臂环在胸前,手指轻叩着玻璃杯身,双眸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他的情人?床伴?长期炮.友? 都不对。他只是她的金主,各取所需,交易而已。 极短暂的沉默后,她重新抬眼,笑得大大方方,道:“我姓尚,是尚萌萌。大家好。” 只字不提,意味着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穆城面无表情,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整个晚宴并不如想象中热闹愉快。 穆氏三个老板,穆城和黎景的性子都偏静,唯一能与底下的人玩儿成一片的就只有三爷易江南。然而今晚,大老板是一贯的低气压寒流也便罢了,连一向爱玩的三爷都阴沉着俊脸不发一言地喝酒。 高层们被冷得欲哭无泪:好想去隔壁和那些菜鸟虾米们玩耍啊。 尚萌萌坐在沙发上边吃水果边玩儿手机,不多时,她起身去洗手间,出来之后却被一道挺拔身躯堵在了洗手台旁。她一愣,视线抬高,只见那张俊秀细腻的脸庞隐有薄红,一双桃花眼充血,浑身酒气冲天,不由诧异道:“三爷?你怎么了?” 易江南盯着她,开口就道:“你现在跟着我城哥?” 她迟疑了下,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的事?”三爷眼睛更红。 “……”见他脚步摇晃,尚萌萌赶忙伸手去扶,很诚实地道:“……前几天吧。” “前几天?”他听后一怔,随后自嘲似的低低笑出声,不断重复,“前几天,前几天……” “三爷您喝多了,我扶您找个地方躺会儿……” 她被易老三一身的酒气熏得头昏,却又不能把他撂在这儿不管,只好勉强忍耐,架着他的手臂把人往休息室的方向带。无奈这厮一米八几的个子,长得人高马大,她才走了几步就吃力得不行,好在看见了黎景,连忙招手喊他帮忙。 黎二爷把人接了过来,边走边头也不回道,“老三这儿有我,大嫂回去吧。” “嗯。”尚萌萌点头,走出几米远后才发现不对劲,“嗯?” 难道凡是和穆城上过床的都是嫂子?那这几位爷的一声“嫂子”也太不值钱。 休息室的大门“砰”的一声大开,黎景把易江南扔在了沙发上,蹙眉寒声道,“老三,你闹什么?” 易江南冷笑,“够绝的啊大哥,好一个先下手为强。” 这时,未关的房门被人从外头敲响。两个男人侧目,看见一道纤细逆光的剪影。 “抱歉打扰你们说话,我只是觉得有些误会需要解释。”那道柔婉的嗓音波澜不惊,笑容之上眼神淡漠,“不要过多脑补。” 一场party气氛不佳,结束的时间也早。大约十点半左右,尚萌萌跟着她的金主走出了晚宴大厅,身后还跟了一群喝得七七.八八的高层。 “别送了。” 说完,穆城面无表情地进了电梯,尚萌萌赶紧跟了进去。 他摁下关门键,两扇镜面门缓缓合上。 她疲乏,背靠着镜壁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埋头刷微博,看见几个滑稽的表情包,没忍住,顿时噗嗤笑出声。 忽然,离她几步远的穆城按下了紧急通话键,语气很平静也很冷淡:“关闭这台电梯里的摄像。” “是。”电话挂断。 呃。尚萌萌怔了起码三秒钟:无端端的,关摄像干什么? 她狐疑地皱眉,刚抬头就看见穆城脱了西装外套,随手扔到了地上。然后,他走向她,修长有力的手臂一把抱起她抵在冰冷的墙上,埋头狠狠吻了下来。 13|Chapter 13 他的动作一如既往霸道粗野,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扣住她,吞噬她的唇舌,几乎啃咬。 尚萌萌吃痛,背抵着镜墙承受这种野蛮的吻,向来滴水不漏的假面从眼神里裂开一条缝,透出无边阴霾。双手握拳,指尖陷入掌心。 未几,穆城抬起头,黑眸之中眸色极深,大手微一用力,她米白色的肩带滑下手臂。她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低声惊诧道,“要在这儿?” 他脸上的神色很淡,一言不发。 (我是纯洁的关灯戏) 不知过了多久,穆城喉咙深处溢出一阵闷哼,结束一切。他勾起尚萌萌的下巴,抬高,抵着她唇瓣哑声笑道,“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样子么?” “……”她无力说话,背靠着墙壁调整呼吸,半晌之后才睁开眼,盯着地面做了个口型:混、蛋! 他弯腰,捡起西装外套将她包裹住,打横抱起走出了电梯。 开车驰回穆宅,一进门尚萌萌就被她的金主抱上了床。她无语至极,皱着眉头找出一切理由拒绝,可穆城不管不顾,仍旧折腾她到大半夜。 凌晨三点左右,他终于餍足,她疲乏至极,见他半天没有离开的意思,忍不住蹙眉开口,“……您还不困么?”怎么还不走。 他沉默片刻,猛地一个翻身覆在她上方,低头,黑眸直直盯着她,“你赶我走?” “……”尚萌萌无语,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您开心就好。”然后推开他,忍着酸软起身去了浴室。 穆城唇抿成一条线,目光锁在她身上。她只觉锋芒在背,反手关上门,隔绝开那道迫人视线。 洗完澡出来后,房中已空无一人。尚萌萌躺上床,沉默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忽然低低笑了下。 傻啊,有什么理由拒绝呢?这本就是各取所需的交易,金主许诺好处,也大方守信,她当然得随时随地都尽力配合。 未几,她打开音乐播放器,在欧美重金属电台里一首接一首地听,任由极重的鼓点和旋律麻痹神经。入睡前一秒,眸子却猛地睁开,目光且惊且怒—— 晚上在电梯里的那次,穆城没有戴.套。 尚萌萌心头一沉,打开手机上的安全期软件察看,然后合了合眼,抄起枕头暴躁至极地扔了出去,“……阿西吧!” 真是完美,明天还得上街去买一盒避孕药:)。 上午十点左右,b市阳光晴好普照大地,尚萌萌走出药店,竟刚好和一个戴着墨镜的高挑女人迎面相遇。 她将药盒子放入背包,眯了眯眼,视线扫过那双标准的120公分大长腿。 女人叫姚未,是上娱模特公司的元老级一姐,走过无数场国际大秀,代言费上千万,是上娱真正意义上的顶梁柱摇钱树。近期她们公司的主要任务就是积极接洽影视制作商,为姚未进军影视圈做准备。 尚萌萌挑眉。想起姚未才从日本完成几部时尚大片的拍摄回国,最近在b市休假,否则这个腕儿姐成天忙于捞金日理万机,哪儿能让她遇上。 忖度片刻,她上前满脸笑容地招手,低声道,“未姐好。” 凡是做模特的,气质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清冷阴沉,而大部分模特也很享受这种与众不同的气场:高冷暗黑系。可尚萌萌却是例外。 她喜欢用笑当面具。天真无邪,欢脱逗比,仿佛这个世界一直阳光灿烂。 毕竟,谁又甘心真的就此沉沦黑暗? 人就是如此。不喜欢别人骗自己,却总爱自己骗自己。 姚未是少年成名的名模,周身自有一股桀骜傲气。她侧目,视线在尚萌萌身上打量了一圈儿,只觉这张略施脂粉的脸明艳无比,却印象不深,便淡淡点了点头,随口道:“你也是上娱的?” 这种大腕儿不认识她这种小角色,完全在尚萌萌意料之中。 她笑盈盈的,一点不尴尬,“是喔,未姐。” 两人毕竟同一公司,今后总有碰面认识的机会。姚未出了名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尚萌萌打这个招呼,只是为了省去日后一些可能的麻烦。她也不打算和姚未多说,紧接着便道,“未姐忙吧,不打扰您了。” 姚未面色冷淡,点点头没再言声,却也没有动,明显是等着她让路。 尚萌萌脸上的笑容一丝不减,自觉往边儿上一挪,听见哒哒的高跟鞋声音擦着耳畔远去。 走出几步远后,姚未似乎想起了什么,顿足回首,视线看向那纤细素净的背影。她摘下墨镜眯了眯眼睛,一番回忆后神色微变,打开手机上的一条消息:ramu亚洲区代言人拟邀上娱尚萌萌。然后还附了一张照片。 纯冷色系的冷感妆容,难掩底下明艳绝伦的五官。 “……”姚未眼皮微抬,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给我查清楚,尚萌萌有什么后台。ramu的亚洲区代言,总不能轻易就拱手让人。” 电话里传出一个声音,口吻迟疑:“未姐,这丫头的事我也听过一些。她以前好像跟过孟家的少爷” “孟家的少爷?孟井然?” “是。” “……”姚未拨了拨一头栗色卷发,悠悠道,“有意思。听说,那位少爷下月就要和宋家千金大婚。这时候都还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宋小姐要是知道了,该多伤心。” 电话那头一阵沉吟,“未姐的意思是……” 她摸出烟盒,唰地点燃打火机,烟雾背后笑容染上嘴角,“日行一善。你找个机会跟孟井然的女人聊一聊,再联络几个狗仔,之后的事就不用咱们操心了。” 拿着避孕药,尚萌萌在路边买了瓶水,拆开包装就水吞下,然后就打车去了今天的拍摄影棚,替一个人像摄影师拍参赛作品。 摄影师叫高祁,拿过国内外的很多大奖,余哲的朋友,有偿帮忙,顺道还托他找个长相气质身材都不错的女模。 原因未知,总之最后余哲找到了价廉物美的尚萌萌。 到达影棚时,打光师和摄影助理都还没就位,她视线扫了一圈,看见一个拿相机的高个子男人,头发扎了一半,背对着她调焦,身形修长,一看就是搞艺术的。 她过去打招呼,“高老师。” 高祁转头,上下打量尚萌萌,脸色漠然地点头,“emma,带她去换衣服。” 虽只短短一面,但尚萌萌还是暗舒了一口气,知道在高祁那儿,自己算是初步过关了。化完妆后,一个发型师给她做头发,另一个化妆助理是个小姑娘,给她完全光裸的背部涂强力遮瑕霜,双颊诡异泛红。 尚萌萌有点尴尬。 不用看也知道,她背上一定全是那个男人的吻痕。 一切完毕,她走出化妆间,看见余哲正在和高祁说话。他不知是什么时候到的,已经做完造型,赤着上身,两块胸肌和八块腹肌的线条流畅,很漂亮。 不由自主的,尚萌萌脑子里浮现出另一副宽肩窄腰,比眼前的花瓶躯体结实漂亮百倍。 走神的同时双颊微红,她懊恼地闭眼,嘴里嘀咕着骂自己胡思乱想。 这时余哲冲她招手,遥遥道:“萌萌,在这儿!” 她平复思绪上前,立刻察觉到一束审度的目光,是高祁。他仔细打量她,未几,眼中浮起明显的满意之色,语带玩笑道,“想不到你们公司还有这么好的苗子,是新人?” 余哲道,“人家低调而已。”说完还笑盈盈地补充了一句,“老高,ramu那边可是指名要和我这师妹合作,这回我可是给你推荐了一宝贝。到时候拿了奖,别忘了请我和我师妹吃饭。” 一阵玩笑,气氛活泛,高祁应着“一定一定”,继续讲解拍摄内容。 尚萌萌却变得有点心不在焉。 难怪余哲会突然卖她人情,原来ramu要找她代言的事已经传开了。想起之前和姚未打的那个照面,她咬了咬唇,眸中掠过一丝阴鸷。 高祁是大师级摄影师,对作品的要求极高,等尚萌萌卸完妆走出影棚时,天已经擦黑。 她出了电梯,经过楼梯安全入口时听见一阵怪异的响动,侧目,透过门缝看见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男的身材高大,女的娇小玲珑,浑然忘我十分投入。 是余哲和刚才那个漂亮的摄影助理。 尚萌萌翻了个白眼,快步走出大厦,双颊一阵燥热。 b市的这些圈子,果然盛产种马。 走到路边打车,却忽然听见摁喇叭的刺耳声响。她抬眼,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驾驶室里的人靠在椅子上,看不见脸,只有一只夹着烟的左手支在窗外,五指修长,色泽古铜。 尚萌萌知道那是穆城。她认识那只手腕上的表。 那禽兽的腕表陈列了整整一个红木玻璃柜,其中一只是产的,天才匠师手笔,宝玑式恒动陀飞轮的独特造型惹眼至极。 她翻了个白眼,谨慎朝四下观望一番后才上了车。 “你为什么来了?”而且还没带姜力。尚萌萌系上安全带,随口问。 穆城淡道,“刚下班,顺路。”发动了汽车。 “……”如此寻常的一句话,也大概是因为太寻常了,尚萌萌寒毛倒竖——他怎么知道她今天在什么地方工作? 一路静默,谁都不说话。忽然,女士单肩包里响起手机铃声。 尚萌萌翻出手机,什么东西被一道带落出来,她没看清楚也没急着捡,滑开接听键:“喂。” 是银行做调查的。她无语,随便敷衍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这是你的?”蓦地,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语气淡漠。 她愣了下,转头,看见穆城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左手握方向盘,右手微微举高。指间是之前那个……她忘了扔的避孕药盒子。 “……”呃。 14|Chapter 14 r14(明天入v,明天中午11点左右更新) 尚萌萌明显察觉,自己嘴角有一瞬的抽搐。当时吃完药,她随手就把包装盒放进了包里,之后拍摄大半天,完全把这玩意儿忘了。 她清了下嗓子,伸手去拿,低声道:“之前没看到垃圾桶……”然后重新把那个空盒子塞进包里,收回视线。 穆城转头,看见那张白皙的侧颜透出明显的粉红,不知是懊恼还是羞涩。他说,“这种药对身体伤害很大。” “昨天不是我的安全期。”尚萌萌嘴角的弧度上扬,语气轻松,“穆总,要是闹出人命,堕胎什么的恐怕比吃这个的伤害大得多吧。” 戏谑语气,轻描淡写。穆城没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猛一踩油门。 “嘶……” 汽车突然加速,尚萌萌的身体由于惯性猛地后仰,脑勺撞上椅背,头昏眼花。她气结,揉着脑门儿对他怒目而视:“喂!” 穆城脸色淡淡的,充耳不闻。 尚萌萌眯了眯眼——她知道,这个男人喜怒不形于色,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往往却是他心情最好的时候。所以,整了她一次,他居然心情不错? 妈的智障。 她气结,眼观鼻鼻观心,坐正身子不再理他。 天色已暗,夜幕一点一点渗透整个天空,回到穆宅时将近七点整,霍姨已经把晚餐摆上了餐桌。尚萌萌心情不佳,自然不想对着穆城吃饭,干脆拿碗筷从盘子里了些青菜,准备上楼回卧室吃。 步子刚动,一个声音响起,“坐下。” 昨晚电梯里那场残暴的性.爱,着实给尚萌萌留下了阴影,她还没有将自己调整为“面对金主”的最佳状态。合了合眸子呼出一口气,她语调平静,“我觉得,在哪里吃晚饭是□□。” “我有事要说。”语气冷冷淡淡,然后重复,“坐下。” 几秒钟的静默后,“哐当”一声响,白瓷碗重重撂在了桌上。她拖开椅子落座,双手环胸二郎腿翘起,素净美艳的脸上表情漫不经心,“您说。” 佣人们神色怪诞,面面相觑,倒是霍姨仍旧波澜不惊,从从容容地给桌上的两人递去净手用的消毒毛巾,然后从从容容地退下。 穆城垂眸慢条斯理地擦手,视线微抬,看见她既没有碰毛巾也没有动碗筷,挑眉,“怎么不吃?” “……”尚萌萌脸色沉沉地瞪着他,未几,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她讨厌极富侵略性的眼睛,讨厌被强吻,讨厌人在电梯里强行和她做.爱,讨厌这种好整以暇又胸有成竹的姿态。 衣冠禽兽。 她冷着脸喝了一口汤,听见穆城平静道,“明天的所有工作都取消,我要带你出门。” “……”尚萌萌被嘴里的汤呛了下,擦了擦嘴蹙眉看他,“去哪儿?” 他眼也不抬:“疗养院。” 尚萌萌眸光微动。 只说去疗养院,却直到晚饭吃完,穆城也没有告诉她去疗养院干什么。他不说,她当然不可能问,只默默又吃了些青菜后便独自一人回了卧室。 整整一天都隐约觉得疼痛,尚萌萌又羞又臊气愤至极,上.床之前咬咬牙,直接把卧室门从里面上了锁。 一觉睡得不大安稳,凌晨左右,她迷迷糊糊间忽然惊醒过来,一坐而起冷汗涔涔——房门的锁在响,咔哒几声后,门开了。 走廊上的壁灯投入丝丝光线,门口的剪影极其高大,逆光,只是个模糊的轮廓,宽肩长腿。尚萌萌抚着额头爆了句粗口——这是他家,他当然有每个房间的钥匙。 她真是,蠢得可以。 穆城走进来,顺手关上房门。 “为什么锁门?” 他语调很随意,不像生气的样子,走近之后尚萌萌才看见,他身上穿着黑色睡袍,应该是刚洗完澡,身上有种淡淡的皂荚清香。很清爽,也很干净。 “……顺手。”她只能这么回答。 穆城点头,脸上淡淡的,在她床边坐了下来。尚萌萌心头一沉,当然知道他大半夜过来自然不是为了聊天。不多时,她盖在身上的被子被那只古铜色的大手掀开,他长臂一揽把她抱了过去。 他的手很烫,一碰她,她全身就一个哆嗦。 尚萌萌态度不好,一把捉了他的手拿开,冷着脸说:“今天不要。” 穆城捏住她的下巴,“为什么?” 这还需要原因?她无语,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今天没兴致。” 不料他竟低声笑起来,尚萌萌狐疑又诧异地瞪他,看见他笑容痞痞,握着她的细腰薄唇欺近,紧贴着她的耳朵低哑道:“那你之前兴致挺高?” “……”#%…… 她脸通红,沉默了会儿才微微一笑,尽量客气地说:“麻烦您老人家赶紧出去,我要睡觉。” 穆城端详她,只觉这女人面红耳赤的样子勾人得很,便搂紧她咬着她的耳朵,笑了:“我这不是没进去么。” “……”尚萌萌抓狂,脸上更红,一歪头躲开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事?” 他挑眉,大手箍着她的腰把她平放在床上,指尖往下挑开那一小块布,她倒吸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地瞠目:“穆城你大爷!” “别紧张。”他笑。手拿开,取出一管药膏挤在指尖,重新探入,轻柔仔细地替她上药。 “……”尚萌萌咬紧下唇盯着天花板,眸光震惊。 须臾,他上完药,替她重新盖上被子起身离去,关门之前沉沉说了一句话,“晚安。”然后房门关严。 她皱起眉,忽然翻了个身,面朝窗户的方向抱紧自己,蜷成小小一团。 次日清晨,尚萌萌很早便起床,刚刚洗漱完毕便听见敲门声。她开门,看见霍姨站在门口,手上还捧了一件熨烫过的崭新衣物。 “……早,霍姨。” “早上好,小姐。”霍姨脸上带着万年难见的微笑,语调一如既往的沉稳,“我们能进去么?” 她点头,侧身让开,看见霍姨带着几个年轻女人进了房间。霍姨道,“小姐,今天是你第一次见老夫人,先生特意为你挑选了衣物。”然后比手做了个请,“会有专业的化妆师为你化妆,请你坐下,我还有话要向你交代。” 老夫人?专业化妆师? 尚萌萌一头雾水,却也没有多问,只是依言坐在了化妆台前。一个穿着时尚的短发女人上前,打开化妆箱,拿出一张照片,对比一番便开始在她脸上涂抹。 她余光扫过那张照片,略微泛黄,看上去已经有些年生。 是一个穿旗袍的女人,流水肩杨柳腰,身姿曼妙,样貌娇美,下颔正中紧贴下唇的位置有一颗淡淡的美人痣,五官脸型竟与她有六分相似。 尚萌萌大感震惊。 霍姨立在一旁,道:“小姐,接下来我对你说的每句话,你都一定要记住。今天先生要带你去见的人,是先生的祖母,穆家的老夫人。” “照片上的人……” “是杨云袖,先生的母亲。”霍姨轻声道,“二十五年前,先生的父母意外身亡,老夫人无法接受,精神状况出现了极大的问题,一直住在南山疗养院。一个月前,老夫人病情加重,然后,先生就把你带了回来。” 尚萌萌蹙眉,一时半会儿有些回不过神。 难怪。之前看见她的第一眼,霍姨的表情会那样怪异。 她清了清嗓子,强迫自己快速消化这件事,稳住心神道,“我需要做什么?” 霍姨神色复杂,半晌才沉声道,“或许要演一场戏,和先生一起,假扮成已故的老爷和夫人。老夫人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我……”尚萌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如果有需要,请您务必配合。老夫人年事已高又重病缠身,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 化妆师果然专业,半小时之后,镜中的女人便变得有些不像尚萌萌自己,端庄清雅。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调整呼吸,换上了霍姨送来的天青色旗袍,然后走出卧室。 院中停着辆黑色宾利,尚萌萌拉开车门坐进去。 穆城已经在了,黑眸微垂,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像是已等了些时候。 姜力发动汽车。 尚萌萌握紧手里的刺绣提包,吸了口气重重吐出,终于冷笑着开口:“穆先生,这种临时加戏的事以后还会出现么?跑个龙套还有便当拿呢,我这工钱是不是也该另算?” 他眼皮子都没动,神色淡淡翻过一页,道,“老夫人精神不好,不会耽误你太久。” 她讥讽地笑,“你们这些豪门的戏可真多,一个个都快把tvb的梗玩儿烂了。穆城,你搞清楚,你祖母精神失常需要一张脸,是你有求于我。你把我蒙在鼓里当猴耍,是不是觉得,永远高高在上的感觉很爽?” 如果早知是他有求于她,她最开始怎至于如此被动? 穆城指尖一顿,合上报纸视线看向她,目光很深也很冷,“说够了么。” 尚萌萌静默了几秒钟,深吸一口气,咬咬牙,然后狠狠一拳砸在座椅上。 车窗外的景物如走马灯,映衬阳光渐浓。 他静静盯着她,忽然伸手,修长手指刮过她的鼻尖。动作轻柔,姿态亲昵。 尚萌萌全身一僵。 “在老夫人面前,你要温柔一点。”穆城捏住她的下巴,欺身,薄唇贴紧她白嫩的耳垂:“我的萌萌。” (明天入v,明天中午11点更万字肥章) 15| 后来尚萌萌才知道,穆城祖母所在的疗养院位于b市的南山区,城郊,穆氏私立,如今只有老夫人一个病人。 下车之后抬眸观望,见是青山绿水之中的一处苏式园林,兽头门,入口便是一方影壁,环境极佳,古色古香,俨然旧社会时的大户人家模样。 心下有点好奇,她侧目看了眼身边儿走着的姜力,低声道,“在这儿修个这种宅子,造价一定不菲吧?” 穆城身边的人,话大都不多,阿力也不例外。他蹙眉,客客气气地回她:“听霍姨说,老夫人出嫁前是吴江陈家的嫡三小姐,这个疗养院,是仿造旧时的陈家建的。二十五年前那场变故,使得老夫人的记忆永远停留在老爷夫人出事的前一年,那时她正归省。” 原来如此。 尚萌萌抬起眼皮,看见一个院长模样的中年男人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朝穆城恭恭敬敬说着什么。他面无表情地点头,提步入内。 她跟上去。 疗养院中一步一景,顺着檐廊前行,能看见檐下挂着羊角宫灯,院中种植花树,清香淡雅。尚萌萌跟咱穆城身后往前走,一路都有医护人员随行。 穿过一个月洞门,穆老夫人居住的院子就到了,门前一行娟秀小楷:梅庐。进去之前她顿足,眉头微蹙,仔细回忆事前霍姨交代的话。 “夫人叫杨云袖,是岭南杨家的大小姐,丈夫是穆青遥。” “杨云袖,穆青遥……”尚萌萌垂着头强化记忆,闭上眼捏了捏眉心。 穆城顿足,转头朝她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心拧成一个川字:“怎么了?” 她回过神,远远朝他笑了下,表情尽量如常,“……没事。”然后便匆匆买过门槛,快步走过去。 穆城表情淡漠,视线却在她身上仔细审度,须臾,他收回目光,修长左臂搂过她的纤腰,往怀里一带。这个动作他做得自然熟稔,尚萌萌却脸色微变,又听见他低低沉沉的嗓音传来,淡道,“这件旗袍,你穿着很漂亮。” 他一提,她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这件旗袍极其合她的身,腰臀曲线贴合完美,仿佛量身定做。她狐疑地皱眉,盯着他道:“霍姨说,这是你准备的?” “定制。”穆城淡道。 尚萌萌震惊了,压着嗓子难以置信地说:“穆先生,请问您怎么知道我的尺寸?”还有之前他去高祁工作室楼下接她,显然也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跟踪狂?变态?蛇精病? 穆城低眸,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她,“我为什么不知道你的尺寸?” 尚萌萌听出他意有所指,两颊不受控制地发烫,又有些懊恼,“我……” 他挑眉,“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尺寸?” “……”一语双关,好一句黄腔。 尚萌萌瞪眼,白皙的脸庞烧起红云,皱紧眉头用力把他推开。 穆城低笑,黑魆魆的眸子饶有兴致盯着她看。 蓦地,一阵笑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声线沙哑苍老,却透出浓浓的欣喜。尚萌萌眸光闪动,转过身,将好看见一个两鬓斑白的妇人推着轮椅缓缓走来,身旁还跟着好几个护士。 轮椅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脸慈爱沧桑。年轻时乌黑的发已如严冬初雪落地,化成秋日的第一道霜。脸上条条皱纹,仿佛一波三折的往事,目光看着她和穆城的方向,极其温柔和蔼。 身形消瘦,却气质高雅,一看便出身名门。这定就是穆城的祖母,穆家那位病痛缠身多年的老夫人。 “阿林,你看看,”老夫人今天的精神尤其好,笑盈盈的,朝推轮椅的妇人道,“这两个孩子多恩爱。真好,真好。” 妇人何等乖觉,惊疑不定只是刹那,阿力一个眼色,她立刻便明白过来,笑着应道:“可不是么?小少爷都五岁了,少爷和少夫人的感情还是这么好,夫人真是有福气。”随后视线在空气中与尚萌萌的片刻交汇,又道,“您前些日子不是常念叨,很想念少夫人么?” 穆老夫人点头,眸光静静地端详身着天青色旗袍的年轻女人,招了招手,轻声道,“青遥,云袖,你们过来。” “……” 尚萌萌深吸一口气,唇角勾起一个端庄柔美的笑,催眠自己你马上就要拿奥斯卡了,然后提步上前。 忽地,粗糙有力的大掌握住了她的右手,她指尖颤动,眼观鼻鼻观心,由他牵着走过去。 老夫人笑盈盈地端详二人,突地皱起眉,“云袖,前一阵子怎么没和青遥一起过来?” “……”她脑子里嗡了一声,紧接着听见穆城的声音响起,声线平稳道,“前段时间岳父身体不好,袖儿一直在岭南。” 老夫人恍然地点头,又满面关切道,“那你父亲现在好些了么?” 尚萌萌硬着头皮说个“嗯”,“您不用担心,他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 忽然,眼前的老人伸出双手,摊开。尚萌萌蹙眉,看见穆城一脸平静地将右手递了过去,只好也跟着把手递过去。 穆老夫人将那两只手叠在一起,低声格外认真道,“我回吴江之前,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小夫妻,有什么事不能心平气和地说,以后不许那样了,知道么?” “……”戏演到这里,尚萌萌只剩尴尬。穆城的手在上,她的在下,他粗糙温热,她细腻冰凉。 想抽手又不能,尚萌萌只好点头。 未几,老夫人手拿开了。她松一口气,把自己的手往回抽,全然是下意识排斥的动作。然而覆在手背上的修长五指稍一用力,她的手被他握住。 挣不开,那就只好继续牵着。 尚萌萌无奈,安安静静地听穆城和老夫人说话,大约十分钟之后,老夫人神色倦怠打了个哈欠,那位林婆婆立刻道,“夫人累了,咱们回去歇着吧。”然后看尚萌萌一眼,推着轮椅进了厢房。 穆城松开手,她五指已经泛红,捏着手腕舒活筋骨,低声轻描淡写道:“穆总,我不是专业演员,这种事应该没有第二次了吧?” 他视线落在她脸上,语气不冷不热,“你觉得自己表现很好?” “还行吧。” 除了,急不可耐地把手往回抽? 穆城捏住她下巴猛地抬高,黑眸居高临下,“你真是高估自己了。”说完放开她,转身大步离去。 尚萌萌一头雾水,不知自己又怎么惹到了那位喜怒无常的大爷。下巴被他捏过的位置丝丝疼痛,她揉了揉,气急,朝那挺拔的黑色背影比了个中指。 屮,有病。 穆城最终还是没有把尚萌萌扔在南山。 由于事先推掉了所有工作,所以今天她很闲,一回穆宅便躺到床上刷微博。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有力,十分熟悉。 尚萌萌刚建了个id叫“mc是禽兽”的小号,翻了个白眼,拿被子蒙住头,“请问您又有什么事?” “伤怎么样了?”他语气冷淡。 尚萌萌一僵,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伤。也知道他问这个的目的。 她沉默了会儿,两颊漫上娇艳红潮,喉咙干涩道,“……就那样。” 隔着丝被,她的声音模糊不真。穆城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扯开被子,准确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拉了出来。她皱紧眉头,双手却没有丝毫挣扎的动作,面容平静而漠然地等待即将发生的事。 穆城箍住她的下颔骨,她闭上眼,他的唇舌重重吻下来。 “睁开眼睛。”他贴着她的唇瓣,低哑道。 “……”她睁眼,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和高挺的鼻梁都近在咫尺。这么近的距离,看上去有点好笑。 可惜这个男人的眸色深得可怕,尚萌萌现在笑不出来。 他低头,继续肆虐她嫣红的唇和娇嫩的舌,她已经习惯,却还是感受到微痛,闷哼一声之后他放开她,哑声问:“吻你的是谁?” “……”她顿了下,回答:“你。” 穆城轻轻咬了口她的下唇,低哑道:“回应我。” 尚萌萌迟疑了下,很快合了合眸子,勾住他的脖子往下一拉,含住他形状漂亮的薄唇。扣在她腰上的大手用力收紧,忽然身子一轻,她被他抱了起来。 他的吻加入技巧,她青涩无以招架,很快便思绪飞远。回过神时触及一片冰凉,尚萌萌猛地睁开眼,看见镜中的女人五官美艳双颊绯红,天青色旗袍完美勾勒出曼妙曲线。 是她自己。 她被他放在了浴室的洗脸台上,正对着一面极大的镜子。 “……”穆城就站在她身后,一手握着她的腰,一手扯下黑色领带,吻了吻她的耳朵,盯着镜子里的她轻声道,“之前我在电梯里问过你一个问题,还记得么?” 问题? 她蹙眉,想起来了,他问她:“知不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样子?” 尚萌萌没有回答,穆城扣住她的脖子往后一拽,低低笑道,“我最喜欢,你为我意乱情迷的样子。” (我是纯洁的关灯戏) 穆城对她的确大方。事后,尚萌萌收到了一辆车。 她正在吃早饭,桌上哐当一声落下个东西,她抬起眼皮,看见一把车钥匙。侧目,他要出门,身上西装革履笔挺如画,经过她时淡淡扔下句话,“给你的。” 她慢条斯理喝了口牛奶,嘴角笑容像是讥诮,“昨天‘服务’的报酬?” 穆城顿足,回头看她一眼,目光极深。 尚萌萌眼睛都没眨一下,脸上冷冷淡淡。 她的两只手腕上还有领带捆绑后的红痕,当时意乱情迷无所觉,之后才感受到疼痛。昨天在浴室里,他竟然用领带把她绑了起来。 脑海中闪过某些零碎画面,她皱起眉,双颊不由自主地浮起红晕。这个变态。 穆城的视线从她绯色的双颊上收回,没有说话,门口姜力大步进来,递上一份文件。他垂眸淡淡扫过,面无表情将文件扔了回去,“通知开会。”头也不回走出大门。 “是。” 阿力点头,迈开长腿飞快地跟了出去,神情严肃,行色匆匆。 “……”她咬着叉子,挑眉。姜力一贯稳重,难得见他如此紧张。看来,她的金主遇上什么添堵的烦心事了。 莫名心情大好,尚萌萌转头看向窗外,往嘴里塞了块面包,嚼得笑容灿烂如春光。 霍姨又给她杯子里添了些牛奶。 她说了声谢谢,随口道,“霍姨,您在穆家多久了?” “三十几年了。” “你是看着穆先生长大的?” “是。” “穆先生今年多少岁?” “三十一。” 尚萌萌挑眉,喝完牛奶,拿毛巾擦了擦嘴,然后抓起桌上的车钥匙上楼,一边自顾自言地感叹,“老男人的世界果然难以理解。” 按照公司安排的行程,她今天有一个商演,地点在市中心的布兰广场。演出时间在晚上,但是下午三点有一场彩排,所以尚萌萌吃完午餐就出了门,直奔上娱总部去跟她的团队会和。 开着那辆穆城送的新车。 银灰色的城市越野,车型大气,车身线条漂亮。除开其他因素,单看这辆车本身,她很喜欢。 尚萌萌之前的车是孟井然送的生日礼物。红色跑车,夸张,高调,拉风。她不怎么喜欢,但当时也只能笑嘻嘻地收下。后面发生了一系列的事,她便将车挂在了二手车网站上低价售出。 夏季末期的风从窗户里灌入,莫名阴冷。 回到上娱总部,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和几个相熟的同事简单寒暄了几句,有一个小助理过来找她,道,“萌萌姐,陈姐请你去她办公室。” “知道了。” 陈悦有独立办公室,尚萌萌走过去敲门,里头的人道,“请进。”她提步入内。 办公桌后方的短发女人抬眸,镜片后的精明目光看向她,立刻绽开笑容,摘下眼镜:“先坐。”然后打了个电话,“送一杯进来。” 陈悦是圈中老人,过去带过两个享誉国际的超模,在时尚圈和影视圈的人脉极广。后来由于某种原因,陈悦与原公司蒂亚解约,屈就上娱,如今手下最大牌的模特是上娱仅次于姚未的陆菲菲。在上娱,她这种级别的经纪人都会附带几个小模特,可有可无,尚萌萌就是其中之一。 “三点不是还有活动彩排么?”她看了眼手机,嘴角笑容灿烂,挑眉:“陈姐怎么这时候找我。” 陈悦勾唇,“现在才两点钟,不急。” “有什么事么?” “没事当然不会找你了。” 陈悦将一份文件递过去,尚萌萌粗略扫了一眼,眸光中立刻浮起惊诧。 “这是我写的申请,还没有正式提交给上层。”她身子后仰靠坐在椅子上,含笑看着尚萌萌,“我想,在这份申请正式提交之前,我应该和你好好谈一谈。” “……”尚萌萌脸上傻傻天真的笑容褪去,抬眸,目光与陈悦对视,举了举手上的文件道:“你说,你要放弃手下的其它人,包括陆菲菲,只当我的经纪人?” 陈悦挑眉,一副“如你所说”的表情。 她笑了,觉得荒唐,“为什么?” “如果我说,你的人生经历和坚强的心性感动了我,让我很动容,很想帮你,你肯定也不会信。所以这个骗鬼的理由略过。”陈悦把玩着一支白色钢笔,“老实说,我做出这个决定,是为了自己。” 尚萌萌没做声。 “五年前,一夜之间,我从金牌经纪人沦为了整个圈子的笑话。换成你,你会甘心就这么一败涂地么?” “若说东山再起,现在的你其实已经做到了。”她脸色平静,“如果你想重回以前的巅峰,陆菲菲,姚未,她们才是你的捷径,你的最佳人选。” 陈悦摇头,“不。” “……” 她盯着尚萌萌,一字一顿:“你才是最佳人选,萌萌。”而后一笑,笑容自信得傲慢,“我知道什么是好苗子,你很有天赋,不然当初我也不会相中你。” 尚萌萌叹气,“可是你也知道,我在上娱四年,拒绝了太多‘特殊要求’,得罪了不少人,所以时至今日也只是个三流。你在我身上下这么大的注,不怕血本无归?” 不料话音落地,陈悦竟低低地笑出声来,“今非昔比。萌萌,ramu的代言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么?你家金主有钱有权有势,还对你这么大方这么好,我当然不怕。” 尚萌萌挑眉,用手撑住脖子,黑直长发柔顺垂落,妩媚又妖娆。 陈悦托着下巴打量她,轻声问,“意下如何?” “我的爸爸吸毒,这么大一个污点,陈姐也不怕么?”她语气平静。 “没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更何况,每个人都有污点。”陈悦答道。 尚萌萌眸光微动,良久,“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晚上八点,商演顺利结束,依照惯例,主办方请所有演职人员在一家酒楼吃饭,尚萌萌盛情难却,跟着吃完东西才回穆宅。 她拿了拖鞋在客厅里换,将好小菱从旁边经过,被她叫住。 “你们先生回来了没?”尚萌萌蹬掉高跟鞋,随口问。 小菱点头,“天黑之前就回来了。”又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表情变得有点尴尬,迟疑着说:“小姐,先生一直在等你吃晚餐。” 吃晚餐? 尚萌萌蹙眉,几步走到饭厅里一看,果然,桌上摆着两副碗筷,饭菜纹丝不动。扫一眼立钟,已经是晚上的十点五分。 她烦躁地拨了拨头发,“他现在在哪儿?” “应该在二楼书房。” 她仰头看了眼二楼方向,放下包,迈开长腿大步上了楼梯。 书房的门半掩,橙色光线从缝隙里透出。尚萌萌推开门,看见穆城坐在红木书桌后面,目光冷漠的看着电脑屏幕,指尖的烟安静燃烧。 还是今天早上出去那身黑西装,连鞋都没换。 尚萌萌直接走了进去,嘴角的笑容尴尬,故作轻松道,“今天很忙吧?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吃晚饭,我好像也没让你……”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穆城眉毛都没动一下,淡道,“出去,敲门。” 她僵在了原地,几秒种后,深吸一口气吐出,走回门口,抬手“砰砰”敲门,柔柔甜甜道:“请问我可以进来么?么么哒!” “……”他吸了口烟,吐出来,烟雾背后面容模糊,视线看向她。她和他对望,笑得又甜又无邪。 穆城正在开视频会议,北美地区和日韩两地的分部高层都听见了刚才那句话,不懂中文的一头雾水,懂中文的脸色精彩。 须臾,沉寂被一个电脑里传出的声音打破,流利英文:“老板,是否需要中断会议?” 尚萌萌嘴角一抽,天真无害的表情挂不住了。 日。他在开会? 穆城黑眸紧盯着她,手指一动戳熄烟头,直接拔了电脑的电源,身体往后靠,“你有事?” “……”她调整呼吸走进去,在办公桌前站定,语调有点不自然,“小菱说,你现在还没吃晚餐?”说完不等他开口,蹙眉续道,“我貌似从来没有说过要你等我吃晚饭这种话吧?”真会给自己加戏。 他脸色冷漠,不答反问:“为什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 “我……”她语塞,斟酌了一下词句才说,“我怎么知道你会等我。” 穆城脸色沉沉地盯着她,嗓音极低,“你觉得自己没错?” 自己不吃饭竟一副全是她错的样子?再者说,这么又高又壮皮糙肉厚,饿一顿也没关系吧!尚萌萌气不打一处来。 幼稚,神经病,莫名其妙! 未几,她清了清嗓子,认栽妥协,“好好好我的错,我大错特错,害穆先生饿这么久,我简直十恶不赦行了么?”说完一手叉腰一手撑上办公桌,俯身朝他欺近几分,勾起唇轻声道:“那么请问,您现在可以下楼吃、饭、了、么?” 穆城低眸看过去,修长食指轻轻摩挲薄唇。 她今天穿的是v领上衣,雪白皮肤和布料交接的位置,很深一条沟。 穆城眼底一黯低笑起来,猛地握住她胳膊往怀里收,他力气大,她猝不及防立刻摔趴进他怀里,回过神后顿时气急败坏,怒道,“喂!穆城!” 他轻而易举制住她,埋头在她光秃秃的耳垂上咬了一口,哑声道,“我现在只想吃你。” 尚萌萌又羞又气,双颊娇红头发也乱了,几乎口不择言:“妈的!放手!你有病啊?” 穆城捏着她的下巴抬高,一低头吻上去,在她溃不成军的唇舌间道,“嗯。老男人的世界难以理解。” “……”尚萌萌悚然震惊,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副沉稳严肃端庄沧桑的面容。 omg。 霍姨居然,打她小报告? 穆城是吓她的,没真把她怎么样。 尚萌萌气得半死,挣开他直接从办公桌的另一头滚了下去,一张脸通红,晶亮的眼恶狠狠瞪着他。 她羞愤交加的样子别有风情,他黑眸定定打量一番,眼带笑意。 “……”笑你大爷。 尚萌萌竭力迫使冷静自己,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然后才勾起唇,笑眯眯阴森森道:“饭在楼下,您爱吃不吃。”说完甩他一记白眼转身就走。 行至门口,手刚握住门把,低沉嗓音淡淡传来,“会做饭么?” 她蹙眉,一头雾水地回头,“……问这个做什么?” 穆城垂着眼眸看都不看她,径自重新将电脑电源接上,很平静地道,“饭菜上桌的时间是19点整,放了3个多钟头,已经不新鲜了。” 尚萌萌半眯了眼,一股不祥预感油然而生,轻声问:“所以呢?” 电脑屏幕亮起,他脸色冷淡,切回刚才的视频界面,修长十指敲击键盘,“你去重新做一份。” “……你说什么?” 穆城看了眼表,眼也不抬,“会议大概还有30分钟结束,如果你动作够快的话,两菜一汤应该没问题。” “……”尚萌萌忍他,没说话,只是沉默地走出书房。关上门,终于忍无可忍飞起一脚踹在门板上,转身气急败坏下楼。 视频已经接通,各分部高层都听见了声怪异的“砰”。 穆城扫了眼紧闭的房门,眸中一丝笑意转瞬即逝,五指微动,翻开桌上的资料,气场沉稳冷漠。 北美区的见老板心情不错,忍不住好奇道,“boss,what’aningofthe么么哒?” 他笑,嗓音沉沉:“kiss.” 一楼厨房。 尚萌萌在气头上,哪儿有心情给禽兽做两菜一汤,问霍姨要了些青菜和面条,这就是全部食材。小菱在门口徘徊,想进去帮忙又被霍姨拦住,两人低声说了些什么便快步离去。 穆家的厨房大得离谱,空间开阔,一应厨具和佐料都很齐全。她冷着脸,找出最大号的汤碗兑作料,放了很多辣椒花椒,然后把面条捞起来。看一眼,满满一盆。 红彤彤的拌面,看得尚萌萌有种报复得逞的快感。她心满意足地哼歌,扭着水蛇腰把面端去了饭厅。 辣油的味道很重,散在空气里,刚下楼的穆城立刻蹙眉。她听见脚步声后抬起头,看见他眉心的“川”字后笑容扩大,招手,甜甜道:“我给你煮了面喔!” 他瞥了她一眼,没做声,径自拉开椅子坐下,视线往下。眼前的面条装了整整一个汤盆,辣椒加得重,配上一些青菜,红红绿绿,卖相不合格。 穆城静默。 这下尚萌萌心情更好了,殷勤周到地递过去一双筷子,眼睛晶亮:“尝尝看喔。” 他接过筷子,面无表情地吃了一口。辣,很辣。除了辣椒味之外,味蕾几乎感觉不到其它东西的存在。 尚萌萌在b市几年,当然知道这些本地人对辣椒有多避之不及。她心里一阵狂笑,脸上却还得装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试探着拍他的肩,“穆先生,您还好吧?”然后善解人意地递上一杯清水,“要不漱漱口?” 他紧抿唇没有作声,只是接过水仰头全喝了下去,额角沁出薄汗。 堂堂穆大老板何曾如此狼狈。她终于忍不住了,“噗嗤”笑出声来,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啊哈哈哈2333……” 穆城放下杯子侧目看她,黑眸锐利得像要把她扒下一层皮。 “……”尚萌萌只好识趣地闭嘴,继续辛苦憋笑。眼睛和他对视,整张雪白的脸涨成一种娇艳的红色,一直蔓延到脖子。 几秒种后,穆城站起了身。 她疑惑地挑眉,看见他朝酒柜的方向走去,选了一瓶威士忌,开了瓶塞直接灌进去一大口。尚萌萌笑不出来了。 这种洋酒极烈,不兑其它东西,打火机一点就能燃起来。 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穆城喝完酒又重新走了回来,两只手臂撑在她椅子两侧,身躯高大的缘故,压迫感十足,眼含警告。隔得很近,烈酒的味道极其危险。 尚萌萌怵得慌,盯着那双黑魆魆的眼睛心头发紧。完了,玩儿大了。 她清了下嗓子,声音底气稍显不足:“……那个,哥,我不知道您这么不能吃辣,何况您也没事先告诉我……” 穆城扣着她的脖子往后一仰,埋头又狠又重地吻了上去。 洋酒的味道瞬间灌进来,密不透风,侵占一切感官。她用力皱眉,被那股强烈的酒精味一刺激,胃有点抽搐。他不管不顾地亲了下来,撬开她的牙齿,舌头探入,带着辛辣至极的味道,粗鲁残暴地纠缠她的。 “穆城……”尚萌萌挣扎起来,脖子在他手上又不能大力,只拼命扭着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放开唔!” 他箍紧她的下颔,她痛得拧眉,忽然舌尖一痛,他咬了她一口。 “呜!”尚萌萌怒极,眼睛都红了。 穆城手一松,唇也离开了她的,拉开一些距离审度她,嘴角带笑,声音很轻:“算扯平。” 草! 她恶狠狠瞪他,站起身用力把他推开,然后一边低骂一边上楼梯。走到一半的时候听见背后遥遥传上来个声音,语气淡漠,“是不是又想锁门?” “……”她回头勾起个艳丽的冷笑,扬扬眉,竖起的中指背在身后,咬牙切齿地回他:“怎么会呢?恭候穆先生光临呢!”说完大跨步离去, 穆城摸了摸嘴唇,靠着长桌一声低笑。 搬入穆宅之后,穆城几乎每晚都要和她做,尚萌萌习以为常。今夜也不例外。 她心里不爽,做的时候半真半假,故意拿尖尖的长指甲在他身上挠,划下一道又一道印子。他疼痛,咬着她的下巴狠狠道,“找死?”却肌肉贲张更加来劲。 最后的时候她去了半条命,趴在床上奄奄一息,他的吻落在她圆润的肩头。 “……你下次能不能温柔一点?”尚萌萌忍不住怒吼。 穆城躺在她身边静静看她,声音带着性.感的沙哑,“可是你每次都很喜欢的样子。”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把一缕发丝撩到耳后,俯身贴近她的耳垂低笑着说了句什么。 “……”尚萌萌瞬间脸大红,抄起枕头朝他扔了过去,眯了眯眼:“您可以回去歇着了。门在那儿,不送。”说完翻了个身,蒙上被子。 身旁的床重量一轻,隔着被子,她听见衣衫窸窣的声音。说来讽刺,这些天每晚都累极,她的失眠竟然无药而愈。 尚萌萌打了个哈欠闭上眼,凉悠悠懒洋洋道,“皇上慢走。” 穆城扬了扬眉。伺候完还得自己回房间,自己似乎才是侍寝的那个。 周末眨眼就到。 尚萌萌这一行没有双休,周六清早还去公司见了次陈悦,和她商量以后的发展规划。午饭后开车回到穆宅,看见庭院里多停了两辆车,一辆白色轿车,一辆骚紫超跑。 尚萌萌挑眉。 这么高调的跑车当然不是穆城的风格,又停在穆家大宅里,只有一个可能。 进了客厅抬头一看,果然不出她所料,除了穆城外,黎景和易江南都在。三个男人在会客厅的沙发里坐着聊事情,面前摆着几杯茶。 黎景客气得很,见了她就含笑点头示意。易江南脸上的表情略显僵硬,闷头喝茶没说话。 “二爷,三爷。”她主动打了个招呼,不打扰他们说话,自觉上楼回卧室。 高跟鞋的声音妖娆远去,易江南一杯茶也见底,抬起头,蹙眉盯着穆城道,“大哥,尚萌萌现在跟着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黎景就碰了他一下,声音很沉,“老三。” 穆城表情纹丝不动,冷淡道,“她是我的女人,有什么问题?” 易江南眉头皱得更紧,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被黎景摁了下去。二爷一笑,“还是继续说风投的事吧。” 走出穆宅,黎景将车钥匙扔给了姜力,自己坐上了易江南那辆跑车。 三爷脸色阴沉,车在公路上驰如利箭,半晌才道,“大哥怎么能这样!” 黎景蹙眉,“你打算怎么办?这么多年的兄弟,你要因为一个女人和大哥翻脸?” 易江南狠狠砸了下方向盘,“我没这个意思!大哥当然永远是大哥,一个小丫头而已。我就是想不通,尚萌萌是我先看上的,怎么就被他下手了。” “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林岳峰请我们在四时景吃饭。” “记得啊。怎么?” “那天为什么你会把车开到华南路去?平时我们从来没走过那条路。” 易江南想了下,“大哥说那条路不堵车,所以……”顿住,脸色微变,语气极低,“你是说,那天是大哥故意的?” 知道她的住址,甚至知道,那天她也会去城南? 黎景仰头靠在座椅上,面容平和而淡漠,“你真以为那次她出现在四时景,是林岳峰的意思?” “……” “所以啊老三,”二爷勾起唇,“你现在明白了么?” 世上哪儿那么多机缘巧合,不过都是一个人的处心积虑罢了。 16| 黎景和易江南离开穆宅时,尚萌萌正在找角度自拍——她已几天没有更新过微博,再不发张照片刷一下存在感,估计就要长草了。 窗外一轮夕阳悬在天边,余晖投入,床上的女人懒懒倚着,一手托腮,黑色长发瀑布般倾泻,容颜艳丽,千娇百媚。咔擦,拍几张,又换上副搞怪的鬼脸,擦咔,拍几张。 “不好看。” 低沉微哑的声音突兀响起,语气随意。 尚萌萌吓得手一抖,手机落进床铺。抬眼,看见穆城斜倚着门框,身上只穿着纯色黑衬衣,没系领带,扣子松开三颗,领口半敞,布料下古铜色的胸肌若隐若现。 他静静看着她,脸色很淡,不知来了多久。 她知道,穆城这种状态意味着他心情不差,所以略微放松,注意力重新回到手机上,边选照片滤镜边随口问:“刚才你说什么?” 穆城没做声,走过去,一只手把她拎起来,半楼半抱地扣在怀里,自己再坐上床沿,棱角分明的下颔抵着尚萌萌的头顶。黑眸垂着,目光落在她手机屏幕上。 方正格子里,关着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嘴角向下,眉毛高挑,是她刚才做的那个鬼脸。纤白的指头拨过屏幕,画面换成黑白色,有点滑稽,又有点荒凉。 尚萌萌乖乖由他抱着,窝在他怀里也不挣扎,认认真真地继续选滤镜,神色专注,嘴里继续问,“说话啊,什么不好看?” 他淡淡道:“你。” “……”她回头,盯着那张冷峻夺目的脸挑了挑眉,手机扔开,两只胳膊蛇一样地缠住他脖子,眼神放媚,嫣红的唇微微靠近,声音轻得撩人:“您再说一遍?” 穆城眼底的笑意渗出来,漫上嘴角,低头去亲她红嫩的唇瓣。尚萌萌偏头躲开,那个吻落在她脸颊,柔软,温热。 箍在腰上的双臂收紧,她不能动了,任他捏住下巴慢条斯理地亲吻啮咬。未几,他轻轻咬住她白嫩的耳垂,嗓音沉沉低哑,“你冷么?”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无头无尾。 尚萌萌怔了怔,很快便轻描淡写地答道,“不冷。我是寒性体质,无论春夏秋冬都四肢冰凉,从小就这样。” 话音落地后有须臾静默。 穆城欺近,盯着她的眼睛,黑眸中的视线锐利而冷静,像要看穿她所有掩藏的情绪。她表情纹丝不动,由他狼一般的目光审度,始终如常。 “那你治疗过么?” “怎么治?”她笑起来,目光好奇,“有些东西,药可不管用。”柔弱无骨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喉结,用最天真无邪的语气说。 穆城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根本没想过治。” 尚萌萌换上副疑惑的眼神看他,是真的疑惑,笑了,“对啊,是没想过。我早就习惯了。”语气甚至带着点好笑的味道。 最自然平和的口吻,把一切可能或不可能都硬生生截断,毫无余地。 穆城脸色冷漠,松开她,她把手抽回来,垂眸,被他捏过地方微红一片,可见刚才多用力。他目光看向别处,淡道,“南山那边来过电话,老夫人的情况不太好。” “……”尚萌萌看向他,没做声。 “明天跟我过去一趟。”他说完就起身离去,头也不回。 窗外,夕阳完全沉下山头,暮色之下一切都模糊。 房门合上,脚步声渐远。她沉默地坐在床上发呆,忽然闭上眼皱起眉,仰头躺下去,莫名烦躁。 她实在不喜欢那个男人。尤其是他的眼睛,盯着你,像野狼锁定猎物,能把所有*和秘密看穿,好似万箭穿心。 重重呼出一口气,尚萌萌调整思绪睁开眼,拿起手机,打开微博,把刚才那张黑白鬼脸照发了出去,又想起他问的那句话,你冷么。 尚萌萌托着下巴,给微博配字:寒冬未尽。 她的微博粉丝70万,不多,却胜在大部分是活粉。图片刚一po出就有赞有转有评论,几个粉头引领风向,言语无非就是好美好漂亮求娶求嫁。 突地,众多溢美之词中,一句话闯入视野:不好看。底下回复里立刻有狂热粉丝一边倒地开骂。 点进那人的主页,头像,微博,甚至昵称,一片空白。 尚萌萌眯了眯眼。 穆城晚上没来她房间,破天荒。 说来讽刺,身旁没有那个男人的存在,她竟又一次失眠至凌晨,入睡后也噩梦翻搅,痛不欲生。 次日清晨同上回一样,仍是霍姨送来衣物,化妆师替尚萌萌上妆。拾掇妥帖后,她顶着一张是自己又非自己的脸出门,与穆城一道往南山疗养院去。 她一夜未得好眠,上车后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美艳的面容之上精神不佳,脸比往日更显苍白。 穆城修长的十指在膝上交叠,脸色平静,“你好像很累。” “……”尚萌萌把盖在脸上的书拿了下来,侧目,直了直身,视线定定落在他脸上,直勾勾的,眨也不眨。 不多时,他蹙眉瞥她一眼,“为什么看着我。” “穆总,您有微博号么?” “没有。” 尚萌萌挑眉,身子前倾往他靠近几分,低声道:“你确定没有?” 他神色冷漠,语气平缓波澜不惊,“你到底想说什么。” “昨晚有个黑粉在我微博底下说我丑。”她顿住,勾起唇,紧盯着那双黑眸一字一句,“应该,不会是您吧?” 穆城转头看向她,面无表情地反问:“你说呢?” “……”好吧。 她朝他微微一笑,坐正身子不再说话了。 穆城没有骗她,穆老夫人的病情果然比之前更重。 刚走到梅庐附近尚萌萌便听见吵闹声,声嘶力竭,间或间杂瓷器落地摔碎的声响。 尚萌萌蹙眉,脚下步子不自觉地加快,一进厢房的门便震惊了。 红珊瑚盆栽碎了一地,纯中式风格的古色古香中满室狼藉。她抬眼,看见穆老夫人倒在床上挣扎,旁边围满了穿白褂子的人,医生模样的中年人手里拿着注射器,另有几个护士摁住她手脚。 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站在旁边不住抹泪。 尚萌萌认得这妇人。上次见过,她是专门伺候老夫人的佣人,姓林。 “林婆婆。”说话的是姜力,眉目焦灼,压着嗓子道,“老祖宗这是怎么了?” “是我多嘴。”林氏哽咽,“大概又让她想起二十五年前的事了。” 注射完镇定剂,医生交代了几句便开门离去,尚萌萌转头,看向床上脸色难看的清瘦老人。 “孩子,我的孩子……”她老泪纵痕,闭着眼口中呢喃,满是褶皱的双手举在半空,想要捉住什么。“青遥,云袖,青遥……” 尚萌萌咬牙,上前捉住那双手,弯下腰轻声安抚,“没事了老夫人。我们在,没事了。” 老夫人迷蒙之中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依稀有一个轮廓。须臾后,大概略觉安心,又重新闭上眼睡了过去。 “……” 她抬起眼皮,目光看向窗前那道挺拔逆光的剪影。穆城安静看着窗外,薄唇微抿,神色淡漠,目光穿过院中枝叶落在未知的某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由来的,尚萌萌心中有点不是滋味,很快把视线移开。 从疗养院出来的路上,死寂。 穆城微合着眸子闭目养神,尚萌萌则沉默注视着车窗外飞驰往后的景物,眼底深处依稀浮起一丝阴霾。回到穆宅,她在玄关处换鞋,他接了个电话,一口极其流丽的美式英语,很简短的几句便又挂断。 不多时,她听见穆城语气淡漠地吩咐姜力,“通知易总和黎总,我明天晚上要去一趟纽约。” “是。” “工作上的事么?”尚萌萌问道。 穆城回头看她,面容冷漠,黑眸沉沉。 “……” 她意识到自己这句话问得唐突,清了清嗓子呼出一口气,然后才语调轻松道,“心情不好会影响工作效率,应该适当休息。去纽约也不错,就当是散心吧。” “我的事和你有关系?”他冷冷盯着她。 尚萌萌脸色微变,“没有。” 穆城勾起唇,黑眸之中却唯有冰凉,什么都没说,越过她直接上了楼,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尚萌萌翻了个白眼。 好心当成驴肝肺,活该你难过死。智障。 接连两晚穆城都没碰她,次日早上,尚萌萌很早便出了门,驾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晨光熹微,薄雾渐散。 失眠整晚,为了遮挡黑眼圈,她今天眼妆稍浓。 停好车,尚萌萌一到公司便直接进了陈悦的办公室——那份申请书已经批下来了,毫不意外的轩然大.波,她懒得应付那些试探的问话和怪异的眼神。 陈悦看了她一眼,揶揄笑道,“怎么,这几天操劳过度没睡好?”递过去几份文件。 尚萌萌没搭理她,接过东西翻看,是一些广告代言或者综艺秀的拟邀合同。大约是陈悦利用自己人脉给她网的资源。 “你怎么看?” “如果按照我个人的想法,这些合同里,我最建议你签下的就是那个恋爱综艺秀。”陈悦点了根烟,慢悠悠道,“这个节目很火,而且炒cp也极容易带热度。” 她扶额,“……欧尼,您明知道不可能。” 陈悦笑起来:“所以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十指微动,从合同里抽出一份选好的递给她,“看看喜不喜欢。” elle封面拍摄。 尚萌萌神色微变。elle杂志,在国际上排名前十的一线时尚杂志。 很明显,这种重量级的资源,单凭区区一个陈悦,绝对不可能帮她拿到。 陈悦给她倒了杯热水,道,“你家金主对你是真没得说。不过萌萌,作为朋友我还是想问一句,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退路?” 尚萌萌喝了口热水,耸肩,“顺其自然咯。”然后嘴角的笑容徐徐扩大。 做了穆城的女人,那里还有什么退路呢。无路可退。 ramu负责接洽的工作人员周五到b市,上娱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高,午饭刚过,副总杨先辉就把尚萌萌和她团队的人喊到办公室谈话,最后又单独把尚萌萌留了下来。 这个圈子里都是人精,三线模特接到这么好的资源,背后原因可想而知。 杨先辉能混成上娱副总,感官自然比寻常人更敏锐。如今,全公司都知道尚萌萌有个隐形的大后台撑腰,他虽不知那位金主的身份,但这个小模特攀上了金枝,变成凤凰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整个过程,杨副总对尚萌萌都笑容满面十分客气。她脸上一副认真听教的样子,左耳进右耳出,心中只想笑。 结束后,尚萌萌出了副总办公室,听见杨先辉在背后叫住她,笑盈盈的,“萌萌,你是外地人,一个姑娘家在b市打拼不容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开口。” “谢谢杨总。”然后关上门。 尚萌萌嘴角的弧度多了一丝讥讽的味道。 果然,所有人都喜欢锦上添花,谁愿意雪中送炭呢?在这些人眼中,不落井下石便已是仁慈。 陈悦成了尚萌萌的专属经纪人,顺道也带来了她团队中的几个精英。此次经纪人换血,受益最大的是尚萌萌,受害最大的,则是陈悦的前艺人陆菲菲。 午后工作时间,陈悦的办公室前却围了不少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尚萌萌隔着人群观望,只见那扇门紧闭,里头依稀传出争执声。 “陈姐和谁在里面?”她蹙眉问。 答话的年轻女孩叫白小艺,是她的助理,支吾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是……是菲菲姐。” “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一回来就看见陆菲菲坐在陈姐的办公室里。陈姐让我们别管,门一关,两人好像就吵起来了。” 尚萌萌沉默片刻,脸色平静,嘴里蹦出句脏话,很低,“日。” 又过了十来分钟,门开了,出来一个踩平底鞋的漂亮美女,个子超过180,欧美风格打扮,背心短裤,很瘦,骨感味儿十足,肤色偏深,五官立体出彩。是陆菲菲。 人群立刻散开,各回各位忙自己的。 尚萌萌找陈悦有事,正安安静静等在门边,自然和陆菲菲迎面遇上。陆菲菲冷眼看着她,没说话,她却勾起笑容,礼貌而客气地开口:“菲菲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陆菲菲寥寥一笑,回头,目光看向背后脸色微沉的陈悦,扬了扬眉,“陈姐放弃我选了个身高不到一米七的女模,勇气可嘉啊。” 尚萌萌面容平静。 “加油哦。”她俯身,涂着红色甲油的左手搭上尚萌萌的左肩,轻声细语:“我等着看萌萌姐怎么一飞冲天。”随后勾了勾唇,慢悠悠地提步离去。 硝烟微散,一众小助理们捂着心口直呼气,尚萌萌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扭着纤腰进了经纪人办公室,反手合门。 陈悦指间夹着女士香烟,没涂口红的嘴唇里吐出烟圈,显得有些苍白,“陆菲菲心眼儿不坏。这事儿我没提前和她商量,她气不过而已,闹闹就完了。”伸手碰了下尚萌萌,“你别往心里去。” 她摸出手机玩儿游戏,闻言笑起来,悠悠道,“陆菲菲这算温柔的。要换成我是她,恐怕这地儿早血流成河了。” 陈悦:“……” 晚上约了2403几个姑娘见面,尚萌萌和陈悦说完事后便开车驶离上娱。 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整,距离穆城的专机起飞时间还有五个多小时。 跟着穆城以后她几乎失去了闲暇时间,除了工作就是围着他转,陪他出门,陪他说话,陪他上床。难得有个小假期,尚萌萌心情不错,勾起唇,跟着电台里的音乐有一搭没一搭地哼歌。 见面的地方在水巷。 b市出名的酒吧一条街,龙蛇混杂,消费等级也多。高的酒吧一瓶洋酒便上万,低的地方一晚上人均消费五百。 停好车后天已擦黑,她进了一间名为vogue的店,上到二楼,浮光掠影,觥筹交错,果然在靠窗的位置看见三张熟悉面孔。 荣伊兴奋地跟她挥手臂,“萌萌!” “嘘……”尚萌萌摘下墨镜,皱眉,“别喊我喊得那么大声。” 秦静涵不愧是画漫画的,想象力丰富,见她表情严肃,也跟着紧张起来,低声道:“怎么了?难道有人跟踪你?” 尚萌萌一脸正色,“我好歹也是粉丝70万的人,这么红,随时会被人认出来的好么?” “切!” “嘻嘻嘻……”她弯起眼露出恬不知耻的笑。 季如烟一笑,吐出烟圈将手里的女士雪茄戳熄在烟灰缸里,姿态慵懒面容冷艳,淡道,“别笑她,人家说自己红是有理有据的——”嗓音压低,“ramu钦定的亚洲区代言人啊。” 秦大小姐正在喝啤酒,没忍住,“噗”的一口全喷在了季如烟的手机上,“咳咳咳……” 季如烟气炸,“秦静涵!” “……”荣伊眼睛瞪大,手上扯着纸巾递给季如烟,眼睛却直直盯着尚萌萌,诧异道:“ramu的亚洲区代言?”皱起眉,“前些天他们才公布了欧洲区的代言人,是西班牙的蒂亚娜。” 尚萌萌有点茫然,不认识那个人。“哦。” 荣伊看着她,表情变得有几分古怪,“蒂亚娜,是前年的奥斯卡影后。” “我又不是你们那圈子的,不知道很奇怪么?” 秦静涵服了她抓重点的本事,“尚萌萌,问题的关键在于,你这么个三线小模特,一没后台二没背景,怎么可能拿到这种日天的资源?” “看我长得漂亮吧。” “……” “……加上运气好?” “……” “……他们眼瞎。” 秦静涵白她一眼,“懒得理你,先点东西吃。”说着打了个响指招来服务生,余光一扫,瞧见荣伊垂着眸子若有所思,不由挑眉,“你怎么了?不舒服?” 荣伊抬起头,清雅面容在灯光下显得更白,笑,摇头。 “你们先点。”尚萌萌突地道,一把拽起季如烟站了起来,藕段子似的手臂勾上她的肩,“我和如烟去一下洗手间。” 洗手台前。 尚萌萌靠着墙,问:“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季如烟一脸理所当然:“因为我炮.友多啊。” 她吸了口气,“余哲告诉你的?” “不然呢。” 尚萌萌捏了捏眉心,想起在高祁工作室的楼梯口撞见的一幕。她脸色微沉,道,“以后不许再和那个男模鬼混,那简直是匹随时随地发情的种马。你和他做多了迟早得病,还不如自.慰呢。” “他活挺好的。” 尚萌萌嘀咕,“成天眼下青黑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能好到哪儿去。” 季如烟沉默了会儿,侧目,半眯眸子打量她。 她被看得发憷,“看着我做什么?” 季如烟伸出左手,手指挑着她尖俏的下巴往上一勾,很认真地问道,“说真的,你床上那位看起来就猛,活特别好吧?” “……”尚萌萌始料未及,脸上瞬间便通红。 季如烟被她害羞的样子逗乐了,捂着腰哈哈大笑起来,尚萌萌恶狠狠盯着她。 未几,那人笑够了,直起身摸了摸她的脸,“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小丫头片子。”说完就转身走了。 2403内部聚餐都是轮流埋单制,今天刚好轮到季如烟。 晚上10点半左右,秦静涵急着回去赶画稿,季如烟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后跟着服务生去了吧台,钱包摊开放在桌上。尚萌萌随手把那个钱包拿起来扣好。 眼风扫过,只见透明一层里嵌着张照片,两个人影亲密依偎,是季如烟和一个男人的合照。 尚萌萌不由多看了一眼。 画面中的女孩儿十八.九岁,绑着马尾,素面朝天,脸上的笑容幸福甜蜜。边儿上是一个年纪相近的男人,个子很高,五官英秀俊美,黑色短发下的双眸清冷,深不见底。 她目露惊诧。 这时季如烟已经结完账回来,高跟鞋的声音扯回尚萌萌的思绪。她扣上钱包递还给季如烟,脸上笑容如常,随口道:“如烟,你认识黎景?” 季如烟接钱包的手指明显一僵。 须臾,她接过钱包点了下头,脸色漠然,“穆氏的黎总黎二爷,全b市应该没人不认识他吧。”说着微顿,勾起唇看了尚萌萌一眼,“他是我前任。” 秦静涵凑过来,“你确定不是前前前……前任?” “滚——” 走出酒吧,夜晚的风拂面而过,竟然微冷。 尚萌萌和季如烟几人往停车场的方向走,一路笑闹,疯疯癫癫。走在马路边儿上时双眸刺痛,一束汽车大灯利刃般劈头直射。 她抬手遮挡,眯了眯眼,隐约看见几个人影朝这个方向走来。 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衣男人中有一抹纤细身影,水绿色,在夏季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新,夺目。 尚萌萌眼中的眸色极冷,嗓音没有一丝温度,“有什么事么?宋小姐。” 宋芝然的视线扫过几个女人,一声轻笑,踩着高跟鞋上前几步,说,“还是让你的朋友先回去啊。” “你有什么事?”尚萌萌面无表情,重复一遍。 她五官明艳,神色冷漠时却自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宋芝然脸上笑容褪尽,寒声低沉道,“你和孟井然藕断丝连,还问我有什么事?不过你放心,今天要找你的人不是我。” “萌萌……”荣伊小心翼翼凑上去,压着嗓子说,“我们还是报警吧。” 她没做声。 宋芝然冷笑道,“孟夫人在等你。公安厅那边她已经打过电话了,今天晚上,你只能乖乖跟我走。” 夜色极浓。 b市飞纽约的专机刚刚起飞,姜力挂断了机上自带的卫星电话,脸色微微一变。 “怎么了?”闭目养神的男人淡道。 阿力沉声道,“先生,尚小姐可能遇到了一些麻烦。” 穆城沉默了几秒钟,睁开眼,嗓音低 17| 防盗章之水哥带你学《论语》,察看正文请登录。 1、1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1、2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1、3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1、4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已者。过则勿惮改。”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有子曰:“信近於义,言可复也。恭近於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为政篇第二论语目录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子曰:“君子不器。” 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馀,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馀,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八佾篇第三论语目录 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子曰:“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 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一,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 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里仁篇第四论语目录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 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不能以礼让为国,如礼何?” 子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已知,求为可知也。” 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 子曰:“以约失之者鲜矣。” 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子曰:“德不孤,必有邻。” 子游曰:“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 公冶长篇第五论语目录 子谓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 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於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子谓子贱:“君子哉若人!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 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 或曰:“雍也仁而不佞。”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屡憎於人。不知其仁,焉用佞?” 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说。 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问。子曰:“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不知其仁也。”“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宾客言也,不知其仁也。” 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子曰:“吾未见刚者。”或对曰:“申枨。”子曰:“枨也欲,焉得刚?” 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子曰:“赐也,非尔所及也。” 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 18| 防盗之水哥教你学《论语》,阅读正文请登录~ 1、1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1、2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1、3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1、4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已者。过则勿惮改。”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有子曰:“信近於义,言可复也。恭近於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为政篇第二论语目录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子曰:“君子不器。” 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馀,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馀,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八佾篇第三论语目录 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子曰:“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 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一,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 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里仁篇第四论语目录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 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 19| 凌晨时分,夜浓如墨,月上中天。 微光从穆宅主卧的窗户透出,淡淡的橙色,像初冬阳光。 穆城坐在床边,光线勾勒轮廓线条,冷峻之中平添柔和。神色平静,黑眸却直勾勾地盯着忙忙碌碌的纤细身影,目光落在她脸上。 尚萌萌被他看得心慌,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抿抿唇狠狠一瞪,“有什么好看的!”看你大爷。 黑魆魆的眼睛里晃过一丝笑意,他别过头,面容淡漠不做声。 刚才彻头彻尾一场痛哭,不用照镜子尚萌萌也知道自己现在多丑多狼狈。她愤愤的,咬牙拿棉签蘸了消毒碘酒,往他伤口抹。 伤在穆城脖子上,小小圆圆的一圈牙印,已经见血。 她原还气得要死不活,一见这伤口就蔫了大半,心里有愧,只尽量动作轻柔,干笑着底气不足地支吾:“那、那个,我上药没什么轻重,疼的话您就吱一声哈。”边说边小心翼翼擦了上去。 穆城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下嘴够狠的。” “……”呃。 她被呛了下,拿开棉签涂药膏,忍不住振振有词地嘀咕,“谁让你先惹我的,没听过先撩者贱么?” “说大声点。”他面无表情。 尚萌萌放下药膏深吸一口气,仰起脸,两手托腮笑得又甜又花痴,声音软糯:“穆先生器大活好宇宙第一帅喔!” 穆城没说话,长臂一伸,直接把她捞到怀里来紧紧扣住,眯了眯眼,高挺的鼻梁抵着她通红的鼻头,嗓音极低,亲昵微哑,“小东西,你在找死知道么?” 距离太近,他身上浓烈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尚萌萌咬咬牙,在他腿上坐直,笑容更灿烂,柔弱无骨的小手顺着他的胸肌缓缓滑下去,轻轻说,“那是谁说要陪我一起死的?” 穆城埋头咬住她的耳垂,“我。” 呼吸滚烫烙在耳旁,尚萌萌被胡茬蹭得痒,窝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又笑又闹。他箍紧那把细腰不许她躲,灼热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她脸颊。 视线中映入他脖子上的牙印,她迷离的双眸回过神,伸手小心地摸了下,忽然认真地问道,“哎,你疼不疼啊?” 穆城随口一答,“不疼。” 尚萌萌鄙夷地皱眉,“都流血了,骗鬼呢。” 死鸭子嘴硬,幼、稚。 他沉默了会儿,拉开一段距离,黑眸居高临下地打量她,嗓音出口低沉而轻:“这是关心?” “……”得出这个结论,前后逻辑似乎没毛病。尚萌萌默了默,还是决定纠正这个错误说法:“这是内疚。” 话音落地,空气有刹那的安静。 未及,低沉平稳的嗓音淡淡传来,轻描淡写:“嗯。我当成关心收下了。” 尚萌萌无言以对,“哦。”你开心就好。 之后又是一阵静默,穆城有力的双臂收拢,尚萌萌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发呆,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喷在自己额头。不多时,困意袭来,她打着哈欠捏了把他硬邦邦的小臂,含混不清道:“今天晚上做不做,不做我要回房间睡觉了。” 语气极其随意。 等了会儿没见什么动静。她蹙眉,正想说话,下巴却被捏住抬高,红肿未消的眼睛对上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 “怎么了?” 穆城定定盯着她,半晌才说:“有没有兴趣聊一聊?” 她挑眉,觉得稀罕又新奇,倒是来了几分兴致,眸子亮亮地与他对望,“好吖。聊什么?” “之前那笔交易,你还记得么。”他面容淡漠静静看着她,声线没有一丝起伏。 “嗯哼。”她耸肩。 何止记得,简直是毕生难忘。 穆城淡道,“我要的东西,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 “……”尚萌萌脸上的笑容一僵,愣住。 他俯身朝那张写满惊疑的小脸欺近几分,嗓音压得更低,重复:“我要的东西,准备什么时候给我?” 暖色灯光下,尚萌萌的脸看起来气色极好。 顿了会儿,她声音很轻地反问,“可你不是早就拿到了么?”说完她眨眨眼,身子前倾挨近他,曲线紧贴有力起伏的肌肉线条,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她肤色很白,这个角度,领口以下的绝妙风景被他一览无余。穆城眸色微浓,视觉冲击在每个细胞里演化成原始的欲.望。 尚萌萌笑容纯洁,“穆先生想要的不就是我么?” “……” 他合上眼,睁开,面容冷漠,在把她压到身.下掐死之前道,“回去早点休息。”说完把她从腿上抱起放到一旁,起身走向浴室。 “穆先生。”忽地,她叫住他。 穆城止步,没有回头。 莫名,她喉咙干涩,清了清嗓子才说,“今天晚上的事,孟家,刚才……都真的很谢谢你。”顿了下,“另外,一不留神把你脖子咬出了血,对不起。” 他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淡道:“不客气。”说完进了浴室。 尚萌萌已经提前捂好了耳朵,果然,意料之中的一声巨响“砰”,浴室门被极其大力地甩上。 她垂眼,眸光黯了下去。 穆禽兽对她的过去很了解,尚萌萌并不惊讶。 以那个男人的手段,她完全相信他能在短时间内摸清一个人的祖宗十八代,调查区区一个她,更是易如反掌的事。 没什么值得深思。 唯一值得深思的是,穆城和她,冷战了整整三天。 这期间,他对她采取完全无视的态度,她倒乐悠悠清闲得很,白天上班,晚上哼歌玩儿游戏,心情半分不受影响。几日下来,穆宅内的气压越来越低,佣人们惶惶不能自已,甚至到了不敢在先生面前出现的地步。 这样的局面终于在第三天晚上打破。 晚上九点多,小菱经过三楼,将好看见主卧的房门从里面打开,一个极其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里头走出。穆城面容冷峻没有一丝表情,直接进了隔壁的房间。房门关紧,“咔哒”,上锁。 小菱愣了下,而后面露欣喜——痛不欲生的日子可算到头了。 穆城开门的时候,尚萌萌正在换衣服。 听见响动,她吓了一大跳,回过头看见是他,立刻不满地皱眉:“大哥,您进屋不会敲门么?知不知道礼貌两个字怎么写?” “……”他沉着脸什么都没说,径自走到床边坐下,精锐的目光牢牢盯着她,像只看见猎物的野狼。 这副姿态,显然没有半分回避的意思。 尚萌萌满脸通红翻了个白眼。 算了,反正能看不能看的都看过了,也不差这一回。她思忖着,索性大大方方地背过身子,当着他的面继续穿睡裙。 白嫩纤美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尚萌萌只觉那束目光犹如锋芒在背,咬咬牙,手上的动作飞快。 拉链在背上,她反手去拉,半天够不到,顿时有些窘迫。 这时背后传来一道嗓音,低沉醇厚,语气寡淡:“反正也是要脱的,穿和不穿有什么分别?” “……” 尚萌萌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回头朝他笑弯了一双美眸,扭着细腰朝他走过去,道:“哟哟,哥哥不生气啦?人家还以为您打算一辈子不理人家呢!”长腿一跨坐在他腿上,笑容满面。 穆城面容冷漠,箍在她腰上的大掌极其用力,声音却很轻,语气平静,“这么喜欢把我当金主,嗯?” 尚萌萌皱眉,只觉腰快被他掐断。视线上移,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 未及,她笑了笑,嫣红的小唇凑到他耳畔,学着他的语气,平静低沉:“难道你不是么,嗯?” 穆城没言声,只是猛地一个翻身压在她上方,黑眸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尚萌萌顺从地闭上眼,他重重吻了下来,舌头闯进她的牙关攻城夺地,和她抵死纠缠,近乎疯狂。她感受到了意想之中的疼痛,面色如常地配合。 然而很快,男人的唇舌一改之前的暴戾,变成了春风和流水。气息绵长,勾引挑.逗着她明显受到惊吓的小舌。 亲密无间的缠吻柔和而暧昧,每一个细微动作仿佛都拨.撩到人心深处。她睁开眼,正好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当即脸色大变,皱紧了眉头开始躲避。 穆城单手钳住她的两只皓腕,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唇舌离开她的,看着她的眼靖一字一句道,“你很害怕?” “……没有。”她面无表情。 他低笑,低头轻咬她的耳垂,“说谎。” 夜深人静,窗外月色静静流淌。 一场性.事,穆城前所未有的温柔,尚萌萌却只觉得惊恐。 她侧躺着,双颊娇艳的潮红未退,神色怔忡,习惯性将自己蜷成小小一团。他高大颀长的身躯将她包裹在中心,黑眸低垂,视线安静在她脸上端详。 月光下,黑发雪肤的对比,美得触目惊心。 粗粝的指腹轻轻在她脸颊上摩挲,良久,她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淡道:“你有没有想过,放下过去的事。” “……”她眸光微动,没做声。 放下过去的事? 过去的四年中,她的人生天翻地覆。曾经疼爱她的,高山大树一般的父亲染上毒瘾,她离开校园,十九岁进入社会感受人情冷暖。后来,她遇到了孟井然,那个意气风发眉眼含星的男人,在给了她无尽希望之后将她打入万丈深渊…… 掐断回忆,尚萌萌笑了下,闭上眼睛把被子拉高,盖住小脸,声音嗡嗡地从被子底下传出。 “好困,你回去睡觉吧,我也要睡了。晚安喔!” 穆城抿唇,蓦地,拽着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扯了出来。 尚萌萌终于爆发,一坐而起忍无可忍道:“你他妈到底想说什么想干什么想要什么!说清楚!说啊!” 屋子里一阵死寂。 蓦地,他盯着他,沉声一字一句,“尚萌萌,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要你。完完整整的你。” 今日艳阳高照,连晨辉都比往日更绚丽三分。 尚萌萌说得一点错都没有,孟夫人是个有少女心的人。她热衷花草,为此专门在孟家大宅中建了一间玻璃花屋,专供享用早餐时欣赏。 一碗清粥将将盛好,花屋的大门便被人猛地推开,力道极大。 女佣们被吓住,面色惊惶,孟夫人递了个眼色,几人便避之不及地退了出去。 孟井然冷冷盯着孟母,只字未言。 孟夫人慢条斯理了喝了口粥,眼也不抬,嗓音是一贯的江南流水腔:“井然,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公司里做事了。” “你又去找了尚萌萌。” 他蹙眉,嗓音冰冷,陈述句式。 孟母抬起眼皮,“这是你和妈妈说话的态度么?” 话音甫落,高跟鞋的哒哒声急急传入。 “井然你等等我……”宋芝然一路小跑追了过来,捂着心口边喘边说,“伯母,对不起,是李管家告诉他的。” “知道了。”孟夫人淡淡点头,嘴角勾起个端庄浅笑,“既然来了,你们两个就坐下陪我一起吃吧。”边说边亲自动手替盛粥。 宋芝然表情紧张,上前小心翼翼扯了扯孟井然的袖子,“井然,先坐下吃点东西,我慢慢再跟你解释。” “闭嘴。”孟井然脸色极沉,看都不看她,“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宋家小姐自幼骄矜,哪儿受过这种气,顿时怒道:“……就因为那个女人,你居然这样对我说话?” 他冷笑,凉声道:“陪你演了两年戏,怎么,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宋芝然大怒:“孟井然!” “够了。” 孟夫人保养得宜的面容露出一丝不耐,左手微抬揉额角,视线看向矗立在不远处的高大身影,口吻淡漠,“你们俩是专门到我面前来吵架的么?” 宋芝然气得直跺脚,给自己争辩:“这的确是个误会,有人找到我,给了我几张照片,我才……” “误会?”孟井然打断她,“就因为几张莫名其妙的照片,你就断定我和尚萌萌藕断丝连,然后兴师动众闹到我妈这儿,惊动严副局,弄得满城皆知?宋芝然,你的脑子呢?” 她嘴唇咬得几乎出血,“就算这件事是我被人利用,冤枉了她,你也不至于对我发这么大的火吧?孟井然你不要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孟井然脸色冷漠,别过头,“出去,我和我妈有事要谈。” “我为什么要出去?有什么话我不能听?”宋芝然笑容讽刺,“我们订婚的这两年,孟井然你扪心自问,我在你心里几斤几两?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敢不敢摸着心口说一句,你是爱我的?” 话音落地,整个花房都是一阵死静。 须臾,孟井然平静些许,语气却仍旧极冷,“我再说一遍,出去。” “我……” “芝然。”孟夫人含笑开口,“没事的,先出去吧。韩太太一会儿要来吃午饭,你去看一看午餐的菜色。” 宋芝然双目赤红,沉默片刻后终于还是妥协,点头,转身离去。 “有什么话,说吧。”孟母轻描淡写。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双手撑住餐桌身躯俯低,沉声道,“妈妈,两年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孟夫人疑惑地挑眉,“唔,我有答应过你什么么?” 孟井然一字一顿,“我答应和宋家小姐订婚,你永远不再为难尚萌萌和她的母亲。”勾了勾唇,笑容讥诮而凉薄,“真是遗憾啊,您食言了。” 孟母眸色沉了下去,静静看着他。 孟井然冷冷勾唇,转身就往外走。 “孟少爷,你想干什么?”她凛声道。 他没有回头,只是面无表情道,“遵守约定是双方的事。您既然已经食言,我也没有必要再信守我的承诺。”微顿,语气波澜不惊,“和宋芝然的婚约就此作罢,宋伯父那儿,我会亲自登门致歉。” 孟夫人却半点不动怒,低低笑道,“然后呢?取消了和宋小姐的婚事,再去找那个贱丫头,和她重归于好?” 孟井然高大身躯倏的一僵。 “我江曼青怎么会生出你这么傻的儿子。”孟夫人叹着,笑容却愈发灿烂,款款起身,“井然,执迷不悟的只有你一个人。要不要妈妈告诉你,那天晚上是谁把尚萌萌那丫头带走的?” “……” “是穆城。” 孟母一脸好奇,“所以,请问你取消婚约有什么意义?” 孟井然静默了几秒钟,回头,漠然道,“妈妈,您生养我二十七年,却从来没有了解过我。” 孟夫人眸光微闪。 “从小到大,您安排好了我的所有路,不允许忤逆,不允许违背,顺带也毁了我最珍贵的东西。您从来没有在意过我的感受,孟夫人。尽管,我那样爱您。”他笑笑,仰头看了看天边的朝阳,低声道,“我为‘孟家继承人’活了二十七年,之后的人生,我想为‘孟井然’活。” 说完,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井然……”迟迟的,她轻声道。 无人回应。 孟夫人坐回椅子上,妆容精致的脸庞浮起一丝怔忡。没由来的,想起三天前深夜的那通电话。 “孟夫人。” “请问您有什么事么?” “听说您请了我家萌萌到府上做客,时间不早了,孟夫人准备何时把她还给我。” 她又惊又诧,睫毛颤动,半晌才讥讽道,“……我还真是小瞧了这丫头,对付男人的手段可真不少。” 那人漠然一笑,“说起对付男人的手段,谁又比得上您。” …… 脑中闪过那张和他极其相似的脸,孟夫人皱眉,瞳孔重新聚焦。忽然一把将桌上的青花瓷碗碟统统扫翻在地,瓷器落地,噼里啪啦的巨响。 “穆城……”她冷笑喃喃自语,“穆青遥,你真是有个好儿子。” “萌萌?” 陈悦第四次伸手在她面前挥舞,试图唤回她思绪。 “……” 尚萌萌猛地回过神,视线环顾,小提琴手,吊兰盆栽,是一间咖啡厅。她闭上眼揉捏眉心,干笑,“呵呵,对不起,又走神了。” 陈悦一脸无奈地打量她,“下午ramu的人就要来了,你一直这么心不在焉可不行。”随后挑挑眉,换上副戏谑语气,“虽然这件事黄的几率为零,但是尚小姐,你也不好意思让你家城哥哥丢脸吧。” “……”尚萌萌美艳绝伦的小脸一红,旋即嘴角一抽。 要丢脸也是丢她自己的脸,关他什么事。而且城哥哥……她两颊不受控制地微热,这个别扭又肉麻的称呼是什么鬼? “你能不能别这么喊。”她夸张地搓双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耶。” 陈悦挑眉盯着她脸上的绯云,逗她逗得更起劲,“哦,不叫城哥哥啊,那平时你叫那位什么啊?” “穆总啊。” “……还有呢?” 尚萌萌认真想了下,“还有穆先生。” 陈悦诧异,嗓音压低几分,“总不可能在床上也喊得这么见外吧?” 闻言,尚萌萌整张脸瞬间就熟了。 穆城在她心里是变态加色.情狂,绝非毫无根据。在床上哄着她什么都喊过,有些称呼简直难以启齿。每回结束她都羞愤得抓狂,不理他,他偶尔心情一好还跟她承诺没有下回,结果还是次次如此……屮。 尚萌萌抓起一本书盖在脸上,只觉全身都有点热,“喂,和一个少女聊这么熟女的话题,玷污我纯洁的心灵。” 陈悦耸肩,“那不说了。” 她咬咬唇,想起之前季如烟也有意无意八卦过穆城在床上的事,不由眯了眯眼,忽道,“陈姐,他在你们熟女圈子里是不是特别受欢迎?” 陈悦装傻,“谁?” 尚萌萌踢了她一脚,咬着齿缝:“你说呢?” “……应该是吧。” 尚萌萌听了深吸一口气,想了想,用力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问道,“那,嗯,我只随口一问。他是不是和很多女人上过床啊?” 陈悦闻言皱起眉,“这就不清楚了,我认识的里面倒是没听说过。”说着笑了下,道,“不过天下乌鸦一般黑,除非……” “什么?” 短发美人嗓门儿压低,“他有病。” 尚萌萌默。 悠扬的小提琴声响起,音符在空气中浮动,曲调悦耳动人。 “唰”的一声,陈悦拿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刚刚不停地走神,在想什么?” 话音落地,她神色立刻就变了几分,摇摇头,“没什么。”又掩饰什么般喝了口咖啡。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要你。完完整整的你。”脑海中蓦地回响起这个声音,低沉平稳,字字有力。 尚萌萌伸手扶住额头,闭眼,忽然觉得无比心燥。 尽管某人情绪不佳,与ramu一方的见面仍旧十分顺利。 在见到尚萌萌的第一刻,对方带队的设计师便眼前一亮——无论是气质,身材,还是容貌,这个年轻的东方姑娘都无可挑剔。五官精致至极,身段绝佳,可塑性非常高。 见面在对方的赞不绝口中结束,接下来便是与上娱走签约流程。 ramu的代言板上钉钉,尚萌萌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地,阴郁多天的心情也跟着转晴。吃过晚餐后,她一路哼着小曲开车回穆宅。 洗完澡百无聊赖,尚萌萌躺在床上刷微博,一手抱枕头一手抱手机,略思忖,登陆了之前创建的小号,编写出第一条内容:mc,你是种马吗【疑惑】【微笑】【doge】? 刚刚按下“发送”键,房门便开了。 尚萌萌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把手机藏到了身后,抬眼,门口矗立着个高大身影,宽肩窄腰,挺拔修长。他应该是才洗完澡,身上穿着浴袍,黑色短发柔软垂在额头,少了一丝沉稳冷硬,平添几分柔和干净。 “啊哈,晚上好喔。” 她扯起笑容打了个招呼,背在身后的手指飞快退出当前的微博账号。 穆城随手把毛巾扔进了浴室,走到床边坐下,嗓音低沉语气随意,“在做什么?” 她眼睛都不眨,“……看新闻。” 他脸色平静,伸出一只手,手掌宽大,骨节分明,掌心纹路清晰。 尚萌萌无语,默了默,只能乖乖把手机递过去。 穆城接过来看了眼,黑屏,直接捉起她的小手用指纹解锁。尚萌萌表情精彩绝伦,吸了口气。 屏幕亮了,的确是新闻界面。她一放松,那口气吐了出来。 他瞥了她一眼,手机归还,黑眸扫过她湿漉漉的发丝时却蹙了眉。手一捞把她抱到腿上,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语气微沉:“为什么不吹头发?” 唔。尚萌萌认真思考了下,诚实回答:“我懒。” 她发量太多,头发又长,每次吹头发都是一场宏伟而浩大的工程。她嫌麻烦,几乎每次都是等它自然干。 “……” 穆城沉默地盯着她,几秒钟后,修长有力的双臂松开,淡道,“去把吹风机拿过来。” 尚萌萌皱眉,“干什么?” “我 20| 防盗章之水哥带你学《论语》,察看正文请登录。 公冶长篇第五论语目录 子谓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 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於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子谓子贱:“君子哉若人!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 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 或曰:“雍也仁而不佞。”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屡憎於人。不知其仁,焉用佞?” 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说。 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问。子曰:“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不知其仁也。”“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宾客言也,不知其仁也。” 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子曰:“吾未见刚者。”或对曰:“申枨。”子曰:“枨也欲,焉得刚?” 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子曰:“赐也,非尔所及也。” 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 子贡问曰:“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子谓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已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 子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 子曰:“臧文仲居蔡,山节藻梲,何如其知也?” 子张问曰:“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崔子弑齐君,陈文子有马十乘,弃而违。至于他邦,则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之一邦,则又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何如?”子曰:“清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 子曰:“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子在陈,曰:“归与!归与!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 公冶长篇第五论语目录 子谓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 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於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子谓子贱:“君子哉若人!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 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 或曰:“雍也仁而不佞。”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屡憎於人。不知其仁,焉用佞?” 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说。 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问。子曰:“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不知其仁也。”“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宾客言也,不知其仁也。” 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子曰:“吾未见刚者。”或对曰:“申枨。”子曰:“枨也欲,焉得刚?” 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子曰:“赐也,非尔所及也。” 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 子贡问曰:“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子谓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已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 子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 子曰:“臧文仲居蔡,山节藻梲,何如其知也?” 子张问曰:“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崔子弑齐君,陈文子有马十乘,弃而违。至于他邦,则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之一邦,则又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何如?”子曰:“清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 子曰:“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子在陈,曰:“归与!归与!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 公冶长篇第五论语目录 子谓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 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於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子谓子贱:“君子哉若人!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 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 或曰:“雍也仁而不佞。”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屡憎於人。不知其仁,焉用佞?” 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说。 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问。子曰:“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不知其仁也。”“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宾客言也,不知其仁也。” 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子曰:“吾未见刚者。”或对曰:“申枨。”子曰:“枨也欲,焉得刚?” 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子曰:“赐也,非尔所及也。” 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 子贡问曰:“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子谓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已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 子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 子曰:“臧文仲居蔡,山节藻梲,何如其知也?” 子张问曰:“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崔子弑齐君,陈文子有马十乘,弃而违。至于他邦,则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之一邦,则又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何如?”子曰:“清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 子曰:“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子在陈,曰:“归与!归与!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 公冶长篇第五论语目录 子谓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 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於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子谓子贱:“君子哉若人!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 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 或曰:“雍也仁而不佞。”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屡憎於人。不知其仁,焉用佞?” 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说。 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子谓子贱:“君子哉若人!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 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 或曰:“雍也仁而不佞。”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屡憎於人。不知其仁,焉用佞?” 21| 防盗章之水哥带你学《论语》,察看正文请登录。 1、1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1、2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1、3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1、4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已者。过则勿惮改。”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有子曰:“信近於义,言可复也。恭近於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为政篇第二论语目录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子曰:“君子不器。” 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馀,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馀,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八佾篇第三论语目录 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子曰:“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 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一,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 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里仁篇第四论语目录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 22| 防盗章之水哥带你学《论语》,察看正文请登录。 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子曰:“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 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一,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 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里仁篇第四论语目录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 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不能以礼让为国,如礼何?” 子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已知,求为可知也。” 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 子曰:“以约失之者鲜矣。” 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子曰:“德不孤,必有邻。” 子游曰:“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 公冶长篇第五论语目录 子谓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 1、1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1、2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1、3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1、4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已者。过则勿惮改。”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有子曰:“信近於义,言可复也。恭近於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为政篇第二论语目录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子曰:“君子不器。” 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馀,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馀,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八佾篇第三论语目录 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23| 防盗章之水哥带你学《论语》,察看正文请登录。 再宣传一遍:《若季若黎》(季如烟&黎景)在微信公众号:弱水千流 上更新,是《心瘾》的平行故事,不定时更新,有兴趣的亲关注微信公众号~ 微博:123言情弱水千流ss,不定时掉落番外小剧场以及黑兔,可关注~ 1、1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1、2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1、3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1、4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已者。过则勿惮改。”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有子曰:“信近於义,言可复也。恭近於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为政篇第二论语目录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子曰:“君子不器。” 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馀,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馀,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八佾篇第三论语目录 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子曰:“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 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一,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 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里仁篇第四论语目录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24| 防盗章之水哥带你学《论语》,察看正文请登录。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 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不能以礼让为国,如礼何?” 子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已知,求为可知也。” 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 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馀,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馀,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八佾篇第三论语目录 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子曰:“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 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子曰:“以约失之者鲜矣。” 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子曰:“德不孤,必有邻。” 子游曰:“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 公冶长篇第五论语目录 子谓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 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於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子谓子贱:“君子哉若人!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 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 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一,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 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1、1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1、2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1、3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1、4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已者。过则勿惮改。”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有子曰:“信近於义,言可复也。恭近於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为政篇第二论语目录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子曰:“君子不器。” 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里仁篇第四论语目录 25| 防盗章之水哥带你学《论语》,察看正文请登录。 1、1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1、2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1、3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1、4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已者。过则勿惮改。”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有子曰:“信近於义,言可复也。恭近於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为政篇第二论语目录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子曰:“君子不器。” 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馀,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馀,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八佾篇第三论语目录 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子曰:“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 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一,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 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里仁篇第四论语目录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26| 防盗章之水哥带你学《论语》,察看正文请登录。 1、1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1、2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1、3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1、4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已者。过则勿惮改。”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有子曰:“信近於义,言可复也。恭近於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为政篇第二论语目录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子曰:“君子不器。” 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馀,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馀,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八佾篇第三论语目录 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子曰:“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 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一,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 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里仁篇第四论语目录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 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不能以礼让为国,如礼何?” 子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已知,求为可知也。” 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 子曰:“以约失之者鲜矣。” 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27| 防盗章之水哥带你学《论语》,察看正文请登录。 1、1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1、2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1、3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1、4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已者。过则勿惮改。”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有子曰:“信近於义,言可复也。恭近於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为政篇第二论语目录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子曰:“君子不器。” 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馀,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馀,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八佾篇第三论语目录 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子曰:“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 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一,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 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里仁篇第四论语目录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28| 防盗章之水哥带你学《论语》,察看正文请登录。 1、1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1、2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1、3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1、4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已者。过则勿惮改。”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有子曰:“信近於义,言可复也。恭近於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为政篇第二论语目录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子曰:“君子不器。” 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馀,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馀,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八佾篇第三论语目录 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子曰:“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 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一,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 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里仁篇第四论语目录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 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不能以礼让为国,如礼何?” 子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已知,求为可知也。” 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 29| 防盗章之水哥带你学《论语》,察看正文请登录。 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馀,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馀,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八佾篇第三论语目录 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子曰:“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 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一,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 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里仁篇第四论语目录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1、1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1、4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已者。过则勿惮改。”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有子曰:“信近於义,言可复也。恭近於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为政篇第二论语目录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子曰:“君子不器。” 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30| 穆氏在加德满都有生意,尚萌萌原以为,晚上的饭局是当地合作方的地主之谊,然而并不是。车驶入一个小巷,阿力熄了火。 周围杂乱,角落处蹲着几个抽烟的尼泊尔男人,皮肤黝黑,目光犀利似不怀好意。街对面好些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者,一手拿铁罐,一手拄着拐杖,几乎全是清一色的大胡子。 尚萌萌不由多看了几眼,“他们是什么人?” 易江南解开安全带,“哦,尼泊尔信仰印度教,这些是当地的苦行僧。” 她点头,没再多问,只抓起包下了车。 小巷逼仄,又是晚上,路灯昏暗得形同虚设。停车的地方算是宽敞,距离吃饭的地方还有大概十几分钟脚程,尚萌萌跟着穆城往前走。 尼泊尔人肤色深,很难见到这么白又漂亮的女人。 角落处的流浪汉眼也不眨地盯着她,视线肆无忌惮在两截白花花的小腿上打量。 尚萌萌察觉到那些目光,皱眉,加快步子追上去,两只胳膊下意识地挽住穆城。他转头看她,暮色下,那张脸妆容惊艳冷冷淡淡,表情无怯意,攥着他袖口的十指却骨节泛白。 “尚萌萌。”忽地,他叫了她一声,嗓音很沉。 “嗯?”身边的人随口应。 穆城伸手拍她的脸,“别这么害怕。”大掌反手牵住她的。 “我没害怕。” 尚萌萌由他牵着,答得毫不犹豫,脸色很静,眼神倔强。 他静静看着她,目光很深,未几收回视线,语气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害怕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你本来就怕黑。” 怕黑,怕疼,睡觉喜欢蜷成一团。极度缺乏安全感。 尚萌萌一声不吭,走了好几步才闷闷说,“穆城,永远不要觉得自己很了解我。”顿了下,低声强调补充:“这样让我很不爽。”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见她服过软。他轻嘲地弯起唇角,“知道了。” 知道就好。 没由来的,她有点烦躁,伸手把做成大卷的长发往后拨,随口说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这地方,一看附近就没有几星级的饭店酒店,您确定是来吃饭的?” “嗯。” 尚萌萌诧异地挑眉,抬眼,月亮出来了,清冷月光照亮他的脸,看上去比平时白一些,显得,有点标致。 “哟哟。”她眨眼就笑得一脸灿烂,吹了声口哨打趣他,“我的天,堂堂穆总,难道还纡尊降贵下小馆子?” 穆城反问,语气也很冷淡,“不可以?” 尚萌萌想象了一下他吃路边摊,觉得好笑,但是没笑出来。想起了些以前的事,她平静地看着前方,云淡风轻,“其实吧,你们这种大少爷从小就有你们的活法,有些东西天生和你们不搭,不要乱尝试。” 他转头看她,眯了眯眼,眸光极深,“你也觉得自己很了解我?” 那个“也”字简直是在打尚萌萌的脸。 她立刻变了脸色,想起几分钟前她才警告他不要自以为是。沉默了会儿,什么都不说了,一甩手把他挣开。 穆城蹙眉,一把把她拽回来。 “……”她恶狠狠地瞪他,死命挣,这回却怎么都挣不开了。 两个人走在最前面,后边儿跟着的易江南一脸黑线。 他胳膊一动撞了下姜力,声音压低,“城哥和尚萌萌感情怎么样?” 阿力说,“挺好的啊。” 三爷狐疑地摸下巴,“车上联手怼我的时候那么如胶似漆,怎么说闹就闹起来了。奇怪。” 姜力一脸沉稳,“女人嘛,都是翻脸比翻书快。矫情。” 易江南看他一眼,拍了下他的肩,“行啊力哥,看不出来你还挺懂的。” 阿力挑眉,“还行。” 几人停在一扇门前。 木头做的门,黑漆已经斑驳,看上去年久失修。尚萌萌蹙眉。 姜力上前敲门,很快,木门打开,出来一个年轻的女人,亚洲面孔,二十四五上下,身材匀称,穿着亮色沙丽,在夜色中格外鲜艳醒目。做了个合十礼,很快就客客气气地把他们迎进了门。 木门很小,内里却别有洞天。 穿过一条窄小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敞亮开阔的大厅映入视野,仍是加德满都当地最常见的古建筑风格。 蓦地,一道嗓门儿响亮传来:“城哥,江南!” 尚萌萌侧目,意外看见了克莱斯特。那个西班牙摄影师正朝他们挥手,笑容满面热情至极,一副熟络样子。 她眯了眯眼。 入座,很快就有人送来茶果点心。克莱斯特就坐在尚萌萌旁边,似乎尴尬,眼神飘忽看别处,没招呼她。 尚萌萌喝了口茶,眼也不抬道,“没什么话说么?” 没人应声。 她茶杯重重一放,转头眯着眼看穆城。桌子底下,易江南一脚给克莱斯特踹了过去,克莱斯特尴尬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始说开场白,“那个,萌小姐……” 易江南踢得更狠。 克莱斯特疼得脸色都变了,连忙改口:“大嫂。”顿了下,态度极好地赔礼道歉,“昨天是我不对,我跟嫂子赔不是。您这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肯定不会跟我计较的,是吧。” 尚萌萌皮笑肉不笑,“成语用得挺溜啊。”眉眼笑得弯弯,“再夸几句,听得顺耳我就不计较。” 克莱斯特想了下,很诚恳地说,“嫂子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她被呛住了。什么鬼? 易三爷尴尬地摸鼻头,凑过来跟她解释,“老二以前罚过他抄《红楼梦》。” 尚萌萌皱眉,小声问,“他和你们什么关系?” “兄弟啊。” “……他不是外国人么?” 三爷狐疑地瞧她,也小声问:“大哥,老二,我,还有莱莱都是在西班牙认识的啊,从小就认识。大哥没告诉过你?” 尚萌萌无语。喝茶,没说话。 那个变态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大部分在床上度过,告诉个屁。思索着,她半眯了眼扫过穆城,拿起桌上的糕狠狠咬了一口,用力嚼。 他黑眸沉沉,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高大的身躯前倾。 “……”尚萌萌下意识地往后靠。 穆城攥着她的手腕不许她躲,视线专注,伸手扫落沾在她嘴角的糕屑。粗糙的指腹仔细摩挲,她脸瞬间微红,抿抿唇,很快把他推开。 坐着闲聊片刻,一阵脚步声传来。 尚萌萌抬眼,看见一个穿着僧服的妇人被人扶着走了出来,双鬓斑白,大半张脸上烙着疤痕,似乎是烧伤,看上去有些吓人。气质内敛沉稳,眼神犀利盈满精光。 在座的几个男人都站了起来,她自然也跟着起身相迎。 易江南和克莱斯特绕出去扶那妇人,笑容满面,恭敬而亲昵,“兰姨!” “易少爷,奥斯汀少爷。”兰姨笑着,视线一转,眉眼恭敬微微垂首,“少爷。” 穆城淡淡点头,“坐。” 兰姨说了声是,视线扫过几张年轻熟悉的面孔,最终落在尚萌萌脸上,眼中骤然浮起惊诧之色。 尚萌萌当然知道这妇人惊讶什么,从从容容地打招呼,“兰姨您好,我是尚萌萌,很高兴认识您。” “……”兰姨惊疑不定,“这是……” 穆城淡道,“是我女朋友。” 兰姨蹙眉,紧紧盯着那张美艳的脸,双眸失神,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她终于回过神,笑了笑道,“尚小姐和我一个故人长得真像。” 眼角眉梢的□□,也依稀可见她当年风采。 不多时,饭菜上桌,易江南和克莱斯特都殷勤周到,不停地给兰姨夹菜。兰姨也笑眯眯的,时不时和他们闲聊几句,心情极佳。 尚萌萌坐在旁边,从始至终都很安静。 吃完饭,穆城摸了下她的脸颊,“我和兰姨还有事要说。让阿力带你出去逛逛,乖。” 尚萌萌没说什么,点点头,“兰姨我先走了哦,再见!”说完提起包,跟在姜力身后出了门。 克莱斯特凑过来,举了举随身带着的相机,“大哥,要不要我也跟着?给大嫂拍点照片?” 穆城面无表情,侧目,“伤好了?” 他没说话,摸了下还有些淤青的眼角,好一会儿才道,“……好像老三也很上镜。” 未几,易江南和克莱斯特也开门出去了。 兰姨嘴角勾笑容,饶有兴味地盯着穆城看,“少爷每年都来看我,还是第一次带女朋友来。这个姑娘人长得漂亮,也懂礼貌,就是性子可能不大好相处吧?” 他脸色淡淡,“她什么都好。” “看来,你很喜欢她。” 穆城没说话。 兰姨笑了起来,良久,长叹一口气,“如果你爸妈还在,一定会很高兴的。” “兰姨。” “嗯?” 他抬起眼,目光冷冽平静,嗓音没有一丝温度,“二十五年前,我父母的车祸,有没有可能,其实并不是一场意外、” “……”兰姨愣了下,旋即脸色惊,变,“你,你说什么?” 穆城走到院子里时,尚萌萌正在月光下发呆,面容沉静,不知所想。 他驻足,没有上前打扰。 “你放心,你不愿意说的事,我不会多问。”她没有看他,忽然说。 穆城静默,眼睛盯着她,眸比夜色更漆黑。 尚萌萌回头,“穆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们这样其实就已经很好了,对吗?” 月色流淌,她 (察看完整版内容更请登录,盗文狗狗带,手动再见。) 31|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道德经,来跟我读!道德经!盗文狗带!察看正文请登录! 【老子·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1]。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注释】: [1]通常译为”可以说出来的道,就不是永恒不变的道”,强调道是不可言说的。但这样的翻译,等于一开始就剥夺了老子言说真道的可能性和可靠性。其实”常”字在《老子》中多为”通常”之意。另一方面,”道”字,到老子之时,已经用得很泛:有”道路”之意,如《易经》”履道坦坦,幽人贞吉”;有”王道”之意,如《尚书》”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有”方法”之意,如《尚书》”我道惟宁王德延”;又有”言说”之意,如《诗经》”中之言,不可道也”。《尚书序》(相传为孔子所作)说:”伏牺、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少昊、颛乙、高辛、唐、虞之书,谓之五典,言常道也”。这里用了”常道”一词,指一般的道理。又有冯友兰先生考证说,古时所谓道,均为人道,到了老子才赋与道形而上学的意义。可见,老子要宣示上天大道,必须一开始就澄清概念,强调他下面要讲的道,绝非人们一般常指的道,不是一般的道理,即非”常道”,而是……是什么呢?就要听老子娓娓道来了。 【翻译】: 道可以说,但不是通常所说的道。名可以起,但不是通常所起的名。 可以说他是无,因为他在天地创始之前;也可以说他是有,因为他是万物的母亲。 所以,从虚无的角度,可以揣摩他的奥妙。从实有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踪迹。 实有与虚无只是说法不同,两者实际上同出一源。这种同一,就叫做玄秘。玄秘而又玄秘啊!宇宙间万般奥妙的源头。 【老子·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 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翻译】: 1天下的人都知道以美为美,这就是丑了。都知道以善为善,这就是恶了。 2有和无是相互依存的,难和易是相互促成的,长和短互为比较,高和下互为方向,声响和回音相呼应,前边与后边相伴随。 3所以,圣人从事的事业,是排除一切人为努力的事业;圣人施行的教化,是超乎一切言语之外的教化。他兴起万物却不自以为大,生养而不据为己有,施予而不自恃其能,成了也不自居其功。他不自居其功,其功却永恒不灭。 【老子·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翻译】: 不崇尚贤能之辈,方能使世人停止争斗。不看重珍奇财宝,方能使世人不去偷窃。不诱发邪情私欲,方能使世人平静安稳。 所以,圣人掌管万民,是使他们心里谦卑,腹里饱足,血气淡化,筋骨强壮。人们常常处于不求知、无所欲的状态,那么,即使有卖弄智慧的人,也不能胡作非为了。遵从无为之道,则没有不太平之理。 【老子·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1]。 【注释】: [1]很多人用”吾不知其谁之子,象帝之先”一句,证明老子用”道”来否定上帝,破了古代的宗教迷信。这种解释不确切。这句话里的”帝”,显然并不是今日所言上帝。有人说老子原文的”象帝”就是上帝,这是不对的。”象”就是象,是”形象”的意思,不是”上”的借用。因为老子常将”上”字用于”上天、上德、上士”等等,显然老子并非不懂”上”字的用法,也并非不能使用”上帝”一词。老子不用”上帝”一词,显然是因为这个”帝”不是至高无上的,不配使用”上”字作定语。因为唯有老子的”道”,才与今日所言”上帝”之无限、永恒、自在的内涵相一致。详见本书第一章第二节之五”《老子》中的神与帝”。 【翻译】: 道,空虚无形,其大能却无穷无尽,渊远深奥啊,像是万物的祖宗。放弃自以为是的锐气,摆脱纷纭万象的迷惑,和于你生命的光中,认同你尘土的本相,你便能在幽幽之中,看到他那似有似无的存在。我不知道有谁产生他,他先于一切有形之帝。 【老子·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翻译】: 天地不理会世上所谓的仁义,在其看来,万物是祭神用的稻草狗。圣人也不理会世上所谓的仁义,在他眼里,百姓是祭神用的稻草狗。 天地之间,不正像一个冶炼的风箱吗?虚静而不穷尽,越动而风越多。 话多有失,辞不达意,还是适可而止为妙。 【老子·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翻译】: 幽悠无形之神,永生不死,是宇宙最深远的母体。这个母体的门户,便是天地的根源。冥冥之中,似非而是,延绵不绝,用之不尽。 【老子·第七章】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翻译】: 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久,因为它不自贪自益其生,所以能长生。 同理,圣人把自己置于最后,他反而在前;把自身置之度外,他反而长存。这不正是由于他无私,反而成全了他的私吗? 【老子·第八章】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翻译】: 最高的善像水一样。水善于滋养万物,而不与万物相争。它处身于众人所厌恶的地方,所以跟道很相近。 居身,安于卑下;存心,宁静深沉;交往,有诚有爱;言语,信实可靠;为政,天下归顺;做事,大有能力;行动,合乎时宜。唯有不争不竞,方能无过无失。 【老子·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翻译】: 抓在手里冒尖儿流,自满自溢,不如罢了吧。 千锤百炼的锋芒,也长不了的。 金玉满堂,你能守多久呢? 富贵而骄,是自取灾祸啊! 大功成了,名份有了,自己便隐去,这正是上天之道。 【老子·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如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生之蓄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翻译】: 谁能使灵魂与真道合一,毫无离隙呢? 谁能使血气变得柔顺,像婴儿一样呢? 谁能洗净内心的杂念,透亮如明镜呢? 爱民掌权,谁能舍己顺道、无为而治呢? 运用心智,谁能因应天意、如雌随雄呢? 明白通达,谁能超越人智、摆脱知识呢? 那创造并养育这个世界的,他创造养育并不强行占有,他无所不为却不自恃其能,他是万物之主而不任意宰制。这真是深不可测的恩德啊! 【老子·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翻译】: 三十根辐条集中在车轴穿过的圆木上,圆木有空的地方,才对车有用处(可行走)。 揉合黏土制成器皿,上面有空的地方,才有器皿的用处(能容纳)。 为房屋安窗户,窗户有空的地方,才对房屋有用处(取光亮)。 有形者对人们有利益,是由于无形者的功用啊。 【老子·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 32| 防盗章之水哥带你读散文,查看正文内容请登录 ps:求审核人员勿手滑,本章内容为vip防盗章节,稍后会替换成正文,若您嫌麻烦或者手滑直接点击“不通过”,本章将进入漫长的待高审状态,或许长达24小时无法编辑章节内容替换正文,严重影响正版读者阅读正文。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愿善心的你一生平安,多谢! 季节转角的呢喃 文/爱在星月 还没来得及在“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中好好体会与拥抱这浪漫又美丽的秋季时,又即将迎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这萧瑟的冬季。轻拾满地凋零的落叶,将疲惫与流逝的岁月一起打包埋葬于季节的风里。 几多凋零,几多萧瑟,几多落寞,几多无奈;满屋昏暗,满屋迷离,满屋闲情,满屋弥漫。品一口刚煮好的菊花茶,于花香中牵出一缕清愁织成幽梦,许是只有生活在这样的梦里,才能逃离现实的尘世喧嚣。凭栏搜寻泛黄的记忆,却少了份闲情逸致的不知所云。 随着年轮的增长,慢慢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曾经那颗火热的心也随着季节的变换逐渐开始降温,对什么人或者什么事也不再如以前一厢情愿,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任谁都无从改变与干涉。只是一味的把自己的思想与情感强加与他人,这不光适得其反更会令人生厌,何不放开被束缚的手任其自由发展? 特不喜欢沉默寡言,更无心情体会淡然,还总以为自己早就变了,不再像从前,其实心里最清楚,真正变的是你我这份情缘。试问谁不期待永远?谁不想相伴天天?有时感觉你就在眼前,可有时却远在天边,让思念在风中传递,却一次又一次在风中断线。谁曾承诺不离不散?谁把往事搁浅?谁在回忆徘徊?又是谁在深夜轻声呼唤:别轻言放弃,别让心儿走远。(文章阅读网:) 如果,我只是你邂逅相遇的过客,可不可以不让我痴迷中难过? 如果,我只是你昙花一现的点缀,可不可以不让我情醉的过火? 如果,我只是你空虚寂寞的填补,可不可以不让我沦陷于漩涡? 如果,我只是你生命的一段插曲,可不可以不让我孤独或落寞? 如果,我只是你眸中的一滴眼泪,可不可以不让我哭泣中诉说? 如果,我只是你颠沛流离的寄托,可不可以不让我信守这承诺? 如果,我只是你真爱无悔的借口,可不可以不让我心痛地逃脱? 如果,我只是你如覆薄冰的厚重,可不可以不让我放你在心窝? 是昨天太累还是今天的纠结;是你的逃避还是我的任性?谁说的清又道的明。拾及我们那段共同度过的幽幽岁月,爱的池城里承载了墨香的缕缕思念;落叶凋零季节的转角处弹奏着一曲美妙梁祝的不离不散。绝尘的心境,用我淡泊半世的纯洁将丑恶掩埋,铭刻你可望不可及模糊又时而清晰的轮廓在我脑海;用柔软而温暖的手轻轻抚平你眉宇间那抹多愁善感。 不再说永远,因为我只愿拥有每一个今天,所以请别在沉默中冷却滚烫的情缘,别扯那可怕的淡淡,谁不懂静静无言的冷漠与心酸?就这样每天一句晚安,胜过世界上所有的万语千言,若懂,请珍惜难得的相伴,谁会忍心让一个个燃烧的希望,熄灭在那漆黑的夜晚。 清荷悟语/闲散之人 喜欢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也向往寻一方池塘,在清心无扰处,静观荷曳,与花对语。有了这样的情结,自然对荷格外的关注。但都市喧嚣,清静难觅,近处的荷塘早已被炫目的霓虹和如织的人流扰得面目全非,恬静全无,所以朱自清的荷塘,只好隐在心底一隅,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不久前的一个机缘,觅得一处赏荷佳境,我终于可以与荷挨得很近,嗅其馨香,与之对语了。 千波碧水接天远,十里荷田连岸香。与朱自清笔下的小小荷塘不同,这里烟波浩渺,荷田绵延。这,就是远近闻名的铁岭湿地——莲花湖。 走近莲花湖,只见清波荡漾拍柳岸,水天一色朦如烟,真是十里堤岸,一湖荷香,各种颜色的荷,如水中仙子,临风摇曳,婀娜多姿。时值盛夏,刚刚的一场小雨,把原本闷热的天气一下子洗刷得清爽起来。此刻,漫步在柳径湖边,看天上流云,观水中青荷素蕊,怡心怡情,不禁生出无数感叹。 朱自清的荷塘在月下方显其美,而白日里的莲花湖却更有一番□□。顺着回廊曲桥走进湖中,近距离接近心中向往已久的荷的世界。 雨后,圆圆的荷叶上还滚动着晶莹剔透的雨珠,而渐绽的荷花,更是嫩蕊凝珠,艳丽无比。(文章阅读网:) 一念一清静,荷是要在一个空无的心境下,静静欣赏的。 有意的避开人群,独自一人轻轻地走近朱自清笔下的荷。这是我们当地最常见的一种荷,以前都是远远的欣赏,从没像今天这样近距离地仔细观看。 湖水清涟,一眼就可以看到湖底。于淤泥中的荷,几片圆圆的叶子浮在水面或被轻轻托起,碧绿的荷叶间,荷花挺直地立在高处,悄然绽放。 眼前,是一朵粉白的荷花。这朵由白渐变粉的花,白的耀眼,粉的醉人,两种颜色浑然天成的融合在一起,让你无法分清它的界限。犹如一位美丽仙子,于粼粼波光中,粉霞素羽,亭亭玉立。久久凝望,我惊诧于它的纤尘不染,与世无争。犹如一道圣洁的光,我的眼前出现了幻觉,我似乎来到了仙池,与荷禅对。在辽远的苍穹下,息了风声,远了人语,此刻,我专注地凝神一朵花儿。 朱自清是因为心里颇不宁静而走近荷塘的,而我又是为何走近荷塘、对荷情有独钟的呢?我说不清,但我知道,我对荷就是有着一种莫名的亲近。 看着触手可及的荷,我的心蓦然虔诚起来。 身处喧嚣闹市,如同这荷般根植于浊泥当中,我怎能让心如荷花一样净洁呢?在这自然之魂面前,我等凡夫俗子又怎能直面这种圣洁呢? 精神的溃乏,利欲的熏心,五光十色的城市霓虹,掩去了人们的真实面容,歌舞升平的背后,又隐藏着多少人的落寞和悲凉。此刻,在一朵花的面前,我突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卑微。 心,有了一丝丝的痛。回首来途,经过无数次坎坷与磨难,我们苦苦追寻的又是什么呢?利欲的现实,裹挟着前行的脚步,无法安静的是一颗不能淡定从容的心。 面对一朵圣洁,我想找回那个原来的我,一个本真的我。当我们初到这个世界,我相信,每一个人的灵魂都是圣洁的,只是这灵魂,在追求*的行程中,误入了迷途。在这利欲的社会,圣洁的心蒙上尘霾,伤痕累累,一颗赧然的心在成长路上丢失了那份诚实与善良。 我想与它对语,但我与它又好像隔着很远很远的一个世界。 远处,几只鹭鸟落在枝头,芦苇深处一群野鸭被惊起,天鹅悠闲自在的从湖面划过。透过荷花丛,看到这天地合一的景象,我仿佛也融入了这无争的世界。这样的场景,如潮水般在心中涌起波澜,令我莫名地感动。 在灯红酒绿的都市里,纸醉金迷的*中,我们能否停下匆匆的脚步,邂逅圣洁,寻回本真呢? 远处传来朋友的呼喊,把我从宁静的幻境中惊醒,回廊曲桥,依旧人来人往。站起身子,挥手回应,急急而又无奈地走进人群。 归期已至,再回首,一湖美丽淡定的荷花,不染纤尘,孤洁清傲。它该开时开,该落时落,馨香满怀,安之若素。 冬青花开满院香/紫飘叶 冬青树是生长在江南一带极其普通的树种,没有银杏的华丽,没有松柏的高洁,更没有枫树的美艳,但我却偏爱它,那满树花朵的馨香在心里幽幽开放。 小时候家园栽有一棵冬青树,高大粗壮,枝繁叶茂。每当盛夏,冬青树浓密的树冠似一把撑开的遮阳伞,遮盖了小半个院子的阳光。走到树下,一丝凉意袭来,顿感清凉,常常喜欢搬张小桌椅,坐在树下,悄悄摊开署假作业,在知了的声声聒噪声中,一笔一划,做好老师布置的署假作业。 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却使我再无法安心坐在树下。 那天我正静心做着作业,作业本上从天而降一个小黑球,正纳闷呢,一旁的二哥看到了,轻描淡写地告诉我,是“虫屎”,“虫屎”?二哥见我有些大惊失色的样子,就用手指着我的头顶上方,顺着二哥的手指方向,我看到了一条奇丑无比的大青虫挂在树上,吓得我一步跳开去。二哥看到他的妹妹吓成这样,一边哈哈地笑着,一边爬上了树,把虫子捉了下来喂了鸡。这一幕让我惊恐不已,心中有后怕,幸好树上的虫子没有掉下落在我的作业本上,不然,我不知道害怕成什么样。从那以后,不敢在冬青树下做作业了,尽管二哥告诉我,只要树下没有虫屎,妹妹尽管放心,可我仍然心有余悸,害怕再次猝不及防。 时光流逝,冬青树越长越高了,它的树冠更浓密而又开阔了,二楼的房间推开窗,就能看到窗前满树的绿叶。春天,冬青树开满白色的小小花朵,幽香阵阵扑鼻而来,院子里飘荡着迷人的香味。我和院子里的哥哥姐姐们,围着大树,做我们的“官兵捉强盗”的经典游戏,大树是我们的司令部,跑累了,跑不动了,扶着冬青树,就能名正言顺地休息一会,大树像一把□□,保驾着无忧的童年,在树底下尽情玩耍。 冬青树在二哥的精心保护下,再也没有出现虫子事件。年年署假时,树下是纳凉的好地方。树下,探究蚂蚁的轨迹,放一片饼干,看着一只小蚂蚁去报告它的同伴,引来浩浩荡荡一支蚂蚁队伍,运送饼干回家;树下,我把一头皮筋绑在树身上,和小姐姐一起跳皮筋,童年的日子写满快乐的篇章; 33| 防盗章之水哥带你读散文,查看正文内容请登录 ps:求审核人员勿手滑,本章内容为vip防盗章节,稍后会替换成正文,若您嫌麻烦或者手滑直接点击“不通过”,本章将进入漫长的待高审状态,或许长达24小时无法编辑章节内容替换正文,严重影响正版读者阅读正文。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愿善心的你一生平安,多谢! 池茶岭文/乐乐 微信圈里有“微友”问:池茶岭现在什么地方? 手机屏幕上我诙谐地写下:池茶岭原来在什么地方?并发到微信群里。 我记得,爬上因有雷达站设立而名扬三衢的大湖山上,东边可望江山县城及其辖区四都、上余、溪滩等地;西边则可望常山县城及其辖区青口、招贤等地。大湖山西端曾有一条大道,往东通往江山的四都,往西则通往常山的青口。说是大道其实也就是一条羊肠小道,但它是连接东西的山道。蠕动在大湖山东边这条“羊肠”叫“五家岭”,岭下有一小村就叫五家岭。蛇伏在大湖山西边的羊肠小路就叫池茶岭,岭下也有一个小村子,叫池茶村。 池茶村我还没有去过。但小时在四都老街上玩,常常看到好多卖柴人,就听当中有人说他是池茶人。有时我还好奇问“池茶在什么地方”,他们会用手指着一个方向告诉我“那最高最高的山头翻过去。” 那个山头就是大湖山。据说大湖山还是三衢地带最高的山。(文章阅读网:) 池茶岭则是我亲自涉足过的,并留下值得我一生回味的东西。 那是我12岁时发生的一件事。秋日的一个早晨,太阳还在天边的云层里懒着不愿出来的时候,我和我哥哥及几位邻居大哥已跋涉了十几里的山路,站在了大湖山东边的一个小山包上。我们是来大湖山砍柴的。七十年代,我们炊事泥灶烧的柴火来源主要是山上的灌木林和杂草。大湖山周边的山林都归各地村级集体经济所有,是严禁砍伐的,只有一年一次,由所有权属下的生产队统一安排砍伐,也只有其队里的社员才能分到一块山地砍伐树木,我们这些吃“定额粮”的居民户虽然也是农村人但还没有这个资格轮得到上山砍柴的好事。一年四季,我们居民户人家也只有靠买柴烧灶做饭了!那时,我们这些居民户的人家大多经济都不宽余,日常生活好多还得依靠自力更生。砍柴,就成为了我们这些居民户子弟的“义务”。我十岁那年就同我姐姐哥哥上山砍过柴了。 那些年里,不知道为什么,大湖山山顶方圆几公里内的一片山地没有归属哪个生产队所有。于是,我们就多走几公里路,爬过几个山头,到这一片山地上来砍柴。起先跟着姐姐哥哥来砍柴,还不要爬上大湖山的山顶,在五家岭边上的山地上就能砍到又粗又高的柴木。两年不到,这些又粗又高的柴木就见不到了。最后,要砍到一担枝杆稍硬一点的柴木,得要花费半天时间,在山坡上四处奔跑寻找!就是上个星期天,我们就跑了几个山头,也没有砍到一担像样的柴木,最后,只好砍一些荆棘和杂草凑数。今天这个山头较远,是一位大哥哥带我们过来的。阳光下,这里的情景很糟,别说我们有五六个人,就是一个人要在这里砍好一担柴也很困难。“离离原上草”,这里倒像是牧羊的草地。一片叹息之中,有人突然提议:去池茶岭偷柴!他告诉大家,上次上山他就跟别人去过池茶岭,那边有一片松树林,有好多枯的松树,随便偷抬一根就够一次上山砍的柴了。并告诉大家,池茶岭就在五家岭顶翻过去就是,离我们这个位子不远。 苦于此地实无柴木可砍,我们兄弟俩也赞同。这也是我第一次当“贼”,也是我人生唯一的一次当“贼”。 在提议人前面的引导下,我们一行砍柴人走上了一条荆棘布满的山道,拐入五家岭,爬上岭顶,见到了一条向下延伸弯曲的山道。提议人说这就是池茶岭。说也奇怪,看到山的这边,山体竟然是绿色葱郁,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灌木遍山都是。当然,这里是不许乱砍的。听说每天都有人巡山,发现谁砍伐树木,轻者没收砍下的柴木,重者则没收柴刀柴冲柴索。那时,办一幅砍柴工具柴刀柴冲柴索等也要好几块钱哇!我爸爸一个月的工资也才24元。 我们像做贼似的——哦,我们就是贼——一个个偷偷从池茶岭上闪进了一片茶树林,各奔东西寻找自己的“猎物”。我因人小,加上胆子也小,本来在爬上五家岭顶时就已拖在了后面,这下大哥哥们隐没在山林中时我还刚刚进入茶树林。我哥因要照顾我也就拖在了我一起。从茶树林出来见到了提议人说的那片松树林,黑压压的一大片。在这里除了我们哥俩已不见那几个大哥哥们的身影。当然,这时也不会想得太多,更不容我想得太多,就听哥哥的话,尽快找到一棵死松树,好快点砍倒,抬起就马上跑路。活树是千万千万不能砍的,乱砍林木那时也是要被抓的。不是公安来抓,巡山的人就可以抓。 哥哥已比我先找到一棵死松树,柴刀已劈向松树的根部,空旷的山林中可以听到一声声“啪、啪”的响声。当然,这些声音中有的还是那些大哥哥们砍树发出的,也传过来了。不一会,我也发现了一棵已是光秃只留下树干和枝条的松树。遗憾的只是这棵枯死的松树太大,根部好粗,我试着砍了几刀,就因为刀口太短砍不进去,像是蜻蜓点水。我放下柴刀,双手抓住树杆,使尽吃奶的力气用力摇摆,想松动它的根部好把它连根拨起——这是大哥哥们以前告诉过我的办法。然而,树大根深,我的努力尽废,它纹丝不动。实在没办法我只好放弃,重新在林子里寻找。还好,不一会又让我找到了一棵,虽然是小了一点,但还可以凑凑数。更好的是,不用刀砍,我只是抓住树杆稍用点力就摇动了它的全身,因为它长在一块岩石的边上。我来回把它摇晃了几下,它的根基已以松动,再用力往下一拉,把它从岩石上拉下来了,一根枯死的小松树已横在我的脚下。随后,我就赶紧收拾好柴刀柴冲和柴索,扛起小松树往来时的方向跑去。跑出松树林,我看到我哥,他扛着松树已逃向茶树林。我还看到了那几个大哥哥,他们则已跑出茶树林,有的已逃上了池茶岭顶。“只要过了岭顶,巡山人就不会追过来了。”提议人曾这样对大家说过。 我最后一个进入茶树林,吃力地穿行在茶树林间,极力地向上爬,想着快快逃出茶树林上了池茶岭,一切就好了。只是宽大的油茶树老是有意与我作对似的,扯拉着我肩上的松树枝条,让我举步艰难。此时,心中更是生出一种恐慌,越是想早点逃出茶树林这种恐慌越是严重。我最怕巡山人出现在我的眼前! 还好,终于逃出了茶树林,看到了池茶岭山道,心想再爬上一段岭路上了岭顶就没事了。然而,眼前的一切让我目瞪口呆:池茶岭顶,一棵枯死的松树横放在山路上,哥哥颓废地坐在树干上,身边站着一位一脸煞气重重的大叔,双手叉腰,两目威逼着我的哥哥。我一时不知所措,竟然呆呆地木立在茶树林边端。 “过来,把松树放到这里。”稍后,还是这位怒目大叔先发话,我乖乖地按他手指的方向,把我辛辛苦苦扛上来的小松树放到了哥哥那棵的边上。尔后,木纳地站在大叔身前,见他的腰上别着一条绳子,我知道,他的身后一定还别着一只木夹,夹子里肯定插着一把大柴刀。巡山里身边总要带着一把大柴刀。想到这柴刀我气也不敢大声呼出。我怕若他生起气的话他会一刀劈了我们! “想你们还是第一次吧!”还是巡山大叔先发话。“留下柴刀柴冲和柴索,你们走人吧!” 我们没有吭声。我们也不敢吭声。 “别让我再看到你们有第二次。”大叔又补了一句,算是警告吧。 “大叔,行行好,我爸这几个月的工资给我妹妹看病了,没钱买柴,只好让我们兄弟上山砍柴来了。”我还在流泪悄声哭泣中哥哥突然起身向巡山大叔求情。 “砍柴也不能到这里来偷呵!”大叔大声斥责。 “你看看吧,”哥哥一边柔声对大叔说着一边用手指点着大湖山东边山地。“我们这边已没有什么柴木可以砍的了。” 34| 防盗章之水哥带你读散文,查看正文内容请登录 ps:求审核人员勿手滑,本章内容为vip防盗章节,稍后会替换成正文,若您嫌麻烦或者手滑直接点击“不通过”,本章将进入漫长的待高审状态,或许长达24小时无法编辑章节内容替换正文,严重影响正版读者阅读正文。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愿善心的你一生平安,多谢! 季节转角的呢喃 文/爱在星月 还没来得及在“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中好好体会与拥抱这浪漫又美丽的秋季时,又即将迎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这萧瑟的冬季。轻拾满地凋零的落叶,将疲惫与流逝的岁月一起打包埋葬于季节的风里。 几多凋零,几多萧瑟,几多落寞,几多无奈;满屋昏暗,满屋迷离,满屋闲情,满屋弥漫。品一口刚煮好的菊花茶,于花香中牵出一缕清愁织成幽梦,许是只有生活在这样的梦里,才能逃离现实的尘世喧嚣。凭栏搜寻泛黄的记忆,却少了份闲情逸致的不知所云。 随着年轮的增长,慢慢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曾经那颗火热的心也随着季节的变换逐渐开始降温,对什么人或者什么事也不再如以前一厢情愿,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任谁都无从改变与干涉。只是一味的把自己的思想与情感强加与他人,这不光适得其反更会令人生厌,何不放开被束缚的手任其自由发展? 特不喜欢沉默寡言,更无心情体会淡然,还总以为自己早就变了,不再像从前,其实心里最清楚,真正变的是你我这份情缘。试问谁不期待永远?谁不想相伴天天?有时感觉你就在眼前,可有时却远在天边,让思念在风中传递,却一次又一次在风中断线。谁曾承诺不离不散?谁把往事搁浅?谁在回忆徘徊?又是谁在深夜轻声呼唤:别轻言放弃,别让心儿走远。(文章阅读网:) 如果,我只是你邂逅相遇的过客,可不可以不让我痴迷中难过? 如果,我只是你昙花一现的点缀,可不可以不让我情醉的过火? 如果,我只是你空虚寂寞的填补,可不可以不让我沦陷于漩涡? 如果,我只是你生命的一段插曲,可不可以不让我孤独或落寞? 如果,我只是你眸中的一滴眼泪,可不可以不让我哭泣中诉说? 如果,我只是你颠沛流离的寄托,可不可以不让我信守这承诺? 如果,我只是你真爱无悔的借口,可不可以不让我心痛地逃脱? 如果,我只是你如覆薄冰的厚重,可不可以不让我放你在心窝? 是昨天太累还是今天的纠结;是你的逃避还是我的任性?谁说的清又道的明。拾及我们那段共同度过的幽幽岁月,爱的池城里承载了墨香的缕缕思念;落叶凋零季节的转角处弹奏着一曲美妙梁祝的不离不散。绝尘的心境,用我淡泊半世的纯洁将丑恶掩埋,铭刻你可望不可及模糊又时而清晰的轮廓在我脑海;用柔软而温暖的手轻轻抚平你眉宇间那抹多愁善感。 不再说永远,因为我只愿拥有每一个今天,所以请别在沉默中冷却滚烫的情缘,别扯那可怕的淡淡,谁不懂静静无言的冷漠与心酸?就这样每天一句晚安,胜过世界上所有的万语千言,若懂,请珍惜难得的相伴,谁会忍心让一个个燃烧的希望,熄灭在那漆黑的夜晚。 清荷悟语/闲散之人 喜欢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也向往寻一方池塘,在清心无扰处,静观荷曳,与花对语。有了这样的情结,自然对荷格外的关注。但都市喧嚣,清静难觅,近处的荷塘早已被炫目的霓虹和如织的人流扰得面目全非,恬静全无,所以朱自清的荷塘,只好隐在心底一隅,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不久前的一个机缘,觅得一处赏荷佳境,我终于可以与荷挨得很近,嗅其馨香,与之对语了。 千波碧水接天远,十里荷田连岸香。与朱自清笔下的小小荷塘不同,这里烟波浩渺,荷田绵延。这,就是远近闻名的铁岭湿地——莲花湖。 走近莲花湖,只见清波荡漾拍柳岸,水天一色朦如烟,真是十里堤岸,一湖荷香,各种颜色的荷,如水中仙子,临风摇曳,婀娜多姿。时值盛夏,刚刚的一场小雨,把原本闷热的天气一下子洗刷得清爽起来。此刻,漫步在柳径湖边,看天上流云,观水中青荷素蕊,怡心怡情,不禁生出无数感叹。 朱自清的荷塘在月下方显其美,而白日里的莲花湖却更有一番□□。顺着回廊曲桥走进湖中,近距离接近心中向往已久的荷的世界。 雨后,圆圆的荷叶上还滚动着晶莹剔透的雨珠,而渐绽的荷花,更是嫩蕊凝珠,艳丽无比。(文章阅读网:) 一念一清静,荷是要在一个空无的心境下,静静欣赏的。 有意的避开人群,独自一人轻轻地走近朱自清笔下的荷。这是我们当地最常见的一种荷,以前都是远远的欣赏,从没像今天这样近距离地仔细观看。 湖水清涟,一眼就可以看到湖底。于淤泥中的荷,几片圆圆的叶子浮在水面或被轻轻托起,碧绿的荷叶间,荷花挺直地立在高处,悄然绽放。 眼前,是一朵粉白的荷花。这朵由白渐变粉的花,白的耀眼,粉的醉人,两种颜色浑然天成的融合在一起,让你无法分清它的界限。犹如一位美丽仙子,于粼粼波光中,粉霞素羽,亭亭玉立。久久凝望,我惊诧于它的纤尘不染,与世无争。犹如一道圣洁的光,我的眼前出现了幻觉,我似乎来到了仙池,与荷禅对。在辽远的苍穹下,息了风声,远了人语,此刻,我专注地凝神一朵花儿。 朱自清是因为心里颇不宁静而走近荷塘的,而我又是为何走近荷塘、对荷情有独钟的呢?我说不清,但我知道,我对荷就是有着一种莫名的亲近。 看着触手可及的荷,我的心蓦然虔诚起来。 身处喧嚣闹市,如同这荷般根植于浊泥当中,我怎能让心如荷花一样净洁呢?在这自然之魂面前,我等凡夫俗子又怎能直面这种圣洁呢? 精神的溃乏,利欲的熏心,五光十色的城市霓虹,掩去了人们的真实面容,歌舞升平的背后,又隐藏着多少人的落寞和悲凉。此刻,在一朵花的面前,我突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卑微。 心,有了一丝丝的痛。回首来途,经过无数次坎坷与磨难,我们苦苦追寻的又是什么呢?利欲的现实,裹挟着前行的脚步,无法安静的是一颗不能淡定从容的心。 面对一朵圣洁,我想找回那个原来的我,一个本真的我。当我们初到这个世界,我相信,每一个人的灵魂都是圣洁的,只是这灵魂,在追求*的行程中,误入了迷途。在这利欲的社会,圣洁的心蒙上尘霾,伤痕累累,一颗赧然的心在成长路上丢失了那份诚实与善良。 我想与它对语,但我与它又好像隔着很远很远的一个世界。 远处,几只鹭鸟落在枝头,芦苇深处一群野鸭被惊起,天鹅悠闲自在的从湖面划过。透过荷花丛,看到这天地合一的景象,我仿佛也融入了这无争的世界。这样的场景,如潮水般在心中涌起波澜,令我莫名地感动。 在灯红酒绿的都市里,纸醉金迷的*中,我们能否停下匆匆的脚步,邂逅圣洁,寻回本真呢? 远处传来朋友的呼喊,把我从宁静的幻境中惊醒,回廊曲桥,依旧人来人往。站起身子,挥手回应,急急而又无奈地走进人群。 归期已至,再回首,一湖美丽淡定的荷花,不染纤尘,孤洁清傲。它该开时开,该落时落,馨香满怀,安之若素。 冬青花开满院香/紫飘叶 冬青树是生长在江南一带极其普通的树种,没有银杏的华丽,没有松柏的高洁,更没有枫树的美艳,但我却偏爱它,那满树花朵的馨香在心里幽幽开放。 小时候家园栽有一棵冬青树,高大粗壮,枝繁叶茂。每当盛夏,冬青树浓密的树冠似一把撑开的遮阳伞,遮盖了小半个院子的阳光。走到树下,一丝凉意袭来,顿感清凉,常常喜欢搬张小桌椅,坐在树下,悄悄摊开署假作业,在知了的声声聒噪声中,一笔一划,做好老师布置的署假作业。 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却使我再无法安心坐在树下。 那天我正静心做着作业,作业本上从天而降一个小黑球,正纳闷呢,一旁的二哥看到了,轻描淡写地告诉我,是“虫屎”,“虫屎”?二哥见我有些大惊失色的样子,就用手指着我的头顶上方,顺着二哥的手指方向,我看到了一条奇丑无比的大青虫挂在树上,吓得我一步跳开去。二哥看到他的妹妹吓成这样,一边哈哈地笑着,一边爬上了树,把虫子捉了下来喂了鸡。这一幕让我惊恐不已,心中有后怕,幸好树上的虫子没有掉下落在我的作业本上,不然,我不知道害怕成什么样。从那以后,不敢在冬青树下做作业了,尽管二哥告诉我,只要树下没有虫屎,妹妹尽管放心,可我仍然心有余悸,害怕再次猝不及防。 时光流逝,冬青树越长越高了,它的树冠更浓密而又开阔了,二楼的房间推开窗,就能看到窗前满树的绿叶。春天,冬青树开满白色的小小花朵,幽香阵阵扑鼻而来,院子里飘荡着迷人的香味。我和院子里的哥哥姐姐们,围着大树,做我们的“官兵捉强盗”的经典游戏,大树是我们的司令部,跑累了,跑不动了,扶着冬青树,就能名正言顺地休息一会,大树像一把□□,保驾着无忧的童年,在树底下尽情玩耍。 冬青树在二哥的精心保护下,再也没有出现虫子事件。年年署假时,树下是纳凉的好地方。树下,探究蚂蚁的轨迹,放一片饼干,看着一只小蚂蚁去报告它的同伴,引来浩浩荡荡一支蚂蚁队伍,运送饼干回家;树下,我把一头皮筋绑在树身上,和小姐姐一起跳皮筋,童年的日子写满快乐的篇章; 35| 防盗章之水哥带你读散文,查看正文内容请登录 ps:求审核人员勿手滑,本章内容为vip防盗章节,稍后会替换成正文,若您嫌麻烦或者手滑直接点击“不通过”,本章将进入漫长的待高审状态,或许长达24小时无法编辑章节内容替换正文,严重影响正版读者阅读正文。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愿善心的你一生平安,多谢! 池茶岭文/乐乐 微信圈里有“微友”问:池茶岭现在什么地方? 手机屏幕上我诙谐地写下:池茶岭原来在什么地方?并发到微信群里。 我记得,爬上因有雷达站设立而名扬三衢的大湖山上,东边可望江山县城及其辖区四都、上余、溪滩等地;西边则可望常山县城及其辖区青口、招贤等地。大湖山西端曾有一条大道,往东通往江山的四都,往西则通往常山的青口。说是大道其实也就是一条羊肠小道,但它是连接东西的山道。蠕动在大湖山东边这条“羊肠”叫“五家岭”,岭下有一小村就叫五家岭。蛇伏在大湖山西边的羊肠小路就叫池茶岭,岭下也有一个小村子,叫池茶村。 池茶村我还没有去过。但小时在四都老街上玩,常常看到好多卖柴人,就听当中有人说他是池茶人。有时我还好奇问“池茶在什么地方”,他们会用手指着一个方向告诉我“那最高最高的山头翻过去。” 那个山头就是大湖山。据说大湖山还是三衢地带最高的山。(文章阅读网:) 池茶岭则是我亲自涉足过的,并留下值得我一生回味的东西。 那是我12岁时发生的一件事。秋日的一个早晨,太阳还在天边的云层里懒着不愿出来的时候,我和我哥哥及几位邻居大哥已跋涉了十几里的山路,站在了大湖山东边的一个小山包上。我们是来大湖山砍柴的。七十年代,我们炊事泥灶烧的柴火来源主要是山上的灌木林和杂草。大湖山周边的山林都归各地村级集体经济所有,是严禁砍伐的,只有一年一次,由所有权属下的生产队统一安排砍伐,也只有其队里的社员才能分到一块山地砍伐树木,我们这些吃“定额粮”的居民户虽然也是农村人但还没有这个资格轮得到上山砍柴的好事。一年四季,我们居民户人家也只有靠买柴烧灶做饭了!那时,我们这些居民户的人家大多经济都不宽余,日常生活好多还得依靠自力更生。砍柴,就成为了我们这些居民户子弟的“义务”。我十岁那年就同我姐姐哥哥上山砍过柴了。 那些年里,不知道为什么,大湖山山顶方圆几公里内的一片山地没有归属哪个生产队所有。于是,我们就多走几公里路,爬过几个山头,到这一片山地上来砍柴。起先跟着姐姐哥哥来砍柴,还不要爬上大湖山的山顶,在五家岭边上的山地上就能砍到又粗又高的柴木。两年不到,这些又粗又高的柴木就见不到了。最后,要砍到一担枝杆稍硬一点的柴木,得要花费半天时间,在山坡上四处奔跑寻找!就是上个星期天,我们就跑了几个山头,也没有砍到一担像样的柴木,最后,只好砍一些荆棘和杂草凑数。今天这个山头较远,是一位大哥哥带我们过来的。阳光下,这里的情景很糟,别说我们有五六个人,就是一个人要在这里砍好一担柴也很困难。“离离原上草”,这里倒像是牧羊的草地。一片叹息之中,有人突然提议:去池茶岭偷柴!他告诉大家,上次上山他就跟别人去过池茶岭,那边有一片松树林,有好多枯的松树,随便偷抬一根就够一次上山砍的柴了。并告诉大家,池茶岭就在五家岭顶翻过去就是,离我们这个位子不远。 苦于此地实无柴木可砍,我们兄弟俩也赞同。这也是我第一次当“贼”,也是我人生唯一的一次当“贼”。 在提议人前面的引导下,我们一行砍柴人走上了一条荆棘布满的山道,拐入五家岭,爬上岭顶,见到了一条向下延伸弯曲的山道。提议人说这就是池茶岭。说也奇怪,看到山的这边,山体竟然是绿色葱郁,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灌木遍山都是。当然,这里是不许乱砍的。听说每天都有人巡山,发现谁砍伐树木,轻者没收砍下的柴木,重者则没收柴刀柴冲柴索。那时,办一幅砍柴工具柴刀柴冲柴索等也要好几块钱哇!我爸爸一个月的工资也才24元。 我们像做贼似的——哦,我们就是贼——一个个偷偷从池茶岭上闪进了一片茶树林,各奔东西寻找自己的“猎物”。我因人小,加上胆子也小,本来在爬上五家岭顶时就已拖在了后面,这下大哥哥们隐没在山林中时我还刚刚进入茶树林。我哥因要照顾我也就拖在了我一起。从茶树林出来见到了提议人说的那片松树林,黑压压的一大片。在这里除了我们哥俩已不见那几个大哥哥们的身影。当然,这时也不会想得太多,更不容我想得太多,就听哥哥的话,尽快找到一棵死松树,好快点砍倒,抬起就马上跑路。活树是千万千万不能砍的,乱砍林木那时也是要被抓的。不是公安来抓,巡山的人就可以抓。 哥哥已比我先找到一棵死松树,柴刀已劈向松树的根部,空旷的山林中可以听到一声声“啪、啪”的响声。当然,这些声音中有的还是那些大哥哥们砍树发出的,也传过来了。不一会,我也发现了一棵已是光秃只留下树干和枝条的松树。遗憾的只是这棵枯死的松树太大,根部好粗,我试着砍了几刀,就因为刀口太短砍不进去,像是蜻蜓点水。我放下柴刀,双手抓住树杆,使尽吃奶的力气用力摇摆,想松动它的根部好把它连根拨起——这是大哥哥们以前告诉过我的办法。然而,树大根深,我的努力尽废,它纹丝不动。实在没办法我只好放弃,重新在林子里寻找。还好,不一会又让我找到了一棵,虽然是小了一点,但还可以凑凑数。更好的是,不用刀砍,我只是抓住树杆稍用点力就摇动了它的全身,因为它长在一块岩石的边上。我来回把它摇晃了几下,它的根基已以松动,再用力往下一拉,把它从岩石上拉下来了,一根枯死的小松树已横在我的脚下。随后,我就赶紧收拾好柴刀柴冲和柴索,扛起小松树往来时的方向跑去。跑出松树林,我看到我哥,他扛着松树已逃向茶树林。我还看到了那几个大哥哥,他们则已跑出茶树林,有的已逃上了池茶岭顶。“只要过了岭顶,巡山人就不会追过来了。”提议人曾这样对大家说过。 我最后一个进入茶树林,吃力地穿行在茶树林间,极力地向上爬,想着快快逃出茶树林上了池茶岭,一切就好了。只是宽大的油茶树老是有意与我作对似的,扯拉着我肩上的松树枝条,让我举步艰难。此时,心中更是生出一种恐慌,越是想早点逃出茶树林这种恐慌越是严重。我最怕巡山人出现在我的眼前! 还好,终于逃出了茶树林,看到了池茶岭山道,心想再爬上一段岭路上了岭顶就没事了。然而,眼前的一切让我目瞪口呆:池茶岭顶,一棵枯死的松树横放在山路上,哥哥颓废地坐在树干上,身边站着一位一脸煞气重重的大叔,双手叉腰,两目威逼着我的哥哥。我一时不知所措,竟然呆呆地木立在茶树林边端。 “过来,把松树放到这里。”稍后,还是这位怒目大叔先发话,我乖乖地按他手指的方向,把我辛辛苦苦扛上来的小松树放到了哥哥那棵的边上。尔后,木纳地站在大叔身前,见他的腰上别着一条绳子,我知道,他的身后一定还别着一只木夹,夹子里肯定插着一把大柴刀。巡山里身边总要带着一把大柴刀。想到这柴刀我气也不敢大声呼出。我怕若他生起气的话他会一刀劈了我们! “想你们还是第一次吧!”还是巡山大叔先发话。“留下柴刀柴冲和柴索,你们走人吧!” 我们没有吭声。我们也不敢吭声。 “别让我再看到你们有第二次。”大叔又补了一句,算是警告吧。 “大叔,行行好,我爸这几个月的工资给我妹妹看病了,没钱买柴,只好让我们兄弟上山砍柴来了。”我还在流泪悄声哭泣中哥哥突然起身向巡山大叔求情。 “砍柴也不能到这里来偷呵!”大叔大声斥责。 “你看看吧,”哥哥一边柔声对大叔说着一边用手指点着大湖山东边山地。“我们这边已没有什么柴木可以砍的了。” 36| 防盗之水哥带你看旧文之《夜宴》篇: 第一章 “天地万物都生于混沌之初。正所谓,天地自古有灵气,内聚于山川,外显于风云。凡是八荒之内有名的巍峨高山,基本上都有神仙洞府。” 田安安将头顶的树叶帽往上头推了推,拿着一根小树枝卖力地在地上比划比划,口里继续滔滔不绝,“像北方的昆仑山,南方的招摇山,还有什么青丘啊,琅琊山境啊,都住着不少四海八荒之内的知名仙君神君。” 说着,她小眉毛一皱,树枝伸出去戳了戳正在打瞌睡的一只小鹿妖,“神仙都很凶残,道行越高的越恐怖,那些地方,一定一定不能去瞎晃悠,听见了吗?” 与小鹿妖不同,一旁的小鸡精倒是听得格外专注,关键处还不忘提点问题来配合配合,比如说,此时他眨巴着大眼睛道:“安安,巍峨高山有神仙洞府,那咱们这座应朝山呢?也住着神仙吗?” 安安回他一记白眼,蹲在地上将树杈子一扔,“少年,你真是太天真了。咱们这山头常年鸟不拉屎鸡不下蛋,八百年都不着一朵祥云一溜紫气,哪儿来的神仙。” 小鸡精听了好失望的样子,小手在地上画圈圈,“我都几十岁的精了,长这么大连个神仙都没见过,难过。” “所以啊,我说你们涉世未深。”安安伸手拔了根小鸡精漂亮的尾巴毛,放在红艳艳的小嘴边吹了一口,“我告诉你,看见神仙啊,你躲得越远越好。现在九重天上的仙君神君都喜欢养宠物,大到老虎豹子黑熊,小到猴子花猫黑狗,见什么抓什么,抓什么养什么。” 还没有成年的小妖精们悚然大惊,一个个咬着小手颤声道:“当真?这么残忍?” “对啊。”安安很严肃地点头,“千万不要对任何神仙抱有痴心妄想。”边说着,她伸出只白嫩嫩的小手在小猪妖滑溜溜的小脸上摸了一把,啧啧感叹,“瞧这细皮嫩肉的,品相多好,简直是仙宠界的种子选手。” 小猪妖缩在大树底下瑟瑟发抖,一副快被吓哭的样子,大眼睛红红地瞪着她:“安安,我胆子小,不吓唬我咱们还能勉强做朋友。” 田安安投去鄙夷的小眼神,“出息,好歹也是七十岁的猪了,这么这么容易哭鼻子呢?你这样是没有女孩子会喜欢的。”顿了下补充一句,“当然,也不会有男孩子。” 旁边的小狼妖正在你树下认真地磨爪子,蓦地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有些诧异地看向田安安,“安安,你不是才比我们大一百岁么,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儿听来的啊?” 闻言,她吊起嘴角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放眼整个应朝山,谁的消息有我灵通?常言道,坐于一方天地就可知天下事,这就叫智慧……” 方此时,远处洞府的大石头门开了,一个身姿妖娆的俊美青年摆着水蛇腰慢吞吞地扭了出来,小手帕子一挥,视线四处打望一遭,最后停留在老树下头的那抹娇小的身影上,吆喝道:“哎哎哎!小猫!都这个点儿了,大王说你该去巡山了!” 安安听了嘴角一抽,重新捡起地上的树枝“咔擦”掰断,往地上一摔,怒了:“黑老二!别以为我们当猫的记性不好,我记得清清楚楚,自己一个时辰前才巡过山呢!” 黑蛇掏出个铜镜搔首弄姿,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赶紧去吧,大王有令,最近天有异象,万不可掉以轻心。说起来,咱们这山头几千年都风平浪静,难得出点儿事,你去探查探查,看是哪个神君要渡仙劫了,还是神族和魔族终于要开打了。” 然后丹凤眼一挑,隔空朝小猫妖抛了个媚眼,“乖乖地去,蛇哥可疼你了。” 田安安一阵恶寒,回了一阵干笑。 身后一众小幼妖很安慰地拍拍她的肩,“乖啦乖啦,你巡山,你光荣,应朝山的未来和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 她弱不禁风的肩膀一垮,原本神采奕奕的小脸更加消沉了几分。 踮起脚尖,拿两只爪子在半空中挠了半天,终于把挂在树上的锣鼓和锣槌取了下来。安安回头朝小伙伴们招招手,“我去巡山了哦!看样子最近不大太平,都别乱跑,记住了么?” 小幼妖们忙不迭地点头,在清幽幽的草地上蹲坐成一排,摇摇爪子扑扑翅膀,“记住啦!” 应朝山虽然没什么神仙也没什么人烟,但也算得上是山清水秀。这座山头与世隔绝,距离最近的人族村落也有将近百里,是以山中精怪们常年自娱自乐,自给自足,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以白虎大王为代表的自己种地自己吃的一条龙生产模式。 此时,安安顶着火辣辣的日头一边敲锣一边抹汗,头一回生出一种离家出走的冲动——这个世道,虐狗不仗义,难道虐猫就仗义么?真是忒过分了…… 不过这种悲伤的小情绪并没有持续上多久,生性乐观的某猫很快就甩了甩小脑袋,小拳头一握,决定苦中作乐。于是,田安安开始敲锣,开始打鼓,开始扯着娇娇柔柔的小嗓门儿唱歌—— “太阳对我眨眼睛,鸟儿唱歌给我听,我是一个努力干活还不粘人的小妖精。别问我从哪里来,也别问我到哪里去,我要摘下最美的花儿献给我的小公举……” 一面哼着一面蹦跶着前行,蓦地,安安晶亮的眸子微闪,举目而望,却见极远处的云层千朵均隐紫气浮动,气泽沉厚至极,相去数里,周遭的群草百花却都盛放得极致。 欣然歌声戛然而止。 她蹙眉,心头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垂眸四下打望一番后,弯腰附身,拂开了地上的一株黑色鸢尾。 几滴鲜艳血迹,赫然入目。 安安眨了眨眼,抬眸,视线顺着血迹一路往前。只见蔓延的尽头,是应朝山同紫檀山境交界地带的一方灵泽。 很显然,有什么东西受了伤,且受的伤还不轻。 她抬起小手摸了摸下巴,心中纠结了片刻,然后,咬咬牙迈开小细腿,拎着锣鼓十分谨慎地朝前方走了过去。 风不知何时停了,偌大的一方天地,竟连一丝鸟兽虫鸣也不可闻。愈是往前逼近,强大到极致的威压便愈浓烈,安安警惕地抬起脖子,目光望向头顶层层堆叠的祥云紫气,然后,约莫是有点儿头绪了。 唔,看来,这受伤的东西是个神族,并且不出意外的话,还是个仙阶极高的神族。 脚下步子骤然顿住,一时间,小猫妖的内心陷入了万分激烈的天人交战当中——过去瞄一眼,还是立刻退避三舍,这的的确确是一个问题。 毕竟神族和妖族数万年来虽然没什么仇,但也绝对谈不上友好,再加上最近神界流行的捕妖为宠之事,安安打心眼儿里觉得,神仙实在是太特么变态了。 思来想去了好半天,最终,猫咪天性中的好奇心战胜了理智。她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再度抬腿,才发现自己的手脚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毛茸茸的四只小爪子。她囧——看来那只神仙的气泽实在太强了,竟然硬生生将她逼出了原形…… 咳咳,不过原形就原形吧,就是猫掌垫子软软的,踩在小石子上有些硌人。 小白猫叼着锣鼓一溜烟地小跑,片刻之后,她在灵泽边儿上驻足,扬起小脖子一望,只见碧湖千里一望无际,紫气在上方汇集到了极致,而源头,是一个靠坐在千年老树边儿上的人。 墨色华服,乌发流泻,一只长腿微曲,姿态随意地靠坐着。 隔得远看不清容貌,安安踮起小猫爪子试探着走近,一双乌黑的大眼眸子亮晶晶的,闪动着好奇的光彩。 近了,看清那人的脸,竟足以跳脱任何尘世里对美这个字的形容。面如冠玉,眉目间的疏离清冷几乎能使人生出不可仰观的错觉。他微合着眸子,俊美无铸的面庞脸色不佳,安安走了会儿神之后反应过来——这就是那只受了伤的神仙。 她年岁不大,但由于常年在应朝山里担着巡山之职,常有机会同各式各样的神仙妖魔打交道。然而这个人,却是她见过的所有神仙里,紫气最重的一个。 不言不语也使人不敢逼视,高洁得仿佛不染纤尘,像是活在万千古籍中的尊神,大抵只能教人看段文字任其想象。总而言之就是,好看得不大真实。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到底是谁啊…… 安安尖尖的两只小耳朵竖了起来,围着这个貌似品阶相当高的黑衣男人……呃,男神,小心翼翼地绕了几个圈儿,晶亮的眸子看向这人胸口大片暗色的痕迹,微微拧眉,看来这就是血迹的由来了。 她将嘴里的小锣鼓扔在了地上,翘起小尾巴转了个圈圈,纠结着要不要伸出友好的援助之手。 琢磨来琢磨去,她最终还是怂了——这位仁兄一看就好厉害的样子,说不定只是靠边儿打个盹儿,自己还是不要多事了。 忖度着,她重新将锣鼓叼了起来,踮起小猫爪子准备撤退。 然而就在这时,那人眼帘微抬,乌黑的眼眸如若缀满繁星,璀璨生辉,却又显得极其清冷,目光冷漠地投落过来,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叼着锣,耳朵的毛上还沾着很多枯草枯叶的,小白猫。 小白猫傻了,嘴里的锣鼓哐当一声落了地,目瞪猫呆地仰起脖子看他。 须臾之后,神君冷凝如玉的嗓音平静响起,淡淡道,“见死不救?干得不错。” —————————————— 以上章节内容为我的仙侠旧文《夜宴》第一章 是一只乡下的巡山猫和上古尊神的故事, 呆萌蠢x腹黑毒舌 全程甜宠, 感兴趣的宝宝可以去看看,文案上有链接,也能直接搜索,也能戳进我的专栏直接点进去看。 以上章节内容为我的仙侠旧文《夜宴》第一章 是一只乡下的巡山猫和上古尊神的故事, 呆萌蠢x腹黑毒舌 全程甜宠, 感兴趣的宝宝可以去看看,文案上有链接,也能直接搜索,也能戳进我的专栏直接点进去看。 37| 防盗之水哥带你看旧文之《臣尽欢》篇: 定昏许,江头舟舫里的琵琶曲渐入高境,时缠绵,时铮铮,伴女子娇媚入骨的歌声,悱恻动人。少顷,弹拨声戛然而止,收势缓和,留余味三千,绕梁三日。商女们怀抱琵琶出了画舫,施施然送客至江畔,留者依依作别,去者流连忘返,曲终人散,繁华似锦的京都终于眠下。 才刚翻过冬,初春的夜里尚残留着几分轻寒料峭。风的味道几乎涩口,没有梅花香,也没有和煦的暖,有的只是北方独有的干冷和阴肃。 冷冽的寒意钻进脖子根儿,在瞬时间席卷周身,阿九向来眠浅,乍然从梦中惊醒过来,迅速抽出枕下的短剑一坐而起。 侧目看去,原来是窗屉子没有合严实,隙开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缝。 她眼中的警惕同戒备缓缓褪下去,略显苍白的唇微微抿起,定定神,复合衣躺回了那张贵气却冰冷的罗汉床,抬手覆上额,神色略显疲惫。 脑子里的这根弦已经绷紧了整整半年,她很累,累到想一睡不醒,可是不行。明日就是世家女入宫选秀的日子,今夜是最后一晚,在这个瑰丽锦绣的相府中,少不了还有一场恶战。 阿九的面色淡漠而平静,缓缓合上眼,优雅的唇畔却浮起了一丝自嘲似的笑。 又是一个隆冬逝去了,细细回想,这已经是她入相府的第五个年头。繁华的京城,雕梁画栋的相府,高床软枕,锦衣玉食……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方此时,一阵异响从房门外传了进来,极轻微,却令她面色骤变,半眯了眸子看过去,屏息凝神,侧耳细听。 脚步声,轻盈却细腻,应当属于一个女人。 果然来了么。阿九心头冷笑,不假思索,翻身从榻上坐起,动作极敏捷,轻灵闪身隐在了帷帐后头,整个过程流畅而安静,如花落无声。 静静等了半晌,门外的人仍旧没有动作,她心下奇怪,一丝甜腻的香气却在房中缓缓弥漫开,淡淡的一丝,若有若无。显然,阿九对这伎俩是并不陌生的,她皱起眉,徐徐抬手掩住口鼻,微挑眉。 连西域的*香都用上了,她倒果真好奇,是哪位姐妹这么舍得为她下本钱。 少顷,房门被人从外头轻轻推了开,沉闷的一声“吱嘎”,在寂静的夜里很突兀,被冷夜的风拖了老长,刺耳得教人心生反感,像是来自阿鼻地狱的鬼哭呢喃。 阿九的身子往帷帐后头退了退,听见脚步声朝着床榻的方向缓缓而来,倏忽,帷帐被人猛地掀了开,与此同时,一把利刃狠狠刺向了鼓囊囊的锦被,没有丝毫的犹豫,快而准狠。 来人见匕首落了空,登时大惊,识出有诈,秀履一动,连忙要往后退去。然而来不及了,尖锐的短剑已经抵上了那纤细的脖颈,锃亮的剑尖,在凄寂的黑暗中泛起幽冷的芒。 阿九冷冷看着不速之客,纤纤五指微动,短剑翻转几下,冷光从那人的眉眼一路掠过下颔,照亮她的脸。 十六七的年纪,却并没有同龄女子的飞扬生气,晶亮的眸子里有难以掩饰的惊骇。清秀娟丽的一张妙颜,熟悉而陌生。 显而易见,阿九并不多么诧异,唇边勾起一丝寥寥的笑,淡声道,“明儿就是选秀的日子,七姐大晚上的不好好休息,怎么拿着把剑上我这儿来了?嗯?” 软侬柔婉的嗓音,语气却冷硬,暗藏杀机。阿七这时已经冷静下来,垂眸不着痕迹扫一眼脖子上的短剑,冷笑道,“夜深了,九妹不也没有睡么?” “今晚,怕是没有人能睡得下。”阿九拿剑抵着阿七,半眯了眸子一步步朝她走近,“七姐明知道大人的规矩,还敢冒然在相府动手,胆子倒不小。” 阿七被她逼得连连后退,心思微转间眼底红了一片,深深吸了一口气徐徐吐出来,“五年前你我二人一同被大人从淮南带入相府,所有人中,我与阿九你感情最深,能死在你手里,总好过便宜了她们。”说完闭上眼扬了扬脖子,“动手吧。” 她提当年,阿九眼中急速地掠过一丝异样,阿七此时却忽地睁开眼,抬手击落阿九手中短剑,阿九往后一避,不料却被阿七绊倒,重重摔在了地上,她暗道一声糟糕,阿七已经趁势欺了上来,十指狠狠扼住了她的脖颈。 阿九感到呼吸一窒,这个女人下手力道又狠又重,根本是打定了主意要置她于死地! 她眸光中狠戾之色乍现,一手捉紧阿七的手,一手悄然往她的后劲处探去。阿七并无所觉,平日里清秀可人的容貌此时显得扭曲,恶狠狠道,“阿九,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生了这样一张脸!得宠的只能有一个,与其往后你死我活,不如现在做个了断!你是个念旧的人,根本不可能攀上高位,即便入了宫也是白费大人的一番苦心!放心去吧,往后入了紫禁城,待姐姐封妃进位,定会多为你烧些金银纸钱!” “……”阿九闻言合了合眸子,眼底悲凉之色掩尽,将指缝里的银针狠狠刺入了她的风府穴。 阿七骤然瞪大了眼,仿佛不可置信,断断继续道:“我是大人最得力的人,你竟敢……”之后再没了下文,她的身躯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阿九翻身起来,捂着脖子干咳了会子,漠然扫一眼身旁的女人尸体,语调似乎感叹,“你不了解我,更不了解大人。” 收留她们,教授她们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名门闺秀的礼数,足以自保的武功,让她们能够活得像个人,一切都只是为了明日而已。 在大人心中,她们的性命和地上的蝼蚁不会有任何区别。 她面上没什么表情,随手撕下帷帘上的一绺布,翻过阿七的身子,取出银针,将陵缎细细绕过那白皙如玉的脖子,双臂使力,用力勒紧。 她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的笑,像自嘲,又像讥讽。 念旧又如何,在相府的五年时间不算短也不算长,却足以令她明白一个事实--天下间,没有任何事比活下去更重要。 推开红木门,夜里的风似乎更冷了。阿九紧了紧身上做工精细的苏绣,仰头看天,如墨的穹窿上挂着一轮凄凉的月,就连投落下的光影都是惨淡的。 她神色警惕,四下里一番环顾,确定周遭无人,这才将尸体拖出了流云阁,一路往阿七所住的楼亭榭走,相去不远,约莫半盏茶的脚程。 说来令人惋惜,前一刻还笑靥如花的姑娘,这时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阿九摇摇头,暗叹世事难料。 有时觉得很滑稽,在五年以前,她们还只是流落街头的小乞丐,孤苦无依,住在破旧荒弃的城隍庙,成天为填饱肚子焦头烂额,到了明天,她们各自都将有一个全新的身份,全新的名字,还会有一群从未谋面的家人。 她们将顶替那些真正的名门千金,进入那座金碧辉煌的紫禁城。 阿九无声地扯了扯唇,面上的笑意带着自嘲的意味。飞上枝头,大人给予她们新生,作为交换的条件,她们付出的代价实在大得吓人。 相府里有无数个像她一样的孤儿,他们没有名字,也没有过去,唯一有的,是狗一般的忠诚。相较他们而言,阿九是幸运的,和明天要一同入宫的几个姑娘一样,她们有漂亮的脸蛋,勾人的手段,所以她们成为了相府中的乾字号,执行最光鲜的任务--入宫,成为当今天子的嫔妃。 她们有对过去的记忆,或许……还会有将来,虽然它缥缈不可及。 拖着一具尸体在夜色里走,光是听听就让人毛骨悚然的事,阿九却显得稀松平常。她神色很淡定,淡定得不像一个不足十五的姑娘,那双漂亮的眼眸里不见半分同龄姑娘该有的顾盼天真。 平静得近乎冰冷,如死水。 穿过抄手回廊,阿九拖着阿七的尸体跨过了垂花门,推门进了楼亭榭。她直起身来捶了捶腰,舒活一番筋骨,脚尖点地纵身一跃,将白绫穿过横梁,挽了死结,复将阿七的脖子套进去,她左脚上的秀履落了下来,身子在半空中飘摇不定,阴风阵阵,诡异得骇人。 阿九目光淡漠,神色如常,抬脚踢翻了一旁的杌子,这才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一眼也不曾再回头看过。 提裙上梅花亭,夜风凌乱她额际的碎发,侧目朝远处望,紫禁城的轮廓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在天地间巍然屹立,分明恢宏壮阔,看在她眼中,却像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兽,庞庞然,狰狞如鬼。 阿九垂下眼睑,浓长的眼睫掩去眼底的所有心事,忽然抽出广袖里的短剑,闭上眼朝着左胸处狠狠划了下去。 剧烈的痛楚席上来,几乎要将她身上的所有气力抽走。鲜血浸出,染红襟前的衣裳,她捂住伤口,勉强靠着一旁的亭柱站稳,微仰着头,额角沁出涔涔冷汗。 真傻。 她动了动苍白的唇,无声轻笑。 —————————— 以上防盗内容为你水的早期古言《臣尽欢》第一章,喜欢自取。 38| 防盗章之水哥带你读旧文之《夜宴》篇: 第一章 “天地万物都生于混沌之初。正所谓,天地自古有灵气,内聚于山川,外显于风云。凡是八荒之内有名的巍峨高山,基本上都有神仙洞府。” 田安安将头顶的树叶帽往上头推了推,拿着一根小树枝卖力地在地上比划比划,口里继续滔滔不绝,“像北方的昆仑山,南方的招摇山,还有什么青丘啊,琅琊山境啊,都住着不少四海八荒之内的知名仙君神君。” 说着,她小眉毛一皱,树枝伸出去戳了戳正在打瞌睡的一只小鹿妖,“神仙都很凶残,道行越高的越恐怖,那些地方,一定一定不能去瞎晃悠,听见了吗?” 与小鹿妖不同,一旁的小鸡精倒是听得格外专注,关键处还不忘提点问题来配合配合,比如说,此时他眨巴着大眼睛道:“安安,巍峨高山有神仙洞府,那咱们这座应朝山呢?也住着神仙吗?” 安安回他一记白眼,蹲在地上将树杈子一扔,“少年,你真是太天真了。咱们这山头常年鸟不拉屎鸡不下蛋,八百年都不着一朵祥云一溜紫气,哪儿来的神仙。” 小鸡精听了好失望的样子,小手在地上画圈圈,“我都几十岁的精了,长这么大连个神仙都没见过,难过。” “所以啊,我说你们涉世未深。”安安伸手拔了根小鸡精漂亮的尾巴毛,放在红艳艳的小嘴边吹了一口,“我告诉你,看见神仙啊,你躲得越远越好。现在九重天上的仙君神君都喜欢养宠物,大到老虎豹子黑熊,小到猴子花猫黑狗,见什么抓什么,抓什么养什么。” 还没有成年的小妖精们悚然大惊,一个个咬着小手颤声道:“当真?这么残忍?” “对啊。”安安很严肃地点头,“千万不要对任何神仙抱有痴心妄想。”边说着,她伸出只白嫩嫩的小手在小猪妖滑溜溜的小脸上摸了一把,啧啧感叹,“瞧这细皮嫩肉的,品相多好,简直是仙宠界的种子选手。” 小猪妖缩在大树底下瑟瑟发抖,一副快被吓哭的样子,大眼睛红红地瞪着她:“安安,我胆子小,不吓唬我咱们还能勉强做朋友。” 田安安投去鄙夷的小眼神,“出息,好歹也是七十岁的猪了,这么这么容易哭鼻子呢?你这样是没有女孩子会喜欢的。”顿了下补充一句,“当然,也不会有男孩子。” 旁边的小狼妖正在你树下认真地磨爪子,蓦地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有些诧异地看向田安安,“安安,你不是才比我们大一百岁么,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儿听来的啊?” 闻言,她吊起嘴角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放眼整个应朝山,谁的消息有我灵通?常言道,坐于一方天地就可知天下事,这就叫智慧……” 方此时,远处洞府的大石头门开了,一个身姿妖娆的俊美青年摆着水蛇腰慢吞吞地扭了出来,小手帕子一挥,视线四处打望一遭,最后停留在老树下头的那抹娇小的身影上,吆喝道:“哎哎哎!小猫!都这个点儿了,大王说你该去巡山了!” 安安听了嘴角一抽,重新捡起地上的树枝“咔擦”掰断,往地上一摔,怒了:“黑老二!别以为我们当猫的记性不好,我记得清清楚楚,自己一个时辰前才巡过山呢!” 黑蛇掏出个铜镜搔首弄姿,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赶紧去吧,大王有令,最近天有异象,万不可掉以轻心。说起来,咱们这山头几千年都风平浪静,难得出点儿事,你去探查探查,看是哪个神君要渡仙劫了,还是神族和魔族终于要开打了。” 然后丹凤眼一挑,隔空朝小猫妖抛了个媚眼,“乖乖地去,蛇哥可疼你了。” 田安安一阵恶寒,回了一阵干笑。 身后一众小幼妖很安慰地拍拍她的肩,“乖啦乖啦,你巡山,你光荣,应朝山的未来和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 她弱不禁风的肩膀一垮,原本神采奕奕的小脸更加消沉了几分。 踮起脚尖,拿两只爪子在半空中挠了半天,终于把挂在树上的锣鼓和锣槌取了下来。安安回头朝小伙伴们招招手,“我去巡山了哦!看样子最近不大太平,都别乱跑,记住了么?” 小幼妖们忙不迭地点头,在清幽幽的草地上蹲坐成一排,摇摇爪子扑扑翅膀,“记住啦!” 应朝山虽然没什么神仙也没什么人烟,但也算得上是山清水秀。这座山头与世隔绝,距离最近的人族村落也有将近百里,是以山中精怪们常年自娱自乐,自给自足,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以白虎大王为代表的自己种地自己吃的一条龙生产模式。 此时,安安顶着火辣辣的日头一边敲锣一边抹汗,头一回生出一种离家出走的冲动——这个世道,虐狗不仗义,难道虐猫就仗义么?真是忒过分了…… 不过这种悲伤的小情绪并没有持续上多久,生性乐观的某猫很快就甩了甩小脑袋,小拳头一握,决定苦中作乐。于是,田安安开始敲锣,开始打鼓,开始扯着娇娇柔柔的小嗓门儿唱歌—— “太阳对我眨眼睛,鸟儿唱歌给我听,我是一个努力干活还不粘人的小妖精。别问我从哪里来,也别问我到哪里去,我要摘下最美的花儿献给我的小公举……” 一面哼着一面蹦跶着前行,蓦地,安安晶亮的眸子微闪,举目而望,却见极远处的云层千朵均隐紫气浮动,气泽沉厚至极,相去数里,周遭的群草百花却都盛放得极致。 欣然歌声戛然而止。 她蹙眉,心头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垂眸四下打望一番后,弯腰附身,拂开了地上的一株黑色鸢尾。 几滴鲜艳血迹,赫然入目。 安安眨了眨眼,抬眸,视线顺着血迹一路往前。只见蔓延的尽头,是应朝山同紫檀山境交界地带的一方灵泽。 很显然,有什么东西受了伤,且受的伤还不轻。 她抬起小手摸了摸下巴,心中纠结了片刻,然后,咬咬牙迈开小细腿,拎着锣鼓十分谨慎地朝前方走了过去。 风不知何时停了,偌大的一方天地,竟连一丝鸟兽虫鸣也不可闻。愈是往前逼近,强大到极致的威压便愈浓烈,安安警惕地抬起脖子,目光望向头顶层层堆叠的祥云紫气,然后,约莫是有点儿头绪了。 唔,看来,这受伤的东西是个神族,并且不出意外的话,还是个仙阶极高的神族。 脚下步子骤然顿住,一时间,小猫妖的内心陷入了万分激烈的天人交战当中——过去瞄一眼,还是立刻退避三舍,这的的确确是一个问题。 毕竟神族和妖族数万年来虽然没什么仇,但也绝对谈不上友好,再加上最近神界流行的捕妖为宠之事,安安打心眼儿里觉得,神仙实在是太特么变态了。 思来想去了好半天,最终,猫咪天性中的好奇心战胜了理智。她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再度抬腿,才发现自己的手脚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毛茸茸的四只小爪子。她囧——看来那只神仙的气泽实在太强了,竟然硬生生将她逼出了原形…… 咳咳,不过原形就原形吧,就是猫掌垫子软软的,踩在小石子上有些硌人。 小白猫叼着锣鼓一溜烟地小跑,片刻之后,她在灵泽边儿上驻足,扬起小脖子一望,只见碧湖千里一望无际,紫气在上方汇集到了极致,而源头,是一个靠坐在千年老树边儿上的人。 墨色华服,乌发流泻,一只长腿微曲,姿态随意地靠坐着。 隔得远看不清容貌,安安踮起小猫爪子试探着走近,一双乌黑的大眼眸子亮晶晶的,闪动着好奇的光彩。 近了,看清那人的脸,竟足以跳脱任何尘世里对美这个字的形容。面如冠玉,眉目间的疏离清冷几乎能使人生出不可仰观的错觉。他微合着眸子,俊美无铸的面庞脸色不佳,安安走了会儿神之后反应过来——这就是那只受了伤的神仙。 她年岁不大,但由于常年在应朝山里担着巡山之职,常有机会同各式各样的神仙妖魔打交道。然而这个人,却是她见过的所有神仙里,紫气最重的一个。 不言不语也使人不敢逼视,高洁得仿佛不染纤尘,像是活在万千古籍中的尊神,大抵只能教人看段文字任其想象。总而言之就是,好看得不大真实。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到底是谁啊…… 安安尖尖的两只小耳朵竖了起来,围着这个貌似品阶相当高的黑衣男人……呃,男神,小心翼翼地绕了几个圈儿,晶亮的眸子看向这人胸口大片暗色的痕迹,微微拧眉,看来这就是血迹的由来了。 她将嘴里的小锣鼓扔在了地上,翘起小尾巴转了个圈圈,纠结着要不要伸出友好的援助之手。 琢磨来琢磨去,她最终还是怂了——这位仁兄一看就好厉害的样子,说不定只是靠边儿打个盹儿,自己还是不要多事了。 忖度着,她重新将锣鼓叼了起来,踮起小猫爪子准备撤退。 然而就在这时,那人眼帘微抬,乌黑的眼眸如若缀满繁星,璀璨生辉,却又显得极其清冷,目光冷漠地投落过来,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叼着锣,耳朵的毛上还沾着很多枯草枯叶的,小白猫。 小白猫傻了,嘴里的锣鼓哐当一声落了地,目瞪猫呆地仰起脖子看他。 须臾之后,神君冷凝如玉的嗓音平静响起,淡淡道,“见死不救?干得不错。” —————————— 本章防盗为我的完结文《夜宴》第一章,喜欢的妹子可以搜索文名或者戳我专栏自行取食 乡下小猫妖vs上古尊神 无脑甜宠文,么么哒。 本章防盗为我的完结文《夜宴》第一章,喜欢的妹子可以搜索文名或者戳我专栏自行取食 乡下小猫妖vs上古尊神 无脑甜宠文,么么哒。 本章防盗为我的完结文《夜宴》第一章,喜欢的妹子可以搜索文名或者戳我专栏自行取食 乡下小猫妖vs上古尊神 无脑甜宠文,么么哒。 39|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旧文《夜宴》篇: 第二章 安安小猫嘴一抽,觉得这句夸猫的话着实是夸得言不由衷。很明显,这位神仙的言语是一种讽刺,红果果的讽刺,讽刺她见死不救,讽刺她没有同情心。 身为一只常年代表妖族和魔族人族神族各种族打交道的巡山猫,不得不说,她被这位神君大人讽刺得有点儿尴尬。片刻的呆滞之后,安安小猫爪一蜷,决定为自己和妖族的颜面抗争一下。 于是她仰着小脖子定定地望着那位长得着实好看的神君,摆出一副自以为非常严肃的表情,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熠熠生辉,恳切道:“不不不,神君误会了,我并不是打算见死不救地开溜,我怎么会是那种猫呢!” 男人低眸,冷漠的视线在脚边脏兮兮的小白猫身上流转一遭,面上看不出喜怒,薄唇微启,淡淡吐出一个字:“哦?” “嗯嗯嗯!”安安正经八百地胡说八道,顺带溜须拍马:“神君俊美不凡,遥遥若高山之绝立,小妖对神君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绝对做不出见死不救的禽兽之事来!其实……其实我是准备多喊几个帮手来把神君扛回窝呢!” 神君依旧沉着脸无悲无喜的模样,目光从她自认为非常诚恳实则并不能看出什么表情的小猫脸上收回来,微合上眸子,嗓音低沉醇厚,淡淡重复了一句:“对我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 闻言,小白猫自是忙不迭地点头点头。神仙都是变态,越厉害的神仙越变态,这位神君一看就是神仙中顶厉害的那一种,伸出只小指头就能轻而易举地捏死她。 为了不被当成“见死不救的狠毒猫妖”捏死,她拍马屁拍得愈发卖力起来:“神君姿仪俱美,放眼八荒也寻不出第二个来!” 他任她胡七八糟地一通神侃乱吹,待那娇娇弱弱的嗓音稍有停歇时,终于面无表情地说出一句话来:“你知我是何人?” 小猫妖咦了一声,诚实地摇头,“不知啊。” 接着便听神君淡漠的嗓音响起,语气冷淡:“不知本君是何人,还如此仰慕,可见你对本君是真爱。” “……哈?” 她整个儿猫都惊呆了——这位神君莫非受伤的是脑子,这种清奇又没有丝毫逻辑性可言的推论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 那人眼皮子掀起扫了她一眼,见她神情呆滞两只大眼睛惊瞪,淡道,“说错了?” “呃……”安安脸皮子一阵抽搐,可惜脸上的毛毛挡住了也不大看得出来,只是声音出口抖得像筛糠似的,“当然……” 话音未落,神君一记凛冽的眼风扫射而来,吓得她当即把没出口的两个字悻悻地咽了回去——乖乖隆地咚,这种误会实在是闹大发了,难道她的种种行径让他误以为自己对他一见钟情?神天菩萨,她才一百八十岁,刚刚成年,而且大秋天的,哪只猫这时候发情…… 所以男神你的逻辑是被狗吃掉了吗?吗! 一阵腹诽,在神君面无表情的扫视下,她终究还是认了怂,干笑着点头哈腰,“当然没错当然没错,今日得见神君是小妖天大的福分,小妖巴不得天天都有这种福分!” 他瞥了她一眼,周身不怒自威,强大的气泽同威压险些没把小白猫隔空给吓趴。 一阵风吹过,安安一身柔软却脏兮兮的小白毛都在风中凌乱。她有种淡淡的忧桑,觉得自己着实倒霉,怎么巡个山都能遇到个脑子出毛病的大神仙,真是心疼自己到无以复加。 好在神君没再为难她。片刻的审度之后,那种淡漠而沉冷的视线从安安身上移开了,她悄悄掀起大眼眸子一瞧,只见那人又开始靠着大树闭目养神,并不再言语。 小猫妖很怕神仙,神仙说一她一贯不敢说二,是以此时他没说她能走,她当然也是万万不敢轻举妄动的。 木呆呆地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安安有点累,小爪子下意识地蘸着口水抹了抹小脸,然后小尾巴一翘,小心翼翼地在神君面前蹲坐了下来。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地瞪着眼前体型起码是自己猫身的几十倍的高大男神。 唔,好高,看一下脸都能把脖子仰痛。 ……长得真是好看啊,亏得她孰知神仙的变态本性,心性大定,否则感觉魂儿都要被勾走了,呵呵。 山川草木皆与风声同寂,神君身体周遭的紫气愈浓,强大的威压使得方圆数里的百兽竞相退避。动物的本能是惧怕强者逃避危险,而身为一只本来胆子就很小的小动物,安安心中对这个神君的忌惮愈发浓重。 他受的伤看似不轻,此时正在修补元气,她若有心逃跑,再没有比这更适宜的时机。 安安一对尖尖的小耳朵往上一竖,眸子里掠过一丝精光,再然后,她悄悄地,悄悄地踮起了软软的小猫爪,小心翼翼地叼起地上的锣鼓,小身子转了个圈,准备趁其不备,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 然而就在她软软的小猫掌抬起来的一刹那,背后清冷的嗓音突兀响起:“去哪儿?” 她小身子一僵,回过头欲哭无泪:“……哪儿也不去,就溜达溜达。” “坐好。” “……哦。”安安小耳朵耷拉下来,一脸生无可恋地重新挪回去坐好,小爪子伸出,默默地在地上画个圈圈诅咒那位神仙。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开始打盹儿,毛茸茸的小身子趴在地上开始睡觉时,天际两道金光乍然闪过。 须臾的光景,两名衣着华美的白衫青年腾云驾雾而来,到了灵泽湖畔捏了个诀跃下。 安安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响动后蓦地一惊,爪子微动从地上站了起来,左顾右盼一番后,看见此处不知何时又多了两个神仙。她警惕地瞪大眼,身子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两名仙者不约而同地揖手,朝树下的神君毕恭毕敬地见了个礼,道:“帝君。”说完,其中一个注意到了脚边那只小小脏脏的猫,不由蹙眉。 安安被这视线唬住了,一溜烟儿地躲到了那位帝君身后藏起来,只伸出个脑袋,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十分戒备。 白衣仙者有些纳闷儿,迟疑道:“帝君,这是……” 男人眼也不抬,淡淡道,“我的猫。” 田安安差点儿把舌头咬断——猫就猫吧,前面那个“我的”是个什么鬼,她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他的猫了,难道终究还是逃不过被抓去当宠物的宿命吗吗吗…… 两位仙者相视一眼,面上都有几分古怪。虽说近千年来养妖为宠的风气在神族十分盛行,上至天帝天后,下至一干地仙,都豢养了不少精怪妖物。可帝君养了这么一只脏兮兮的小猫,着实令两人有些理解不能。 高个子的仙者望向圆脸仙者,以眼神道:帝君掌天地战事数万年,乃六界人人敬仰的战神,我过去以为,如帝君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上神,是不热衷于追求流行的呢。 圆脸仙者翻了个白眼:帝君也是神嘛,理解一下。 那人无语:举世皆知,地位越高的神族养的妖宠越凶悍,譬如地藏座下的谛听,西王母养的九尾狐,南极尊者养的九鳍,哪个不是威震四海的凶兽。咱们帝君这等威仪,竟然养了只还没成年的小奶猫,真是……帝君带它出去,老实说我都怕帝君被同僚耻笑。 圆脸仙者很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别傻了,四海八荒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耻笑帝君,嫌命长了么。 高个子仙者依旧很不理解的样子:帝君有好洁之癖,八荒之内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只小奶猫没名气,长得不威风凛凛也便罢了,竟还是个不爱干净的! 两人眉来眼去了好一阵,直看得不明所以的安安一阵恶寒——这两个男神仙也太夸张了,当着别人的面就这样眉目传情,看来这年头,断袖已经要占领八荒了。 正胡乱琢磨着,忽然后颈的毛毛一紧,安安喵喵叫了两声,脏脏小小的身板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拎了起来,揣进了袖兜。 乖乖地将自己的小身子蜷成一团,小白猫缩在那帝君的袖子里,四只小爪子攥得牢牢的,生怕这只神仙一个晃悠把自己给扔出去。她惶惶然,心头又紧张又好奇,时不时探出个小猫脑袋四下张望。 风声就在耳畔,柔婉如鲛人低唱,目之所及,紫霞万丈祥云袅袅,金乌近得前所未有,华光照亮整片穹窿,仰头便是日照,伸手便可触及天光。间或有驭神兽的仙者途经,下至梳垂髫的小童,上至白发白眉的老者,见了这位揣着她的帝君,皆是低眉敛目地揖手行礼,眉眼间甚是恭敬。 于是乎,这更加坐实了安安的猜测:捉她的这只神仙,一定非常非常厉害,也非常非常变态…… —————————————— 以上防盗章内容为我的完结甜宠文《夜宴》内容 喜欢的自取~ 40| 防盗章之水哥带你读旧文《夜宴》: 第一章 “天地万物都生于混沌之初。正所谓,天地自古有灵气,内聚于山川,外显于风云。凡是八荒之内有名的巍峨高山,基本上都有神仙洞府。” 田安安将头顶的树叶帽往上头推了推,拿着一根小树枝卖力地在地上比划比划,口里继续滔滔不绝,“像北方的昆仑山,南方的招摇山,还有什么青丘啊,琅琊山境啊,都住着不少四海八荒之内的知名仙君神君。” 说着,她小眉毛一皱,树枝伸出去戳了戳正在打瞌睡的一只小鹿妖,“神仙都很凶残,道行越高的越恐怖,那些地方,一定一定不能去瞎晃悠,听见了吗?” 与小鹿妖不同,一旁的小鸡精倒是听得格外专注,关键处还不忘提点问题来配合配合,比如说,此时他眨巴着大眼睛道:“安安,巍峨高山有神仙洞府,那咱们这座应朝山呢?也住着神仙吗?” 安安回他一记白眼,蹲在地上将树杈子一扔,“少年,你真是太天真了。咱们这山头常年鸟不拉屎鸡不下蛋,八百年都不着一朵祥云一溜紫气,哪儿来的神仙。” 小鸡精听了好失望的样子,小手在地上画圈圈,“我都几十岁的精了,长这么大连个神仙都没见过,难过。” “所以啊,我说你们涉世未深。”安安伸手拔了根小鸡精漂亮的尾巴毛,放在红艳艳的小嘴边吹了一口,“我告诉你,看见神仙啊,你躲得越远越好。现在九重天上的仙君神君都喜欢养宠物,大到老虎豹子黑熊,小到猴子花猫黑狗,见什么抓什么,抓什么养什么。” 还没有成年的小妖精们悚然大惊,一个个咬着小手颤声道:“当真?这么残忍?” “对啊。”安安很严肃地点头,“千万不要对任何神仙抱有痴心妄想。”边说着,她伸出只白嫩嫩的小手在小猪妖滑溜溜的小脸上摸了一把,啧啧感叹,“瞧这细皮嫩肉的,品相多好,简直是仙宠界的种子选手。” 小猪妖缩在大树底下瑟瑟发抖,一副快被吓哭的样子,大眼睛红红地瞪着她:“安安,我胆子小,不吓唬我咱们还能勉强做朋友。” 田安安投去鄙夷的小眼神,“出息,好歹也是七十岁的猪了,这么这么容易哭鼻子呢?你这样是没有女孩子会喜欢的。”顿了下补充一句,“当然,也不会有男孩子。” 旁边的小狼妖正在你树下认真地磨爪子,蓦地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有些诧异地看向田安安,“安安,你不是才比我们大一百岁么,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儿听来的啊?” 闻言,她吊起嘴角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放眼整个应朝山,谁的消息有我灵通?常言道,坐于一方天地就可知天下事,这就叫智慧……” 方此时,远处洞府的大石头门开了,一个身姿妖娆的俊美青年摆着水蛇腰慢吞吞地扭了出来,小手帕子一挥,视线四处打望一遭,最后停留在老树下头的那抹娇小的身影上,吆喝道:“哎哎哎!小猫!都这个点儿了,大王说你该去巡山了!” 安安听了嘴角一抽,重新捡起地上的树枝“咔擦”掰断,往地上一摔,怒了:“黑老二!别以为我们当猫的记性不好,我记得清清楚楚,自己一个时辰前才巡过山呢!” 黑蛇掏出个铜镜搔首弄姿,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赶紧去吧,大王有令,最近天有异象,万不可掉以轻心。说起来,咱们这山头几千年都风平浪静,难得出点儿事,你去探查探查,看是哪个神君要渡仙劫了,还是神族和魔族终于要开打了。” 然后丹凤眼一挑,隔空朝小猫妖抛了个媚眼,“乖乖地去,蛇哥可疼你了。” 田安安一阵恶寒,回了一阵干笑。 身后一众小幼妖很安慰地拍拍她的肩,“乖啦乖啦,你巡山,你光荣,应朝山的未来和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 她弱不禁风的肩膀一垮,原本神采奕奕的小脸更加消沉了几分。 踮起脚尖,拿两只爪子在半空中挠了半天,终于把挂在树上的锣鼓和锣槌取了下来。安安回头朝小伙伴们招招手,“我去巡山了哦!看样子最近不大太平,都别乱跑,记住了么?” 小幼妖们忙不迭地点头,在清幽幽的草地上蹲坐成一排,摇摇爪子扑扑翅膀,“记住啦!” 应朝山虽然没什么神仙也没什么人烟,但也算得上是山清水秀。这座山头与世隔绝,距离最近的人族村落也有将近百里,是以山中精怪们常年自娱自乐,自给自足,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以白虎大王为代表的自己种地自己吃的一条龙生产模式。 此时,安安顶着火辣辣的日头一边敲锣一边抹汗,头一回生出一种离家出走的冲动——这个世道,虐狗不仗义,难道虐猫就仗义么?真是忒过分了…… 不过这种悲伤的小情绪并没有持续上多久,生性乐观的某猫很快就甩了甩小脑袋,小拳头一握,决定苦中作乐。于是,田安安开始敲锣,开始打鼓,开始扯着娇娇柔柔的小嗓门儿唱歌—— “太阳对我眨眼睛,鸟儿唱歌给我听,我是一个努力干活还不粘人的小妖精。别问我从哪里来,也别问我到哪里去,我要摘下最美的花儿献给我的小公举……” 一面哼着一面蹦跶着前行,蓦地,安安晶亮的眸子微闪,举目而望,却见极远处的云层千朵均隐紫气浮动,气泽沉厚至极,相去数里,周遭的群草百花却都盛放得极致。 欣然歌声戛然而止。 她蹙眉,心头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垂眸四下打望一番后,弯腰附身,拂开了地上的一株黑色鸢尾。 几滴鲜艳血迹,赫然入目。 安安眨了眨眼,抬眸,视线顺着血迹一路往前。只见蔓延的尽头,是应朝山同紫檀山境交界地带的一方灵泽。 很显然,有什么东西受了伤,且受的伤还不轻。 她抬起小手摸了摸下巴,心中纠结了片刻,然后,咬咬牙迈开小细腿,拎着锣鼓十分谨慎地朝前方走了过去。 风不知何时停了,偌大的一方天地,竟连一丝鸟兽虫鸣也不可闻。愈是往前逼近,强大到极致的威压便愈浓烈,安安警惕地抬起脖子,目光望向头顶层层堆叠的祥云紫气,然后,约莫是有点儿头绪了。 唔,看来,这受伤的东西是个神族,并且不出意外的话,还是个仙阶极高的神族。 脚下步子骤然顿住,一时间,小猫妖的内心陷入了万分激烈的天人交战当中——过去瞄一眼,还是立刻退避三舍,这的的确确是一个问题。 毕竟神族和妖族数万年来虽然没什么仇,但也绝对谈不上友好,再加上最近神界流行的捕妖为宠之事,安安打心眼儿里觉得,神仙实在是太特么变态了。 思来想去了好半天,最终,猫咪天性中的好奇心战胜了理智。她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再度抬腿,才发现自己的手脚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毛茸茸的四只小爪子。她囧——看来那只神仙的气泽实在太强了,竟然硬生生将她逼出了原形…… 咳咳,不过原形就原形吧,就是猫掌垫子软软的,踩在小石子上有些硌人。 小白猫叼着锣鼓一溜烟地小跑,片刻之后,她在灵泽边儿上驻足,扬起小脖子一望,只见碧湖千里一望无际,紫气在上方汇集到了极致,而源头,是一个靠坐在千年老树边儿上的人。 墨色华服,乌发流泻,一只长腿微曲,姿态随意地靠坐着。 隔得远看不清容貌,安安踮起小猫爪子试探着走近,一双乌黑的大眼眸子亮晶晶的,闪动着好奇的光彩。 近了,看清那人的脸,竟足以跳脱任何尘世里对美这个字的形容。面如冠玉,眉目间的疏离清冷几乎能使人生出不可仰观的错觉。他微合着眸子,俊美无铸的面庞脸色不佳,安安走了会儿神之后反应过来——这就是那只受了伤的神仙。 她年岁不大,但由于常年在应朝山里担着巡山之职,常有机会同各式各样的神仙妖魔打交道。然而这个人,却是她见过的所有神仙里,紫气最重的一个。 不言不语也使人不敢逼视,高洁得仿佛不染纤尘,像是活在万千古籍中的尊神,大抵只能教人看段文字任其想象。总而言之就是,好看得不大真实。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到底是谁啊…… 安安尖尖的两只小耳朵竖了起来,围着这个貌似品阶相当高的黑衣男人……呃,男神,小心翼翼地绕了几个圈儿,晶亮的眸子看向这人胸口大片暗色的痕迹,微微拧眉,看来这就是血迹的由来了。 她将嘴里的小锣鼓扔在了地上,翘起小尾巴转了个圈圈,纠结着要不要伸出友好的援助之手。 琢磨来琢磨去,她最终还是怂了——这位仁兄一看就好厉害的样子,说不定只是靠边儿打个盹儿,自己还是不要多事了。 忖度着,她重新将锣鼓叼了起来,踮起小猫爪子准备撤退。 然而就在这时,那人眼帘微抬,乌黑的眼眸如若缀满繁星,璀璨生辉,却又显得极其清冷,目光冷漠地投落过来,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叼着锣,耳朵的毛上还沾着很多枯草枯叶的,小白猫。 小白猫傻了,嘴里的锣鼓哐当一声落了地,目瞪猫呆地仰起脖子看他。 须臾之后,神君冷凝如玉的嗓音平静响起,淡淡道,“见死不救?干得不错。” ———————————————— 以上内容为我的完结旧文《夜宴》第一章,喜欢自取。 以上内容为我的完结旧文《夜宴》第一章,喜欢自取。 以上内容为我的完结旧文《夜宴》第一章,喜欢自取。 以上内容为我的完结旧文《夜宴》第一章,喜欢自取。 以上内容为我的完结旧文《夜宴》第一章,喜欢自取。 以上内容为我的完结旧文《夜宴》第一章,喜欢自取。 以上内容为我的完结旧文《夜宴》第一章,喜欢自取。 41| 防盗章之水哥带你读旧文《夜宴》篇: 第二章 安安小猫嘴一抽,觉得这句夸猫的话着实是夸得言不由衷。很明显,这位神仙的言语是一种讽刺,红果果的讽刺,讽刺她见死不救,讽刺她没有同情心。 身为一只常年代表妖族和魔族人族神族各种族打交道的巡山猫,不得不说,她被这位神君大人讽刺得有点儿尴尬。片刻的呆滞之后,安安小猫爪一蜷,决定为自己和妖族的颜面抗争一下。 于是她仰着小脖子定定地望着那位长得着实好看的神君,摆出一副自以为非常严肃的表情,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熠熠生辉,恳切道:“不不不,神君误会了,我并不是打算见死不救地开溜,我怎么会是那种猫呢!” 男人低眸,冷漠的视线在脚边脏兮兮的小白猫身上流转一遭,面上看不出喜怒,薄唇微启,淡淡吐出一个字:“哦?” “嗯嗯嗯!”安安正经八百地胡说八道,顺带溜须拍马:“神君俊美不凡,遥遥若高山之绝立,小妖对神君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绝对做不出见死不救的禽兽之事来!其实……其实我是准备多喊几个帮手来把神君扛回窝呢!” 神君依旧沉着脸无悲无喜的模样,目光从她自认为非常诚恳实则并不能看出什么表情的小猫脸上收回来,微合上眸子,嗓音低沉醇厚,淡淡重复了一句:“对我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 闻言,小白猫自是忙不迭地点头点头。神仙都是变态,越厉害的神仙越变态,这位神君一看就是神仙中顶厉害的那一种,伸出只小指头就能轻而易举地捏死她。 为了不被当成“见死不救的狠毒猫妖”捏死,她拍马屁拍得愈发卖力起来:“神君姿仪俱美,放眼八荒也寻不出第二个来!” 他任她胡七八糟地一通神侃乱吹,待那娇娇弱弱的嗓音稍有停歇时,终于面无表情地说出一句话来:“你知我是何人?” 小猫妖咦了一声,诚实地摇头,“不知啊。” 接着便听神君淡漠的嗓音响起,语气冷淡:“不知本君是何人,还如此仰慕,可见你对本君是真爱。” “……哈?” 她整个儿猫都惊呆了——这位神君莫非受伤的是脑子,这种清奇又没有丝毫逻辑性可言的推论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 那人眼皮子掀起扫了她一眼,见她神情呆滞两只大眼睛惊瞪,淡道,“说错了?” “呃……”安安脸皮子一阵抽搐,可惜脸上的毛毛挡住了也不大看得出来,只是声音出口抖得像筛糠似的,“当然……” 话音未落,神君一记凛冽的眼风扫射而来,吓得她当即把没出口的两个字悻悻地咽了回去——乖乖隆地咚,这种误会实在是闹大发了,难道她的种种行径让他误以为自己对他一见钟情?神天菩萨,她才一百八十岁,刚刚成年,而且大秋天的,哪只猫这时候发情…… 所以男神你的逻辑是被狗吃掉了吗?吗! 一阵腹诽,在神君面无表情的扫视下,她终究还是认了怂,干笑着点头哈腰,“当然没错当然没错,今日得见神君是小妖天大的福分,小妖巴不得天天都有这种福分!” 他瞥了她一眼,周身不怒自威,强大的气泽同威压险些没把小白猫隔空给吓趴。 一阵风吹过,安安一身柔软却脏兮兮的小白毛都在风中凌乱。她有种淡淡的忧桑,觉得自己着实倒霉,怎么巡个山都能遇到个脑子出毛病的大神仙,真是心疼自己到无以复加。 好在神君没再为难她。片刻的审度之后,那种淡漠而沉冷的视线从安安身上移开了,她悄悄掀起大眼眸子一瞧,只见那人又开始靠着大树闭目养神,并不再言语。 小猫妖很怕神仙,神仙说一她一贯不敢说二,是以此时他没说她能走,她当然也是万万不敢轻举妄动的。 木呆呆地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安安有点累,小爪子下意识地蘸着口水抹了抹小脸,然后小尾巴一翘,小心翼翼地在神君面前蹲坐了下来。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地瞪着眼前体型起码是自己猫身的几十倍的高大男神。 唔,好高,看一下脸都能把脖子仰痛。 ……长得真是好看啊,亏得她孰知神仙的变态本性,心性大定,否则感觉魂儿都要被勾走了,呵呵。 山川草木皆与风声同寂,神君身体周遭的紫气愈浓,强大的威压使得方圆数里的百兽竞相退避。动物的本能是惧怕强者逃避危险,而身为一只本来胆子就很小的小动物,安安心中对这个神君的忌惮愈发浓重。 他受的伤看似不轻,此时正在修补元气,她若有心逃跑,再没有比这更适宜的时机。 安安一对尖尖的小耳朵往上一竖,眸子里掠过一丝精光,再然后,她悄悄地,悄悄地踮起了软软的小猫爪,小心翼翼地叼起地上的锣鼓,小身子转了个圈,准备趁其不备,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 然而就在她软软的小猫掌抬起来的一刹那,背后清冷的嗓音突兀响起:“去哪儿?” 她小身子一僵,回过头欲哭无泪:“……哪儿也不去,就溜达溜达。” “坐好。” “……哦。”安安小耳朵耷拉下来,一脸生无可恋地重新挪回去坐好,小爪子伸出,默默地在地上画个圈圈诅咒那位神仙。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开始打盹儿,毛茸茸的小身子趴在地上开始睡觉时,天际两道金光乍然闪过。 须臾的光景,两名衣着华美的白衫青年腾云驾雾而来,到了灵泽湖畔捏了个诀跃下。 安安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响动后蓦地一惊,爪子微动从地上站了起来,左顾右盼一番后,看见此处不知何时又多了两个神仙。她警惕地瞪大眼,身子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两名仙者不约而同地揖手,朝树下的神君毕恭毕敬地见了个礼,道:“帝君。”说完,其中一个注意到了脚边那只小小脏脏的猫,不由蹙眉。 安安被这视线唬住了,一溜烟儿地躲到了那位帝君身后藏起来,只伸出个脑袋,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十分戒备。 白衣仙者有些纳闷儿,迟疑道:“帝君,这是……” 男人眼也不抬,淡淡道,“我的猫。” 田安安差点儿把舌头咬断——猫就猫吧,前面那个“我的”是个什么鬼,她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他的猫了,难道终究还是逃不过被抓去当宠物的宿命吗吗吗…… 两位仙者相视一眼,面上都有几分古怪。虽说近千年来养妖为宠的风气在神族十分盛行,上至天帝天后,下至一干地仙,都豢养了不少精怪妖物。可帝君养了这么一只脏兮兮的小猫,着实令两人有些理解不能。 高个子的仙者望向圆脸仙者,以眼神道:帝君掌天地战事数万年,乃六界人人敬仰的战神,我过去以为,如帝君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上神,是不热衷于追求流行的呢。 圆脸仙者翻了个白眼:帝君也是神嘛,理解一下。 那人无语:举世皆知,地位越高的神族养的妖宠越凶悍,譬如地藏座下的谛听,西王母养的九尾狐,南极尊者养的九鳍,哪个不是威震四海的凶兽。咱们帝君这等威仪,竟然养了只还没成年的小奶猫,真是……帝君带它出去,老实说我都怕帝君被同僚耻笑。 圆脸仙者很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别傻了,四海八荒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耻笑帝君,嫌命长了么。 高个子仙者依旧很不理解的样子:帝君有好洁之癖,八荒之内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只小奶猫没名气,长得不威风凛凛也便罢了,竟还是个不爱干净的! 两人眉来眼去了好一阵,直看得不明所以的安安一阵恶寒——这两个男神仙也太夸张了,当着别人的面就这样眉目传情,看来这年头,断袖已经要占领八荒了。 正胡乱琢磨着,忽然后颈的毛毛一紧,安安喵喵叫了两声,脏脏小小的身板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拎了起来,揣进了袖兜。 乖乖地将自己的小身子蜷成一团,小白猫缩在那帝君的袖子里,四只小爪子攥得牢牢的,生怕这只神仙一个晃悠把自己给扔出去。她惶惶然,心头又紧张又好奇,时不时探出个小猫脑袋四下张望。 风声就在耳畔,柔婉如鲛人低唱,目之所及,紫霞万丈祥云袅袅,金乌近得前所未有,华光照亮整片穹窿,仰头便是日照,伸手便可触及天光。间或有驭神兽的仙者途经,下至梳垂髫的小童,上至白发白眉的老者,见了这位揣着她的帝君,皆是低眉敛目地揖手行礼,眉眼间甚是恭敬。 于是乎,这更加坐实了安安的猜测:捉她的这只神仙,一定非常非常厉害,也非常非常变态…… ———————————————— 本章内容出自我的完结旧文《夜宴》,喜欢自取~ 42| 水哥带你读基友新文之 《年年有今日》 文/陆路鹿 凌晨三点的首都机场里灯火通明,只是没有了嘈杂人声为伴,冷色调的光线显得有些惨白,和玻璃墙外的橙色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室内的温度也和室外的天寒地冻形成鲜明对比,成了瞌睡虫的温床。时今深受其害,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出口走去。 虽然她刚才已经在飞机上睡过一觉了,可现在还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幸好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于是本就不大的脸就这样被占去一大半,剩下的则挡在了温暖柔软的围巾后面,唯一露在外面的大概只剩光洁的额头了。 尽管如此,素面朝天的时今似乎依然没有什么安全感,又把围巾拉高了些,正准备酝酿一个更大的呵欠,眼前却突然多出来好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嘴里还在喊着“十斤十斤”。 对于一个昏昏欲睡的人来说,这群小姑娘的出现或许比咖啡的提神效果还要好,直接让刚成形的呵欠迅速无痛流产了。 她被吓得连退好几步,而后定在原地,又变成了表情包,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会有人来接机,毕竟她这次回家过年属于私人行程,除了一小部分老粉知道以外,就没有再对外公开过航班信息了。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五个小姑娘里,有四个正是那一小部分老粉中的更小一部分,至于剩下的另外一个就稍微看着有些面生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太晚就不准来接机的么?”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后,时今对于她们不听话的行为感到很不满意,纤细的食指勾住镜梁,把墨镜往下一拉,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们一眼。 然而首先进入人们视野的却是她眉尾下方那颗小小的黑痣,接着才是那双露出一半的眼睛,黑白分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刻因为睡意而微微泛着红血丝。 看见标志性的小黑痣后,四.人帮又激动了起来,振振有词道:“因为太久没见你,想你了啊!而且你这么多天没更博,微博都快长草了,难道忘了还有一大群嗷嗷待哺的什锦宝宝在等着你么!” 说完后她们就纷纷举起手里的手机相机,对着时今一顿狂拍,心想今天要是再不发一些新照出来,网上那群键盘侠们又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朝阳区群众举报了。 而在被自家粉丝教育的过程中,时今有好几次都想反驳回去,最后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因为这一切好像确实都是她的错。 最近半个月来,她没有再接新的工作,一直窝在家里,除了陪陪父母家人,基本上连门都没有怎么出过,网上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什么和她有关的新的报道,弄得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不过你现在回来了就好啊,今天的广告拍摄也要加油哦,但是千万不能太拼,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见她一脸悔过地把墨镜推了回去,四.人帮又心疼了起来,赶紧安慰道,“事业没了还可以再打拼,但你只有一个!” 原本还在认真反思的时今被这话逗得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感叹她们对电影台词的灵活运用,却又忽然听见另外一道声音,细若蚊呐,但说得格外坚定,像是鼓足了勇气,也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你和傅季也一定要好好的,现在娱乐圈就剩下你们这一股清流了!” 一听这话,相聊甚欢的几人闭上了嘴巴,全都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发生说话的正是那位一直游离在她们聊天之外的第六者。 只可惜此话一出,不光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就连四.人帮看这位小姑娘的眼神也都变了又变。 要知道,在饭圈里,纯粉和西皮粉之间一般很难实现和平共处,这一条铁律放在任何一个明星的身上都适用,时今当然也不例外。 四.人帮万万没想到她们中间居然还藏了一个不怕怼的卧底,差点喊出“护驾”两个字了,而时今显然同样没有料到会有西皮粉。 毕竟自从恋情公布以来,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第一反应是稍感诧异,而后生出一股歉疚之意,主动接过小姑娘手里拿着的本子和笔,说了句“谢谢”。 为了能够弥补她,时今还特意在上面多写了几行字,顺便岔开话题,想要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苦口婆心道:“对了,你们以后拍照的时候能不能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本来她之前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最近网上开始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说是“男有韬韬,女有十斤”,堪称当下娱乐圈表情包界的两座大山,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于是她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偶像包袱。 对上她们天真迷茫的小眼神后,时今又解释道:“上面的领导已经开始警告我,让我别再当一个行走的表情包了。” 这下四.人帮没有再追究西皮粉的言论了,立马齐刷刷地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保证道:“没问题,你的颜艺由我们来守护!” “……” 刚签好名的时今手一抖,在本子上多画了一条突兀的曲线,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冷风忽然袭来,灌进领口,冻得她缩了缩脖子,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机场外面。 昏暗的环境让她摘下了越描越黑的墨镜,趁着陪这群朝气蓬勃的小姑娘们等车的空档,又和她们多聊了会儿天,等把所有人都一一送上车后才从兜里拿出手机,给南方打了一个电话。 到底是凌晨时分,北风肆虐的黑夜就像是隔夜的剩饭,被冻得又冷又硬,刚才还没完全走出机场便能感受到寒意扑面,更别提现在了,仿佛能将人活生生冻成雪人。 被糊了一脸雪花的时今也不想伸手去擦,不自觉地跟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声跺脚取暖,没一会儿嘴边便多出来一团白气,氤氲了脸上的笑容。 “wuli南朋友,我到了,你在哪儿啊?” 南方是时今的好朋友兼助理,身为一个地道的北方姑娘,性格却和她的名字一样,柔柔弱弱,字典里好像从来没有“拒绝”两个词,以至于每次都会被别家艺人使唤来使唤去。 就连面对她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好捏的软柿子。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她的电话,南方恨不得能立马将她接上车,却还是耐心地说道:“就是路边停着的那辆黑色的车,打了左转弯灯,你一出来应该就可以看见,或者我过来接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时今不忍心让她体会隆冬的滋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我自己能找到,你就乖乖等着吧。” 她一边重复着“黑色”和“左转弯灯”两个关键词,一边四处搜寻着,在被南方第三次问到“看见了么”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目标车辆。 只不过一把电话挂断,时今似乎就又忘了身为女明星的自我修养,拖着行李箱就朝那辆车狂奔而去,幸好相隔的距离不算太远。 她先是走到后车厢,放好行李后连忙不迭地往车里钻去,把被冻僵的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呵气,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这鬼天气真是要人命……” 然而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头顶上方那盏因为开门而自动亮起的阅读灯开始渐渐熄灭,同时也吞没了她的声音。 因为在最后一丝光亮完全消失之前,时今忽然发现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男人,余下的话便湮灭在了慢慢降临的黑暗里,一时间静得好像从未有人开口说过话。 暖气四溢的车厢里温暖如春,刚才还固执地赖在她睫毛上的雪花开始逐渐融化,瘫软成微小的水珠,一点一点浸到她的眼底,有一些些凉。 时今被这凉意刺激得如梦初醒,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把多余的液体从眼眶里挤出去,却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隔着湿漉漉的水汽,望着那双过分凛冽也过分漂亮的眼睛。 外面漫天的风雪似乎蔓延到了车内,又恰到好处地覆盖在男人的眉骨上,以至于那道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像是能穿过眼前混沌的夜色,一路冷到人的心里,连带着滚烫的血液也被一并冷却。 时今躲不开,也不想躲开。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和他重逢的画面,或盛大隆重,或精心预谋,却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六个月又四天的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仓促而又尴尬。 不过男人的视线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短暂得连雪花都还没来得及彻底融化,却在触及到她脖子上的那条围巾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嗓音比车外呼啸的寒风还要冷,像是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将最后一点温暖榨取干净。 “下车。” 嗯,对,仓促而又尴尬。 每当他说出一个字,这个念头就在时今的脑海里留到一道深深的烙印,让她心甘情愿咽下了那句还在嘴里徘徊的“好久不见”。 她没有再说话了,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再眨一下,直接转身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再关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留恋。 跟在他身边的这么多年来,时今大概只学会了一件事,知道有些人就像是坚硬的冰块,你越是想给予它温暖,它就越是融化得快,到头来,除了让自己变得狼狈以外,什么都无法留下。 幸而这种悲春伤秋的少女情怀并没有影响她太长时间,随即便被重新席卷全身的寒冷抢走了风头,冻得她差点失去知觉,却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时今长叹了一口气,振作了起来,心想自己要是下次又遇见他的话,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没骨气了,一定要给他好看! 可是…… 阿西吧!她的行李箱还在那个混蛋男人车上啊! ———————————————— 此文为我基友陆路鹿12月将开的新作,都市现言《年年有今日》第一章节试读 喜欢的搜索作者“陆路鹿”,戳入她的专栏收藏。 43|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旧文之《夜宴》篇 察看正文内容请登录。 第二十一章 鬼族同妖族的皇室结姻,请帖子散遍天上地下,虽未请到神族的天帝,但听闻三十六重天的封霄帝君将应邀入席,二位君上亦十分的欢喜。毕竟举世皆知,这位帝君性子清冷,一向不喜欢热闹场合,是以鬼君同妖君认为,封霄纡尊降贵接了请柬,着实是给了两族天大的面子。 于是乎,要接儿媳妇过门的鬼君圣心大悦,大手一挥,直接将鬼族的大半家底儿都拿了出来办婚宴。宴是大宴,排场,自然也是大大的排场。 穿过大荒结界,铺陈数里的红莲妖花便映入视野,举目四顾无有尽头,怒放得如火一般。鬼族境内晨昏颠倒,结界外的人族正是艳阳高照,结界之内却月似玉盘,冷月的华辉昏昏然倾斜,在星海运河间扯出一道浅蓝色的绸缎,同地上的万里妖花映衬,艳丽得触目惊心。 南天之上,浊戾之气盘旋如两条巨蛟,庞庞然若遮天蔽日,数名妖艳动人的鬼族少女立于云头,红莲花瓣从广袖间洒落,绮丽如血雨。 距离宫城还有数十里,丝竹管弦便已连绵不休。立于南荒之乡,四处皆是喜乐阵阵,偶尔听得“咻”一声,便有火树银花绽开如墨夜色,璀璨无比。 “鬼族南荒本是死气沉沉之地,难得这么热闹。”旭良元君自云头向下打望,边望边说:“这个时辰,也不知妖族的那位新娘子迎过门儿没有。” 与时常在六界各方蹭饭的旭良不同,珞玟是女仙,道行修为又是太极宫四元君中最弱的,平日鲜少有机会离开九重天。如今来了南荒,自然觉得处处都很新奇。 往鬼城中瞧了一阵儿后,女元君啧啧道,“想来,鬼君的确很疼爱这位嫡七子。这么多红莲妖花,若是送到老君阁去炼丹,太上老儿必定脸都笑烂了。浪费,实在浪费。” 闻听此言,正好奇得东张西望的小猫妖感叹了一句,“能拿羽光神玉来镶请帖子的边儿,不必说,鬼君一家必定十分有钱。这排场虽赫赫扬扬,但好歹有意境,倒也符合二位新人的身份。” 说罢瘪瘪嘴,又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隔壁山的黑风怪嫁女,漫天遍地撒的都是金叶子,结果赴宴的妖都忙着捡叶子去了。那时,小妖虽发了笔小财,但吃了人家的婚酒却连新娘子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坦白说,我着实愧怍。” 二位上仙讲这话细细品咂了会儿,不由郑重地颔首,“这么说来,鬼君这场婚宴,倒办得颇有内涵。” 三言两语议论了会儿,小猫妖安静下来,乖乖地立在帝君身旁瞧稀奇。左顾右盼一番,只见云层下方浊雾袅袅,这所南荒鬼都与人族的城都差别不大,屋舍楼阁错落有致,长街之上万人空巷,所有的鬼走出家门,每只手中都提了灯,凑自家少君大婚的热闹。 过去在应朝山时,安安时不时也能遇上些孤魂野鬼。只是那些鬼不是缺脑袋就是断胳膊,见了她也只会哭哭啼啼,鲜少见到这么多四肢健全还这般欢乐的,果然,这就是乡下鬼和城里鬼的区别,心态决定状态(⊙_⊙)。 位列上神之位的神族,周身皆有万丈金芒,行至何方都如暗夜中的星辰般闪闪发光。寻常上神如是,更不必说,封霄这位祖宗级的尊神了。 南荒鬼都浊戾之气浓重,常年都暮色笼罩,是以神族入境,很快便能教人发现。果不其然,只片刻的功夫,田安安便看见一位身着青衣的高大男人朝着他们翩翩而来。 那人容貌英秀,仪表堂堂,只是积年累月没照到什么太阳,肤色苍白无血色。他勾起唇角朝帝君一笑,双手对揖,笑容满面道,“听闻帝君赏光,我父君十分欣喜,特命庭言在此恭候。” 庭言? 田安安闻言一怔,不由侧目多看了那男人几眼,却见此人修身玉立气度不凡,又听他口中称“父君”,便明白过来——想来,斯人便是今日要大婚的新郎官的亲兄长,鬼族那位将来要继承帝位的庭言太子。 帝君嘴角勾起一丝很淡的笑,“太子不必多礼。” 庭言太子神色间极是恭敬,又揖了一回手,抬眸后瞧见两位元君,亦有礼有节地打招呼。须臾后,他略侧目,注意到封霄帝君身后的位置,立着一位身着绯衣的娇艳少女,百十来岁,容貌极美,一双乌黑的明眸正好奇兮兮地偷瞄自己。 鬼君之风流在六界之内十分有名,生的几个儿子也颇有虎父无犬子的意思。庭言见这妖物有倾城之色,不由多看了几眼,奇道,“帝君,不知这位姑娘是……” 通常来说,猫咪这种生物多有两大缺点,其一是好奇心重,其二是胆子贼小,而田安安斯猫不偏不倚将将好,把两样都占得十分齐全。 方才见这男人长得好看,她便溜溜地盯着看了会儿,此时见这少君注意到了自己,登时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封霄身后躲去,两只手爪子似的挠了下,暗搓搓地攥住他纤尘不染的玄色衣角。 封霄察觉了,视线扫过那两只白生生的小手,随后黑眸微抬,目光落在毛小猫妖脸上,眼色极其深沉。 “……”她一滞,以为这只脾气不好的上神又要生气了,便十分谨慎且严肃地问道:“帝君要我松手吗?” 尊神面上没什么表情,静默顷刻,而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淡道:“不要。” “呃?” 小猫妖呆了呆,暗道难得这只上神今天这么善解人意。便见他修长漂亮的大手一伸,将她柔软白嫩的爪子握在了掌心。动作极其熟稔,面色极其冷淡。 见封霄面色冷漠似不打算多言,庭言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讶色,随后便听旭良元君笑道,“这小猫是帝君前些日子从凡界带回来的。” 原来只是一只貌美的宠物。太子心中略忖度,面上却仍是一派笑色,恭谨道,“帝君请随我来。”说罢又揖了回手,御风到前头引路去了。 小猫妖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她低下头,晶亮的眸子瞪大,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裹住自己爪子的大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着实和它的主人一样漂亮,掌心温热,触感却有些许粗糙。 “……”安安试着把手往回缩了缩,抽不动,再缩了缩,还是抽不动,复仰起小脖子朝封霄试探道,“帝君,为何摸着小妖的爪子?”而且这么大力,有点疼啊喵==…… 帝君直视前方,嗓音四平八稳道,“南荒靠近魔族,这一代的浊戾之气最重。你修为太低,不想死就老实点。” 田安安怔住,“靠近魔族?” 一旁的珞玟元君心生鄙夷,暗道果然是只乡下来的猫,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复甚无奈地说,“鬼都城外一十三里处,便是鬼族同魔族的交界。帝君摸你是为你好,免你被浊戾之气所伤。” 珞玟一副“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语气,听得小猫妖惭愧不已。当即收拢五根纤白的小爪子,将上神的大手牢牢抓紧,抬起小脸恳切道:“帝君大恩大德小妖无以为报!”帝君您继续摸,想怎么摸怎么摸! 封霄略微侧目,只见猫妖白净的脸蛋上写满笑容,大眼睛亮亮的,眉心有一抹极浅的金色图案,若隐若现了刹那,很快便完全消失不见。 须臾,他收回视线,漂亮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握住她手的五指逐渐收紧了几分。 猫妖丝毫不觉,举目四顾,很快便注意到了一行长长的队伍。只见前方云雾依稀,数位衣饰艳丽俏娇娥成群结队往皇都方向而去。那些女子容颜妖艳,衣物却大多轻薄,露出纤细皓腕同足踝。 安安细细一番打望,觉得这种穿着打扮,十分符合她们妖族一贯豪迈大胆的做派,便猜测是妖族前来赴宴的皇室旁支。正欲收回目光,却忽然被队伍最后方的一个人影吸引了注意。 一干扭着水蛇腰的美人之后,有一个个头最高的妖,怀里抱着个一看就很价值连城的大花瓶,颤颤巍巍摇摇晃晃。 “她”的水蛇腰扭得最妖娆,身形亦最魁梧,胸前如塞了两颗大石榴般浑圆无比。头顶金钗堆砌如山,秀履上的珍珠个头也相当硕大,再衬着两颊那未抹匀的红胭脂,整个人看上去珠光宝气,喜气洋洋。 小猫妖毛骨悚然,拿小手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一连揉了三五回眼睛,然后惊呆了——神天菩萨,那不是他们应朝山的二大王,黑蛇精应常羲……吗? —————————————————— 本章防盗为我的完结旧文《夜宴》中随机选取的一章 喜欢的自取~ 本章防盗为我的完结旧文《夜宴》中随机选取的一章 喜欢的自取~ 本章防盗为我的完结旧文《夜宴》中随机选取的一章 喜欢的自取~ 本章防盗为我的完结旧文《夜宴》中随机选取的一章 喜欢的自取~ 本章防盗为我的完结旧文《夜宴》中随机选取的一章 喜欢的自取~ 44| 防盗之水哥带你看新文,察看正文内容请登录 《年年有今日》 文/陆路鹿 第一章 凌晨三点的首都机场里灯火通明,只是没有了嘈杂人声为伴,冷色调的光线显得有些惨白,和玻璃墙外的橙色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室内的温度也和室外的天寒地冻形成鲜明对比,成了瞌睡虫的温床。时今深受其害,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出口走去。 虽然她刚才已经在飞机上睡过一觉了,可现在还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幸好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于是本就不大的脸就这样被占去一大半,剩下的则挡在了温暖柔软的围巾后面,唯一露在外面的大概只剩光洁的额头了。 尽管如此,素面朝天的时今似乎依然没有什么安全感,又把围巾拉高了些,正准备酝酿一个更大的呵欠,眼前却突然多出来好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嘴里还在喊着“十斤十斤”。 对于一个昏昏欲睡的人来说,这群小姑娘的出现或许比咖啡的提神效果还要好,直接让刚成形的呵欠迅速无痛流产了。 她被吓得连退好几步,而后定在原地,又变成了表情包,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会有人来接机,毕竟她这次回家过年属于私人行程,除了一小部分老粉知道以外,就没有再对外公开过航班信息了。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五个小姑娘里,有四个正是那一小部分老粉中的更小一部分,至于剩下的另外一个就稍微看着有些面生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太晚就不准来接机的么?”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后,时今对于她们不听话的行为感到很不满意,纤细的食指勾住镜梁,把墨镜往下一拉,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们一眼。 然而首先进入人们视野的却是她眉尾下方那颗小小的黑痣,接着才是那双露出一半的眼睛,黑白分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刻因为睡意而微微泛着红血丝。 看见标志性的小黑痣后,四.人帮又激动了起来,振振有词道:“因为太久没见你,想你了啊!而且你这么多天没更博,微博都快长草了,难道忘了还有一大群嗷嗷待哺的什锦宝宝在等着你么!” 说完后她们就纷纷举起手里的手机相机,对着时今一顿狂拍,心想今天要是再不发一些新照出来,网上那群键盘侠们又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朝阳区群众举报了。 而在被自家粉丝教育的过程中,时今有好几次都想反驳回去,最后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因为这一切好像确实都是她的错。 最近半个月来,她没有再接新的工作,一直窝在家里,除了陪陪父母家人,基本上连门都没有怎么出过,网上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什么和她有关的新的报道,弄得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不过你现在回来了就好啊,今天的广告拍摄也要加油哦,但是千万不能太拼,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见她一脸悔过地把墨镜推了回去,四.人帮又心疼了起来,赶紧安慰道,“事业没了还可以再打拼,但你只有一个!” 原本还在认真反思的时今被这话逗得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感叹她们对电影台词的灵活运用,却又忽然听见另外一道声音,细若蚊呐,但说得格外坚定,像是鼓足了勇气,也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你和傅季也一定要好好的,现在娱乐圈就剩下你们这一股清流了!” 一听这话,相聊甚欢的几人闭上了嘴巴,全都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发生说话的正是那位一直游离在她们聊天之外的第六者。 只可惜此话一出,不光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就连四.人帮看这位小姑娘的眼神也都变了又变。 要知道,在饭圈里,纯粉和西皮粉之间一般很难实现和平共处,这一条铁律放在任何一个明星的身上都适用,时今当然也不例外。 四.人帮万万没想到她们中间居然还藏了一个不怕怼的卧底,差点喊出“护驾”两个字了,而时今显然同样没有料到会有西皮粉。 毕竟自从恋情公布以来,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第一反应是稍感诧异,而后生出一股歉疚之意,主动接过小姑娘手里拿着的本子和笔,说了句“谢谢”。 为了能够弥补她,时今还特意在上面多写了几行字,顺便岔开话题,想要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苦口婆心道:“对了,你们以后拍照的时候能不能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本来她之前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最近网上开始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说是“男有韬韬,女有十斤”,堪称当下娱乐圈表情包界的两座大山,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于是她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偶像包袱。 对上她们天真迷茫的小眼神后,时今又解释道:“上面的领导已经开始警告我,让我别再当一个行走的表情包了。” 这下四.人帮没有再追究西皮粉的言论了,立马齐刷刷地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保证道:“没问题,你的颜艺由我们来守护!” “……” 刚签好名的时今手一抖,在本子上多画了一条突兀的曲线,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冷风忽然袭来,灌进领口,冻得她缩了缩脖子,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机场外面。 昏暗的环境让她摘下了越描越黑的墨镜,趁着陪这群朝气蓬勃的小姑娘们等车的空档,又和她们多聊了会儿天,等把所有人都一一送上车后才从兜里拿出手机,给南方打了一个电话。 到底是凌晨时分,北风肆虐的黑夜就像是隔夜的剩饭,被冻得又冷又硬,刚才还没完全走出机场便能感受到寒意扑面,更别提现在了,仿佛能将人活生生冻成雪人。 被糊了一脸雪花的时今也不想伸手去擦,不自觉地跟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声跺脚取暖,没一会儿嘴边便多出来一团白气,氤氲了脸上的笑容。 “wuli南朋友,我到了,你在哪儿啊?” 南方是时今的好朋友兼助理,身为一个地道的北方姑娘,性格却和她的名字一样,柔柔弱弱,字典里好像从来没有“拒绝”两个词,以至于每次都会被别家艺人使唤来使唤去。 就连面对她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好捏的软柿子。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她的电话,南方恨不得能立马将她接上车,却还是耐心地说道:“就是路边停着的那辆黑色的车,打了左转弯灯,你一出来应该就可以看见,或者我过来接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时今不忍心让她体会隆冬的滋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我自己能找到,你就乖乖等着吧。” 她一边重复着“黑色”和“左转弯灯”两个关键词,一边四处搜寻着,在被南方第三次问到“看见了么”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目标车辆。 只不过一把电话挂断,时今似乎就又忘了身为女明星的自我修养,拖着行李箱就朝那辆车狂奔而去,幸好相隔的距离不算太远。 她先是走到后车厢,放好行李后连忙不迭地往车里钻去,把被冻僵的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呵气,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这鬼天气真是要人命……” 然而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头顶上方那盏因为开门而自动亮起的阅读灯开始渐渐熄灭,同时也吞没了她的声音。 因为在最后一丝光亮完全消失之前,时今忽然发现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男人,余下的话便湮灭在了慢慢降临的黑暗里,一时间静得好像从未有人开口说过话。 暖气四溢的车厢里温暖如春,刚才还固执地赖在她睫毛上的雪花开始逐渐融化,瘫软成微小的水珠,一点一点浸到她的眼底,有一些些凉。 时今被这凉意刺激得如梦初醒,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把多余的液体从眼眶里挤出去,却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隔着湿漉漉的水汽,望着那双过分凛冽也过分漂亮的眼睛。 外面漫天的风雪似乎蔓延到了车内,又恰到好处地覆盖在男人的眉骨上,以至于那道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像是能穿过眼前混沌的夜色,一路冷到人的心里,连带着滚烫的血液也被一并冷却。 时今躲不开,也不想躲开。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和他重逢的画面,或盛大隆重,或精心预谋,却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六个月又四天的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仓促而又尴尬。 不过男人的视线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短暂得连雪花都还没来得及彻底融化,却在触及到她脖子上的那条围巾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嗓音比车外呼啸的寒风还要冷,像是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将最后一点温暖榨取干净。 “下车。” 嗯,对,仓促而又尴尬。 每当他说出一个字,这个念头就在时今的脑海里留到一道深深的烙印,让她心甘情愿咽下了那句还在嘴里徘徊的“好久不见”。 她没有再说话了,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再眨一下,直接转身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再关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留恋。 跟在他身边的这么多年来,时今大概只学会了一件事,知道有些人就像是坚硬的冰块,你越是想给予它温暖,它就越是融化得快,到头来,除了让自己变得狼狈以外,什么都无法留下。 幸而这种悲春伤秋的少女情怀并没有影响她太长时间,随即便被重新席卷全身的寒冷抢走了风头,冻得她差点失去知觉,却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时今长叹了一口气,振作了起来,心想自己要是下次又遇见他的话,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没骨气了,一定要给他好看! 但是…… 阿西吧,她的行李还在那个混蛋的车上啊! —————————————————————————— 以上内容为我基友陆路鹿12月新文《年年有今日》首章试读~ 喜欢的搜索作者陆路鹿,戳入专栏收藏~ 45|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旧文《夜宴》篇,查看正文内容请登录 第二十一章 鬼族同妖族的皇室结姻,请帖子散遍天上地下,虽未请到神族的天帝,但听闻三十六重天的封霄帝君将应邀入席,二位君上亦十分的欢喜。毕竟举世皆知,这位帝君性子清冷,一向不喜欢热闹场合,是以鬼君同妖君认为,封霄纡尊降贵接了请柬,着实是给了两族天大的面子。 于是乎,要接儿媳妇过门的鬼君圣心大悦,大手一挥,直接将鬼族的大半家底儿都拿了出来办婚宴。宴是大宴,排场,自然也是大大的排场。 穿过大荒结界,铺陈数里的红莲妖花便映入视野,举目四顾无有尽头,怒放得如火一般。鬼族境内晨昏颠倒,结界外的人族正是艳阳高照,结界之内却月似玉盘,冷月的华辉昏昏然倾斜,在星海运河间扯出一道浅蓝色的绸缎,同地上的万里妖花映衬,艳丽得触目惊心。 南天之上,浊戾之气盘旋如两条巨蛟,庞庞然若遮天蔽日,数名妖艳动人的鬼族少女立于云头,红莲花瓣从广袖间洒落,绮丽如血雨。 距离宫城还有数十里,丝竹管弦便已连绵不休。立于南荒之乡,四处皆是喜乐阵阵,偶尔听得“咻”一声,便有火树银花绽开如墨夜色,璀璨无比。 “鬼族南荒本是死气沉沉之地,难得这么热闹。”旭良元君自云头向下打望,边望边说:“这个时辰,也不知妖族的那位新娘子迎过门儿没有。” 与时常在六界各方蹭饭的旭良不同,珞玟是女仙,道行修为又是太极宫四元君中最弱的,平日鲜少有机会离开九重天。如今来了南荒,自然觉得处处都很新奇。 往鬼城中瞧了一阵儿后,女元君啧啧道,“想来,鬼君的确很疼爱这位嫡七子。这么多红莲妖花,若是送到老君阁去炼丹,太上老儿必定脸都笑烂了。浪费,实在浪费。” 闻听此言,正好奇得东张西望的小猫妖感叹了一句,“能拿羽光神玉来镶请帖子的边儿,不必说,鬼君一家必定十分有钱。这排场虽赫赫扬扬,但好歹有意境,倒也符合二位新人的身份。” 说罢瘪瘪嘴,又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隔壁山的黑风怪嫁女,漫天遍地撒的都是金叶子,结果赴宴的妖都忙着捡叶子去了。那时,小妖虽发了笔小财,但吃了人家的婚酒却连新娘子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坦白说,我着实愧怍。” 二位上仙讲这话细细品咂了会儿,不由郑重地颔首,“这么说来,鬼君这场婚宴,倒办得颇有内涵。” 三言两语议论了会儿,小猫妖安静下来,乖乖地立在帝君身旁瞧稀奇。左顾右盼一番,只见云层下方浊雾袅袅,这所南荒鬼都与人族的城都差别不大,屋舍楼阁错落有致,长街之上万人空巷,所有的鬼走出家门,每只手中都提了灯,凑自家少君大婚的热闹。 过去在应朝山时,安安时不时也能遇上些孤魂野鬼。只是那些鬼不是缺脑袋就是断胳膊,见了她也只会哭哭啼啼,鲜少见到这么多四肢健全还这般欢乐的,果然,这就是乡下鬼和城里鬼的区别,心态决定状态(⊙_⊙)。 位列上神之位的神族,周身皆有万丈金芒,行至何方都如暗夜中的星辰般闪闪发光。寻常上神如是,更不必说,封霄这位祖宗级的尊神了。 南荒鬼都浊戾之气浓重,常年都暮色笼罩,是以神族入境,很快便能教人发现。果不其然,只片刻的功夫,田安安便看见一位身着青衣的高大男人朝着他们翩翩而来。 那人容貌英秀,仪表堂堂,只是积年累月没照到什么太阳,肤色苍白无血色。他勾起唇角朝帝君一笑,双手对揖,笑容满面道,“听闻帝君赏光,我父君十分欣喜,特命庭言在此恭候。” 庭言? 田安安闻言一怔,不由侧目多看了那男人几眼,却见此人修身玉立气度不凡,又听他口中称“父君”,便明白过来——想来,斯人便是今日要大婚的新郎官的亲兄长,鬼族那位将来要继承帝位的庭言太子。 帝君嘴角勾起一丝很淡的笑,“太子不必多礼。” 庭言太子神色间极是恭敬,又揖了一回手,抬眸后瞧见两位元君,亦有礼有节地打招呼。须臾后,他略侧目,注意到封霄帝君身后的位置,立着一位身着绯衣的娇艳少女,百十来岁,容貌极美,一双乌黑的明眸正好奇兮兮地偷瞄自己。 鬼君之风流在六界之内十分有名,生的几个儿子也颇有虎父无犬子的意思。庭言见这妖物有倾城之色,不由多看了几眼,奇道,“帝君,不知这位姑娘是……” 通常来说,猫咪这种生物多有两大缺点,其一是好奇心重,其二是胆子贼小,而田安安斯猫不偏不倚将将好,把两样都占得十分齐全。 方才见这男人长得好看,她便溜溜地盯着看了会儿,此时见这少君注意到了自己,登时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封霄身后躲去,两只手爪子似的挠了下,暗搓搓地攥住他纤尘不染的玄色衣角。 封霄察觉了,视线扫过那两只白生生的小手,随后黑眸微抬,目光落在毛小猫妖脸上,眼色极其深沉。 “……”她一滞,以为这只脾气不好的上神又要生气了,便十分谨慎且严肃地问道:“帝君要我松手吗?” 尊神面上没什么表情,静默顷刻,而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淡道:“不要。” “呃?” 小猫妖呆了呆,暗道难得这只上神今天这么善解人意。便见他修长漂亮的大手一伸,将她柔软白嫩的爪子握在了掌心。动作极其熟稔,面色极其冷淡。 见封霄面色冷漠似不打算多言,庭言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讶色,随后便听旭良元君笑道,“这小猫是帝君前些日子从凡界带回来的。” 原来只是一只貌美的宠物。太子心中略忖度,面上却仍是一派笑色,恭谨道,“帝君请随我来。”说罢又揖了回手,御风到前头引路去了。 小猫妖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她低下头,晶亮的眸子瞪大,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裹住自己爪子的大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着实和它的主人一样漂亮,掌心温热,触感却有些许粗糙。 “……”安安试着把手往回缩了缩,抽不动,再缩了缩,还是抽不动,复仰起小脖子朝封霄试探道,“帝君,为何摸着小妖的爪子?”而且这么大力,有点疼啊喵==…… 帝君直视前方,嗓音四平八稳道,“南荒靠近魔族,这一代的浊戾之气最重。你修为太低,不想死就老实点。” 田安安怔住,“靠近魔族?” 一旁的珞玟元君心生鄙夷,暗道果然是只乡下来的猫,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复甚无奈地说,“鬼都城外一十三里处,便是鬼族同魔族的交界。帝君摸你是为你好,免你被浊戾之气所伤。” 珞玟一副“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语气,听得小猫妖惭愧不已。当即收拢五根纤白的小爪子,将上神的大手牢牢抓紧,抬起小脸恳切道:“帝君大恩大德小妖无以为报!”帝君您继续摸,想怎么摸怎么摸! 封霄略微侧目,只见猫妖白净的脸蛋上写满笑容,大眼睛亮亮的,眉心有一抹极浅的金色图案,若隐若现了刹那,很快便完全消失不见。 须臾,他收回视线,漂亮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握住她手的五指逐渐收紧了几分。 猫妖丝毫不觉,举目四顾,很快便注意到了一行长长的队伍。只见前方云雾依稀,数位衣饰艳丽俏娇娥成群结队往皇都方向而去。那些女子容颜妖艳,衣物却大多轻薄,露出纤细皓腕同足踝。 安安细细一番打望,觉得这种穿着打扮,十分符合她们妖族一贯豪迈大胆的做派,便猜测是妖族前来赴宴的皇室旁支。正欲收回目光,却忽然被队伍最后方的一个人影吸引了注意。 一干扭着水蛇腰的美人之后,有一个个头最高的妖,怀里抱着个一看就很价值连城的大花瓶,颤颤巍巍摇摇晃晃。 “她”的水蛇腰扭得最妖娆,身形亦最魁梧,胸前如塞了两颗大石榴般浑圆无比。头顶金钗堆砌如山,秀履上的珍珠个头也相当硕大,再衬着两颊那未抹匀的红胭脂,整个人看上去珠光宝气,喜气洋洋。 小猫妖毛骨悚然,拿小手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一连揉了三五回眼睛,然后惊呆了——神天菩萨,那不是他们应朝山的二大王,黑蛇精应常羲……吗? ———————————————————— 我基友陆路鹿的新文《年年有今日》将于12月14日开文 搜索作者陆路鹿,戳入她的专栏即可收藏~ 提前收藏,开文留言就有红包拿~快去吧么么! 去看吧,很好看,老水墙裂推荐~ 46|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新文,察看正文内容请登录。 年年有今日文/陆路鹿 (我基友陆路鹿12月14日的待开新文首章试读) 凌晨三点的首都机场里灯火通明,只是没有了嘈杂人声为伴,冷色调的光线显得有些惨白,和玻璃墙外的橙色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室内的温度也和室外的天寒地冻形成鲜明对比,成了瞌睡虫的温床。时今深受其害,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出口走去。 虽然她刚才已经在飞机上睡过一觉了,可现在还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幸好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于是本就不大的脸就这样被占去一大半,剩下的则挡在了温暖柔软的围巾后面,唯一露在外面的大概只剩光洁的额头了。 尽管如此,素面朝天的时今似乎依然没有什么安全感,又把围巾拉高了些,正准备酝酿一个更大的呵欠,眼前却突然多出来好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嘴里还在喊着“十斤十斤”。 对于一个昏昏欲睡的人来说,这群小姑娘的出现或许比咖啡的提神效果还要好,直接让刚成形的呵欠迅速无痛流产了。 她被吓得连退好几步,而后定在原地,又变成了表情包,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会有人来接机,毕竟她这次回家过年属于私人行程,除了一小部分老粉知道以外,就没有再对外公开过航班信息了。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五个小姑娘里,有四个正是那一小部分老粉中的更小一部分,至于剩下的另外一个就稍微看着有些面生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太晚就不准来接机的么?”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后,时今对于她们不听话的行为感到很不满意,纤细的食指勾住镜梁,把墨镜往下一拉,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们一眼。 然而首先进入人们视野的却是她眉尾下方那颗小小的黑痣,接着才是那双露出一半的眼睛,黑白分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刻因为睡意而微微泛着红血丝。 看见标志性的小黑痣后,四.人帮又激动了起来,振振有词道:“因为太久没见你,想你了啊!而且你这么多天没更博,微博都快长草了,难道忘了还有一大群嗷嗷待哺的什锦宝宝在等着你么!” 说完后她们就纷纷举起手里的手机相机,对着时今一顿狂拍,心想今天要是再不发一些新照出来,网上那群键盘侠们又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朝阳区群众举报了。 而在被自家粉丝教育的过程中,时今有好几次都想反驳回去,最后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因为这一切好像确实都是她的错。 最近半个月来,她没有再接新的工作,一直窝在家里,除了陪陪父母家人,基本上连门都没有怎么出过,网上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什么和她有关的新的报道,弄得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不过你现在回来了就好啊,今天的广告拍摄也要加油哦,但是千万不能太拼,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见她一脸悔过地把墨镜推了回去,四.人帮又心疼了起来,赶紧安慰道,“事业没了还可以再打拼,但你只有一个!” 原本还在认真反思的时今被这话逗得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感叹她们对电影台词的灵活运用,却又忽然听见另外一道声音,细若蚊呐,但说得格外坚定,像是鼓足了勇气,也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你和傅季也一定要好好的,现在娱乐圈就剩下你们这一股清流了!” 一听这话,相聊甚欢的几人闭上了嘴巴,全都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发生说话的正是那位一直游离在她们聊天之外的第六者。 只可惜此话一出,不光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就连四.人帮看这位小姑娘的眼神也都变了又变。 要知道,在饭圈里,纯粉和西皮粉之间一般很难实现和平共处,这一条铁律放在任何一个明星的身上都适用,时今当然也不例外。 四.人帮万万没想到她们中间居然还藏了一个不怕怼的卧底,差点喊出“护驾”两个字了,而时今显然同样没有料到会有西皮粉。 毕竟自从恋情公布以来,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第一反应是稍感诧异,而后生出一股歉疚之意,主动接过小姑娘手里拿着的本子和笔,说了句“谢谢”。 为了能够弥补她,时今还特意在上面多写了几行字,顺便岔开话题,想要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苦口婆心道:“对了,你们以后拍照的时候能不能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本来她之前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最近网上开始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说是“男有韬韬,女有十斤”,堪称当下娱乐圈表情包界的两座大山,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于是她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偶像包袱。 对上她们天真迷茫的小眼神后,时今又解释道:“上面的领导已经开始警告我,让我别再当一个行走的表情包了。” 这下四.人帮没有再追究西皮粉的言论了,立马齐刷刷地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保证道:“没问题,你的颜艺由我们来守护!” “……” 刚签好名的时今手一抖,在本子上多画了一条突兀的曲线,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冷风忽然袭来,灌进领口,冻得她缩了缩脖子,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机场外面。 昏暗的环境让她摘下了越描越黑的墨镜,趁着陪这群朝气蓬勃的小姑娘们等车的空档,又和她们多聊了会儿天,等把所有人都一一送上车后才从兜里拿出手机,给南方打了一个电话。 到底是凌晨时分,北风肆虐的黑夜就像是隔夜的剩饭,被冻得又冷又硬,刚才还没完全走出机场便能感受到寒意扑面,更别提现在了,仿佛能将人活生生冻成雪人。 被糊了一脸雪花的时今也不想伸手去擦,不自觉地跟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声跺脚取暖,没一会儿嘴边便多出来一团白气,氤氲了脸上的笑容。 “wuli南朋友,我到了,你在哪儿啊?” 南方是时今的好朋友兼助理,身为一个地道的北方姑娘,性格却和她的名字一样,柔柔弱弱,字典里好像从来没有“拒绝”两个词,以至于每次都会被别家艺人使唤来使唤去。 就连面对她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好捏的软柿子。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她的电话,南方恨不得能立马将她接上车,却还是耐心地说道:“就是路边停着的那辆黑色的车,打了左转弯灯,你一出来应该就可以看见,或者我过来接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时今不忍心让她体会隆冬的滋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我自己能找到,你就乖乖等着吧。” 她一边重复着“黑色”和“左转弯灯”两个关键词,一边四处搜寻着,在被南方第三次问到“看见了么”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目标车辆。 只不过一把电话挂断,时今似乎就又忘了身为女明星的自我修养,拖着行李箱就朝那辆车狂奔而去,幸好相隔的距离不算太远。 她先是走到后车厢,放好行李后连忙不迭地往车里钻去,把被冻僵的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呵气,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这鬼天气真是要人命……” 然而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头顶上方那盏因为开门而自动亮起的阅读灯开始渐渐熄灭,同时也吞没了她的声音。 因为在最后一丝光亮完全消失之前,时今忽然发现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男人,余下的话便湮灭在了慢慢降临的黑暗里,一时间静得好像从未有人开口说过话。 暖气四溢的车厢里温暖如春,刚才还固执地赖在她睫毛上的雪花开始逐渐融化,瘫软成微小的水珠,一点一点浸到她的眼底,有一些些凉。 时今被这凉意刺激得如梦初醒,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把多余的液体从眼眶里挤出去,却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隔着湿漉漉的水汽,望着那双过分凛冽也过分漂亮的眼睛。 外面漫天的风雪似乎蔓延到了车内,又恰到好处地覆盖在男人的眉骨上,以至于那道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像是能穿过眼前混沌的夜色,一路冷到人的心里,连带着滚烫的血液也被一并冷却。 时今躲不开,也不想躲开。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和他重逢的画面,或盛大隆重,或精心预谋,却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六个月又四天的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仓促而又尴尬。 不过男人的视线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短暂得连雪花都还没来得及彻底融化,却在触及到她脖子上的那条围巾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嗓音比车外呼啸的寒风还要冷,像是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将最后一点温暖榨取干净。 “下车。” 嗯,对,仓促而又尴尬。 每当他说出一个字,这个念头就在时今的脑海里留到一道深深的烙印,让她心甘情愿咽下了那句还在嘴里徘徊的“好久不见”。 她没有再说话了,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再眨一下,直接转身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再关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留恋。 跟在他身边的这么多年来,时今大概只学会了一件事,知道有些人就像是坚硬的冰块,你越是想给予它温暖,它就越是融化得快,到头来,除了让自己变得狼狈以外,什么都无法留下。 幸而这种悲春伤秋的少女情怀并没有影响她太长时间,随即便被重新席卷全身的寒冷抢走了风头,冻得她差点失去知觉,却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时今长叹了一口气,振作了起来,心想自己要是下次又遇见他的话,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没骨气了,一定要给他好看! 可是…… 阿西吧,她的行礼还在那个混蛋的车上啊! ———————————————— (这是我基友陆路鹿12月14日的待开新文首章试读,想看后文的搜索作者陆路鹿 戳入她的专栏,收藏《年年有今日》,14号开文,敬请期待。) 47|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旧文《夜宴》篇,察看正文内容请登录 本章节选自我的完结文《夜宴》,仙侠题材宠文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 第二十一章 鬼族同妖族的皇室结姻,请帖子散遍天上地下,虽未请到神族的天帝,但听闻三十六重天的封霄帝君将应邀入席,二位君上亦十分的欢喜。毕竟举世皆知,这位帝君性子清冷,一向不喜欢热闹场合,是以鬼君同妖君认为,封霄纡尊降贵接了请柬,着实是给了两族天大的面子。 于是乎,要接儿媳妇过门的鬼君圣心大悦,大手一挥,直接将鬼族的大半家底儿都拿了出来办婚宴。宴是大宴,排场,自然也是大大的排场。 穿过大荒结界,铺陈数里的红莲妖花便映入视野,举目四顾无有尽头,怒放得如火一般。鬼族境内晨昏颠倒,结界外的人族正是艳阳高照,结界之内却月似玉盘,冷月的华辉昏昏然倾斜,在星海运河间扯出一道浅蓝色的绸缎,同地上的万里妖花映衬,艳丽得触目惊心。 南天之上,浊戾之气盘旋如两条巨蛟,庞庞然若遮天蔽日,数名妖艳动人的鬼族少女立于云头,红莲花瓣从广袖间洒落,绮丽如血雨。 距离宫城还有数十里,丝竹管弦便已连绵不休。立于南荒之乡,四处皆是喜乐阵阵,偶尔听得“咻”一声,便有火树银花绽开如墨夜色,璀璨无比。 “鬼族南荒本是死气沉沉之地,难得这么热闹。”旭良元君自云头向下打望,边望边说:“这个时辰,也不知妖族的那位新娘子迎过门儿没有。” 与时常在六界各方蹭饭的旭良不同,珞玟是女仙,道行修为又是太极宫四元君中最弱的,平日鲜少有机会离开九重天。如今来了南荒,自然觉得处处都很新奇。 往鬼城中瞧了一阵儿后,女元君啧啧道,“想来,鬼君的确很疼爱这位嫡七子。这么多红莲妖花,若是送到老君阁去炼丹,太上老儿必定脸都笑烂了。浪费,实在浪费。” 闻听此言,正好奇得东张西望的小猫妖感叹了一句,“能拿羽光神玉来镶请帖子的边儿,不必说,鬼君一家必定十分有钱。这排场虽赫赫扬扬,但好歹有意境,倒也符合二位新人的身份。” 说罢瘪瘪嘴,又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隔壁山的黑风怪嫁女,漫天遍地撒的都是金叶子,结果赴宴的妖都忙着捡叶子去了。那时,小妖虽发了笔小财,但吃了人家的婚酒却连新娘子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坦白说,我着实愧怍。” 二位上仙讲这话细细品咂了会儿,不由郑重地颔首,“这么说来,鬼君这场婚宴,倒办得颇有内涵。” 三言两语议论了会儿,小猫妖安静下来,乖乖地立在帝君身旁瞧稀奇。左顾右盼一番,只见云层下方浊雾袅袅,这所南荒鬼都与人族的城都差别不大,屋舍楼阁错落有致,长街之上万人空巷,所有的鬼走出家门,每只手中都提了灯,凑自家少君大婚的热闹。 过去在应朝山时,安安时不时也能遇上些孤魂野鬼。只是那些鬼不是缺脑袋就是断胳膊,见了她也只会哭哭啼啼,鲜少见到这么多四肢健全还这般欢乐的,果然,这就是乡下鬼和城里鬼的区别,心态决定状态(⊙_⊙)。 位列上神之位的神族,周身皆有万丈金芒,行至何方都如暗夜中的星辰般闪闪发光。寻常上神如是,更不必说,封霄这位祖宗级的尊神了。 南荒鬼都浊戾之气浓重,常年都暮色笼罩,是以神族入境,很快便能教人发现。果不其然,只片刻的功夫,田安安便看见一位身着青衣的高大男人朝着他们翩翩而来。 那人容貌英秀,仪表堂堂,只是积年累月没照到什么太阳,肤色苍白无血色。他勾起唇角朝帝君一笑,双手对揖,笑容满面道,“听闻帝君赏光,我父君十分欣喜,特命庭言在此恭候。” 庭言? 田安安闻言一怔,不由侧目多看了那男人几眼,却见此人修身玉立气度不凡,又听他口中称“父君”,便明白过来——想来,斯人便是今日要大婚的新郎官的亲兄长,鬼族那位将来要继承帝位的庭言太子。 帝君嘴角勾起一丝很淡的笑,“太子不必多礼。” 庭言太子神色间极是恭敬,又揖了一回手,抬眸后瞧见两位元君,亦有礼有节地打招呼。须臾后,他略侧目,注意到封霄帝君身后的位置,立着一位身着绯衣的娇艳少女,百十来岁,容貌极美,一双乌黑的明眸正好奇兮兮地偷瞄自己。 鬼君之风流在六界之内十分有名,生的几个儿子也颇有虎父无犬子的意思。庭言见这妖物有倾城之色,不由多看了几眼,奇道,“帝君,不知这位姑娘是……” 通常来说,猫咪这种生物多有两大缺点,其一是好奇心重,其二是胆子贼小,而田安安斯猫不偏不倚将将好,把两样都占得十分齐全。 方才见这男人长得好看,她便溜溜地盯着看了会儿,此时见这少君注意到了自己,登时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封霄身后躲去,两只手爪子似的挠了下,暗搓搓地攥住他纤尘不染的玄色衣角。 封霄察觉了,视线扫过那两只白生生的小手,随后黑眸微抬,目光落在毛小猫妖脸上,眼色极其深沉。 “……”她一滞,以为这只脾气不好的上神又要生气了,便十分谨慎且严肃地问道:“帝君要我松手吗?” 尊神面上没什么表情,静默顷刻,而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淡道:“不要。” “呃?” 小猫妖呆了呆,暗道难得这只上神今天这么善解人意。便见他修长漂亮的大手一伸,将她柔软白嫩的爪子握在了掌心。动作极其熟稔,面色极其冷淡。 见封霄面色冷漠似不打算多言,庭言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讶色,随后便听旭良元君笑道,“这小猫是帝君前些日子从凡界带回来的。” 原来只是一只貌美的宠物。太子心中略忖度,面上却仍是一派笑色,恭谨道,“帝君请随我来。”说罢又揖了回手,御风到前头引路去了。 小猫妖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她低下头,晶亮的眸子瞪大,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裹住自己爪子的大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着实和它的主人一样漂亮,掌心温热,触感却有些许粗糙。 “……”安安试着把手往回缩了缩,抽不动,再缩了缩,还是抽不动,复仰起小脖子朝封霄试探道,“帝君,为何摸着小妖的爪子?”而且这么大力,有点疼啊喵==…… 帝君直视前方,嗓音四平八稳道,“南荒靠近魔族,这一代的浊戾之气最重。你修为太低,不想死就老实点。” 田安安怔住,“靠近魔族?” 一旁的珞玟元君心生鄙夷,暗道果然是只乡下来的猫,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复甚无奈地说,“鬼都城外一十三里处,便是鬼族同魔族的交界。帝君摸你是为你好,免你被浊戾之气所伤。” 珞玟一副“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语气,听得小猫妖惭愧不已。当即收拢五根纤白的小爪子,将上神的大手牢牢抓紧,抬起小脸恳切道:“帝君大恩大德小妖无以为报!”帝君您继续摸,想怎么摸怎么摸! 封霄略微侧目,只见猫妖白净的脸蛋上写满笑容,大眼睛亮亮的,眉心有一抹极浅的金色图案,若隐若现了刹那,很快便完全消失不见。 须臾,他收回视线,漂亮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握住她手的五指逐渐收紧了几分。 猫妖丝毫不觉,举目四顾,很快便注意到了一行长长的队伍。只见前方云雾依稀,数位衣饰艳丽俏娇娥成群结队往皇都方向而去。那些女子容颜妖艳,衣物却大多轻薄,露出纤细皓腕同足踝。 安安细细一番打望,觉得这种穿着打扮,十分符合她们妖族一贯豪迈大胆的做派,便猜测是妖族前来赴宴的皇室旁支。正欲收回目光,却忽然被队伍最后方的一个人影吸引了注意。 一干扭着水蛇腰的美人之后,有一个个头最高的妖,怀里抱着个一看就很价值连城的大花瓶,颤颤巍巍摇摇晃晃。 “她”的水蛇腰扭得最妖娆,身形亦最魁梧,胸前如塞了两颗大石榴般浑圆无比。头顶金钗堆砌如山,秀履上的珍珠个头也相当硕大,再衬着两颊那未抹匀的红胭脂,整个人看上去珠光宝气,喜气洋洋。 小猫妖毛骨悚然,拿小手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一连揉了三五回眼睛,然后惊呆了——神天菩萨,那不是他们应朝山的二大王,黑蛇精应常羲……吗? ———————————— 本章节选自我的完结文《夜宴》,仙侠题材宠文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本章节选自我的完结文《夜宴》,仙侠题材宠文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本章节选自我的完结文《夜宴》,仙侠题材宠文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本章节选自我的完结文《夜宴》,仙侠题材宠文 48|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新文,察看正文内容请登录 ps:以下防盗内容为我基友陆路鹿14号(明天)要发的甜宠现言《年年有今日》首章试读,喜欢的搜索作者陆路鹿,戳入专栏即可收藏~来跟我一起跳坑吧~ 《年年有今日》 文/陆路鹿 凌晨三点的首都机场里灯火通明,只是没有了嘈杂人声为伴,冷色调的光线显得有些惨白,和玻璃墙外的橙色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室内的温度也和室外的天寒地冻形成鲜明对比,成了瞌睡虫的温床。时今深受其害,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出口走去。 虽然她刚才已经在飞机上睡过一觉了,可现在还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幸好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于是本就不大的脸就这样被占去一大半,剩下的则挡在了温暖柔软的围巾后面,唯一露在外面的大概只剩光洁的额头了。 尽管如此,素面朝天的时今似乎依然没有什么安全感,又把围巾拉高了些,正准备酝酿一个更大的呵欠,眼前却突然多出来好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嘴里还在喊着“十斤十斤”。 对于一个昏昏欲睡的人来说,这群小姑娘的出现或许比咖啡的提神效果还要好,直接让刚成形的呵欠迅速无痛流产了。 她被吓得连退好几步,而后定在原地,又变成了表情包,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会有人来接机,毕竟她这次回家过年属于私人行程,除了一小部分老粉知道以外,就没有再对外公开过航班信息了。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五个小姑娘里,有四个正是那一小部分老粉中的更小一部分,至于剩下的另外一个就稍微看着有些面生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太晚就不准来接机的么?”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后,时今对于她们不听话的行为感到很不满意,纤细的食指勾住镜梁,把墨镜往下一拉,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们一眼。 然而首先进入人们视野的却是她眉尾下方那颗小小的黑痣,接着才是那双露出一半的眼睛,黑白分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刻因为睡意而微微泛着红血丝。 看见标志性的小黑痣后,四.人帮又激动了起来,振振有词道:“因为太久没见你,想你了啊!而且你这么多天没更博,微博都快长草了,难道忘了还有一大群嗷嗷待哺的什锦宝宝在等着你么!” 说完后她们就纷纷举起手里的手机相机,对着时今一顿狂拍,心想今天要是再不发一些新照出来,网上那群键盘侠们又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朝阳区群众举报了。 而在被自家粉丝教育的过程中,时今有好几次都想反驳回去,最后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因为这一切好像确实都是她的错。 最近半个月来,她没有再接新的工作,一直窝在家里,除了陪陪父母家人,基本上连门都没有怎么出过,网上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什么和她有关的新的报道,弄得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不过你现在回来了就好啊,今天的广告拍摄也要加油哦,但是千万不能太拼,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见她一脸悔过地把墨镜推了回去,四.人帮又心疼了起来,赶紧安慰道,“事业没了还可以再打拼,但你只有一个!” 原本还在认真反思的时今被这话逗得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感叹她们对电影台词的灵活运用,却又忽然听见另外一道声音,细若蚊呐,但说得格外坚定,像是鼓足了勇气,也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你和傅季也一定要好好的,现在娱乐圈就剩下你们这一股清流了!” 一听这话,相聊甚欢的几人闭上了嘴巴,全都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发生说话的正是那位一直游离在她们聊天之外的第六者。 只可惜此话一出,不光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就连四.人帮看这位小姑娘的眼神也都变了又变。 要知道,在饭圈里,纯粉和西皮粉之间一般很难实现和平共处,这一条铁律放在任何一个明星的身上都适用,时今当然也不例外。 四.人帮万万没想到她们中间居然还藏了一个不怕怼的卧底,差点喊出“护驾”两个字了,而时今显然同样没有料到会有西皮粉。 毕竟自从恋情公布以来,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第一反应是稍感诧异,而后生出一股歉疚之意,主动接过小姑娘手里拿着的本子和笔,说了句“谢谢”。 为了能够弥补她,时今还特意在上面多写了几行字,顺便岔开话题,想要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苦口婆心道:“对了,你们以后拍照的时候能不能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本来她之前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最近网上开始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说是“男有韬韬,女有十斤”,堪称当下娱乐圈表情包界的两座大山,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于是她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偶像包袱。 对上她们天真迷茫的小眼神后,时今又解释道:“上面的领导已经开始警告我,让我别再当一个行走的表情包了。” 这下四.人帮没有再追究西皮粉的言论了,立马齐刷刷地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保证道:“没问题,你的颜艺由我们来守护!” “……” 刚签好名的时今手一抖,在本子上多画了一条突兀的曲线,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冷风忽然袭来,灌进领口,冻得她缩了缩脖子,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机场外面。 昏暗的环境让她摘下了越描越黑的墨镜,趁着陪这群朝气蓬勃的小姑娘们等车的空档,又和她们多聊了会儿天,等把所有人都一一送上车后才从兜里拿出手机,给南方打了一个电话。 到底是凌晨时分,北风肆虐的黑夜就像是隔夜的剩饭,被冻得又冷又硬,刚才还没完全走出机场便能感受到寒意扑面,更别提现在了,仿佛能将人活生生冻成雪人。 被糊了一脸雪花的时今也不想伸手去擦,不自觉地跟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声跺脚取暖,没一会儿嘴边便多出来一团白气,氤氲了脸上的笑容。 “wuli南朋友,我到了,你在哪儿啊?” 南方是时今的好朋友兼助理,身为一个地道的北方姑娘,性格却和她的名字一样,柔柔弱弱,字典里好像从来没有“拒绝”两个词,以至于每次都会被别家艺人使唤来使唤去。 就连面对她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好捏的软柿子。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她的电话,南方恨不得能立马将她接上车,却还是耐心地说道:“就是路边停着的那辆黑色的车,打了左转弯灯,你一出来应该就可以看见,或者我过来接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时今不忍心让她体会隆冬的滋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我自己能找到,你就乖乖等着吧。” 她一边重复着“黑色”和“左转弯灯”两个关键词,一边四处搜寻着,在被南方第三次问到“看见了么”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目标车辆。 只不过一把电话挂断,时今似乎就又忘了身为女明星的自我修养,拖着行李箱就朝那辆车狂奔而去,幸好相隔的距离不算太远。 她先是走到后车厢,放好行李后连忙不迭地往车里钻去,把被冻僵的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呵气,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这鬼天气真是要人命……” 然而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头顶上方那盏因为开门而自动亮起的阅读灯开始渐渐熄灭,同时也吞没了她的声音。 因为在最后一丝光亮完全消失之前,时今忽然发现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男人,余下的话便湮灭在了慢慢降临的黑暗里,一时间静得好像从未有人开口说过话。 暖气四溢的车厢里温暖如春,刚才还固执地赖在她睫毛上的雪花开始逐渐融化,瘫软成微小的水珠,一点一点浸到她的眼底,有一些些凉。 时今被这凉意刺激得如梦初醒,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把多余的液体从眼眶里挤出去,却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隔着湿漉漉的水汽,望着那双过分凛冽也过分漂亮的眼睛。 外面漫天的风雪似乎蔓延到了车内,又恰到好处地覆盖在男人的眉骨上,以至于那道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像是能穿过眼前混沌的夜色,一路冷到人的心里,连带着滚烫的血液也被一并冷却。 时今躲不开,也不想躲开。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和他重逢的画面,或盛大隆重,或精心预谋,却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六个月又四天的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仓促而又尴尬。 不过男人的视线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短暂得连雪花都还没来得及彻底融化,却在触及到她脖子上的那条围巾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嗓音比车外呼啸的寒风还要冷,像是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将最后一点温暖榨取干净。 “下车。” 嗯,对,仓促而又尴尬。 每当他说出一个字,这个念头就在时今的脑海里留到一道深深的烙印,让她心甘情愿咽下了那句还在嘴里徘徊的“好久不见”。 她没有再说话了,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再眨一下,直接转身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再关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留恋。 跟在他身边的这么多年来,时今大概只学会了一件事,知道有些人就像是坚硬的冰块,你越是想给予它温暖,它就越是融化得快,到头来,除了让自己变得狼狈以外,什么都无法留下。 幸而这种悲春伤秋的少女情怀并没有影响她太长时间,随即便被重新席卷全身的寒冷抢走了风头,冻得她差点失去知觉,却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时今长叹了一口气,振作了起来,心想自己要是下次又遇见他的话,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没骨气了,一定要给他好看! 可是…… 阿西吧,她的行李箱还在那个杀千刀的混蛋车上啊! 48|_49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新文,察看正文内容请登录 ps:以下防盗内容为我基友陆路鹿14号(明天)要发的甜宠现言《年年有今日》首章试读,喜欢的搜索作者陆路鹿,戳入专栏即可收藏~来跟我一起跳坑吧~ 《年年有今日》 文/陆路鹿 凌晨三点的首都机场里灯火通明,只是没有了嘈杂人声为伴,冷色调的光线显得有些惨白,和玻璃墙外的橙色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室内的温度也和室外的天寒地冻形成鲜明对比,成了瞌睡虫的温床。时今深受其害,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出口走去。 虽然她刚才已经在飞机上睡过一觉了,可现在还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幸好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于是本就不大的脸就这样被占去一大半,剩下的则挡在了温暖柔软的围巾后面,唯一露在外面的大概只剩光洁的额头了。 尽管如此,素面朝天的时今似乎依然没有什么安全感,又把围巾拉高了些,正准备酝酿一个更大的呵欠,眼前却突然多出来好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嘴里还在喊着“十斤十斤”。 对于一个昏昏欲睡的人来说,这群小姑娘的出现或许比咖啡的提神效果还要好,直接让刚成形的呵欠迅速无痛流产了。 她被吓得连退好几步,而后定在原地,又变成了表情包,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会有人来接机,毕竟她这次回家过年属于私人行程,除了一小部分老粉知道以外,就没有再对外公开过航班信息了。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五个小姑娘里,有四个正是那一小部分老粉中的更小一部分,至于剩下的另外一个就稍微看着有些面生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太晚就不准来接机的么?”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后,时今对于她们不听话的行为感到很不满意,纤细的食指勾住镜梁,把墨镜往下一拉,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们一眼。 然而首先进入人们视野的却是她眉尾下方那颗小小的黑痣,接着才是那双露出一半的眼睛,黑白分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刻因为睡意而微微泛着红血丝。 看见标志性的小黑痣后,四.人帮又激动了起来,振振有词道:“因为太久没见你,想你了啊!而且你这么多天没更博,微博都快长草了,难道忘了还有一大群嗷嗷待哺的什锦宝宝在等着你么!” 说完后她们就纷纷举起手里的手机相机,对着时今一顿狂拍,心想今天要是再不发一些新照出来,网上那群键盘侠们又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朝阳区群众举报了。 而在被自家粉丝教育的过程中,时今有好几次都想反驳回去,最后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因为这一切好像确实都是她的错。 最近半个月来,她没有再接新的工作,一直窝在家里,除了陪陪父母家人,基本上连门都没有怎么出过,网上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什么和她有关的新的报道,弄得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不过你现在回来了就好啊,今天的广告拍摄也要加油哦,但是千万不能太拼,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见她一脸悔过地把墨镜推了回去,四.人帮又心疼了起来,赶紧安慰道,“事业没了还可以再打拼,但你只有一个!” 原本还在认真反思的时今被这话逗得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感叹她们对电影台词的灵活运用,却又忽然听见另外一道声音,细若蚊呐,但说得格外坚定,像是鼓足了勇气,也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你和傅季也一定要好好的,现在娱乐圈就剩下你们这一股清流了!” 一听这话,相聊甚欢的几人闭上了嘴巴,全都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发生说话的正是那位一直游离在她们聊天之外的第六者。 只可惜此话一出,不光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就连四.人帮看这位小姑娘的眼神也都变了又变。 要知道,在饭圈里,纯粉和西皮粉之间一般很难实现和平共处,这一条铁律放在任何一个明星的身上都适用,时今当然也不例外。 四.人帮万万没想到她们中间居然还藏了一个不怕怼的卧底,差点喊出“护驾”两个字了,而时今显然同样没有料到会有西皮粉。 毕竟自从恋情公布以来,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第一反应是稍感诧异,而后生出一股歉疚之意,主动接过小姑娘手里拿着的本子和笔,说了句“谢谢”。 为了能够弥补她,时今还特意在上面多写了几行字,顺便岔开话题,想要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苦口婆心道:“对了,你们以后拍照的时候能不能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本来她之前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最近网上开始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说是“男有韬韬,女有十斤”,堪称当下娱乐圈表情包界的两座大山,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于是她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偶像包袱。 对上她们天真迷茫的小眼神后,时今又解释道:“上面的领导已经开始警告我,让我别再当一个行走的表情包了。” 这下四.人帮没有再追究西皮粉的言论了,立马齐刷刷地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保证道:“没问题,你的颜艺由我们来守护!” “……” 刚签好名的时今手一抖,在本子上多画了一条突兀的曲线,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冷风忽然袭来,灌进领口,冻得她缩了缩脖子,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机场外面。 昏暗的环境让她摘下了越描越黑的墨镜,趁着陪这群朝气蓬勃的小姑娘们等车的空档,又和她们多聊了会儿天,等把所有人都一一送上车后才从兜里拿出手机,给南方打了一个电话。 到底是凌晨时分,北风肆虐的黑夜就像是隔夜的剩饭,被冻得又冷又硬,刚才还没完全走出机场便能感受到寒意扑面,更别提现在了,仿佛能将人活生生冻成雪人。 被糊了一脸雪花的时今也不想伸手去擦,不自觉地跟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声跺脚取暖,没一会儿嘴边便多出来一团白气,氤氲了脸上的笑容。 “wuli南朋友,我到了,你在哪儿啊?” 南方是时今的好朋友兼助理,身为一个地道的北方姑娘,性格却和她的名字一样,柔柔弱弱,字典里好像从来没有“拒绝”两个词,以至于每次都会被别家艺人使唤来使唤去。 就连面对她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好捏的软柿子。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她的电话,南方恨不得能立马将她接上车,却还是耐心地说道:“就是路边停着的那辆黑色的车,打了左转弯灯,你一出来应该就可以看见,或者我过来接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时今不忍心让她体会隆冬的滋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我自己能找到,你就乖乖等着吧。” 她一边重复着“黑色”和“左转弯灯”两个关键词,一边四处搜寻着,在被南方第三次问到“看见了么”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目标车辆。 只不过一把电话挂断,时今似乎就又忘了身为女明星的自我修养,拖着行李箱就朝那辆车狂奔而去,幸好相隔的距离不算太远。 她先是走到后车厢,放好行李后连忙不迭地往车里钻去,把被冻僵的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呵气,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这鬼天气真是要人命……” 然而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头顶上方那盏因为开门而自动亮起的阅读灯开始渐渐熄灭,同时也吞没了她的声音。 因为在最后一丝光亮完全消失之前,时今忽然发现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男人,余下的话便湮灭在了慢慢降临的黑暗里,一时间静得好像从未有人开口说过话。 暖气四溢的车厢里温暖如春,刚才还固执地赖在她睫毛上的雪花开始逐渐融化,瘫软成微小的水珠,一点一点浸到她的眼底,有一些些凉。 时今被这凉意刺激得如梦初醒,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把多余的液体从眼眶里挤出去,却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隔着湿漉漉的水汽,望着那双过分凛冽也过分漂亮的眼睛。 外面漫天的风雪似乎蔓延到了车内,又恰到好处地覆盖在男人的眉骨上,以至于那道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像是能穿过眼前混沌的夜色,一路冷到人的心里,连带着滚烫的血液也被一并冷却。 时今躲不开,也不想躲开。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和他重逢的画面,或盛大隆重,或精心预谋,却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六个月又四天的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仓促而又尴尬。 不过男人的视线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短暂得连雪花都还没来得及彻底融化,却在触及到她脖子上的那条围巾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嗓音比车外呼啸的寒风还要冷,像是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将最后一点温暖榨取干净。 “下车。” 嗯,对,仓促而又尴尬。 每当他说出一个字,这个念头就在时今的脑海里留到一道深深的烙印,让她心甘情愿咽下了那句还在嘴里徘徊的“好久不见”。 她没有再说话了,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再眨一下,直接转身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再关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留恋。 跟在他身边的这么多年来,时今大概只学会了一件事,知道有些人就像是坚硬的冰块,你越是想给予它温暖,它就越是融化得快,到头来,除了让自己变得狼狈以外,什么都无法留下。 幸而这种悲春伤秋的少女情怀并没有影响她太长时间,随即便被重新席卷全身的寒冷抢走了风头,冻得她差点失去知觉,却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时今长叹了一口气,振作了起来,心想自己要是下次又遇见他的话,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没骨气了,一定要给他好看! 可是…… 阿西吧,她的行李箱还在那个杀千刀的混蛋车上啊! 49|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旧文《夜宴》篇,察看正文请登录。 第二十一章 鬼族同妖族的皇室结姻,请帖子散遍天上地下,虽未请到神族的天帝,但听闻三十六重天的封霄帝君将应邀入席,二位君上亦十分的欢喜。毕竟举世皆知,这位帝君性子清冷,一向不喜欢热闹场合,是以鬼君同妖君认为,封霄纡尊降贵接了请柬,着实是给了两族天大的面子。 于是乎,要接儿媳妇过门的鬼君圣心大悦,大手一挥,直接将鬼族的大半家底儿都拿了出来办婚宴。宴是大宴,排场,自然也是大大的排场。 穿过大荒结界,铺陈数里的红莲妖花便映入视野,举目四顾无有尽头,怒放得如火一般。鬼族境内晨昏颠倒,结界外的人族正是艳阳高照,结界之内却月似玉盘,冷月的华辉昏昏然倾斜,在星海运河间扯出一道浅蓝色的绸缎,同地上的万里妖花映衬,艳丽得触目惊心。 南天之上,浊戾之气盘旋如两条巨蛟,庞庞然若遮天蔽日,数名妖艳动人的鬼族少女立于云头,红莲花瓣从广袖间洒落,绮丽如血雨。 距离宫城还有数十里,丝竹管弦便已连绵不休。立于南荒之乡,四处皆是喜乐阵阵,偶尔听得“咻”一声,便有火树银花绽开如墨夜色,璀璨无比。 “鬼族南荒本是死气沉沉之地,难得这么热闹。”旭良元君自云头向下打望,边望边说:“这个时辰,也不知妖族的那位新娘子迎过门儿没有。” 与时常在六界各方蹭饭的旭良不同,珞玟是女仙,道行修为又是太极宫四元君中最弱的,平日鲜少有机会离开九重天。如今来了南荒,自然觉得处处都很新奇。 往鬼城中瞧了一阵儿后,女元君啧啧道,“想来,鬼君的确很疼爱这位嫡七子。这么多红莲妖花,若是送到老君阁去炼丹,太上老儿必定脸都笑烂了。浪费,实在浪费。” 闻听此言,正好奇得东张西望的小猫妖感叹了一句,“能拿羽光神玉来镶请帖子的边儿,不必说,鬼君一家必定十分有钱。这排场虽赫赫扬扬,但好歹有意境,倒也符合二位新人的身份。” 说罢瘪瘪嘴,又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隔壁山的黑风怪嫁女,漫天遍地撒的都是金叶子,结果赴宴的妖都忙着捡叶子去了。那时,小妖虽发了笔小财,但吃了人家的婚酒却连新娘子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坦白说,我着实愧怍。” 二位上仙讲这话细细品咂了会儿,不由郑重地颔首,“这么说来,鬼君这场婚宴,倒办得颇有内涵。” 三言两语议论了会儿,小猫妖安静下来,乖乖地立在帝君身旁瞧稀奇。左顾右盼一番,只见云层下方浊雾袅袅,这所南荒鬼都与人族的城都差别不大,屋舍楼阁错落有致,长街之上万人空巷,所有的鬼走出家门,每只手中都提了灯,凑自家少君大婚的热闹。 过去在应朝山时,安安时不时也能遇上些孤魂野鬼。只是那些鬼不是缺脑袋就是断胳膊,见了她也只会哭哭啼啼,鲜少见到这么多四肢健全还这般欢乐的,果然,这就是乡下鬼和城里鬼的区别,心态决定状态(⊙_⊙)。 位列上神之位的神族,周身皆有万丈金芒,行至何方都如暗夜中的星辰般闪闪发光。寻常上神如是,更不必说,封霄这位祖宗级的尊神了。 南荒鬼都浊戾之气浓重,常年都暮色笼罩,是以神族入境,很快便能教人发现。果不其然,只片刻的功夫,田安安便看见一位身着青衣的高大男人朝着他们翩翩而来。 那人容貌英秀,仪表堂堂,只是积年累月没照到什么太阳,肤色苍白无血色。他勾起唇角朝帝君一笑,双手对揖,笑容满面道,“听闻帝君赏光,我父君十分欣喜,特命庭言在此恭候。” 庭言? 田安安闻言一怔,不由侧目多看了那男人几眼,却见此人修身玉立气度不凡,又听他口中称“父君”,便明白过来——想来,斯人便是今日要大婚的新郎官的亲兄长,鬼族那位将来要继承帝位的庭言太子。 帝君嘴角勾起一丝很淡的笑,“太子不必多礼。” 庭言太子神色间极是恭敬,又揖了一回手,抬眸后瞧见两位元君,亦有礼有节地打招呼。须臾后,他略侧目,注意到封霄帝君身后的位置,立着一位身着绯衣的娇艳少女,百十来岁,容貌极美,一双乌黑的明眸正好奇兮兮地偷瞄自己。 鬼君之风流在六界之内十分有名,生的几个儿子也颇有虎父无犬子的意思。庭言见这妖物有倾城之色,不由多看了几眼,奇道,“帝君,不知这位姑娘是……” 通常来说,猫咪这种生物多有两大缺点,其一是好奇心重,其二是胆子贼小,而田安安斯猫不偏不倚将将好,把两样都占得十分齐全。 方才见这男人长得好看,她便溜溜地盯着看了会儿,此时见这少君注意到了自己,登时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封霄身后躲去,两只手爪子似的挠了下,暗搓搓地攥住他纤尘不染的玄色衣角。 封霄察觉了,视线扫过那两只白生生的小手,随后黑眸微抬,目光落在毛小猫妖脸上,眼色极其深沉。 “……”她一滞,以为这只脾气不好的上神又要生气了,便十分谨慎且严肃地问道:“帝君要我松手吗?” 尊神面上没什么表情,静默顷刻,而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淡道:“不要。” “呃?” 小猫妖呆了呆,暗道难得这只上神今天这么善解人意。便见他修长漂亮的大手一伸,将她柔软白嫩的爪子握在了掌心。动作极其熟稔,面色极其冷淡。 见封霄面色冷漠似不打算多言,庭言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讶色,随后便听旭良元君笑道,“这小猫是帝君前些日子从凡界带回来的。” 原来只是一只貌美的宠物。太子心中略忖度,面上却仍是一派笑色,恭谨道,“帝君请随我来。”说罢又揖了回手,御风到前头引路去了。 小猫妖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她低下头,晶亮的眸子瞪大,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裹住自己爪子的大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着实和它的主人一样漂亮,掌心温热,触感却有些许粗糙。 “……”安安试着把手往回缩了缩,抽不动,再缩了缩,还是抽不动,复仰起小脖子朝封霄试探道,“帝君,为何摸着小妖的爪子?”而且这么大力,有点疼啊喵==…… 帝君直视前方,嗓音四平八稳道,“南荒靠近魔族,这一代的浊戾之气最重。你修为太低,不想死就老实点。” 田安安怔住,“靠近魔族?” 一旁的珞玟元君心生鄙夷,暗道果然是只乡下来的猫,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复甚无奈地说,“鬼都城外一十三里处,便是鬼族同魔族的交界。帝君摸你是为你好,免你被浊戾之气所伤。” 珞玟一副“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语气,听得小猫妖惭愧不已。当即收拢五根纤白的小爪子,将上神的大手牢牢抓紧,抬起小脸恳切道:“帝君大恩大德小妖无以为报!”帝君您继续摸,想怎么摸怎么摸! 封霄略微侧目,只见猫妖白净的脸蛋上写满笑容,大眼睛亮亮的,眉心有一抹极浅的金色图案,若隐若现了刹那,很快便完全消失不见。 须臾,他收回视线,漂亮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握住她手的五指逐渐收紧了几分。 猫妖丝毫不觉,举目四顾,很快便注意到了一行长长的队伍。只见前方云雾依稀,数位衣饰艳丽俏娇娥成群结队往皇都方向而去。那些女子容颜妖艳,衣物却大多轻薄,露出纤细皓腕同足踝。 安安细细一番打望,觉得这种穿着打扮,十分符合她们妖族一贯豪迈大胆的做派,便猜测是妖族前来赴宴的皇室旁支。正欲收回目光,却忽然被队伍最后方的一个人影吸引了注意。 一干扭着水蛇腰的美人之后,有一个个头最高的妖,怀里抱着个一看就很价值连城的大花瓶,颤颤巍巍摇摇晃晃。 “她”的水蛇腰扭得最妖娆,身形亦最魁梧,胸前如塞了两颗大石榴般浑圆无比。头顶金钗堆砌如山,秀履上的珍珠个头也相当硕大,再衬着两颊那未抹匀的红胭脂,整个人看上去珠光宝气,喜气洋洋。 小猫妖毛骨悚然,拿小手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一连揉了三五回眼睛,然后惊呆了——神天菩萨,那不是他们应朝山的二大王,黑蛇精应常羲……吗? ———————————————— 以上内容摘自我的完结仙侠文《夜宴》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49|_51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旧文《夜宴》篇,察看正文请登录。 第二十一章 鬼族同妖族的皇室结姻,请帖子散遍天上地下,虽未请到神族的天帝,但听闻三十六重天的封霄帝君将应邀入席,二位君上亦十分的欢喜。毕竟举世皆知,这位帝君性子清冷,一向不喜欢热闹场合,是以鬼君同妖君认为,封霄纡尊降贵接了请柬,着实是给了两族天大的面子。 于是乎,要接儿媳妇过门的鬼君圣心大悦,大手一挥,直接将鬼族的大半家底儿都拿了出来办婚宴。宴是大宴,排场,自然也是大大的排场。 穿过大荒结界,铺陈数里的红莲妖花便映入视野,举目四顾无有尽头,怒放得如火一般。鬼族境内晨昏颠倒,结界外的人族正是艳阳高照,结界之内却月似玉盘,冷月的华辉昏昏然倾斜,在星海运河间扯出一道浅蓝色的绸缎,同地上的万里妖花映衬,艳丽得触目惊心。 南天之上,浊戾之气盘旋如两条巨蛟,庞庞然若遮天蔽日,数名妖艳动人的鬼族少女立于云头,红莲花瓣从广袖间洒落,绮丽如血雨。 距离宫城还有数十里,丝竹管弦便已连绵不休。立于南荒之乡,四处皆是喜乐阵阵,偶尔听得“咻”一声,便有火树银花绽开如墨夜色,璀璨无比。 “鬼族南荒本是死气沉沉之地,难得这么热闹。”旭良元君自云头向下打望,边望边说:“这个时辰,也不知妖族的那位新娘子迎过门儿没有。” 与时常在六界各方蹭饭的旭良不同,珞玟是女仙,道行修为又是太极宫四元君中最弱的,平日鲜少有机会离开九重天。如今来了南荒,自然觉得处处都很新奇。 往鬼城中瞧了一阵儿后,女元君啧啧道,“想来,鬼君的确很疼爱这位嫡七子。这么多红莲妖花,若是送到老君阁去炼丹,太上老儿必定脸都笑烂了。浪费,实在浪费。” 闻听此言,正好奇得东张西望的小猫妖感叹了一句,“能拿羽光神玉来镶请帖子的边儿,不必说,鬼君一家必定十分有钱。这排场虽赫赫扬扬,但好歹有意境,倒也符合二位新人的身份。” 说罢瘪瘪嘴,又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隔壁山的黑风怪嫁女,漫天遍地撒的都是金叶子,结果赴宴的妖都忙着捡叶子去了。那时,小妖虽发了笔小财,但吃了人家的婚酒却连新娘子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坦白说,我着实愧怍。” 二位上仙讲这话细细品咂了会儿,不由郑重地颔首,“这么说来,鬼君这场婚宴,倒办得颇有内涵。” 三言两语议论了会儿,小猫妖安静下来,乖乖地立在帝君身旁瞧稀奇。左顾右盼一番,只见云层下方浊雾袅袅,这所南荒鬼都与人族的城都差别不大,屋舍楼阁错落有致,长街之上万人空巷,所有的鬼走出家门,每只手中都提了灯,凑自家少君大婚的热闹。 过去在应朝山时,安安时不时也能遇上些孤魂野鬼。只是那些鬼不是缺脑袋就是断胳膊,见了她也只会哭哭啼啼,鲜少见到这么多四肢健全还这般欢乐的,果然,这就是乡下鬼和城里鬼的区别,心态决定状态(⊙_⊙)。 位列上神之位的神族,周身皆有万丈金芒,行至何方都如暗夜中的星辰般闪闪发光。寻常上神如是,更不必说,封霄这位祖宗级的尊神了。 南荒鬼都浊戾之气浓重,常年都暮色笼罩,是以神族入境,很快便能教人发现。果不其然,只片刻的功夫,田安安便看见一位身着青衣的高大男人朝着他们翩翩而来。 那人容貌英秀,仪表堂堂,只是积年累月没照到什么太阳,肤色苍白无血色。他勾起唇角朝帝君一笑,双手对揖,笑容满面道,“听闻帝君赏光,我父君十分欣喜,特命庭言在此恭候。” 庭言? 田安安闻言一怔,不由侧目多看了那男人几眼,却见此人修身玉立气度不凡,又听他口中称“父君”,便明白过来——想来,斯人便是今日要大婚的新郎官的亲兄长,鬼族那位将来要继承帝位的庭言太子。 帝君嘴角勾起一丝很淡的笑,“太子不必多礼。” 庭言太子神色间极是恭敬,又揖了一回手,抬眸后瞧见两位元君,亦有礼有节地打招呼。须臾后,他略侧目,注意到封霄帝君身后的位置,立着一位身着绯衣的娇艳少女,百十来岁,容貌极美,一双乌黑的明眸正好奇兮兮地偷瞄自己。 鬼君之风流在六界之内十分有名,生的几个儿子也颇有虎父无犬子的意思。庭言见这妖物有倾城之色,不由多看了几眼,奇道,“帝君,不知这位姑娘是……” 通常来说,猫咪这种生物多有两大缺点,其一是好奇心重,其二是胆子贼小,而田安安斯猫不偏不倚将将好,把两样都占得十分齐全。 方才见这男人长得好看,她便溜溜地盯着看了会儿,此时见这少君注意到了自己,登时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封霄身后躲去,两只手爪子似的挠了下,暗搓搓地攥住他纤尘不染的玄色衣角。 封霄察觉了,视线扫过那两只白生生的小手,随后黑眸微抬,目光落在毛小猫妖脸上,眼色极其深沉。 “……”她一滞,以为这只脾气不好的上神又要生气了,便十分谨慎且严肃地问道:“帝君要我松手吗?” 尊神面上没什么表情,静默顷刻,而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淡道:“不要。” “呃?” 小猫妖呆了呆,暗道难得这只上神今天这么善解人意。便见他修长漂亮的大手一伸,将她柔软白嫩的爪子握在了掌心。动作极其熟稔,面色极其冷淡。 见封霄面色冷漠似不打算多言,庭言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讶色,随后便听旭良元君笑道,“这小猫是帝君前些日子从凡界带回来的。” 原来只是一只貌美的宠物。太子心中略忖度,面上却仍是一派笑色,恭谨道,“帝君请随我来。”说罢又揖了回手,御风到前头引路去了。 小猫妖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她低下头,晶亮的眸子瞪大,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裹住自己爪子的大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着实和它的主人一样漂亮,掌心温热,触感却有些许粗糙。 “……”安安试着把手往回缩了缩,抽不动,再缩了缩,还是抽不动,复仰起小脖子朝封霄试探道,“帝君,为何摸着小妖的爪子?”而且这么大力,有点疼啊喵==…… 帝君直视前方,嗓音四平八稳道,“南荒靠近魔族,这一代的浊戾之气最重。你修为太低,不想死就老实点。” 田安安怔住,“靠近魔族?” 一旁的珞玟元君心生鄙夷,暗道果然是只乡下来的猫,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复甚无奈地说,“鬼都城外一十三里处,便是鬼族同魔族的交界。帝君摸你是为你好,免你被浊戾之气所伤。” 珞玟一副“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语气,听得小猫妖惭愧不已。当即收拢五根纤白的小爪子,将上神的大手牢牢抓紧,抬起小脸恳切道:“帝君大恩大德小妖无以为报!”帝君您继续摸,想怎么摸怎么摸! 封霄略微侧目,只见猫妖白净的脸蛋上写满笑容,大眼睛亮亮的,眉心有一抹极浅的金色图案,若隐若现了刹那,很快便完全消失不见。 须臾,他收回视线,漂亮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握住她手的五指逐渐收紧了几分。 猫妖丝毫不觉,举目四顾,很快便注意到了一行长长的队伍。只见前方云雾依稀,数位衣饰艳丽俏娇娥成群结队往皇都方向而去。那些女子容颜妖艳,衣物却大多轻薄,露出纤细皓腕同足踝。 安安细细一番打望,觉得这种穿着打扮,十分符合她们妖族一贯豪迈大胆的做派,便猜测是妖族前来赴宴的皇室旁支。正欲收回目光,却忽然被队伍最后方的一个人影吸引了注意。 一干扭着水蛇腰的美人之后,有一个个头最高的妖,怀里抱着个一看就很价值连城的大花瓶,颤颤巍巍摇摇晃晃。 “她”的水蛇腰扭得最妖娆,身形亦最魁梧,胸前如塞了两颗大石榴般浑圆无比。头顶金钗堆砌如山,秀履上的珍珠个头也相当硕大,再衬着两颊那未抹匀的红胭脂,整个人看上去珠光宝气,喜气洋洋。 小猫妖毛骨悚然,拿小手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一连揉了三五回眼睛,然后惊呆了——神天菩萨,那不是他们应朝山的二大王,黑蛇精应常羲……吗? ———————————————— 以上内容摘自我的完结仙侠文《夜宴》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50|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新文,察看正文内容请登录 ps:以下防盗内容为我基友陆路鹿新文,甜宠现言《年年有今日》首章试读,喜欢的搜索作者陆路鹿,戳入专栏即可收藏~来跟我一起跳坑吧~ 已经发文,火热连载中~ 《年年有今日》 文/陆路鹿 凌晨三点的首都机场里灯火通明,只是没有了嘈杂人声为伴,冷色调的光线显得有些惨白,和玻璃墙外的橙色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室内的温度也和室外的天寒地冻形成鲜明对比,成了瞌睡虫的温床。时今深受其害,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出口走去。 虽然她刚才已经在飞机上睡过一觉了,可现在还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幸好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于是本就不大的脸就这样被占去一大半,剩下的则挡在了温暖柔软的围巾后面,唯一露在外面的大概只剩光洁的额头了。 尽管如此,素面朝天的时今似乎依然没有什么安全感,又把围巾拉高了些,正准备酝酿一个更大的呵欠,眼前却突然多出来好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嘴里还在喊着“十斤十斤”。 对于一个昏昏欲睡的人来说,这群小姑娘的出现或许比咖啡的提神效果还要好,直接让刚成形的呵欠迅速无痛流产了。 她被吓得连退好几步,而后定在原地,又变成了表情包,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会有人来接机,毕竟她这次回家过年属于私人行程,除了一小部分老粉知道以外,就没有再对外公开过航班信息了。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五个小姑娘里,有四个正是那一小部分老粉中的更小一部分,至于剩下的另外一个就稍微看着有些面生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太晚就不准来接机的么?”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后,时今对于她们不听话的行为感到很不满意,纤细的食指勾住镜梁,把墨镜往下一拉,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们一眼。 然而首先进入人们视野的却是她眉尾下方那颗小小的黑痣,接着才是那双露出一半的眼睛,黑白分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刻因为睡意而微微泛着红血丝。 看见标志性的小黑痣后,四.人帮又激动了起来,振振有词道:“因为太久没见你,想你了啊!而且你这么多天没更博,微博都快长草了,难道忘了还有一大群嗷嗷待哺的什锦宝宝在等着你么!” 说完后她们就纷纷举起手里的手机相机,对着时今一顿狂拍,心想今天要是再不发一些新照出来,网上那群键盘侠们又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朝阳区群众举报了。 而在被自家粉丝教育的过程中,时今有好几次都想反驳回去,最后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因为这一切好像确实都是她的错。 最近半个月来,她没有再接新的工作,一直窝在家里,除了陪陪父母家人,基本上连门都没有怎么出过,网上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什么和她有关的新的报道,弄得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不过你现在回来了就好啊,今天的广告拍摄也要加油哦,但是千万不能太拼,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见她一脸悔过地把墨镜推了回去,四.人帮又心疼了起来,赶紧安慰道,“事业没了还可以再打拼,但你只有一个!” 原本还在认真反思的时今被这话逗得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感叹她们对电影台词的灵活运用,却又忽然听见另外一道声音,细若蚊呐,但说得格外坚定,像是鼓足了勇气,也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你和傅季也一定要好好的,现在娱乐圈就剩下你们这一股清流了!” 一听这话,相聊甚欢的几人闭上了嘴巴,全都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发生说话的正是那位一直游离在她们聊天之外的第六者。 只可惜此话一出,不光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就连四.人帮看这位小姑娘的眼神也都变了又变。 要知道,在饭圈里,纯粉和西皮粉之间一般很难实现和平共处,这一条铁律放在任何一个明星的身上都适用,时今当然也不例外。 四.人帮万万没想到她们中间居然还藏了一个不怕怼的卧底,差点喊出“护驾”两个字了,而时今显然同样没有料到会有西皮粉。 毕竟自从恋情公布以来,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第一反应是稍感诧异,而后生出一股歉疚之意,主动接过小姑娘手里拿着的本子和笔,说了句“谢谢”。 为了能够弥补她,时今还特意在上面多写了几行字,顺便岔开话题,想要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苦口婆心道:“对了,你们以后拍照的时候能不能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本来她之前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最近网上开始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说是“男有韬韬,女有十斤”,堪称当下娱乐圈表情包界的两座大山,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于是她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偶像包袱。 对上她们天真迷茫的小眼神后,时今又解释道:“上面的领导已经开始警告我,让我别再当一个行走的表情包了。” 这下四.人帮没有再追究西皮粉的言论了,立马齐刷刷地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保证道:“没问题,你的颜艺由我们来守护!” “……” 刚签好名的时今手一抖,在本子上多画了一条突兀的曲线,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冷风忽然袭来,灌进领口,冻得她缩了缩脖子,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机场外面。 昏暗的环境让她摘下了越描越黑的墨镜,趁着陪这群朝气蓬勃的小姑娘们等车的空档,又和她们多聊了会儿天,等把所有人都一一送上车后才从兜里拿出手机,给南方打了一个电话。 到底是凌晨时分,北风肆虐的黑夜就像是隔夜的剩饭,被冻得又冷又硬,刚才还没完全走出机场便能感受到寒意扑面,更别提现在了,仿佛能将人活生生冻成雪人。 被糊了一脸雪花的时今也不想伸手去擦,不自觉地跟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声跺脚取暖,没一会儿嘴边便多出来一团白气,氤氲了脸上的笑容。 “wuli南朋友,我到了,你在哪儿啊?” 南方是时今的好朋友兼助理,身为一个地道的北方姑娘,性格却和她的名字一样,柔柔弱弱,字典里好像从来没有“拒绝”两个词,以至于每次都会被别家艺人使唤来使唤去。 就连面对她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好捏的软柿子。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她的电话,南方恨不得能立马将她接上车,却还是耐心地说道:“就是路边停着的那辆黑色的车,打了左转弯灯,你一出来应该就可以看见,或者我过来接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时今不忍心让她体会隆冬的滋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我自己能找到,你就乖乖等着吧。” 她一边重复着“黑色”和“左转弯灯”两个关键词,一边四处搜寻着,在被南方第三次问到“看见了么”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目标车辆。 只不过一把电话挂断,时今似乎就又忘了身为女明星的自我修养,拖着行李箱就朝那辆车狂奔而去,幸好相隔的距离不算太远。 她先是走到后车厢,放好行李后连忙不迭地往车里钻去,把被冻僵的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呵气,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这鬼天气真是要人命……” 然而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头顶上方那盏因为开门而自动亮起的阅读灯开始渐渐熄灭,同时也吞没了她的声音。 因为在最后一丝光亮完全消失之前,时今忽然发现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男人,余下的话便湮灭在了慢慢降临的黑暗里,一时间静得好像从未有人开口说过话。 暖气四溢的车厢里温暖如春,刚才还固执地赖在她睫毛上的雪花开始逐渐融化,瘫软成微小的水珠,一点一点浸到她的眼底,有一些些凉。 时今被这凉意刺激得如梦初醒,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把多余的液体从眼眶里挤出去,却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隔着湿漉漉的水汽,望着那双过分凛冽也过分漂亮的眼睛。 外面漫天的风雪似乎蔓延到了车内,又恰到好处地覆盖在男人的眉骨上,以至于那道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像是能穿过眼前混沌的夜色,一路冷到人的心里,连带着滚烫的血液也被一并冷却。 时今躲不开,也不想躲开。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和他重逢的画面,或盛大隆重,或精心预谋,却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六个月又四天的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仓促而又尴尬。 不过男人的视线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短暂得连雪花都还没来得及彻底融化,却在触及到她脖子上的那条围巾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嗓音比车外呼啸的寒风还要冷,像是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将最后一点温暖榨取干净。 “下车。” 嗯,对,仓促而又尴尬。 每当他说出一个字,这个念头就在时今的脑海里留到一道深深的烙印,让她心甘情愿咽下了那句还在嘴里徘徊的“好久不见”。 她没有再说话了,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再眨一下,直接转身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再关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留恋。 跟在他身边的这么多年来,时今大概只学会了一件事,知道有些人就像是坚硬的冰块,你越是想给予它温暖,它就越是融化得快,到头来,除了让自己变得狼狈以外,什么都无法留下。 幸而这种悲春伤秋的少女情怀并没有影响她太长时间,随即便被重新席卷全身的寒冷抢走了风头,冻得她差点失去知觉,却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时今长叹了一口气,振作了起来,心想自己要是下次又遇见他的话,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没骨气了,一定要给他好看! 可是…… 阿西吧,她的行李箱还在那个杀千刀的混蛋车上啊! 51|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旧文《夜宴》篇,察看正文请登录。 第二十一章 鬼族同妖族的皇室结姻,请帖子散遍天上地下,虽未请到神族的天帝,但听闻三十六重天的封霄帝君将应邀入席,二位君上亦十分的欢喜。毕竟举世皆知,这位帝君性子清冷,一向不喜欢热闹场合,是以鬼君同妖君认为,封霄纡尊降贵接了请柬,着实是给了两族天大的面子。 于是乎,要接儿媳妇过门的鬼君圣心大悦,大手一挥,直接将鬼族的大半家底儿都拿了出来办婚宴。宴是大宴,排场,自然也是大大的排场。 穿过大荒结界,铺陈数里的红莲妖花便映入视野,举目四顾无有尽头,怒放得如火一般。鬼族境内晨昏颠倒,结界外的人族正是艳阳高照,结界之内却月似玉盘,冷月的华辉昏昏然倾斜,在星海运河间扯出一道浅蓝色的绸缎,同地上的万里妖花映衬,艳丽得触目惊心。 南天之上,浊戾之气盘旋如两条巨蛟,庞庞然若遮天蔽日,数名妖艳动人的鬼族少女立于云头,红莲花瓣从广袖间洒落,绮丽如血雨。 距离宫城还有数十里,丝竹管弦便已连绵不休。立于南荒之乡,四处皆是喜乐阵阵,偶尔听得“咻”一声,便有火树银花绽开如墨夜色,璀璨无比。 “鬼族南荒本是死气沉沉之地,难得这么热闹。”旭良元君自云头向下打望,边望边说:“这个时辰,也不知妖族的那位新娘子迎过门儿没有。” 与时常在六界各方蹭饭的旭良不同,珞玟是女仙,道行修为又是太极宫四元君中最弱的,平日鲜少有机会离开九重天。如今来了南荒,自然觉得处处都很新奇。 往鬼城中瞧了一阵儿后,女元君啧啧道,“想来,鬼君的确很疼爱这位嫡七子。这么多红莲妖花,若是送到老君阁去炼丹,太上老儿必定脸都笑烂了。浪费,实在浪费。” 闻听此言,正好奇得东张西望的小猫妖感叹了一句,“能拿羽光神玉来镶请帖子的边儿,不必说,鬼君一家必定十分有钱。这排场虽赫赫扬扬,但好歹有意境,倒也符合二位新人的身份。” 说罢瘪瘪嘴,又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隔壁山的黑风怪嫁女,漫天遍地撒的都是金叶子,结果赴宴的妖都忙着捡叶子去了。那时,小妖虽发了笔小财,但吃了人家的婚酒却连新娘子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坦白说,我着实愧怍。” 二位上仙讲这话细细品咂了会儿,不由郑重地颔首,“这么说来,鬼君这场婚宴,倒办得颇有内涵。” 三言两语议论了会儿,小猫妖安静下来,乖乖地立在帝君身旁瞧稀奇。左顾右盼一番,只见云层下方浊雾袅袅,这所南荒鬼都与人族的城都差别不大,屋舍楼阁错落有致,长街之上万人空巷,所有的鬼走出家门,每只手中都提了灯,凑自家少君大婚的热闹。 过去在应朝山时,安安时不时也能遇上些孤魂野鬼。只是那些鬼不是缺脑袋就是断胳膊,见了她也只会哭哭啼啼,鲜少见到这么多四肢健全还这般欢乐的,果然,这就是乡下鬼和城里鬼的区别,心态决定状态(⊙_⊙)。 位列上神之位的神族,周身皆有万丈金芒,行至何方都如暗夜中的星辰般闪闪发光。寻常上神如是,更不必说,封霄这位祖宗级的尊神了。 南荒鬼都浊戾之气浓重,常年都暮色笼罩,是以神族入境,很快便能教人发现。果不其然,只片刻的功夫,田安安便看见一位身着青衣的高大男人朝着他们翩翩而来。 那人容貌英秀,仪表堂堂,只是积年累月没照到什么太阳,肤色苍白无血色。他勾起唇角朝帝君一笑,双手对揖,笑容满面道,“听闻帝君赏光,我父君十分欣喜,特命庭言在此恭候。” 庭言? 田安安闻言一怔,不由侧目多看了那男人几眼,却见此人修身玉立气度不凡,又听他口中称“父君”,便明白过来——想来,斯人便是今日要大婚的新郎官的亲兄长,鬼族那位将来要继承帝位的庭言太子。 帝君嘴角勾起一丝很淡的笑,“太子不必多礼。” 庭言太子神色间极是恭敬,又揖了一回手,抬眸后瞧见两位元君,亦有礼有节地打招呼。须臾后,他略侧目,注意到封霄帝君身后的位置,立着一位身着绯衣的娇艳少女,百十来岁,容貌极美,一双乌黑的明眸正好奇兮兮地偷瞄自己。 鬼君之风流在六界之内十分有名,生的几个儿子也颇有虎父无犬子的意思。庭言见这妖物有倾城之色,不由多看了几眼,奇道,“帝君,不知这位姑娘是……” 通常来说,猫咪这种生物多有两大缺点,其一是好奇心重,其二是胆子贼小,而田安安斯猫不偏不倚将将好,把两样都占得十分齐全。 方才见这男人长得好看,她便溜溜地盯着看了会儿,此时见这少君注意到了自己,登时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封霄身后躲去,两只手爪子似的挠了下,暗搓搓地攥住他纤尘不染的玄色衣角。 封霄察觉了,视线扫过那两只白生生的小手,随后黑眸微抬,目光落在毛小猫妖脸上,眼色极其深沉。 “……”她一滞,以为这只脾气不好的上神又要生气了,便十分谨慎且严肃地问道:“帝君要我松手吗?” 尊神面上没什么表情,静默顷刻,而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淡道:“不要。” “呃?” 小猫妖呆了呆,暗道难得这只上神今天这么善解人意。便见他修长漂亮的大手一伸,将她柔软白嫩的爪子握在了掌心。动作极其熟稔,面色极其冷淡。 见封霄面色冷漠似不打算多言,庭言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讶色,随后便听旭良元君笑道,“这小猫是帝君前些日子从凡界带回来的。” 原来只是一只貌美的宠物。太子心中略忖度,面上却仍是一派笑色,恭谨道,“帝君请随我来。”说罢又揖了回手,御风到前头引路去了。 小猫妖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她低下头,晶亮的眸子瞪大,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裹住自己爪子的大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着实和它的主人一样漂亮,掌心温热,触感却有些许粗糙。 “……”安安试着把手往回缩了缩,抽不动,再缩了缩,还是抽不动,复仰起小脖子朝封霄试探道,“帝君,为何摸着小妖的爪子?”而且这么大力,有点疼啊喵==…… 帝君直视前方,嗓音四平八稳道,“南荒靠近魔族,这一代的浊戾之气最重。你修为太低,不想死就老实点。” 田安安怔住,“靠近魔族?” 一旁的珞玟元君心生鄙夷,暗道果然是只乡下来的猫,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复甚无奈地说,“鬼都城外一十三里处,便是鬼族同魔族的交界。帝君摸你是为你好,免你被浊戾之气所伤。” 珞玟一副“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语气,听得小猫妖惭愧不已。当即收拢五根纤白的小爪子,将上神的大手牢牢抓紧,抬起小脸恳切道:“帝君大恩大德小妖无以为报!”帝君您继续摸,想怎么摸怎么摸! 封霄略微侧目,只见猫妖白净的脸蛋上写满笑容,大眼睛亮亮的,眉心有一抹极浅的金色图案,若隐若现了刹那,很快便完全消失不见。 须臾,他收回视线,漂亮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握住她手的五指逐渐收紧了几分。 猫妖丝毫不觉,举目四顾,很快便注意到了一行长长的队伍。只见前方云雾依稀,数位衣饰艳丽俏娇娥成群结队往皇都方向而去。那些女子容颜妖艳,衣物却大多轻薄,露出纤细皓腕同足踝。 安安细细一番打望,觉得这种穿着打扮,十分符合她们妖族一贯豪迈大胆的做派,便猜测是妖族前来赴宴的皇室旁支。正欲收回目光,却忽然被队伍最后方的一个人影吸引了注意。 一干扭着水蛇腰的美人之后,有一个个头最高的妖,怀里抱着个一看就很价值连城的大花瓶,颤颤巍巍摇摇晃晃。 “她”的水蛇腰扭得最妖娆,身形亦最魁梧,胸前如塞了两颗大石榴般浑圆无比。头顶金钗堆砌如山,秀履上的珍珠个头也相当硕大,再衬着两颊那未抹匀的红胭脂,整个人看上去珠光宝气,喜气洋洋。 小猫妖毛骨悚然,拿小手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一连揉了三五回眼睛,然后惊呆了——神天菩萨,那不是他们应朝山的二大王,黑蛇精应常羲……吗? ———————————————— 以上内容摘自我的完结仙侠文《夜宴》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52|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新文,察看正文内容请登录 ps:以下防盗内容为我基友陆路鹿甜宠现言《年年有今日》首章试读,喜欢的搜索作者陆路鹿,戳入专栏即可收藏~来跟我一起跳坑吧~ 《年年有今日》 文/陆路鹿 凌晨三点的首都机场里灯火通明,只是没有了嘈杂人声为伴,冷色调的光线显得有些惨白,和玻璃墙外的橙色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室内的温度也和室外的天寒地冻形成鲜明对比,成了瞌睡虫的温床。时今深受其害,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出口走去。 虽然她刚才已经在飞机上睡过一觉了,可现在还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幸好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于是本就不大的脸就这样被占去一大半,剩下的则挡在了温暖柔软的围巾后面,唯一露在外面的大概只剩光洁的额头了。 尽管如此,素面朝天的时今似乎依然没有什么安全感,又把围巾拉高了些,正准备酝酿一个更大的呵欠,眼前却突然多出来好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嘴里还在喊着“十斤十斤”。 对于一个昏昏欲睡的人来说,这群小姑娘的出现或许比咖啡的提神效果还要好,直接让刚成形的呵欠迅速无痛流产了。 她被吓得连退好几步,而后定在原地,又变成了表情包,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会有人来接机,毕竟她这次回家过年属于私人行程,除了一小部分老粉知道以外,就没有再对外公开过航班信息了。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五个小姑娘里,有四个正是那一小部分老粉中的更小一部分,至于剩下的另外一个就稍微看着有些面生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太晚就不准来接机的么?”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后,时今对于她们不听话的行为感到很不满意,纤细的食指勾住镜梁,把墨镜往下一拉,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们一眼。 然而首先进入人们视野的却是她眉尾下方那颗小小的黑痣,接着才是那双露出一半的眼睛,黑白分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刻因为睡意而微微泛着红血丝。 看见标志性的小黑痣后,四.人帮又激动了起来,振振有词道:“因为太久没见你,想你了啊!而且你这么多天没更博,微博都快长草了,难道忘了还有一大群嗷嗷待哺的什锦宝宝在等着你么!” 说完后她们就纷纷举起手里的手机相机,对着时今一顿狂拍,心想今天要是再不发一些新照出来,网上那群键盘侠们又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朝阳区群众举报了。 而在被自家粉丝教育的过程中,时今有好几次都想反驳回去,最后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因为这一切好像确实都是她的错。 最近半个月来,她没有再接新的工作,一直窝在家里,除了陪陪父母家人,基本上连门都没有怎么出过,网上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什么和她有关的新的报道,弄得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不过你现在回来了就好啊,今天的广告拍摄也要加油哦,但是千万不能太拼,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见她一脸悔过地把墨镜推了回去,四.人帮又心疼了起来,赶紧安慰道,“事业没了还可以再打拼,但你只有一个!” 原本还在认真反思的时今被这话逗得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感叹她们对电影台词的灵活运用,却又忽然听见另外一道声音,细若蚊呐,但说得格外坚定,像是鼓足了勇气,也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你和傅季也一定要好好的,现在娱乐圈就剩下你们这一股清流了!” 一听这话,相聊甚欢的几人闭上了嘴巴,全都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发生说话的正是那位一直游离在她们聊天之外的第六者。 只可惜此话一出,不光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就连四.人帮看这位小姑娘的眼神也都变了又变。 要知道,在饭圈里,纯粉和西皮粉之间一般很难实现和平共处,这一条铁律放在任何一个明星的身上都适用,时今当然也不例外。 四.人帮万万没想到她们中间居然还藏了一个不怕怼的卧底,差点喊出“护驾”两个字了,而时今显然同样没有料到会有西皮粉。 毕竟自从恋情公布以来,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第一反应是稍感诧异,而后生出一股歉疚之意,主动接过小姑娘手里拿着的本子和笔,说了句“谢谢”。 为了能够弥补她,时今还特意在上面多写了几行字,顺便岔开话题,想要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苦口婆心道:“对了,你们以后拍照的时候能不能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本来她之前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最近网上开始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说是“男有韬韬,女有十斤”,堪称当下娱乐圈表情包界的两座大山,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于是她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偶像包袱。 对上她们天真迷茫的小眼神后,时今又解释道:“上面的领导已经开始警告我,让我别再当一个行走的表情包了。” 这下四.人帮没有再追究西皮粉的言论了,立马齐刷刷地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保证道:“没问题,你的颜艺由我们来守护!” “……” 刚签好名的时今手一抖,在本子上多画了一条突兀的曲线,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冷风忽然袭来,灌进领口,冻得她缩了缩脖子,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机场外面。 昏暗的环境让她摘下了越描越黑的墨镜,趁着陪这群朝气蓬勃的小姑娘们等车的空档,又和她们多聊了会儿天,等把所有人都一一送上车后才从兜里拿出手机,给南方打了一个电话。 到底是凌晨时分,北风肆虐的黑夜就像是隔夜的剩饭,被冻得又冷又硬,刚才还没完全走出机场便能感受到寒意扑面,更别提现在了,仿佛能将人活生生冻成雪人。 被糊了一脸雪花的时今也不想伸手去擦,不自觉地跟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声跺脚取暖,没一会儿嘴边便多出来一团白气,氤氲了脸上的笑容。 “wuli南朋友,我到了,你在哪儿啊?” 南方是时今的好朋友兼助理,身为一个地道的北方姑娘,性格却和她的名字一样,柔柔弱弱,字典里好像从来没有“拒绝”两个词,以至于每次都会被别家艺人使唤来使唤去。 就连面对她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好捏的软柿子。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她的电话,南方恨不得能立马将她接上车,却还是耐心地说道:“就是路边停着的那辆黑色的车,打了左转弯灯,你一出来应该就可以看见,或者我过来接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时今不忍心让她体会隆冬的滋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我自己能找到,你就乖乖等着吧。” 她一边重复着“黑色”和“左转弯灯”两个关键词,一边四处搜寻着,在被南方第三次问到“看见了么”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目标车辆。 只不过一把电话挂断,时今似乎就又忘了身为女明星的自我修养,拖着行李箱就朝那辆车狂奔而去,幸好相隔的距离不算太远。 她先是走到后车厢,放好行李后连忙不迭地往车里钻去,把被冻僵的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呵气,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这鬼天气真是要人命……” 然而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头顶上方那盏因为开门而自动亮起的阅读灯开始渐渐熄灭,同时也吞没了她的声音。 因为在最后一丝光亮完全消失之前,时今忽然发现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男人,余下的话便湮灭在了慢慢降临的黑暗里,一时间静得好像从未有人开口说过话。 暖气四溢的车厢里温暖如春,刚才还固执地赖在她睫毛上的雪花开始逐渐融化,瘫软成微小的水珠,一点一点浸到她的眼底,有一些些凉。 时今被这凉意刺激得如梦初醒,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把多余的液体从眼眶里挤出去,却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隔着湿漉漉的水汽,望着那双过分凛冽也过分漂亮的眼睛。 外面漫天的风雪似乎蔓延到了车内,又恰到好处地覆盖在男人的眉骨上,以至于那道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像是能穿过眼前混沌的夜色,一路冷到人的心里,连带着滚烫的血液也被一并冷却。 时今躲不开,也不想躲开。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和他重逢的画面,或盛大隆重,或精心预谋,却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六个月又四天的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仓促而又尴尬。 不过男人的视线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短暂得连雪花都还没来得及彻底融化,却在触及到她脖子上的那条围巾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嗓音比车外呼啸的寒风还要冷,像是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将最后一点温暖榨取干净。 “下车。” 嗯,对,仓促而又尴尬。 每当他说出一个字,这个念头就在时今的脑海里留到一道深深的烙印,让她心甘情愿咽下了那句还在嘴里徘徊的“好久不见”。 她没有再说话了,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再眨一下,直接转身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再关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留恋。 跟在他身边的这么多年来,时今大概只学会了一件事,知道有些人就像是坚硬的冰块,你越是想给予它温暖,它就越是融化得快,到头来,除了让自己变得狼狈以外,什么都无法留下。 幸而这种悲春伤秋的少女情怀并没有影响她太长时间,随即便被重新席卷全身的寒冷抢走了风头,冻得她差点失去知觉,却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时今长叹了一口气,振作了起来,心想自己要是下次又遇见他的话,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没骨气了,一定要给他好看! 可是…… 阿西吧,她的行李箱还在那个杀千刀的混蛋车上啊! 53|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旧文《夜宴》篇,察看正文请登录。 第二十一章 鬼族同妖族的皇室结姻,请帖子散遍天上地下,虽未请到神族的天帝,但听闻三十六重天的封霄帝君将应邀入席,二位君上亦十分的欢喜。毕竟举世皆知,这位帝君性子清冷,一向不喜欢热闹场合,是以鬼君同妖君认为,封霄纡尊降贵接了请柬,着实是给了两族天大的面子。 于是乎,要接儿媳妇过门的鬼君圣心大悦,大手一挥,直接将鬼族的大半家底儿都拿了出来办婚宴。宴是大宴,排场,自然也是大大的排场。 穿过大荒结界,铺陈数里的红莲妖花便映入视野,举目四顾无有尽头,怒放得如火一般。鬼族境内晨昏颠倒,结界外的人族正是艳阳高照,结界之内却月似玉盘,冷月的华辉昏昏然倾斜,在星海运河间扯出一道浅蓝色的绸缎,同地上的万里妖花映衬,艳丽得触目惊心。 南天之上,浊戾之气盘旋如两条巨蛟,庞庞然若遮天蔽日,数名妖艳动人的鬼族少女立于云头,红莲花瓣从广袖间洒落,绮丽如血雨。 距离宫城还有数十里,丝竹管弦便已连绵不休。立于南荒之乡,四处皆是喜乐阵阵,偶尔听得“咻”一声,便有火树银花绽开如墨夜色,璀璨无比。 “鬼族南荒本是死气沉沉之地,难得这么热闹。”旭良元君自云头向下打望,边望边说:“这个时辰,也不知妖族的那位新娘子迎过门儿没有。” 与时常在六界各方蹭饭的旭良不同,珞玟是女仙,道行修为又是太极宫四元君中最弱的,平日鲜少有机会离开九重天。如今来了南荒,自然觉得处处都很新奇。 往鬼城中瞧了一阵儿后,女元君啧啧道,“想来,鬼君的确很疼爱这位嫡七子。这么多红莲妖花,若是送到老君阁去炼丹,太上老儿必定脸都笑烂了。浪费,实在浪费。” 闻听此言,正好奇得东张西望的小猫妖感叹了一句,“能拿羽光神玉来镶请帖子的边儿,不必说,鬼君一家必定十分有钱。这排场虽赫赫扬扬,但好歹有意境,倒也符合二位新人的身份。” 说罢瘪瘪嘴,又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隔壁山的黑风怪嫁女,漫天遍地撒的都是金叶子,结果赴宴的妖都忙着捡叶子去了。那时,小妖虽发了笔小财,但吃了人家的婚酒却连新娘子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坦白说,我着实愧怍。” 二位上仙讲这话细细品咂了会儿,不由郑重地颔首,“这么说来,鬼君这场婚宴,倒办得颇有内涵。” 三言两语议论了会儿,小猫妖安静下来,乖乖地立在帝君身旁瞧稀奇。左顾右盼一番,只见云层下方浊雾袅袅,这所南荒鬼都与人族的城都差别不大,屋舍楼阁错落有致,长街之上万人空巷,所有的鬼走出家门,每只手中都提了灯,凑自家少君大婚的热闹。 过去在应朝山时,安安时不时也能遇上些孤魂野鬼。只是那些鬼不是缺脑袋就是断胳膊,见了她也只会哭哭啼啼,鲜少见到这么多四肢健全还这般欢乐的,果然,这就是乡下鬼和城里鬼的区别,心态决定状态(⊙_⊙)。 位列上神之位的神族,周身皆有万丈金芒,行至何方都如暗夜中的星辰般闪闪发光。寻常上神如是,更不必说,封霄这位祖宗级的尊神了。 南荒鬼都浊戾之气浓重,常年都暮色笼罩,是以神族入境,很快便能教人发现。果不其然,只片刻的功夫,田安安便看见一位身着青衣的高大男人朝着他们翩翩而来。 那人容貌英秀,仪表堂堂,只是积年累月没照到什么太阳,肤色苍白无血色。他勾起唇角朝帝君一笑,双手对揖,笑容满面道,“听闻帝君赏光,我父君十分欣喜,特命庭言在此恭候。” 庭言? 田安安闻言一怔,不由侧目多看了那男人几眼,却见此人修身玉立气度不凡,又听他口中称“父君”,便明白过来——想来,斯人便是今日要大婚的新郎官的亲兄长,鬼族那位将来要继承帝位的庭言太子。 帝君嘴角勾起一丝很淡的笑,“太子不必多礼。” 庭言太子神色间极是恭敬,又揖了一回手,抬眸后瞧见两位元君,亦有礼有节地打招呼。须臾后,他略侧目,注意到封霄帝君身后的位置,立着一位身着绯衣的娇艳少女,百十来岁,容貌极美,一双乌黑的明眸正好奇兮兮地偷瞄自己。 鬼君之风流在六界之内十分有名,生的几个儿子也颇有虎父无犬子的意思。庭言见这妖物有倾城之色,不由多看了几眼,奇道,“帝君,不知这位姑娘是……” 通常来说,猫咪这种生物多有两大缺点,其一是好奇心重,其二是胆子贼小,而田安安斯猫不偏不倚将将好,把两样都占得十分齐全。 方才见这男人长得好看,她便溜溜地盯着看了会儿,此时见这少君注意到了自己,登时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封霄身后躲去,两只手爪子似的挠了下,暗搓搓地攥住他纤尘不染的玄色衣角。 封霄察觉了,视线扫过那两只白生生的小手,随后黑眸微抬,目光落在毛小猫妖脸上,眼色极其深沉。 “……”她一滞,以为这只脾气不好的上神又要生气了,便十分谨慎且严肃地问道:“帝君要我松手吗?” 尊神面上没什么表情,静默顷刻,而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淡道:“不要。” “呃?” 小猫妖呆了呆,暗道难得这只上神今天这么善解人意。便见他修长漂亮的大手一伸,将她柔软白嫩的爪子握在了掌心。动作极其熟稔,面色极其冷淡。 见封霄面色冷漠似不打算多言,庭言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讶色,随后便听旭良元君笑道,“这小猫是帝君前些日子从凡界带回来的。” 原来只是一只貌美的宠物。太子心中略忖度,面上却仍是一派笑色,恭谨道,“帝君请随我来。”说罢又揖了回手,御风到前头引路去了。 小猫妖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她低下头,晶亮的眸子瞪大,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裹住自己爪子的大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着实和它的主人一样漂亮,掌心温热,触感却有些许粗糙。 “……”安安试着把手往回缩了缩,抽不动,再缩了缩,还是抽不动,复仰起小脖子朝封霄试探道,“帝君,为何摸着小妖的爪子?”而且这么大力,有点疼啊喵==…… 帝君直视前方,嗓音四平八稳道,“南荒靠近魔族,这一代的浊戾之气最重。你修为太低,不想死就老实点。” 田安安怔住,“靠近魔族?” 一旁的珞玟元君心生鄙夷,暗道果然是只乡下来的猫,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复甚无奈地说,“鬼都城外一十三里处,便是鬼族同魔族的交界。帝君摸你是为你好,免你被浊戾之气所伤。” 珞玟一副“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语气,听得小猫妖惭愧不已。当即收拢五根纤白的小爪子,将上神的大手牢牢抓紧,抬起小脸恳切道:“帝君大恩大德小妖无以为报!”帝君您继续摸,想怎么摸怎么摸! 封霄略微侧目,只见猫妖白净的脸蛋上写满笑容,大眼睛亮亮的,眉心有一抹极浅的金色图案,若隐若现了刹那,很快便完全消失不见。 须臾,他收回视线,漂亮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握住她手的五指逐渐收紧了几分。 猫妖丝毫不觉,举目四顾,很快便注意到了一行长长的队伍。只见前方云雾依稀,数位衣饰艳丽俏娇娥成群结队往皇都方向而去。那些女子容颜妖艳,衣物却大多轻薄,露出纤细皓腕同足踝。 安安细细一番打望,觉得这种穿着打扮,十分符合她们妖族一贯豪迈大胆的做派,便猜测是妖族前来赴宴的皇室旁支。正欲收回目光,却忽然被队伍最后方的一个人影吸引了注意。 一干扭着水蛇腰的美人之后,有一个个头最高的妖,怀里抱着个一看就很价值连城的大花瓶,颤颤巍巍摇摇晃晃。 “她”的水蛇腰扭得最妖娆,身形亦最魁梧,胸前如塞了两颗大石榴般浑圆无比。头顶金钗堆砌如山,秀履上的珍珠个头也相当硕大,再衬着两颊那未抹匀的红胭脂,整个人看上去珠光宝气,喜气洋洋。 小猫妖毛骨悚然,拿小手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一连揉了三五回眼睛,然后惊呆了——神天菩萨,那不是他们应朝山的二大王,黑蛇精应常羲……吗? ———————————————— 以上内容摘自我的完结仙侠文《夜宴》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54|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新文,察看正文内容请登录 ps:以下防盗内容为我基友陆路鹿的甜宠现言《年年有今日》首章试读,喜欢的搜索作者陆路鹿,戳入专栏即可收藏~来跟我一起跳坑吧~ 《年年有今日》 文/陆路鹿 凌晨三点的首都机场里灯火通明,只是没有了嘈杂人声为伴,冷色调的光线显得有些惨白,和玻璃墙外的橙色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室内的温度也和室外的天寒地冻形成鲜明对比,成了瞌睡虫的温床。时今深受其害,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出口走去。 虽然她刚才已经在飞机上睡过一觉了,可现在还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幸好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于是本就不大的脸就这样被占去一大半,剩下的则挡在了温暖柔软的围巾后面,唯一露在外面的大概只剩光洁的额头了。 尽管如此,素面朝天的时今似乎依然没有什么安全感,又把围巾拉高了些,正准备酝酿一个更大的呵欠,眼前却突然多出来好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嘴里还在喊着“十斤十斤”。 对于一个昏昏欲睡的人来说,这群小姑娘的出现或许比咖啡的提神效果还要好,直接让刚成形的呵欠迅速无痛流产了。 她被吓得连退好几步,而后定在原地,又变成了表情包,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会有人来接机,毕竟她这次回家过年属于私人行程,除了一小部分老粉知道以外,就没有再对外公开过航班信息了。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五个小姑娘里,有四个正是那一小部分老粉中的更小一部分,至于剩下的另外一个就稍微看着有些面生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太晚就不准来接机的么?”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后,时今对于她们不听话的行为感到很不满意,纤细的食指勾住镜梁,把墨镜往下一拉,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们一眼。 然而首先进入人们视野的却是她眉尾下方那颗小小的黑痣,接着才是那双露出一半的眼睛,黑白分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刻因为睡意而微微泛着红血丝。 看见标志性的小黑痣后,四.人帮又激动了起来,振振有词道:“因为太久没见你,想你了啊!而且你这么多天没更博,微博都快长草了,难道忘了还有一大群嗷嗷待哺的什锦宝宝在等着你么!” 说完后她们就纷纷举起手里的手机相机,对着时今一顿狂拍,心想今天要是再不发一些新照出来,网上那群键盘侠们又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朝阳区群众举报了。 而在被自家粉丝教育的过程中,时今有好几次都想反驳回去,最后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因为这一切好像确实都是她的错。 最近半个月来,她没有再接新的工作,一直窝在家里,除了陪陪父母家人,基本上连门都没有怎么出过,网上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什么和她有关的新的报道,弄得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不过你现在回来了就好啊,今天的广告拍摄也要加油哦,但是千万不能太拼,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见她一脸悔过地把墨镜推了回去,四.人帮又心疼了起来,赶紧安慰道,“事业没了还可以再打拼,但你只有一个!” 原本还在认真反思的时今被这话逗得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感叹她们对电影台词的灵活运用,却又忽然听见另外一道声音,细若蚊呐,但说得格外坚定,像是鼓足了勇气,也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你和傅季也一定要好好的,现在娱乐圈就剩下你们这一股清流了!” 一听这话,相聊甚欢的几人闭上了嘴巴,全都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发生说话的正是那位一直游离在她们聊天之外的第六者。 只可惜此话一出,不光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就连四.人帮看这位小姑娘的眼神也都变了又变。 要知道,在饭圈里,纯粉和西皮粉之间一般很难实现和平共处,这一条铁律放在任何一个明星的身上都适用,时今当然也不例外。 四.人帮万万没想到她们中间居然还藏了一个不怕怼的卧底,差点喊出“护驾”两个字了,而时今显然同样没有料到会有西皮粉。 毕竟自从恋情公布以来,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第一反应是稍感诧异,而后生出一股歉疚之意,主动接过小姑娘手里拿着的本子和笔,说了句“谢谢”。 为了能够弥补她,时今还特意在上面多写了几行字,顺便岔开话题,想要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苦口婆心道:“对了,你们以后拍照的时候能不能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本来她之前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最近网上开始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说是“男有韬韬,女有十斤”,堪称当下娱乐圈表情包界的两座大山,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于是她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偶像包袱。 对上她们天真迷茫的小眼神后,时今又解释道:“上面的领导已经开始警告我,让我别再当一个行走的表情包了。” 这下四.人帮没有再追究西皮粉的言论了,立马齐刷刷地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保证道:“没问题,你的颜艺由我们来守护!” “……” 刚签好名的时今手一抖,在本子上多画了一条突兀的曲线,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冷风忽然袭来,灌进领口,冻得她缩了缩脖子,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机场外面。 昏暗的环境让她摘下了越描越黑的墨镜,趁着陪这群朝气蓬勃的小姑娘们等车的空档,又和她们多聊了会儿天,等把所有人都一一送上车后才从兜里拿出手机,给南方打了一个电话。 到底是凌晨时分,北风肆虐的黑夜就像是隔夜的剩饭,被冻得又冷又硬,刚才还没完全走出机场便能感受到寒意扑面,更别提现在了,仿佛能将人活生生冻成雪人。 被糊了一脸雪花的时今也不想伸手去擦,不自觉地跟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声跺脚取暖,没一会儿嘴边便多出来一团白气,氤氲了脸上的笑容。 “wuli南朋友,我到了,你在哪儿啊?” 南方是时今的好朋友兼助理,身为一个地道的北方姑娘,性格却和她的名字一样,柔柔弱弱,字典里好像从来没有“拒绝”两个词,以至于每次都会被别家艺人使唤来使唤去。 就连面对她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好捏的软柿子。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她的电话,南方恨不得能立马将她接上车,却还是耐心地说道:“就是路边停着的那辆黑色的车,打了左转弯灯,你一出来应该就可以看见,或者我过来接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时今不忍心让她体会隆冬的滋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我自己能找到,你就乖乖等着吧。” 她一边重复着“黑色”和“左转弯灯”两个关键词,一边四处搜寻着,在被南方第三次问到“看见了么”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目标车辆。 只不过一把电话挂断,时今似乎就又忘了身为女明星的自我修养,拖着行李箱就朝那辆车狂奔而去,幸好相隔的距离不算太远。 她先是走到后车厢,放好行李后连忙不迭地往车里钻去,把被冻僵的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呵气,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这鬼天气真是要人命……” 然而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头顶上方那盏因为开门而自动亮起的阅读灯开始渐渐熄灭,同时也吞没了她的声音。 因为在最后一丝光亮完全消失之前,时今忽然发现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男人,余下的话便湮灭在了慢慢降临的黑暗里,一时间静得好像从未有人开口说过话。 暖气四溢的车厢里温暖如春,刚才还固执地赖在她睫毛上的雪花开始逐渐融化,瘫软成微小的水珠,一点一点浸到她的眼底,有一些些凉。 时今被这凉意刺激得如梦初醒,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把多余的液体从眼眶里挤出去,却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隔着湿漉漉的水汽,望着那双过分凛冽也过分漂亮的眼睛。 外面漫天的风雪似乎蔓延到了车内,又恰到好处地覆盖在男人的眉骨上,以至于那道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像是能穿过眼前混沌的夜色,一路冷到人的心里,连带着滚烫的血液也被一并冷却。 时今躲不开,也不想躲开。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和他重逢的画面,或盛大隆重,或精心预谋,却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六个月又四天的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仓促而又尴尬。 不过男人的视线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短暂得连雪花都还没来得及彻底融化,却在触及到她脖子上的那条围巾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嗓音比车外呼啸的寒风还要冷,像是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将最后一点温暖榨取干净。 “下车。” 嗯,对,仓促而又尴尬。 每当他说出一个字,这个念头就在时今的脑海里留到一道深深的烙印,让她心甘情愿咽下了那句还在嘴里徘徊的“好久不见”。 她没有再说话了,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再眨一下,直接转身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再关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留恋。 跟在他身边的这么多年来,时今大概只学会了一件事,知道有些人就像是坚硬的冰块,你越是想给予它温暖,它就越是融化得快,到头来,除了让自己变得狼狈以外,什么都无法留下。 幸而这种悲春伤秋的少女情怀并没有影响她太长时间,随即便被重新席卷全身的寒冷抢走了风头,冻得她差点失去知觉,却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时今长叹了一口气,振作了起来,心想自己要是下次又遇见他的话,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没骨气了,一定要给他好看! 可是…… 阿西吧,她的行李箱还在那个杀千刀的混蛋车上啊! 55|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旧文《夜宴》篇,察看正文请登录。 第二十一章 鬼族同妖族的皇室结姻,请帖子散遍天上地下,虽未请到神族的天帝,但听闻三十六重天的封霄帝君将应邀入席,二位君上亦十分的欢喜。毕竟举世皆知,这位帝君性子清冷,一向不喜欢热闹场合,是以鬼君同妖君认为,封霄纡尊降贵接了请柬,着实是给了两族天大的面子。 于是乎,要接儿媳妇过门的鬼君圣心大悦,大手一挥,直接将鬼族的大半家底儿都拿了出来办婚宴。宴是大宴,排场,自然也是大大的排场。 穿过大荒结界,铺陈数里的红莲妖花便映入视野,举目四顾无有尽头,怒放得如火一般。鬼族境内晨昏颠倒,结界外的人族正是艳阳高照,结界之内却月似玉盘,冷月的华辉昏昏然倾斜,在星海运河间扯出一道浅蓝色的绸缎,同地上的万里妖花映衬,艳丽得触目惊心。 南天之上,浊戾之气盘旋如两条巨蛟,庞庞然若遮天蔽日,数名妖艳动人的鬼族少女立于云头,红莲花瓣从广袖间洒落,绮丽如血雨。 距离宫城还有数十里,丝竹管弦便已连绵不休。立于南荒之乡,四处皆是喜乐阵阵,偶尔听得“咻”一声,便有火树银花绽开如墨夜色,璀璨无比。 “鬼族南荒本是死气沉沉之地,难得这么热闹。”旭良元君自云头向下打望,边望边说:“这个时辰,也不知妖族的那位新娘子迎过门儿没有。” 与时常在六界各方蹭饭的旭良不同,珞玟是女仙,道行修为又是太极宫四元君中最弱的,平日鲜少有机会离开九重天。如今来了南荒,自然觉得处处都很新奇。 往鬼城中瞧了一阵儿后,女元君啧啧道,“想来,鬼君的确很疼爱这位嫡七子。这么多红莲妖花,若是送到老君阁去炼丹,太上老儿必定脸都笑烂了。浪费,实在浪费。” 闻听此言,正好奇得东张西望的小猫妖感叹了一句,“能拿羽光神玉来镶请帖子的边儿,不必说,鬼君一家必定十分有钱。这排场虽赫赫扬扬,但好歹有意境,倒也符合二位新人的身份。” 说罢瘪瘪嘴,又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隔壁山的黑风怪嫁女,漫天遍地撒的都是金叶子,结果赴宴的妖都忙着捡叶子去了。那时,小妖虽发了笔小财,但吃了人家的婚酒却连新娘子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坦白说,我着实愧怍。” 二位上仙讲这话细细品咂了会儿,不由郑重地颔首,“这么说来,鬼君这场婚宴,倒办得颇有内涵。” 三言两语议论了会儿,小猫妖安静下来,乖乖地立在帝君身旁瞧稀奇。左顾右盼一番,只见云层下方浊雾袅袅,这所南荒鬼都与人族的城都差别不大,屋舍楼阁错落有致,长街之上万人空巷,所有的鬼走出家门,每只手中都提了灯,凑自家少君大婚的热闹。 过去在应朝山时,安安时不时也能遇上些孤魂野鬼。只是那些鬼不是缺脑袋就是断胳膊,见了她也只会哭哭啼啼,鲜少见到这么多四肢健全还这般欢乐的,果然,这就是乡下鬼和城里鬼的区别,心态决定状态(⊙_⊙)。 位列上神之位的神族,周身皆有万丈金芒,行至何方都如暗夜中的星辰般闪闪发光。寻常上神如是,更不必说,封霄这位祖宗级的尊神了。 南荒鬼都浊戾之气浓重,常年都暮色笼罩,是以神族入境,很快便能教人发现。果不其然,只片刻的功夫,田安安便看见一位身着青衣的高大男人朝着他们翩翩而来。 那人容貌英秀,仪表堂堂,只是积年累月没照到什么太阳,肤色苍白无血色。他勾起唇角朝帝君一笑,双手对揖,笑容满面道,“听闻帝君赏光,我父君十分欣喜,特命庭言在此恭候。” 庭言? 田安安闻言一怔,不由侧目多看了那男人几眼,却见此人修身玉立气度不凡,又听他口中称“父君”,便明白过来——想来,斯人便是今日要大婚的新郎官的亲兄长,鬼族那位将来要继承帝位的庭言太子。 帝君嘴角勾起一丝很淡的笑,“太子不必多礼。” 庭言太子神色间极是恭敬,又揖了一回手,抬眸后瞧见两位元君,亦有礼有节地打招呼。须臾后,他略侧目,注意到封霄帝君身后的位置,立着一位身着绯衣的娇艳少女,百十来岁,容貌极美,一双乌黑的明眸正好奇兮兮地偷瞄自己。 鬼君之风流在六界之内十分有名,生的几个儿子也颇有虎父无犬子的意思。庭言见这妖物有倾城之色,不由多看了几眼,奇道,“帝君,不知这位姑娘是……” 通常来说,猫咪这种生物多有两大缺点,其一是好奇心重,其二是胆子贼小,而田安安斯猫不偏不倚将将好,把两样都占得十分齐全。 方才见这男人长得好看,她便溜溜地盯着看了会儿,此时见这少君注意到了自己,登时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封霄身后躲去,两只手爪子似的挠了下,暗搓搓地攥住他纤尘不染的玄色衣角。 封霄察觉了,视线扫过那两只白生生的小手,随后黑眸微抬,目光落在毛小猫妖脸上,眼色极其深沉。 “……”她一滞,以为这只脾气不好的上神又要生气了,便十分谨慎且严肃地问道:“帝君要我松手吗?” 尊神面上没什么表情,静默顷刻,而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淡道:“不要。” “呃?” 小猫妖呆了呆,暗道难得这只上神今天这么善解人意。便见他修长漂亮的大手一伸,将她柔软白嫩的爪子握在了掌心。动作极其熟稔,面色极其冷淡。 见封霄面色冷漠似不打算多言,庭言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讶色,随后便听旭良元君笑道,“这小猫是帝君前些日子从凡界带回来的。” 原来只是一只貌美的宠物。太子心中略忖度,面上却仍是一派笑色,恭谨道,“帝君请随我来。”说罢又揖了回手,御风到前头引路去了。 小猫妖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她低下头,晶亮的眸子瞪大,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裹住自己爪子的大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着实和它的主人一样漂亮,掌心温热,触感却有些许粗糙。 “……”安安试着把手往回缩了缩,抽不动,再缩了缩,还是抽不动,复仰起小脖子朝封霄试探道,“帝君,为何摸着小妖的爪子?”而且这么大力,有点疼啊喵==…… 帝君直视前方,嗓音四平八稳道,“南荒靠近魔族,这一代的浊戾之气最重。你修为太低,不想死就老实点。” 田安安怔住,“靠近魔族?” 一旁的珞玟元君心生鄙夷,暗道果然是只乡下来的猫,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复甚无奈地说,“鬼都城外一十三里处,便是鬼族同魔族的交界。帝君摸你是为你好,免你被浊戾之气所伤。” 珞玟一副“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语气,听得小猫妖惭愧不已。当即收拢五根纤白的小爪子,将上神的大手牢牢抓紧,抬起小脸恳切道:“帝君大恩大德小妖无以为报!”帝君您继续摸,想怎么摸怎么摸! 封霄略微侧目,只见猫妖白净的脸蛋上写满笑容,大眼睛亮亮的,眉心有一抹极浅的金色图案,若隐若现了刹那,很快便完全消失不见。 须臾,他收回视线,漂亮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握住她手的五指逐渐收紧了几分。 猫妖丝毫不觉,举目四顾,很快便注意到了一行长长的队伍。只见前方云雾依稀,数位衣饰艳丽俏娇娥成群结队往皇都方向而去。那些女子容颜妖艳,衣物却大多轻薄,露出纤细皓腕同足踝。 安安细细一番打望,觉得这种穿着打扮,十分符合她们妖族一贯豪迈大胆的做派,便猜测是妖族前来赴宴的皇室旁支。正欲收回目光,却忽然被队伍最后方的一个人影吸引了注意。 一干扭着水蛇腰的美人之后,有一个个头最高的妖,怀里抱着个一看就很价值连城的大花瓶,颤颤巍巍摇摇晃晃。 “她”的水蛇腰扭得最妖娆,身形亦最魁梧,胸前如塞了两颗大石榴般浑圆无比。头顶金钗堆砌如山,秀履上的珍珠个头也相当硕大,再衬着两颊那未抹匀的红胭脂,整个人看上去珠光宝气,喜气洋洋。 小猫妖毛骨悚然,拿小手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一连揉了三五回眼睛,然后惊呆了——神天菩萨,那不是他们应朝山的二大王,黑蛇精应常羲……吗? ———————————————— 以上内容摘自我的完结仙侠文《夜宴》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56|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新文,察看正文内容请登录 ps:以下防盗内容为我基友陆路鹿的甜宠现言《年年有今日》首章试读,喜欢的搜索作者陆路鹿,戳入专栏即可收藏~来跟我一起跳坑吧~ 《年年有今日》 文/陆路鹿 凌晨三点的首都机场里灯火通明,只是没有了嘈杂人声为伴,冷色调的光线显得有些惨白,和玻璃墙外的橙色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室内的温度也和室外的天寒地冻形成鲜明对比,成了瞌睡虫的温床。时今深受其害,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出口走去。 虽然她刚才已经在飞机上睡过一觉了,可现在还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幸好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于是本就不大的脸就这样被占去一大半,剩下的则挡在了温暖柔软的围巾后面,唯一露在外面的大概只剩光洁的额头了。 尽管如此,素面朝天的时今似乎依然没有什么安全感,又把围巾拉高了些,正准备酝酿一个更大的呵欠,眼前却突然多出来好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嘴里还在喊着“十斤十斤”。 对于一个昏昏欲睡的人来说,这群小姑娘的出现或许比咖啡的提神效果还要好,直接让刚成形的呵欠迅速无痛流产了。 她被吓得连退好几步,而后定在原地,又变成了表情包,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会有人来接机,毕竟她这次回家过年属于私人行程,除了一小部分老粉知道以外,就没有再对外公开过航班信息了。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五个小姑娘里,有四个正是那一小部分老粉中的更小一部分,至于剩下的另外一个就稍微看着有些面生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太晚就不准来接机的么?”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后,时今对于她们不听话的行为感到很不满意,纤细的食指勾住镜梁,把墨镜往下一拉,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们一眼。 然而首先进入人们视野的却是她眉尾下方那颗小小的黑痣,接着才是那双露出一半的眼睛,黑白分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刻因为睡意而微微泛着红血丝。 看见标志性的小黑痣后,四.人帮又激动了起来,振振有词道:“因为太久没见你,想你了啊!而且你这么多天没更博,微博都快长草了,难道忘了还有一大群嗷嗷待哺的什锦宝宝在等着你么!” 说完后她们就纷纷举起手里的手机相机,对着时今一顿狂拍,心想今天要是再不发一些新照出来,网上那群键盘侠们又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朝阳区群众举报了。 而在被自家粉丝教育的过程中,时今有好几次都想反驳回去,最后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因为这一切好像确实都是她的错。 最近半个月来,她没有再接新的工作,一直窝在家里,除了陪陪父母家人,基本上连门都没有怎么出过,网上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什么和她有关的新的报道,弄得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不过你现在回来了就好啊,今天的广告拍摄也要加油哦,但是千万不能太拼,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见她一脸悔过地把墨镜推了回去,四.人帮又心疼了起来,赶紧安慰道,“事业没了还可以再打拼,但你只有一个!” 原本还在认真反思的时今被这话逗得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感叹她们对电影台词的灵活运用,却又忽然听见另外一道声音,细若蚊呐,但说得格外坚定,像是鼓足了勇气,也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你和傅季也一定要好好的,现在娱乐圈就剩下你们这一股清流了!” 一听这话,相聊甚欢的几人闭上了嘴巴,全都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发生说话的正是那位一直游离在她们聊天之外的第六者。 只可惜此话一出,不光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就连四.人帮看这位小姑娘的眼神也都变了又变。 要知道,在饭圈里,纯粉和西皮粉之间一般很难实现和平共处,这一条铁律放在任何一个明星的身上都适用,时今当然也不例外。 四.人帮万万没想到她们中间居然还藏了一个不怕怼的卧底,差点喊出“护驾”两个字了,而时今显然同样没有料到会有西皮粉。 毕竟自从恋情公布以来,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第一反应是稍感诧异,而后生出一股歉疚之意,主动接过小姑娘手里拿着的本子和笔,说了句“谢谢”。 为了能够弥补她,时今还特意在上面多写了几行字,顺便岔开话题,想要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苦口婆心道:“对了,你们以后拍照的时候能不能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本来她之前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最近网上开始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说是“男有韬韬,女有十斤”,堪称当下娱乐圈表情包界的两座大山,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于是她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偶像包袱。 对上她们天真迷茫的小眼神后,时今又解释道:“上面的领导已经开始警告我,让我别再当一个行走的表情包了。” 这下四.人帮没有再追究西皮粉的言论了,立马齐刷刷地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保证道:“没问题,你的颜艺由我们来守护!” “……” 刚签好名的时今手一抖,在本子上多画了一条突兀的曲线,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冷风忽然袭来,灌进领口,冻得她缩了缩脖子,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机场外面。 昏暗的环境让她摘下了越描越黑的墨镜,趁着陪这群朝气蓬勃的小姑娘们等车的空档,又和她们多聊了会儿天,等把所有人都一一送上车后才从兜里拿出手机,给南方打了一个电话。 到底是凌晨时分,北风肆虐的黑夜就像是隔夜的剩饭,被冻得又冷又硬,刚才还没完全走出机场便能感受到寒意扑面,更别提现在了,仿佛能将人活生生冻成雪人。 被糊了一脸雪花的时今也不想伸手去擦,不自觉地跟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声跺脚取暖,没一会儿嘴边便多出来一团白气,氤氲了脸上的笑容。 “wuli南朋友,我到了,你在哪儿啊?” 南方是时今的好朋友兼助理,身为一个地道的北方姑娘,性格却和她的名字一样,柔柔弱弱,字典里好像从来没有“拒绝”两个词,以至于每次都会被别家艺人使唤来使唤去。 就连面对她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好捏的软柿子。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她的电话,南方恨不得能立马将她接上车,却还是耐心地说道:“就是路边停着的那辆黑色的车,打了左转弯灯,你一出来应该就可以看见,或者我过来接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时今不忍心让她体会隆冬的滋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我自己能找到,你就乖乖等着吧。” 她一边重复着“黑色”和“左转弯灯”两个关键词,一边四处搜寻着,在被南方第三次问到“看见了么”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目标车辆。 只不过一把电话挂断,时今似乎就又忘了身为女明星的自我修养,拖着行李箱就朝那辆车狂奔而去,幸好相隔的距离不算太远。 她先是走到后车厢,放好行李后连忙不迭地往车里钻去,把被冻僵的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呵气,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这鬼天气真是要人命……” 然而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头顶上方那盏因为开门而自动亮起的阅读灯开始渐渐熄灭,同时也吞没了她的声音。 因为在最后一丝光亮完全消失之前,时今忽然发现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男人,余下的话便湮灭在了慢慢降临的黑暗里,一时间静得好像从未有人开口说过话。 暖气四溢的车厢里温暖如春,刚才还固执地赖在她睫毛上的雪花开始逐渐融化,瘫软成微小的水珠,一点一点浸到她的眼底,有一些些凉。 时今被这凉意刺激得如梦初醒,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把多余的液体从眼眶里挤出去,却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隔着湿漉漉的水汽,望着那双过分凛冽也过分漂亮的眼睛。 外面漫天的风雪似乎蔓延到了车内,又恰到好处地覆盖在男人的眉骨上,以至于那道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像是能穿过眼前混沌的夜色,一路冷到人的心里,连带着滚烫的血液也被一并冷却。 时今躲不开,也不想躲开。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和他重逢的画面,或盛大隆重,或精心预谋,却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六个月又四天的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仓促而又尴尬。 不过男人的视线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短暂得连雪花都还没来得及彻底融化,却在触及到她脖子上的那条围巾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嗓音比车外呼啸的寒风还要冷,像是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将最后一点温暖榨取干净。 “下车。” 嗯,对,仓促而又尴尬。 每当他说出一个字,这个念头就在时今的脑海里留到一道深深的烙印,让她心甘情愿咽下了那句还在嘴里徘徊的“好久不见”。 她没有再说话了,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再眨一下,直接转身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再关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留恋。 跟在他身边的这么多年来,时今大概只学会了一件事,知道有些人就像是坚硬的冰块,你越是想给予它温暖,它就越是融化得快,到头来,除了让自己变得狼狈以外,什么都无法留下。 幸而这种悲春伤秋的少女情怀并没有影响她太长时间,随即便被重新席卷全身的寒冷抢走了风头,冻得她差点失去知觉,却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时今长叹了一口气,振作了起来,心想自己要是下次又遇见他的话,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没骨气了,一定要给他好看! 可是…… 阿西吧,她的行李箱还在那个杀千刀的混蛋车上啊! 57|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旧文《夜宴》篇,察看正文请登录。 第二十一章 鬼族同妖族的皇室结姻,请帖子散遍天上地下,虽未请到神族的天帝,但听闻三十六重天的封霄帝君将应邀入席,二位君上亦十分的欢喜。毕竟举世皆知,这位帝君性子清冷,一向不喜欢热闹场合,是以鬼君同妖君认为,封霄纡尊降贵接了请柬,着实是给了两族天大的面子。 于是乎,要接儿媳妇过门的鬼君圣心大悦,大手一挥,直接将鬼族的大半家底儿都拿了出来办婚宴。宴是大宴,排场,自然也是大大的排场。 穿过大荒结界,铺陈数里的红莲妖花便映入视野,举目四顾无有尽头,怒放得如火一般。鬼族境内晨昏颠倒,结界外的人族正是艳阳高照,结界之内却月似玉盘,冷月的华辉昏昏然倾斜,在星海运河间扯出一道浅蓝色的绸缎,同地上的万里妖花映衬,艳丽得触目惊心。 南天之上,浊戾之气盘旋如两条巨蛟,庞庞然若遮天蔽日,数名妖艳动人的鬼族少女立于云头,红莲花瓣从广袖间洒落,绮丽如血雨。 距离宫城还有数十里,丝竹管弦便已连绵不休。立于南荒之乡,四处皆是喜乐阵阵,偶尔听得“咻”一声,便有火树银花绽开如墨夜色,璀璨无比。 “鬼族南荒本是死气沉沉之地,难得这么热闹。”旭良元君自云头向下打望,边望边说:“这个时辰,也不知妖族的那位新娘子迎过门儿没有。” 与时常在六界各方蹭饭的旭良不同,珞玟是女仙,道行修为又是太极宫四元君中最弱的,平日鲜少有机会离开九重天。如今来了南荒,自然觉得处处都很新奇。 往鬼城中瞧了一阵儿后,女元君啧啧道,“想来,鬼君的确很疼爱这位嫡七子。这么多红莲妖花,若是送到老君阁去炼丹,太上老儿必定脸都笑烂了。浪费,实在浪费。” 闻听此言,正好奇得东张西望的小猫妖感叹了一句,“能拿羽光神玉来镶请帖子的边儿,不必说,鬼君一家必定十分有钱。这排场虽赫赫扬扬,但好歹有意境,倒也符合二位新人的身份。” 说罢瘪瘪嘴,又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隔壁山的黑风怪嫁女,漫天遍地撒的都是金叶子,结果赴宴的妖都忙着捡叶子去了。那时,小妖虽发了笔小财,但吃了人家的婚酒却连新娘子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坦白说,我着实愧怍。” 二位上仙讲这话细细品咂了会儿,不由郑重地颔首,“这么说来,鬼君这场婚宴,倒办得颇有内涵。” 三言两语议论了会儿,小猫妖安静下来,乖乖地立在帝君身旁瞧稀奇。左顾右盼一番,只见云层下方浊雾袅袅,这所南荒鬼都与人族的城都差别不大,屋舍楼阁错落有致,长街之上万人空巷,所有的鬼走出家门,每只手中都提了灯,凑自家少君大婚的热闹。 过去在应朝山时,安安时不时也能遇上些孤魂野鬼。只是那些鬼不是缺脑袋就是断胳膊,见了她也只会哭哭啼啼,鲜少见到这么多四肢健全还这般欢乐的,果然,这就是乡下鬼和城里鬼的区别,心态决定状态(⊙_⊙)。 位列上神之位的神族,周身皆有万丈金芒,行至何方都如暗夜中的星辰般闪闪发光。寻常上神如是,更不必说,封霄这位祖宗级的尊神了。 南荒鬼都浊戾之气浓重,常年都暮色笼罩,是以神族入境,很快便能教人发现。果不其然,只片刻的功夫,田安安便看见一位身着青衣的高大男人朝着他们翩翩而来。 那人容貌英秀,仪表堂堂,只是积年累月没照到什么太阳,肤色苍白无血色。他勾起唇角朝帝君一笑,双手对揖,笑容满面道,“听闻帝君赏光,我父君十分欣喜,特命庭言在此恭候。” 庭言? 田安安闻言一怔,不由侧目多看了那男人几眼,却见此人修身玉立气度不凡,又听他口中称“父君”,便明白过来——想来,斯人便是今日要大婚的新郎官的亲兄长,鬼族那位将来要继承帝位的庭言太子。 帝君嘴角勾起一丝很淡的笑,“太子不必多礼。” 庭言太子神色间极是恭敬,又揖了一回手,抬眸后瞧见两位元君,亦有礼有节地打招呼。须臾后,他略侧目,注意到封霄帝君身后的位置,立着一位身着绯衣的娇艳少女,百十来岁,容貌极美,一双乌黑的明眸正好奇兮兮地偷瞄自己。 鬼君之风流在六界之内十分有名,生的几个儿子也颇有虎父无犬子的意思。庭言见这妖物有倾城之色,不由多看了几眼,奇道,“帝君,不知这位姑娘是……” 通常来说,猫咪这种生物多有两大缺点,其一是好奇心重,其二是胆子贼小,而田安安斯猫不偏不倚将将好,把两样都占得十分齐全。 方才见这男人长得好看,她便溜溜地盯着看了会儿,此时见这少君注意到了自己,登时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封霄身后躲去,两只手爪子似的挠了下,暗搓搓地攥住他纤尘不染的玄色衣角。 封霄察觉了,视线扫过那两只白生生的小手,随后黑眸微抬,目光落在毛小猫妖脸上,眼色极其深沉。 “……”她一滞,以为这只脾气不好的上神又要生气了,便十分谨慎且严肃地问道:“帝君要我松手吗?” 尊神面上没什么表情,静默顷刻,而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淡道:“不要。” “呃?” 小猫妖呆了呆,暗道难得这只上神今天这么善解人意。便见他修长漂亮的大手一伸,将她柔软白嫩的爪子握在了掌心。动作极其熟稔,面色极其冷淡。 见封霄面色冷漠似不打算多言,庭言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讶色,随后便听旭良元君笑道,“这小猫是帝君前些日子从凡界带回来的。” 原来只是一只貌美的宠物。太子心中略忖度,面上却仍是一派笑色,恭谨道,“帝君请随我来。”说罢又揖了回手,御风到前头引路去了。 小猫妖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她低下头,晶亮的眸子瞪大,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裹住自己爪子的大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着实和它的主人一样漂亮,掌心温热,触感却有些许粗糙。 “……”安安试着把手往回缩了缩,抽不动,再缩了缩,还是抽不动,复仰起小脖子朝封霄试探道,“帝君,为何摸着小妖的爪子?”而且这么大力,有点疼啊喵==…… 帝君直视前方,嗓音四平八稳道,“南荒靠近魔族,这一代的浊戾之气最重。你修为太低,不想死就老实点。” 田安安怔住,“靠近魔族?” 一旁的珞玟元君心生鄙夷,暗道果然是只乡下来的猫,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复甚无奈地说,“鬼都城外一十三里处,便是鬼族同魔族的交界。帝君摸你是为你好,免你被浊戾之气所伤。” 珞玟一副“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语气,听得小猫妖惭愧不已。当即收拢五根纤白的小爪子,将上神的大手牢牢抓紧,抬起小脸恳切道:“帝君大恩大德小妖无以为报!”帝君您继续摸,想怎么摸怎么摸! 封霄略微侧目,只见猫妖白净的脸蛋上写满笑容,大眼睛亮亮的,眉心有一抹极浅的金色图案,若隐若现了刹那,很快便完全消失不见。 须臾,他收回视线,漂亮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握住她手的五指逐渐收紧了几分。 猫妖丝毫不觉,举目四顾,很快便注意到了一行长长的队伍。只见前方云雾依稀,数位衣饰艳丽俏娇娥成群结队往皇都方向而去。那些女子容颜妖艳,衣物却大多轻薄,露出纤细皓腕同足踝。 安安细细一番打望,觉得这种穿着打扮,十分符合她们妖族一贯豪迈大胆的做派,便猜测是妖族前来赴宴的皇室旁支。正欲收回目光,却忽然被队伍最后方的一个人影吸引了注意。 一干扭着水蛇腰的美人之后,有一个个头最高的妖,怀里抱着个一看就很价值连城的大花瓶,颤颤巍巍摇摇晃晃。 “她”的水蛇腰扭得最妖娆,身形亦最魁梧,胸前如塞了两颗大石榴般浑圆无比。头顶金钗堆砌如山,秀履上的珍珠个头也相当硕大,再衬着两颊那未抹匀的红胭脂,整个人看上去珠光宝气,喜气洋洋。 小猫妖毛骨悚然,拿小手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一连揉了三五回眼睛,然后惊呆了——神天菩萨,那不是他们应朝山的二大王,黑蛇精应常羲……吗? ———————————————— 以上内容摘自我的完结仙侠文《夜宴》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58|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新文,察看正文内容请登录 ps:以下防盗内容为我基友陆路鹿的甜宠现言《年年有今日》首章试读,喜欢的搜索作者陆路鹿,戳入专栏即可收藏~来跟我一起跳坑吧~ 《年年有今日》 文/陆路鹿 凌晨三点的首都机场里灯火通明,只是没有了嘈杂人声为伴,冷色调的光线显得有些惨白,和玻璃墙外的橙色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室内的温度也和室外的天寒地冻形成鲜明对比,成了瞌睡虫的温床。时今深受其害,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出口走去。 虽然她刚才已经在飞机上睡过一觉了,可现在还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幸好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于是本就不大的脸就这样被占去一大半,剩下的则挡在了温暖柔软的围巾后面,唯一露在外面的大概只剩光洁的额头了。 尽管如此,素面朝天的时今似乎依然没有什么安全感,又把围巾拉高了些,正准备酝酿一个更大的呵欠,眼前却突然多出来好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嘴里还在喊着“十斤十斤”。 对于一个昏昏欲睡的人来说,这群小姑娘的出现或许比咖啡的提神效果还要好,直接让刚成形的呵欠迅速无痛流产了。 她被吓得连退好几步,而后定在原地,又变成了表情包,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会有人来接机,毕竟她这次回家过年属于私人行程,除了一小部分老粉知道以外,就没有再对外公开过航班信息了。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五个小姑娘里,有四个正是那一小部分老粉中的更小一部分,至于剩下的另外一个就稍微看着有些面生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太晚就不准来接机的么?”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后,时今对于她们不听话的行为感到很不满意,纤细的食指勾住镜梁,把墨镜往下一拉,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们一眼。 然而首先进入人们视野的却是她眉尾下方那颗小小的黑痣,接着才是那双露出一半的眼睛,黑白分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刻因为睡意而微微泛着红血丝。 看见标志性的小黑痣后,四.人帮又激动了起来,振振有词道:“因为太久没见你,想你了啊!而且你这么多天没更博,微博都快长草了,难道忘了还有一大群嗷嗷待哺的什锦宝宝在等着你么!” 说完后她们就纷纷举起手里的手机相机,对着时今一顿狂拍,心想今天要是再不发一些新照出来,网上那群键盘侠们又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朝阳区群众举报了。 而在被自家粉丝教育的过程中,时今有好几次都想反驳回去,最后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因为这一切好像确实都是她的错。 最近半个月来,她没有再接新的工作,一直窝在家里,除了陪陪父母家人,基本上连门都没有怎么出过,网上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什么和她有关的新的报道,弄得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不过你现在回来了就好啊,今天的广告拍摄也要加油哦,但是千万不能太拼,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见她一脸悔过地把墨镜推了回去,四.人帮又心疼了起来,赶紧安慰道,“事业没了还可以再打拼,但你只有一个!” 原本还在认真反思的时今被这话逗得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感叹她们对电影台词的灵活运用,却又忽然听见另外一道声音,细若蚊呐,但说得格外坚定,像是鼓足了勇气,也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你和傅季也一定要好好的,现在娱乐圈就剩下你们这一股清流了!” 一听这话,相聊甚欢的几人闭上了嘴巴,全都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发生说话的正是那位一直游离在她们聊天之外的第六者。 只可惜此话一出,不光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就连四.人帮看这位小姑娘的眼神也都变了又变。 要知道,在饭圈里,纯粉和西皮粉之间一般很难实现和平共处,这一条铁律放在任何一个明星的身上都适用,时今当然也不例外。 四.人帮万万没想到她们中间居然还藏了一个不怕怼的卧底,差点喊出“护驾”两个字了,而时今显然同样没有料到会有西皮粉。 毕竟自从恋情公布以来,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第一反应是稍感诧异,而后生出一股歉疚之意,主动接过小姑娘手里拿着的本子和笔,说了句“谢谢”。 为了能够弥补她,时今还特意在上面多写了几行字,顺便岔开话题,想要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苦口婆心道:“对了,你们以后拍照的时候能不能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本来她之前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最近网上开始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说是“男有韬韬,女有十斤”,堪称当下娱乐圈表情包界的两座大山,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于是她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偶像包袱。 对上她们天真迷茫的小眼神后,时今又解释道:“上面的领导已经开始警告我,让我别再当一个行走的表情包了。” 这下四.人帮没有再追究西皮粉的言论了,立马齐刷刷地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保证道:“没问题,你的颜艺由我们来守护!” “……” 刚签好名的时今手一抖,在本子上多画了一条突兀的曲线,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冷风忽然袭来,灌进领口,冻得她缩了缩脖子,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机场外面。 昏暗的环境让她摘下了越描越黑的墨镜,趁着陪这群朝气蓬勃的小姑娘们等车的空档,又和她们多聊了会儿天,等把所有人都一一送上车后才从兜里拿出手机,给南方打了一个电话。 到底是凌晨时分,北风肆虐的黑夜就像是隔夜的剩饭,被冻得又冷又硬,刚才还没完全走出机场便能感受到寒意扑面,更别提现在了,仿佛能将人活生生冻成雪人。 被糊了一脸雪花的时今也不想伸手去擦,不自觉地跟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声跺脚取暖,没一会儿嘴边便多出来一团白气,氤氲了脸上的笑容。 “wuli南朋友,我到了,你在哪儿啊?” 南方是时今的好朋友兼助理,身为一个地道的北方姑娘,性格却和她的名字一样,柔柔弱弱,字典里好像从来没有“拒绝”两个词,以至于每次都会被别家艺人使唤来使唤去。 就连面对她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好捏的软柿子。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她的电话,南方恨不得能立马将她接上车,却还是耐心地说道:“就是路边停着的那辆黑色的车,打了左转弯灯,你一出来应该就可以看见,或者我过来接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时今不忍心让她体会隆冬的滋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我自己能找到,你就乖乖等着吧。” 她一边重复着“黑色”和“左转弯灯”两个关键词,一边四处搜寻着,在被南方第三次问到“看见了么”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目标车辆。 只不过一把电话挂断,时今似乎就又忘了身为女明星的自我修养,拖着行李箱就朝那辆车狂奔而去,幸好相隔的距离不算太远。 她先是走到后车厢,放好行李后连忙不迭地往车里钻去,把被冻僵的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呵气,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这鬼天气真是要人命……” 然而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头顶上方那盏因为开门而自动亮起的阅读灯开始渐渐熄灭,同时也吞没了她的声音。 因为在最后一丝光亮完全消失之前,时今忽然发现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男人,余下的话便湮灭在了慢慢降临的黑暗里,一时间静得好像从未有人开口说过话。 暖气四溢的车厢里温暖如春,刚才还固执地赖在她睫毛上的雪花开始逐渐融化,瘫软成微小的水珠,一点一点浸到她的眼底,有一些些凉。 时今被这凉意刺激得如梦初醒,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把多余的液体从眼眶里挤出去,却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隔着湿漉漉的水汽,望着那双过分凛冽也过分漂亮的眼睛。 外面漫天的风雪似乎蔓延到了车内,又恰到好处地覆盖在男人的眉骨上,以至于那道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像是能穿过眼前混沌的夜色,一路冷到人的心里,连带着滚烫的血液也被一并冷却。 时今躲不开,也不想躲开。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和他重逢的画面,或盛大隆重,或精心预谋,却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六个月又四天的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仓促而又尴尬。 不过男人的视线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短暂得连雪花都还没来得及彻底融化,却在触及到她脖子上的那条围巾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嗓音比车外呼啸的寒风还要冷,像是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将最后一点温暖榨取干净。 “下车。” 嗯,对,仓促而又尴尬。 每当他说出一个字,这个念头就在时今的脑海里留到一道深深的烙印,让她心甘情愿咽下了那句还在嘴里徘徊的“好久不见”。 她没有再说话了,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再眨一下,直接转身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再关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留恋。 跟在他身边的这么多年来,时今大概只学会了一件事,知道有些人就像是坚硬的冰块,你越是想给予它温暖,它就越是融化得快,到头来,除了让自己变得狼狈以外,什么都无法留下。 幸而这种悲春伤秋的少女情怀并没有影响她太长时间,随即便被重新席卷全身的寒冷抢走了风头,冻得她差点失去知觉,却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时今长叹了一口气,振作了起来,心想自己要是下次又遇见他的话,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没骨气了,一定要给他好看! 可是…… 阿西吧,她的行李箱还在那个杀千刀的混蛋车上啊! 59|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旧文《夜宴》篇,察看正文请登录。 第二十一章 鬼族同妖族的皇室结姻,请帖子散遍天上地下,虽未请到神族的天帝,但听闻三十六重天的封霄帝君将应邀入席,二位君上亦十分的欢喜。毕竟举世皆知,这位帝君性子清冷,一向不喜欢热闹场合,是以鬼君同妖君认为,封霄纡尊降贵接了请柬,着实是给了两族天大的面子。 于是乎,要接儿媳妇过门的鬼君圣心大悦,大手一挥,直接将鬼族的大半家底儿都拿了出来办婚宴。宴是大宴,排场,自然也是大大的排场。 穿过大荒结界,铺陈数里的红莲妖花便映入视野,举目四顾无有尽头,怒放得如火一般。鬼族境内晨昏颠倒,结界外的人族正是艳阳高照,结界之内却月似玉盘,冷月的华辉昏昏然倾斜,在星海运河间扯出一道浅蓝色的绸缎,同地上的万里妖花映衬,艳丽得触目惊心。 南天之上,浊戾之气盘旋如两条巨蛟,庞庞然若遮天蔽日,数名妖艳动人的鬼族少女立于云头,红莲花瓣从广袖间洒落,绮丽如血雨。 距离宫城还有数十里,丝竹管弦便已连绵不休。立于南荒之乡,四处皆是喜乐阵阵,偶尔听得“咻”一声,便有火树银花绽开如墨夜色,璀璨无比。 “鬼族南荒本是死气沉沉之地,难得这么热闹。”旭良元君自云头向下打望,边望边说:“这个时辰,也不知妖族的那位新娘子迎过门儿没有。” 与时常在六界各方蹭饭的旭良不同,珞玟是女仙,道行修为又是太极宫四元君中最弱的,平日鲜少有机会离开九重天。如今来了南荒,自然觉得处处都很新奇。 往鬼城中瞧了一阵儿后,女元君啧啧道,“想来,鬼君的确很疼爱这位嫡七子。这么多红莲妖花,若是送到老君阁去炼丹,太上老儿必定脸都笑烂了。浪费,实在浪费。” 闻听此言,正好奇得东张西望的小猫妖感叹了一句,“能拿羽光神玉来镶请帖子的边儿,不必说,鬼君一家必定十分有钱。这排场虽赫赫扬扬,但好歹有意境,倒也符合二位新人的身份。” 说罢瘪瘪嘴,又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隔壁山的黑风怪嫁女,漫天遍地撒的都是金叶子,结果赴宴的妖都忙着捡叶子去了。那时,小妖虽发了笔小财,但吃了人家的婚酒却连新娘子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坦白说,我着实愧怍。” 二位上仙讲这话细细品咂了会儿,不由郑重地颔首,“这么说来,鬼君这场婚宴,倒办得颇有内涵。” 三言两语议论了会儿,小猫妖安静下来,乖乖地立在帝君身旁瞧稀奇。左顾右盼一番,只见云层下方浊雾袅袅,这所南荒鬼都与人族的城都差别不大,屋舍楼阁错落有致,长街之上万人空巷,所有的鬼走出家门,每只手中都提了灯,凑自家少君大婚的热闹。 过去在应朝山时,安安时不时也能遇上些孤魂野鬼。只是那些鬼不是缺脑袋就是断胳膊,见了她也只会哭哭啼啼,鲜少见到这么多四肢健全还这般欢乐的,果然,这就是乡下鬼和城里鬼的区别,心态决定状态(⊙_⊙)。 位列上神之位的神族,周身皆有万丈金芒,行至何方都如暗夜中的星辰般闪闪发光。寻常上神如是,更不必说,封霄这位祖宗级的尊神了。 南荒鬼都浊戾之气浓重,常年都暮色笼罩,是以神族入境,很快便能教人发现。果不其然,只片刻的功夫,田安安便看见一位身着青衣的高大男人朝着他们翩翩而来。 那人容貌英秀,仪表堂堂,只是积年累月没照到什么太阳,肤色苍白无血色。他勾起唇角朝帝君一笑,双手对揖,笑容满面道,“听闻帝君赏光,我父君十分欣喜,特命庭言在此恭候。” 庭言? 田安安闻言一怔,不由侧目多看了那男人几眼,却见此人修身玉立气度不凡,又听他口中称“父君”,便明白过来——想来,斯人便是今日要大婚的新郎官的亲兄长,鬼族那位将来要继承帝位的庭言太子。 帝君嘴角勾起一丝很淡的笑,“太子不必多礼。” 庭言太子神色间极是恭敬,又揖了一回手,抬眸后瞧见两位元君,亦有礼有节地打招呼。须臾后,他略侧目,注意到封霄帝君身后的位置,立着一位身着绯衣的娇艳少女,百十来岁,容貌极美,一双乌黑的明眸正好奇兮兮地偷瞄自己。 鬼君之风流在六界之内十分有名,生的几个儿子也颇有虎父无犬子的意思。庭言见这妖物有倾城之色,不由多看了几眼,奇道,“帝君,不知这位姑娘是……” 通常来说,猫咪这种生物多有两大缺点,其一是好奇心重,其二是胆子贼小,而田安安斯猫不偏不倚将将好,把两样都占得十分齐全。 方才见这男人长得好看,她便溜溜地盯着看了会儿,此时见这少君注意到了自己,登时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封霄身后躲去,两只手爪子似的挠了下,暗搓搓地攥住他纤尘不染的玄色衣角。 封霄察觉了,视线扫过那两只白生生的小手,随后黑眸微抬,目光落在毛小猫妖脸上,眼色极其深沉。 “……”她一滞,以为这只脾气不好的上神又要生气了,便十分谨慎且严肃地问道:“帝君要我松手吗?” 尊神面上没什么表情,静默顷刻,而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淡道:“不要。” “呃?” 小猫妖呆了呆,暗道难得这只上神今天这么善解人意。便见他修长漂亮的大手一伸,将她柔软白嫩的爪子握在了掌心。动作极其熟稔,面色极其冷淡。 见封霄面色冷漠似不打算多言,庭言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讶色,随后便听旭良元君笑道,“这小猫是帝君前些日子从凡界带回来的。” 原来只是一只貌美的宠物。太子心中略忖度,面上却仍是一派笑色,恭谨道,“帝君请随我来。”说罢又揖了回手,御风到前头引路去了。 小猫妖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她低下头,晶亮的眸子瞪大,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裹住自己爪子的大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着实和它的主人一样漂亮,掌心温热,触感却有些许粗糙。 “……”安安试着把手往回缩了缩,抽不动,再缩了缩,还是抽不动,复仰起小脖子朝封霄试探道,“帝君,为何摸着小妖的爪子?”而且这么大力,有点疼啊喵==…… 帝君直视前方,嗓音四平八稳道,“南荒靠近魔族,这一代的浊戾之气最重。你修为太低,不想死就老实点。” 田安安怔住,“靠近魔族?” 一旁的珞玟元君心生鄙夷,暗道果然是只乡下来的猫,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复甚无奈地说,“鬼都城外一十三里处,便是鬼族同魔族的交界。帝君摸你是为你好,免你被浊戾之气所伤。” 珞玟一副“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语气,听得小猫妖惭愧不已。当即收拢五根纤白的小爪子,将上神的大手牢牢抓紧,抬起小脸恳切道:“帝君大恩大德小妖无以为报!”帝君您继续摸,想怎么摸怎么摸! 封霄略微侧目,只见猫妖白净的脸蛋上写满笑容,大眼睛亮亮的,眉心有一抹极浅的金色图案,若隐若现了刹那,很快便完全消失不见。 须臾,他收回视线,漂亮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握住她手的五指逐渐收紧了几分。 猫妖丝毫不觉,举目四顾,很快便注意到了一行长长的队伍。只见前方云雾依稀,数位衣饰艳丽俏娇娥成群结队往皇都方向而去。那些女子容颜妖艳,衣物却大多轻薄,露出纤细皓腕同足踝。 安安细细一番打望,觉得这种穿着打扮,十分符合她们妖族一贯豪迈大胆的做派,便猜测是妖族前来赴宴的皇室旁支。正欲收回目光,却忽然被队伍最后方的一个人影吸引了注意。 一干扭着水蛇腰的美人之后,有一个个头最高的妖,怀里抱着个一看就很价值连城的大花瓶,颤颤巍巍摇摇晃晃。 “她”的水蛇腰扭得最妖娆,身形亦最魁梧,胸前如塞了两颗大石榴般浑圆无比。头顶金钗堆砌如山,秀履上的珍珠个头也相当硕大,再衬着两颊那未抹匀的红胭脂,整个人看上去珠光宝气,喜气洋洋。 小猫妖毛骨悚然,拿小手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一连揉了三五回眼睛,然后惊呆了——神天菩萨,那不是他们应朝山的二大王,黑蛇精应常羲……吗? ———————————————— 以上内容摘自我的完结仙侠文《夜宴》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60|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新文,察看正文内容请登录 ps:以下防盗内容为我基友陆路鹿的甜宠现言《年年有今日》首章试读,喜欢的搜索作者陆路鹿,戳入专栏即可收藏~来跟我一起跳坑吧~ 《年年有今日》 文/陆路鹿 凌晨三点的首都机场里灯火通明,只是没有了嘈杂人声为伴,冷色调的光线显得有些惨白,和玻璃墙外的橙色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室内的温度也和室外的天寒地冻形成鲜明对比,成了瞌睡虫的温床。时今深受其害,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出口走去。 虽然她刚才已经在飞机上睡过一觉了,可现在还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幸好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于是本就不大的脸就这样被占去一大半,剩下的则挡在了温暖柔软的围巾后面,唯一露在外面的大概只剩光洁的额头了。 尽管如此,素面朝天的时今似乎依然没有什么安全感,又把围巾拉高了些,正准备酝酿一个更大的呵欠,眼前却突然多出来好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嘴里还在喊着“十斤十斤”。 对于一个昏昏欲睡的人来说,这群小姑娘的出现或许比咖啡的提神效果还要好,直接让刚成形的呵欠迅速无痛流产了。 她被吓得连退好几步,而后定在原地,又变成了表情包,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会有人来接机,毕竟她这次回家过年属于私人行程,除了一小部分老粉知道以外,就没有再对外公开过航班信息了。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五个小姑娘里,有四个正是那一小部分老粉中的更小一部分,至于剩下的另外一个就稍微看着有些面生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太晚就不准来接机的么?”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后,时今对于她们不听话的行为感到很不满意,纤细的食指勾住镜梁,把墨镜往下一拉,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们一眼。 然而首先进入人们视野的却是她眉尾下方那颗小小的黑痣,接着才是那双露出一半的眼睛,黑白分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刻因为睡意而微微泛着红血丝。 看见标志性的小黑痣后,四.人帮又激动了起来,振振有词道:“因为太久没见你,想你了啊!而且你这么多天没更博,微博都快长草了,难道忘了还有一大群嗷嗷待哺的什锦宝宝在等着你么!” 说完后她们就纷纷举起手里的手机相机,对着时今一顿狂拍,心想今天要是再不发一些新照出来,网上那群键盘侠们又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朝阳区群众举报了。 而在被自家粉丝教育的过程中,时今有好几次都想反驳回去,最后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因为这一切好像确实都是她的错。 最近半个月来,她没有再接新的工作,一直窝在家里,除了陪陪父母家人,基本上连门都没有怎么出过,网上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什么和她有关的新的报道,弄得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不过你现在回来了就好啊,今天的广告拍摄也要加油哦,但是千万不能太拼,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见她一脸悔过地把墨镜推了回去,四.人帮又心疼了起来,赶紧安慰道,“事业没了还可以再打拼,但你只有一个!” 原本还在认真反思的时今被这话逗得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感叹她们对电影台词的灵活运用,却又忽然听见另外一道声音,细若蚊呐,但说得格外坚定,像是鼓足了勇气,也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你和傅季也一定要好好的,现在娱乐圈就剩下你们这一股清流了!” 一听这话,相聊甚欢的几人闭上了嘴巴,全都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发生说话的正是那位一直游离在她们聊天之外的第六者。 只可惜此话一出,不光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就连四.人帮看这位小姑娘的眼神也都变了又变。 要知道,在饭圈里,纯粉和西皮粉之间一般很难实现和平共处,这一条铁律放在任何一个明星的身上都适用,时今当然也不例外。 四.人帮万万没想到她们中间居然还藏了一个不怕怼的卧底,差点喊出“护驾”两个字了,而时今显然同样没有料到会有西皮粉。 毕竟自从恋情公布以来,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第一反应是稍感诧异,而后生出一股歉疚之意,主动接过小姑娘手里拿着的本子和笔,说了句“谢谢”。 为了能够弥补她,时今还特意在上面多写了几行字,顺便岔开话题,想要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苦口婆心道:“对了,你们以后拍照的时候能不能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本来她之前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最近网上开始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说是“男有韬韬,女有十斤”,堪称当下娱乐圈表情包界的两座大山,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于是她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偶像包袱。 对上她们天真迷茫的小眼神后,时今又解释道:“上面的领导已经开始警告我,让我别再当一个行走的表情包了。” 这下四.人帮没有再追究西皮粉的言论了,立马齐刷刷地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保证道:“没问题,你的颜艺由我们来守护!” “……” 刚签好名的时今手一抖,在本子上多画了一条突兀的曲线,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冷风忽然袭来,灌进领口,冻得她缩了缩脖子,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机场外面。 昏暗的环境让她摘下了越描越黑的墨镜,趁着陪这群朝气蓬勃的小姑娘们等车的空档,又和她们多聊了会儿天,等把所有人都一一送上车后才从兜里拿出手机,给南方打了一个电话。 到底是凌晨时分,北风肆虐的黑夜就像是隔夜的剩饭,被冻得又冷又硬,刚才还没完全走出机场便能感受到寒意扑面,更别提现在了,仿佛能将人活生生冻成雪人。 被糊了一脸雪花的时今也不想伸手去擦,不自觉地跟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声跺脚取暖,没一会儿嘴边便多出来一团白气,氤氲了脸上的笑容。 “wuli南朋友,我到了,你在哪儿啊?” 南方是时今的好朋友兼助理,身为一个地道的北方姑娘,性格却和她的名字一样,柔柔弱弱,字典里好像从来没有“拒绝”两个词,以至于每次都会被别家艺人使唤来使唤去。 就连面对她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好捏的软柿子。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她的电话,南方恨不得能立马将她接上车,却还是耐心地说道:“就是路边停着的那辆黑色的车,打了左转弯灯,你一出来应该就可以看见,或者我过来接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时今不忍心让她体会隆冬的滋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我自己能找到,你就乖乖等着吧。” 她一边重复着“黑色”和“左转弯灯”两个关键词,一边四处搜寻着,在被南方第三次问到“看见了么”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目标车辆。 只不过一把电话挂断,时今似乎就又忘了身为女明星的自我修养,拖着行李箱就朝那辆车狂奔而去,幸好相隔的距离不算太远。 她先是走到后车厢,放好行李后连忙不迭地往车里钻去,把被冻僵的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呵气,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这鬼天气真是要人命……” 然而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头顶上方那盏因为开门而自动亮起的阅读灯开始渐渐熄灭,同时也吞没了她的声音。 因为在最后一丝光亮完全消失之前,时今忽然发现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男人,余下的话便湮灭在了慢慢降临的黑暗里,一时间静得好像从未有人开口说过话。 暖气四溢的车厢里温暖如春,刚才还固执地赖在她睫毛上的雪花开始逐渐融化,瘫软成微小的水珠,一点一点浸到她的眼底,有一些些凉。 时今被这凉意刺激得如梦初醒,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把多余的液体从眼眶里挤出去,却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隔着湿漉漉的水汽,望着那双过分凛冽也过分漂亮的眼睛。 外面漫天的风雪似乎蔓延到了车内,又恰到好处地覆盖在男人的眉骨上,以至于那道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像是能穿过眼前混沌的夜色,一路冷到人的心里,连带着滚烫的血液也被一并冷却。 时今躲不开,也不想躲开。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和他重逢的画面,或盛大隆重,或精心预谋,却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六个月又四天的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仓促而又尴尬。 不过男人的视线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短暂得连雪花都还没来得及彻底融化,却在触及到她脖子上的那条围巾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嗓音比车外呼啸的寒风还要冷,像是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将最后一点温暖榨取干净。 “下车。” 嗯,对,仓促而又尴尬。 每当他说出一个字,这个念头就在时今的脑海里留到一道深深的烙印,让她心甘情愿咽下了那句还在嘴里徘徊的“好久不见”。 她没有再说话了,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再眨一下,直接转身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再关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留恋。 跟在他身边的这么多年来,时今大概只学会了一件事,知道有些人就像是坚硬的冰块,你越是想给予它温暖,它就越是融化得快,到头来,除了让自己变得狼狈以外,什么都无法留下。 幸而这种悲春伤秋的少女情怀并没有影响她太长时间,随即便被重新席卷全身的寒冷抢走了风头,冻得她差点失去知觉,却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时今长叹了一口气,振作了起来,心想自己要是下次又遇见他的话,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没骨气了,一定要给他好看! 可是…… 阿西吧,她的行李箱还在那个杀千刀的混蛋车上啊! 61|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旧文《夜宴》篇,察看正文请登录。 第二十一章 鬼族同妖族的皇室结姻,请帖子散遍天上地下,虽未请到神族的天帝,但听闻三十六重天的封霄帝君将应邀入席,二位君上亦十分的欢喜。毕竟举世皆知,这位帝君性子清冷,一向不喜欢热闹场合,是以鬼君同妖君认为,封霄纡尊降贵接了请柬,着实是给了两族天大的面子。 于是乎,要接儿媳妇过门的鬼君圣心大悦,大手一挥,直接将鬼族的大半家底儿都拿了出来办婚宴。宴是大宴,排场,自然也是大大的排场。 穿过大荒结界,铺陈数里的红莲妖花便映入视野,举目四顾无有尽头,怒放得如火一般。鬼族境内晨昏颠倒,结界外的人族正是艳阳高照,结界之内却月似玉盘,冷月的华辉昏昏然倾斜,在星海运河间扯出一道浅蓝色的绸缎,同地上的万里妖花映衬,艳丽得触目惊心。 南天之上,浊戾之气盘旋如两条巨蛟,庞庞然若遮天蔽日,数名妖艳动人的鬼族少女立于云头,红莲花瓣从广袖间洒落,绮丽如血雨。 距离宫城还有数十里,丝竹管弦便已连绵不休。立于南荒之乡,四处皆是喜乐阵阵,偶尔听得“咻”一声,便有火树银花绽开如墨夜色,璀璨无比。 “鬼族南荒本是死气沉沉之地,难得这么热闹。”旭良元君自云头向下打望,边望边说:“这个时辰,也不知妖族的那位新娘子迎过门儿没有。” 与时常在六界各方蹭饭的旭良不同,珞玟是女仙,道行修为又是太极宫四元君中最弱的,平日鲜少有机会离开九重天。如今来了南荒,自然觉得处处都很新奇。 往鬼城中瞧了一阵儿后,女元君啧啧道,“想来,鬼君的确很疼爱这位嫡七子。这么多红莲妖花,若是送到老君阁去炼丹,太上老儿必定脸都笑烂了。浪费,实在浪费。” 闻听此言,正好奇得东张西望的小猫妖感叹了一句,“能拿羽光神玉来镶请帖子的边儿,不必说,鬼君一家必定十分有钱。这排场虽赫赫扬扬,但好歹有意境,倒也符合二位新人的身份。” 说罢瘪瘪嘴,又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隔壁山的黑风怪嫁女,漫天遍地撒的都是金叶子,结果赴宴的妖都忙着捡叶子去了。那时,小妖虽发了笔小财,但吃了人家的婚酒却连新娘子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坦白说,我着实愧怍。” 二位上仙讲这话细细品咂了会儿,不由郑重地颔首,“这么说来,鬼君这场婚宴,倒办得颇有内涵。” 三言两语议论了会儿,小猫妖安静下来,乖乖地立在帝君身旁瞧稀奇。左顾右盼一番,只见云层下方浊雾袅袅,这所南荒鬼都与人族的城都差别不大,屋舍楼阁错落有致,长街之上万人空巷,所有的鬼走出家门,每只手中都提了灯,凑自家少君大婚的热闹。 过去在应朝山时,安安时不时也能遇上些孤魂野鬼。只是那些鬼不是缺脑袋就是断胳膊,见了她也只会哭哭啼啼,鲜少见到这么多四肢健全还这般欢乐的,果然,这就是乡下鬼和城里鬼的区别,心态决定状态(⊙_⊙)。 位列上神之位的神族,周身皆有万丈金芒,行至何方都如暗夜中的星辰般闪闪发光。寻常上神如是,更不必说,封霄这位祖宗级的尊神了。 南荒鬼都浊戾之气浓重,常年都暮色笼罩,是以神族入境,很快便能教人发现。果不其然,只片刻的功夫,田安安便看见一位身着青衣的高大男人朝着他们翩翩而来。 那人容貌英秀,仪表堂堂,只是积年累月没照到什么太阳,肤色苍白无血色。他勾起唇角朝帝君一笑,双手对揖,笑容满面道,“听闻帝君赏光,我父君十分欣喜,特命庭言在此恭候。” 庭言? 田安安闻言一怔,不由侧目多看了那男人几眼,却见此人修身玉立气度不凡,又听他口中称“父君”,便明白过来——想来,斯人便是今日要大婚的新郎官的亲兄长,鬼族那位将来要继承帝位的庭言太子。 帝君嘴角勾起一丝很淡的笑,“太子不必多礼。” 庭言太子神色间极是恭敬,又揖了一回手,抬眸后瞧见两位元君,亦有礼有节地打招呼。须臾后,他略侧目,注意到封霄帝君身后的位置,立着一位身着绯衣的娇艳少女,百十来岁,容貌极美,一双乌黑的明眸正好奇兮兮地偷瞄自己。 鬼君之风流在六界之内十分有名,生的几个儿子也颇有虎父无犬子的意思。庭言见这妖物有倾城之色,不由多看了几眼,奇道,“帝君,不知这位姑娘是……” 通常来说,猫咪这种生物多有两大缺点,其一是好奇心重,其二是胆子贼小,而田安安斯猫不偏不倚将将好,把两样都占得十分齐全。 方才见这男人长得好看,她便溜溜地盯着看了会儿,此时见这少君注意到了自己,登时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封霄身后躲去,两只手爪子似的挠了下,暗搓搓地攥住他纤尘不染的玄色衣角。 封霄察觉了,视线扫过那两只白生生的小手,随后黑眸微抬,目光落在毛小猫妖脸上,眼色极其深沉。 “……”她一滞,以为这只脾气不好的上神又要生气了,便十分谨慎且严肃地问道:“帝君要我松手吗?” 尊神面上没什么表情,静默顷刻,而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淡道:“不要。” “呃?” 小猫妖呆了呆,暗道难得这只上神今天这么善解人意。便见他修长漂亮的大手一伸,将她柔软白嫩的爪子握在了掌心。动作极其熟稔,面色极其冷淡。 见封霄面色冷漠似不打算多言,庭言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讶色,随后便听旭良元君笑道,“这小猫是帝君前些日子从凡界带回来的。” 原来只是一只貌美的宠物。太子心中略忖度,面上却仍是一派笑色,恭谨道,“帝君请随我来。”说罢又揖了回手,御风到前头引路去了。 小猫妖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她低下头,晶亮的眸子瞪大,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裹住自己爪子的大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着实和它的主人一样漂亮,掌心温热,触感却有些许粗糙。 “……”安安试着把手往回缩了缩,抽不动,再缩了缩,还是抽不动,复仰起小脖子朝封霄试探道,“帝君,为何摸着小妖的爪子?”而且这么大力,有点疼啊喵==…… 帝君直视前方,嗓音四平八稳道,“南荒靠近魔族,这一代的浊戾之气最重。你修为太低,不想死就老实点。” 田安安怔住,“靠近魔族?” 一旁的珞玟元君心生鄙夷,暗道果然是只乡下来的猫,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复甚无奈地说,“鬼都城外一十三里处,便是鬼族同魔族的交界。帝君摸你是为你好,免你被浊戾之气所伤。” 珞玟一副“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语气,听得小猫妖惭愧不已。当即收拢五根纤白的小爪子,将上神的大手牢牢抓紧,抬起小脸恳切道:“帝君大恩大德小妖无以为报!”帝君您继续摸,想怎么摸怎么摸! 封霄略微侧目,只见猫妖白净的脸蛋上写满笑容,大眼睛亮亮的,眉心有一抹极浅的金色图案,若隐若现了刹那,很快便完全消失不见。 须臾,他收回视线,漂亮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握住她手的五指逐渐收紧了几分。 猫妖丝毫不觉,举目四顾,很快便注意到了一行长长的队伍。只见前方云雾依稀,数位衣饰艳丽俏娇娥成群结队往皇都方向而去。那些女子容颜妖艳,衣物却大多轻薄,露出纤细皓腕同足踝。 安安细细一番打望,觉得这种穿着打扮,十分符合她们妖族一贯豪迈大胆的做派,便猜测是妖族前来赴宴的皇室旁支。正欲收回目光,却忽然被队伍最后方的一个人影吸引了注意。 一干扭着水蛇腰的美人之后,有一个个头最高的妖,怀里抱着个一看就很价值连城的大花瓶,颤颤巍巍摇摇晃晃。 “她”的水蛇腰扭得最妖娆,身形亦最魁梧,胸前如塞了两颗大石榴般浑圆无比。头顶金钗堆砌如山,秀履上的珍珠个头也相当硕大,再衬着两颊那未抹匀的红胭脂,整个人看上去珠光宝气,喜气洋洋。 小猫妖毛骨悚然,拿小手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一连揉了三五回眼睛,然后惊呆了——神天菩萨,那不是他们应朝山的二大王,黑蛇精应常羲……吗? ———————————————— 以上内容摘自我的完结仙侠文《夜宴》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62|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新文,察看正文内容请登录 ps:以下防盗内容为我基友陆路鹿的甜宠现言《年年有今日》首章试读,喜欢的搜索作者陆路鹿,戳入专栏即可收藏~来跟我一起跳坑吧~ 《年年有今日》 文/陆路鹿 凌晨三点的首都机场里灯火通明,只是没有了嘈杂人声为伴,冷色调的光线显得有些惨白,和玻璃墙外的橙色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室内的温度也和室外的天寒地冻形成鲜明对比,成了瞌睡虫的温床。时今深受其害,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出口走去。 虽然她刚才已经在飞机上睡过一觉了,可现在还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幸好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于是本就不大的脸就这样被占去一大半,剩下的则挡在了温暖柔软的围巾后面,唯一露在外面的大概只剩光洁的额头了。 尽管如此,素面朝天的时今似乎依然没有什么安全感,又把围巾拉高了些,正准备酝酿一个更大的呵欠,眼前却突然多出来好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嘴里还在喊着“十斤十斤”。 对于一个昏昏欲睡的人来说,这群小姑娘的出现或许比咖啡的提神效果还要好,直接让刚成形的呵欠迅速无痛流产了。 她被吓得连退好几步,而后定在原地,又变成了表情包,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会有人来接机,毕竟她这次回家过年属于私人行程,除了一小部分老粉知道以外,就没有再对外公开过航班信息了。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五个小姑娘里,有四个正是那一小部分老粉中的更小一部分,至于剩下的另外一个就稍微看着有些面生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太晚就不准来接机的么?”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后,时今对于她们不听话的行为感到很不满意,纤细的食指勾住镜梁,把墨镜往下一拉,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们一眼。 然而首先进入人们视野的却是她眉尾下方那颗小小的黑痣,接着才是那双露出一半的眼睛,黑白分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刻因为睡意而微微泛着红血丝。 看见标志性的小黑痣后,四.人帮又激动了起来,振振有词道:“因为太久没见你,想你了啊!而且你这么多天没更博,微博都快长草了,难道忘了还有一大群嗷嗷待哺的什锦宝宝在等着你么!” 说完后她们就纷纷举起手里的手机相机,对着时今一顿狂拍,心想今天要是再不发一些新照出来,网上那群键盘侠们又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朝阳区群众举报了。 而在被自家粉丝教育的过程中,时今有好几次都想反驳回去,最后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因为这一切好像确实都是她的错。 最近半个月来,她没有再接新的工作,一直窝在家里,除了陪陪父母家人,基本上连门都没有怎么出过,网上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什么和她有关的新的报道,弄得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不过你现在回来了就好啊,今天的广告拍摄也要加油哦,但是千万不能太拼,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见她一脸悔过地把墨镜推了回去,四.人帮又心疼了起来,赶紧安慰道,“事业没了还可以再打拼,但你只有一个!” 原本还在认真反思的时今被这话逗得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感叹她们对电影台词的灵活运用,却又忽然听见另外一道声音,细若蚊呐,但说得格外坚定,像是鼓足了勇气,也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你和傅季也一定要好好的,现在娱乐圈就剩下你们这一股清流了!” 一听这话,相聊甚欢的几人闭上了嘴巴,全都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发生说话的正是那位一直游离在她们聊天之外的第六者。 只可惜此话一出,不光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就连四.人帮看这位小姑娘的眼神也都变了又变。 要知道,在饭圈里,纯粉和西皮粉之间一般很难实现和平共处,这一条铁律放在任何一个明星的身上都适用,时今当然也不例外。 四.人帮万万没想到她们中间居然还藏了一个不怕怼的卧底,差点喊出“护驾”两个字了,而时今显然同样没有料到会有西皮粉。 毕竟自从恋情公布以来,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第一反应是稍感诧异,而后生出一股歉疚之意,主动接过小姑娘手里拿着的本子和笔,说了句“谢谢”。 为了能够弥补她,时今还特意在上面多写了几行字,顺便岔开话题,想要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苦口婆心道:“对了,你们以后拍照的时候能不能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本来她之前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最近网上开始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说是“男有韬韬,女有十斤”,堪称当下娱乐圈表情包界的两座大山,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于是她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偶像包袱。 对上她们天真迷茫的小眼神后,时今又解释道:“上面的领导已经开始警告我,让我别再当一个行走的表情包了。” 这下四.人帮没有再追究西皮粉的言论了,立马齐刷刷地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保证道:“没问题,你的颜艺由我们来守护!” “……” 刚签好名的时今手一抖,在本子上多画了一条突兀的曲线,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冷风忽然袭来,灌进领口,冻得她缩了缩脖子,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机场外面。 昏暗的环境让她摘下了越描越黑的墨镜,趁着陪这群朝气蓬勃的小姑娘们等车的空档,又和她们多聊了会儿天,等把所有人都一一送上车后才从兜里拿出手机,给南方打了一个电话。 到底是凌晨时分,北风肆虐的黑夜就像是隔夜的剩饭,被冻得又冷又硬,刚才还没完全走出机场便能感受到寒意扑面,更别提现在了,仿佛能将人活生生冻成雪人。 被糊了一脸雪花的时今也不想伸手去擦,不自觉地跟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声跺脚取暖,没一会儿嘴边便多出来一团白气,氤氲了脸上的笑容。 “wuli南朋友,我到了,你在哪儿啊?” 南方是时今的好朋友兼助理,身为一个地道的北方姑娘,性格却和她的名字一样,柔柔弱弱,字典里好像从来没有“拒绝”两个词,以至于每次都会被别家艺人使唤来使唤去。 就连面对她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好捏的软柿子。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她的电话,南方恨不得能立马将她接上车,却还是耐心地说道:“就是路边停着的那辆黑色的车,打了左转弯灯,你一出来应该就可以看见,或者我过来接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时今不忍心让她体会隆冬的滋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我自己能找到,你就乖乖等着吧。” 她一边重复着“黑色”和“左转弯灯”两个关键词,一边四处搜寻着,在被南方第三次问到“看见了么”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目标车辆。 只不过一把电话挂断,时今似乎就又忘了身为女明星的自我修养,拖着行李箱就朝那辆车狂奔而去,幸好相隔的距离不算太远。 她先是走到后车厢,放好行李后连忙不迭地往车里钻去,把被冻僵的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呵气,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这鬼天气真是要人命……” 然而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头顶上方那盏因为开门而自动亮起的阅读灯开始渐渐熄灭,同时也吞没了她的声音。 因为在最后一丝光亮完全消失之前,时今忽然发现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男人,余下的话便湮灭在了慢慢降临的黑暗里,一时间静得好像从未有人开口说过话。 暖气四溢的车厢里温暖如春,刚才还固执地赖在她睫毛上的雪花开始逐渐融化,瘫软成微小的水珠,一点一点浸到她的眼底,有一些些凉。 时今被这凉意刺激得如梦初醒,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把多余的液体从眼眶里挤出去,却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隔着湿漉漉的水汽,望着那双过分凛冽也过分漂亮的眼睛。 外面漫天的风雪似乎蔓延到了车内,又恰到好处地覆盖在男人的眉骨上,以至于那道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像是能穿过眼前混沌的夜色,一路冷到人的心里,连带着滚烫的血液也被一并冷却。 时今躲不开,也不想躲开。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和他重逢的画面,或盛大隆重,或精心预谋,却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六个月又四天的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仓促而又尴尬。 不过男人的视线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短暂得连雪花都还没来得及彻底融化,却在触及到她脖子上的那条围巾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嗓音比车外呼啸的寒风还要冷,像是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将最后一点温暖榨取干净。 “下车。” 嗯,对,仓促而又尴尬。 每当他说出一个字,这个念头就在时今的脑海里留到一道深深的烙印,让她心甘情愿咽下了那句还在嘴里徘徊的“好久不见”。 她没有再说话了,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再眨一下,直接转身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再关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留恋。 跟在他身边的这么多年来,时今大概只学会了一件事,知道有些人就像是坚硬的冰块,你越是想给予它温暖,它就越是融化得快,到头来,除了让自己变得狼狈以外,什么都无法留下。 幸而这种悲春伤秋的少女情怀并没有影响她太长时间,随即便被重新席卷全身的寒冷抢走了风头,冻得她差点失去知觉,却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时今长叹了一口气,振作了起来,心想自己要是下次又遇见他的话,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没骨气了,一定要给他好看! 可是…… 阿西吧,她的行李箱还在那个杀千刀的混蛋车上啊! 63|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旧文《夜宴》篇,察看正文请登录。 第二十一章 鬼族同妖族的皇室结姻,请帖子散遍天上地下,虽未请到神族的天帝,但听闻三十六重天的封霄帝君将应邀入席,二位君上亦十分的欢喜。毕竟举世皆知,这位帝君性子清冷,一向不喜欢热闹场合,是以鬼君同妖君认为,封霄纡尊降贵接了请柬,着实是给了两族天大的面子。 于是乎,要接儿媳妇过门的鬼君圣心大悦,大手一挥,直接将鬼族的大半家底儿都拿了出来办婚宴。宴是大宴,排场,自然也是大大的排场。 穿过大荒结界,铺陈数里的红莲妖花便映入视野,举目四顾无有尽头,怒放得如火一般。鬼族境内晨昏颠倒,结界外的人族正是艳阳高照,结界之内却月似玉盘,冷月的华辉昏昏然倾斜,在星海运河间扯出一道浅蓝色的绸缎,同地上的万里妖花映衬,艳丽得触目惊心。 南天之上,浊戾之气盘旋如两条巨蛟,庞庞然若遮天蔽日,数名妖艳动人的鬼族少女立于云头,红莲花瓣从广袖间洒落,绮丽如血雨。 距离宫城还有数十里,丝竹管弦便已连绵不休。立于南荒之乡,四处皆是喜乐阵阵,偶尔听得“咻”一声,便有火树银花绽开如墨夜色,璀璨无比。 “鬼族南荒本是死气沉沉之地,难得这么热闹。”旭良元君自云头向下打望,边望边说:“这个时辰,也不知妖族的那位新娘子迎过门儿没有。” 与时常在六界各方蹭饭的旭良不同,珞玟是女仙,道行修为又是太极宫四元君中最弱的,平日鲜少有机会离开九重天。如今来了南荒,自然觉得处处都很新奇。 往鬼城中瞧了一阵儿后,女元君啧啧道,“想来,鬼君的确很疼爱这位嫡七子。这么多红莲妖花,若是送到老君阁去炼丹,太上老儿必定脸都笑烂了。浪费,实在浪费。” 闻听此言,正好奇得东张西望的小猫妖感叹了一句,“能拿羽光神玉来镶请帖子的边儿,不必说,鬼君一家必定十分有钱。这排场虽赫赫扬扬,但好歹有意境,倒也符合二位新人的身份。” 说罢瘪瘪嘴,又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隔壁山的黑风怪嫁女,漫天遍地撒的都是金叶子,结果赴宴的妖都忙着捡叶子去了。那时,小妖虽发了笔小财,但吃了人家的婚酒却连新娘子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坦白说,我着实愧怍。” 二位上仙讲这话细细品咂了会儿,不由郑重地颔首,“这么说来,鬼君这场婚宴,倒办得颇有内涵。” 三言两语议论了会儿,小猫妖安静下来,乖乖地立在帝君身旁瞧稀奇。左顾右盼一番,只见云层下方浊雾袅袅,这所南荒鬼都与人族的城都差别不大,屋舍楼阁错落有致,长街之上万人空巷,所有的鬼走出家门,每只手中都提了灯,凑自家少君大婚的热闹。 过去在应朝山时,安安时不时也能遇上些孤魂野鬼。只是那些鬼不是缺脑袋就是断胳膊,见了她也只会哭哭啼啼,鲜少见到这么多四肢健全还这般欢乐的,果然,这就是乡下鬼和城里鬼的区别,心态决定状态(⊙_⊙)。 位列上神之位的神族,周身皆有万丈金芒,行至何方都如暗夜中的星辰般闪闪发光。寻常上神如是,更不必说,封霄这位祖宗级的尊神了。 南荒鬼都浊戾之气浓重,常年都暮色笼罩,是以神族入境,很快便能教人发现。果不其然,只片刻的功夫,田安安便看见一位身着青衣的高大男人朝着他们翩翩而来。 那人容貌英秀,仪表堂堂,只是积年累月没照到什么太阳,肤色苍白无血色。他勾起唇角朝帝君一笑,双手对揖,笑容满面道,“听闻帝君赏光,我父君十分欣喜,特命庭言在此恭候。” 庭言? 田安安闻言一怔,不由侧目多看了那男人几眼,却见此人修身玉立气度不凡,又听他口中称“父君”,便明白过来——想来,斯人便是今日要大婚的新郎官的亲兄长,鬼族那位将来要继承帝位的庭言太子。 帝君嘴角勾起一丝很淡的笑,“太子不必多礼。” 庭言太子神色间极是恭敬,又揖了一回手,抬眸后瞧见两位元君,亦有礼有节地打招呼。须臾后,他略侧目,注意到封霄帝君身后的位置,立着一位身着绯衣的娇艳少女,百十来岁,容貌极美,一双乌黑的明眸正好奇兮兮地偷瞄自己。 鬼君之风流在六界之内十分有名,生的几个儿子也颇有虎父无犬子的意思。庭言见这妖物有倾城之色,不由多看了几眼,奇道,“帝君,不知这位姑娘是……” 通常来说,猫咪这种生物多有两大缺点,其一是好奇心重,其二是胆子贼小,而田安安斯猫不偏不倚将将好,把两样都占得十分齐全。 方才见这男人长得好看,她便溜溜地盯着看了会儿,此时见这少君注意到了自己,登时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封霄身后躲去,两只手爪子似的挠了下,暗搓搓地攥住他纤尘不染的玄色衣角。 封霄察觉了,视线扫过那两只白生生的小手,随后黑眸微抬,目光落在毛小猫妖脸上,眼色极其深沉。 “……”她一滞,以为这只脾气不好的上神又要生气了,便十分谨慎且严肃地问道:“帝君要我松手吗?” 尊神面上没什么表情,静默顷刻,而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淡道:“不要。” “呃?” 小猫妖呆了呆,暗道难得这只上神今天这么善解人意。便见他修长漂亮的大手一伸,将她柔软白嫩的爪子握在了掌心。动作极其熟稔,面色极其冷淡。 见封霄面色冷漠似不打算多言,庭言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讶色,随后便听旭良元君笑道,“这小猫是帝君前些日子从凡界带回来的。” 原来只是一只貌美的宠物。太子心中略忖度,面上却仍是一派笑色,恭谨道,“帝君请随我来。”说罢又揖了回手,御风到前头引路去了。 小猫妖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她低下头,晶亮的眸子瞪大,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裹住自己爪子的大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着实和它的主人一样漂亮,掌心温热,触感却有些许粗糙。 “……”安安试着把手往回缩了缩,抽不动,再缩了缩,还是抽不动,复仰起小脖子朝封霄试探道,“帝君,为何摸着小妖的爪子?”而且这么大力,有点疼啊喵==…… 帝君直视前方,嗓音四平八稳道,“南荒靠近魔族,这一代的浊戾之气最重。你修为太低,不想死就老实点。” 田安安怔住,“靠近魔族?” 一旁的珞玟元君心生鄙夷,暗道果然是只乡下来的猫,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复甚无奈地说,“鬼都城外一十三里处,便是鬼族同魔族的交界。帝君摸你是为你好,免你被浊戾之气所伤。” 珞玟一副“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语气,听得小猫妖惭愧不已。当即收拢五根纤白的小爪子,将上神的大手牢牢抓紧,抬起小脸恳切道:“帝君大恩大德小妖无以为报!”帝君您继续摸,想怎么摸怎么摸! 封霄略微侧目,只见猫妖白净的脸蛋上写满笑容,大眼睛亮亮的,眉心有一抹极浅的金色图案,若隐若现了刹那,很快便完全消失不见。 须臾,他收回视线,漂亮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握住她手的五指逐渐收紧了几分。 猫妖丝毫不觉,举目四顾,很快便注意到了一行长长的队伍。只见前方云雾依稀,数位衣饰艳丽俏娇娥成群结队往皇都方向而去。那些女子容颜妖艳,衣物却大多轻薄,露出纤细皓腕同足踝。 安安细细一番打望,觉得这种穿着打扮,十分符合她们妖族一贯豪迈大胆的做派,便猜测是妖族前来赴宴的皇室旁支。正欲收回目光,却忽然被队伍最后方的一个人影吸引了注意。 一干扭着水蛇腰的美人之后,有一个个头最高的妖,怀里抱着个一看就很价值连城的大花瓶,颤颤巍巍摇摇晃晃。 “她”的水蛇腰扭得最妖娆,身形亦最魁梧,胸前如塞了两颗大石榴般浑圆无比。头顶金钗堆砌如山,秀履上的珍珠个头也相当硕大,再衬着两颊那未抹匀的红胭脂,整个人看上去珠光宝气,喜气洋洋。 小猫妖毛骨悚然,拿小手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一连揉了三五回眼睛,然后惊呆了——神天菩萨,那不是他们应朝山的二大王,黑蛇精应常羲……吗? ———————————————— 以上内容摘自我的完结仙侠文《夜宴》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64|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新文,察看正文内容请登录 ps:以下防盗内容为我基友陆路鹿的甜宠现言《年年有今日》首章试读,喜欢的搜索作者陆路鹿,戳入专栏即可收藏~来跟我一起跳坑吧~ 《年年有今日》 文/陆路鹿 凌晨三点的首都机场里灯火通明,只是没有了嘈杂人声为伴,冷色调的光线显得有些惨白,和玻璃墙外的橙色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室内的温度也和室外的天寒地冻形成鲜明对比,成了瞌睡虫的温床。时今深受其害,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出口走去。 虽然她刚才已经在飞机上睡过一觉了,可现在还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幸好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于是本就不大的脸就这样被占去一大半,剩下的则挡在了温暖柔软的围巾后面,唯一露在外面的大概只剩光洁的额头了。 尽管如此,素面朝天的时今似乎依然没有什么安全感,又把围巾拉高了些,正准备酝酿一个更大的呵欠,眼前却突然多出来好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嘴里还在喊着“十斤十斤”。 对于一个昏昏欲睡的人来说,这群小姑娘的出现或许比咖啡的提神效果还要好,直接让刚成形的呵欠迅速无痛流产了。 她被吓得连退好几步,而后定在原地,又变成了表情包,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会有人来接机,毕竟她这次回家过年属于私人行程,除了一小部分老粉知道以外,就没有再对外公开过航班信息了。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五个小姑娘里,有四个正是那一小部分老粉中的更小一部分,至于剩下的另外一个就稍微看着有些面生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太晚就不准来接机的么?”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后,时今对于她们不听话的行为感到很不满意,纤细的食指勾住镜梁,把墨镜往下一拉,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们一眼。 然而首先进入人们视野的却是她眉尾下方那颗小小的黑痣,接着才是那双露出一半的眼睛,黑白分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刻因为睡意而微微泛着红血丝。 看见标志性的小黑痣后,四.人帮又激动了起来,振振有词道:“因为太久没见你,想你了啊!而且你这么多天没更博,微博都快长草了,难道忘了还有一大群嗷嗷待哺的什锦宝宝在等着你么!” 说完后她们就纷纷举起手里的手机相机,对着时今一顿狂拍,心想今天要是再不发一些新照出来,网上那群键盘侠们又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朝阳区群众举报了。 而在被自家粉丝教育的过程中,时今有好几次都想反驳回去,最后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因为这一切好像确实都是她的错。 最近半个月来,她没有再接新的工作,一直窝在家里,除了陪陪父母家人,基本上连门都没有怎么出过,网上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什么和她有关的新的报道,弄得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不过你现在回来了就好啊,今天的广告拍摄也要加油哦,但是千万不能太拼,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见她一脸悔过地把墨镜推了回去,四.人帮又心疼了起来,赶紧安慰道,“事业没了还可以再打拼,但你只有一个!” 原本还在认真反思的时今被这话逗得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感叹她们对电影台词的灵活运用,却又忽然听见另外一道声音,细若蚊呐,但说得格外坚定,像是鼓足了勇气,也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你和傅季也一定要好好的,现在娱乐圈就剩下你们这一股清流了!” 一听这话,相聊甚欢的几人闭上了嘴巴,全都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发生说话的正是那位一直游离在她们聊天之外的第六者。 只可惜此话一出,不光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就连四.人帮看这位小姑娘的眼神也都变了又变。 要知道,在饭圈里,纯粉和西皮粉之间一般很难实现和平共处,这一条铁律放在任何一个明星的身上都适用,时今当然也不例外。 四.人帮万万没想到她们中间居然还藏了一个不怕怼的卧底,差点喊出“护驾”两个字了,而时今显然同样没有料到会有西皮粉。 毕竟自从恋情公布以来,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第一反应是稍感诧异,而后生出一股歉疚之意,主动接过小姑娘手里拿着的本子和笔,说了句“谢谢”。 为了能够弥补她,时今还特意在上面多写了几行字,顺便岔开话题,想要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苦口婆心道:“对了,你们以后拍照的时候能不能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本来她之前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最近网上开始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说是“男有韬韬,女有十斤”,堪称当下娱乐圈表情包界的两座大山,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于是她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偶像包袱。 对上她们天真迷茫的小眼神后,时今又解释道:“上面的领导已经开始警告我,让我别再当一个行走的表情包了。” 这下四.人帮没有再追究西皮粉的言论了,立马齐刷刷地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保证道:“没问题,你的颜艺由我们来守护!” “……” 刚签好名的时今手一抖,在本子上多画了一条突兀的曲线,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冷风忽然袭来,灌进领口,冻得她缩了缩脖子,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机场外面。 昏暗的环境让她摘下了越描越黑的墨镜,趁着陪这群朝气蓬勃的小姑娘们等车的空档,又和她们多聊了会儿天,等把所有人都一一送上车后才从兜里拿出手机,给南方打了一个电话。 到底是凌晨时分,北风肆虐的黑夜就像是隔夜的剩饭,被冻得又冷又硬,刚才还没完全走出机场便能感受到寒意扑面,更别提现在了,仿佛能将人活生生冻成雪人。 被糊了一脸雪花的时今也不想伸手去擦,不自觉地跟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声跺脚取暖,没一会儿嘴边便多出来一团白气,氤氲了脸上的笑容。 “wuli南朋友,我到了,你在哪儿啊?” 南方是时今的好朋友兼助理,身为一个地道的北方姑娘,性格却和她的名字一样,柔柔弱弱,字典里好像从来没有“拒绝”两个词,以至于每次都会被别家艺人使唤来使唤去。 就连面对她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好捏的软柿子。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她的电话,南方恨不得能立马将她接上车,却还是耐心地说道:“就是路边停着的那辆黑色的车,打了左转弯灯,你一出来应该就可以看见,或者我过来接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时今不忍心让她体会隆冬的滋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我自己能找到,你就乖乖等着吧。” 她一边重复着“黑色”和“左转弯灯”两个关键词,一边四处搜寻着,在被南方第三次问到“看见了么”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目标车辆。 只不过一把电话挂断,时今似乎就又忘了身为女明星的自我修养,拖着行李箱就朝那辆车狂奔而去,幸好相隔的距离不算太远。 她先是走到后车厢,放好行李后连忙不迭地往车里钻去,把被冻僵的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呵气,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这鬼天气真是要人命……” 然而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头顶上方那盏因为开门而自动亮起的阅读灯开始渐渐熄灭,同时也吞没了她的声音。 因为在最后一丝光亮完全消失之前,时今忽然发现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男人,余下的话便湮灭在了慢慢降临的黑暗里,一时间静得好像从未有人开口说过话。 暖气四溢的车厢里温暖如春,刚才还固执地赖在她睫毛上的雪花开始逐渐融化,瘫软成微小的水珠,一点一点浸到她的眼底,有一些些凉。 时今被这凉意刺激得如梦初醒,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把多余的液体从眼眶里挤出去,却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隔着湿漉漉的水汽,望着那双过分凛冽也过分漂亮的眼睛。 外面漫天的风雪似乎蔓延到了车内,又恰到好处地覆盖在男人的眉骨上,以至于那道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像是能穿过眼前混沌的夜色,一路冷到人的心里,连带着滚烫的血液也被一并冷却。 时今躲不开,也不想躲开。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和他重逢的画面,或盛大隆重,或精心预谋,却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六个月又四天的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仓促而又尴尬。 不过男人的视线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短暂得连雪花都还没来得及彻底融化,却在触及到她脖子上的那条围巾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嗓音比车外呼啸的寒风还要冷,像是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将最后一点温暖榨取干净。 “下车。” 嗯,对,仓促而又尴尬。 每当他说出一个字,这个念头就在时今的脑海里留到一道深深的烙印,让她心甘情愿咽下了那句还在嘴里徘徊的“好久不见”。 她没有再说话了,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再眨一下,直接转身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再关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留恋。 跟在他身边的这么多年来,时今大概只学会了一件事,知道有些人就像是坚硬的冰块,你越是想给予它温暖,它就越是融化得快,到头来,除了让自己变得狼狈以外,什么都无法留下。 幸而这种悲春伤秋的少女情怀并没有影响她太长时间,随即便被重新席卷全身的寒冷抢走了风头,冻得她差点失去知觉,却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时今长叹了一口气,振作了起来,心想自己要是下次又遇见他的话,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没骨气了,一定要给他好看! 可是…… 阿西吧,她的行李箱还在那个杀千刀的混蛋车上啊! 65|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旧文《夜宴》篇,察看正文请登录。 第二十一章 鬼族同妖族的皇室结姻,请帖子散遍天上地下,虽未请到神族的天帝,但听闻三十六重天的封霄帝君将应邀入席,二位君上亦十分的欢喜。毕竟举世皆知,这位帝君性子清冷,一向不喜欢热闹场合,是以鬼君同妖君认为,封霄纡尊降贵接了请柬,着实是给了两族天大的面子。 于是乎,要接儿媳妇过门的鬼君圣心大悦,大手一挥,直接将鬼族的大半家底儿都拿了出来办婚宴。宴是大宴,排场,自然也是大大的排场。 穿过大荒结界,铺陈数里的红莲妖花便映入视野,举目四顾无有尽头,怒放得如火一般。鬼族境内晨昏颠倒,结界外的人族正是艳阳高照,结界之内却月似玉盘,冷月的华辉昏昏然倾斜,在星海运河间扯出一道浅蓝色的绸缎,同地上的万里妖花映衬,艳丽得触目惊心。 南天之上,浊戾之气盘旋如两条巨蛟,庞庞然若遮天蔽日,数名妖艳动人的鬼族少女立于云头,红莲花瓣从广袖间洒落,绮丽如血雨。 距离宫城还有数十里,丝竹管弦便已连绵不休。立于南荒之乡,四处皆是喜乐阵阵,偶尔听得“咻”一声,便有火树银花绽开如墨夜色,璀璨无比。 “鬼族南荒本是死气沉沉之地,难得这么热闹。”旭良元君自云头向下打望,边望边说:“这个时辰,也不知妖族的那位新娘子迎过门儿没有。” 与时常在六界各方蹭饭的旭良不同,珞玟是女仙,道行修为又是太极宫四元君中最弱的,平日鲜少有机会离开九重天。如今来了南荒,自然觉得处处都很新奇。 往鬼城中瞧了一阵儿后,女元君啧啧道,“想来,鬼君的确很疼爱这位嫡七子。这么多红莲妖花,若是送到老君阁去炼丹,太上老儿必定脸都笑烂了。浪费,实在浪费。” 闻听此言,正好奇得东张西望的小猫妖感叹了一句,“能拿羽光神玉来镶请帖子的边儿,不必说,鬼君一家必定十分有钱。这排场虽赫赫扬扬,但好歹有意境,倒也符合二位新人的身份。” 说罢瘪瘪嘴,又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隔壁山的黑风怪嫁女,漫天遍地撒的都是金叶子,结果赴宴的妖都忙着捡叶子去了。那时,小妖虽发了笔小财,但吃了人家的婚酒却连新娘子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坦白说,我着实愧怍。” 二位上仙讲这话细细品咂了会儿,不由郑重地颔首,“这么说来,鬼君这场婚宴,倒办得颇有内涵。” 三言两语议论了会儿,小猫妖安静下来,乖乖地立在帝君身旁瞧稀奇。左顾右盼一番,只见云层下方浊雾袅袅,这所南荒鬼都与人族的城都差别不大,屋舍楼阁错落有致,长街之上万人空巷,所有的鬼走出家门,每只手中都提了灯,凑自家少君大婚的热闹。 过去在应朝山时,安安时不时也能遇上些孤魂野鬼。只是那些鬼不是缺脑袋就是断胳膊,见了她也只会哭哭啼啼,鲜少见到这么多四肢健全还这般欢乐的,果然,这就是乡下鬼和城里鬼的区别,心态决定状态(⊙_⊙)。 位列上神之位的神族,周身皆有万丈金芒,行至何方都如暗夜中的星辰般闪闪发光。寻常上神如是,更不必说,封霄这位祖宗级的尊神了。 南荒鬼都浊戾之气浓重,常年都暮色笼罩,是以神族入境,很快便能教人发现。果不其然,只片刻的功夫,田安安便看见一位身着青衣的高大男人朝着他们翩翩而来。 那人容貌英秀,仪表堂堂,只是积年累月没照到什么太阳,肤色苍白无血色。他勾起唇角朝帝君一笑,双手对揖,笑容满面道,“听闻帝君赏光,我父君十分欣喜,特命庭言在此恭候。” 庭言? 田安安闻言一怔,不由侧目多看了那男人几眼,却见此人修身玉立气度不凡,又听他口中称“父君”,便明白过来——想来,斯人便是今日要大婚的新郎官的亲兄长,鬼族那位将来要继承帝位的庭言太子。 帝君嘴角勾起一丝很淡的笑,“太子不必多礼。” 庭言太子神色间极是恭敬,又揖了一回手,抬眸后瞧见两位元君,亦有礼有节地打招呼。须臾后,他略侧目,注意到封霄帝君身后的位置,立着一位身着绯衣的娇艳少女,百十来岁,容貌极美,一双乌黑的明眸正好奇兮兮地偷瞄自己。 鬼君之风流在六界之内十分有名,生的几个儿子也颇有虎父无犬子的意思。庭言见这妖物有倾城之色,不由多看了几眼,奇道,“帝君,不知这位姑娘是……” 通常来说,猫咪这种生物多有两大缺点,其一是好奇心重,其二是胆子贼小,而田安安斯猫不偏不倚将将好,把两样都占得十分齐全。 方才见这男人长得好看,她便溜溜地盯着看了会儿,此时见这少君注意到了自己,登时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封霄身后躲去,两只手爪子似的挠了下,暗搓搓地攥住他纤尘不染的玄色衣角。 封霄察觉了,视线扫过那两只白生生的小手,随后黑眸微抬,目光落在毛小猫妖脸上,眼色极其深沉。 “……”她一滞,以为这只脾气不好的上神又要生气了,便十分谨慎且严肃地问道:“帝君要我松手吗?” 尊神面上没什么表情,静默顷刻,而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淡道:“不要。” “呃?” 小猫妖呆了呆,暗道难得这只上神今天这么善解人意。便见他修长漂亮的大手一伸,将她柔软白嫩的爪子握在了掌心。动作极其熟稔,面色极其冷淡。 见封霄面色冷漠似不打算多言,庭言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讶色,随后便听旭良元君笑道,“这小猫是帝君前些日子从凡界带回来的。” 原来只是一只貌美的宠物。太子心中略忖度,面上却仍是一派笑色,恭谨道,“帝君请随我来。”说罢又揖了回手,御风到前头引路去了。 小猫妖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她低下头,晶亮的眸子瞪大,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裹住自己爪子的大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着实和它的主人一样漂亮,掌心温热,触感却有些许粗糙。 “……”安安试着把手往回缩了缩,抽不动,再缩了缩,还是抽不动,复仰起小脖子朝封霄试探道,“帝君,为何摸着小妖的爪子?”而且这么大力,有点疼啊喵==…… 帝君直视前方,嗓音四平八稳道,“南荒靠近魔族,这一代的浊戾之气最重。你修为太低,不想死就老实点。” 田安安怔住,“靠近魔族?” 一旁的珞玟元君心生鄙夷,暗道果然是只乡下来的猫,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复甚无奈地说,“鬼都城外一十三里处,便是鬼族同魔族的交界。帝君摸你是为你好,免你被浊戾之气所伤。” 珞玟一副“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语气,听得小猫妖惭愧不已。当即收拢五根纤白的小爪子,将上神的大手牢牢抓紧,抬起小脸恳切道:“帝君大恩大德小妖无以为报!”帝君您继续摸,想怎么摸怎么摸! 封霄略微侧目,只见猫妖白净的脸蛋上写满笑容,大眼睛亮亮的,眉心有一抹极浅的金色图案,若隐若现了刹那,很快便完全消失不见。 须臾,他收回视线,漂亮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握住她手的五指逐渐收紧了几分。 猫妖丝毫不觉,举目四顾,很快便注意到了一行长长的队伍。只见前方云雾依稀,数位衣饰艳丽俏娇娥成群结队往皇都方向而去。那些女子容颜妖艳,衣物却大多轻薄,露出纤细皓腕同足踝。 安安细细一番打望,觉得这种穿着打扮,十分符合她们妖族一贯豪迈大胆的做派,便猜测是妖族前来赴宴的皇室旁支。正欲收回目光,却忽然被队伍最后方的一个人影吸引了注意。 一干扭着水蛇腰的美人之后,有一个个头最高的妖,怀里抱着个一看就很价值连城的大花瓶,颤颤巍巍摇摇晃晃。 “她”的水蛇腰扭得最妖娆,身形亦最魁梧,胸前如塞了两颗大石榴般浑圆无比。头顶金钗堆砌如山,秀履上的珍珠个头也相当硕大,再衬着两颊那未抹匀的红胭脂,整个人看上去珠光宝气,喜气洋洋。 小猫妖毛骨悚然,拿小手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一连揉了三五回眼睛,然后惊呆了——神天菩萨,那不是他们应朝山的二大王,黑蛇精应常羲……吗? ———————————————— 以上内容摘自我的完结仙侠文《夜宴》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66|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新文,察看正文内容请登录 ps:以下防盗内容为我基友陆路鹿的甜宠现言《年年有今日》首章试读,喜欢的搜索作者陆路鹿,戳入专栏即可收藏~来跟我一起跳坑吧~ 《年年有今日》 文/陆路鹿 凌晨三点的首都机场里灯火通明,只是没有了嘈杂人声为伴,冷色调的光线显得有些惨白,和玻璃墙外的橙色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室内的温度也和室外的天寒地冻形成鲜明对比,成了瞌睡虫的温床。时今深受其害,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出口走去。 虽然她刚才已经在飞机上睡过一觉了,可现在还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幸好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于是本就不大的脸就这样被占去一大半,剩下的则挡在了温暖柔软的围巾后面,唯一露在外面的大概只剩光洁的额头了。 尽管如此,素面朝天的时今似乎依然没有什么安全感,又把围巾拉高了些,正准备酝酿一个更大的呵欠,眼前却突然多出来好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嘴里还在喊着“十斤十斤”。 对于一个昏昏欲睡的人来说,这群小姑娘的出现或许比咖啡的提神效果还要好,直接让刚成形的呵欠迅速无痛流产了。 她被吓得连退好几步,而后定在原地,又变成了表情包,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会有人来接机,毕竟她这次回家过年属于私人行程,除了一小部分老粉知道以外,就没有再对外公开过航班信息了。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五个小姑娘里,有四个正是那一小部分老粉中的更小一部分,至于剩下的另外一个就稍微看着有些面生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太晚就不准来接机的么?”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后,时今对于她们不听话的行为感到很不满意,纤细的食指勾住镜梁,把墨镜往下一拉,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们一眼。 然而首先进入人们视野的却是她眉尾下方那颗小小的黑痣,接着才是那双露出一半的眼睛,黑白分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刻因为睡意而微微泛着红血丝。 看见标志性的小黑痣后,四.人帮又激动了起来,振振有词道:“因为太久没见你,想你了啊!而且你这么多天没更博,微博都快长草了,难道忘了还有一大群嗷嗷待哺的什锦宝宝在等着你么!” 说完后她们就纷纷举起手里的手机相机,对着时今一顿狂拍,心想今天要是再不发一些新照出来,网上那群键盘侠们又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朝阳区群众举报了。 而在被自家粉丝教育的过程中,时今有好几次都想反驳回去,最后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因为这一切好像确实都是她的错。 最近半个月来,她没有再接新的工作,一直窝在家里,除了陪陪父母家人,基本上连门都没有怎么出过,网上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什么和她有关的新的报道,弄得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不过你现在回来了就好啊,今天的广告拍摄也要加油哦,但是千万不能太拼,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见她一脸悔过地把墨镜推了回去,四.人帮又心疼了起来,赶紧安慰道,“事业没了还可以再打拼,但你只有一个!” 原本还在认真反思的时今被这话逗得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感叹她们对电影台词的灵活运用,却又忽然听见另外一道声音,细若蚊呐,但说得格外坚定,像是鼓足了勇气,也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你和傅季也一定要好好的,现在娱乐圈就剩下你们这一股清流了!” 一听这话,相聊甚欢的几人闭上了嘴巴,全都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发生说话的正是那位一直游离在她们聊天之外的第六者。 只可惜此话一出,不光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就连四.人帮看这位小姑娘的眼神也都变了又变。 要知道,在饭圈里,纯粉和西皮粉之间一般很难实现和平共处,这一条铁律放在任何一个明星的身上都适用,时今当然也不例外。 四.人帮万万没想到她们中间居然还藏了一个不怕怼的卧底,差点喊出“护驾”两个字了,而时今显然同样没有料到会有西皮粉。 毕竟自从恋情公布以来,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第一反应是稍感诧异,而后生出一股歉疚之意,主动接过小姑娘手里拿着的本子和笔,说了句“谢谢”。 为了能够弥补她,时今还特意在上面多写了几行字,顺便岔开话题,想要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苦口婆心道:“对了,你们以后拍照的时候能不能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本来她之前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最近网上开始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说是“男有韬韬,女有十斤”,堪称当下娱乐圈表情包界的两座大山,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于是她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偶像包袱。 对上她们天真迷茫的小眼神后,时今又解释道:“上面的领导已经开始警告我,让我别再当一个行走的表情包了。” 这下四.人帮没有再追究西皮粉的言论了,立马齐刷刷地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保证道:“没问题,你的颜艺由我们来守护!” “……” 刚签好名的时今手一抖,在本子上多画了一条突兀的曲线,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冷风忽然袭来,灌进领口,冻得她缩了缩脖子,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机场外面。 昏暗的环境让她摘下了越描越黑的墨镜,趁着陪这群朝气蓬勃的小姑娘们等车的空档,又和她们多聊了会儿天,等把所有人都一一送上车后才从兜里拿出手机,给南方打了一个电话。 到底是凌晨时分,北风肆虐的黑夜就像是隔夜的剩饭,被冻得又冷又硬,刚才还没完全走出机场便能感受到寒意扑面,更别提现在了,仿佛能将人活生生冻成雪人。 被糊了一脸雪花的时今也不想伸手去擦,不自觉地跟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声跺脚取暖,没一会儿嘴边便多出来一团白气,氤氲了脸上的笑容。 “wuli南朋友,我到了,你在哪儿啊?” 南方是时今的好朋友兼助理,身为一个地道的北方姑娘,性格却和她的名字一样,柔柔弱弱,字典里好像从来没有“拒绝”两个词,以至于每次都会被别家艺人使唤来使唤去。 就连面对她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好捏的软柿子。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她的电话,南方恨不得能立马将她接上车,却还是耐心地说道:“就是路边停着的那辆黑色的车,打了左转弯灯,你一出来应该就可以看见,或者我过来接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时今不忍心让她体会隆冬的滋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我自己能找到,你就乖乖等着吧。” 她一边重复着“黑色”和“左转弯灯”两个关键词,一边四处搜寻着,在被南方第三次问到“看见了么”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目标车辆。 只不过一把电话挂断,时今似乎就又忘了身为女明星的自我修养,拖着行李箱就朝那辆车狂奔而去,幸好相隔的距离不算太远。 她先是走到后车厢,放好行李后连忙不迭地往车里钻去,把被冻僵的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呵气,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这鬼天气真是要人命……” 然而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头顶上方那盏因为开门而自动亮起的阅读灯开始渐渐熄灭,同时也吞没了她的声音。 因为在最后一丝光亮完全消失之前,时今忽然发现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男人,余下的话便湮灭在了慢慢降临的黑暗里,一时间静得好像从未有人开口说过话。 暖气四溢的车厢里温暖如春,刚才还固执地赖在她睫毛上的雪花开始逐渐融化,瘫软成微小的水珠,一点一点浸到她的眼底,有一些些凉。 时今被这凉意刺激得如梦初醒,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把多余的液体从眼眶里挤出去,却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隔着湿漉漉的水汽,望着那双过分凛冽也过分漂亮的眼睛。 外面漫天的风雪似乎蔓延到了车内,又恰到好处地覆盖在男人的眉骨上,以至于那道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像是能穿过眼前混沌的夜色,一路冷到人的心里,连带着滚烫的血液也被一并冷却。 时今躲不开,也不想躲开。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和他重逢的画面,或盛大隆重,或精心预谋,却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六个月又四天的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仓促而又尴尬。 不过男人的视线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短暂得连雪花都还没来得及彻底融化,却在触及到她脖子上的那条围巾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嗓音比车外呼啸的寒风还要冷,像是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将最后一点温暖榨取干净。 “下车。” 嗯,对,仓促而又尴尬。 每当他说出一个字,这个念头就在时今的脑海里留到一道深深的烙印,让她心甘情愿咽下了那句还在嘴里徘徊的“好久不见”。 她没有再说话了,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再眨一下,直接转身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再关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留恋。 跟在他身边的这么多年来,时今大概只学会了一件事,知道有些人就像是坚硬的冰块,你越是想给予它温暖,它就越是融化得快,到头来,除了让自己变得狼狈以外,什么都无法留下。 幸而这种悲春伤秋的少女情怀并没有影响她太长时间,随即便被重新席卷全身的寒冷抢走了风头,冻得她差点失去知觉,却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时今长叹了一口气,振作了起来,心想自己要是下次又遇见他的话,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没骨气了,一定要给他好看! 可是…… 阿西吧,她的行李箱还在那个杀千刀的混蛋车上啊! 67|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旧文《夜宴》篇,察看正文请登录。 第二十一章 鬼族同妖族的皇室结姻,请帖子散遍天上地下,虽未请到神族的天帝,但听闻三十六重天的封霄帝君将应邀入席,二位君上亦十分的欢喜。毕竟举世皆知,这位帝君性子清冷,一向不喜欢热闹场合,是以鬼君同妖君认为,封霄纡尊降贵接了请柬,着实是给了两族天大的面子。 于是乎,要接儿媳妇过门的鬼君圣心大悦,大手一挥,直接将鬼族的大半家底儿都拿了出来办婚宴。宴是大宴,排场,自然也是大大的排场。 穿过大荒结界,铺陈数里的红莲妖花便映入视野,举目四顾无有尽头,怒放得如火一般。鬼族境内晨昏颠倒,结界外的人族正是艳阳高照,结界之内却月似玉盘,冷月的华辉昏昏然倾斜,在星海运河间扯出一道浅蓝色的绸缎,同地上的万里妖花映衬,艳丽得触目惊心。 南天之上,浊戾之气盘旋如两条巨蛟,庞庞然若遮天蔽日,数名妖艳动人的鬼族少女立于云头,红莲花瓣从广袖间洒落,绮丽如血雨。 距离宫城还有数十里,丝竹管弦便已连绵不休。立于南荒之乡,四处皆是喜乐阵阵,偶尔听得“咻”一声,便有火树银花绽开如墨夜色,璀璨无比。 “鬼族南荒本是死气沉沉之地,难得这么热闹。”旭良元君自云头向下打望,边望边说:“这个时辰,也不知妖族的那位新娘子迎过门儿没有。” 与时常在六界各方蹭饭的旭良不同,珞玟是女仙,道行修为又是太极宫四元君中最弱的,平日鲜少有机会离开九重天。如今来了南荒,自然觉得处处都很新奇。 往鬼城中瞧了一阵儿后,女元君啧啧道,“想来,鬼君的确很疼爱这位嫡七子。这么多红莲妖花,若是送到老君阁去炼丹,太上老儿必定脸都笑烂了。浪费,实在浪费。” 闻听此言,正好奇得东张西望的小猫妖感叹了一句,“能拿羽光神玉来镶请帖子的边儿,不必说,鬼君一家必定十分有钱。这排场虽赫赫扬扬,但好歹有意境,倒也符合二位新人的身份。” 说罢瘪瘪嘴,又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隔壁山的黑风怪嫁女,漫天遍地撒的都是金叶子,结果赴宴的妖都忙着捡叶子去了。那时,小妖虽发了笔小财,但吃了人家的婚酒却连新娘子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坦白说,我着实愧怍。” 二位上仙讲这话细细品咂了会儿,不由郑重地颔首,“这么说来,鬼君这场婚宴,倒办得颇有内涵。” 三言两语议论了会儿,小猫妖安静下来,乖乖地立在帝君身旁瞧稀奇。左顾右盼一番,只见云层下方浊雾袅袅,这所南荒鬼都与人族的城都差别不大,屋舍楼阁错落有致,长街之上万人空巷,所有的鬼走出家门,每只手中都提了灯,凑自家少君大婚的热闹。 过去在应朝山时,安安时不时也能遇上些孤魂野鬼。只是那些鬼不是缺脑袋就是断胳膊,见了她也只会哭哭啼啼,鲜少见到这么多四肢健全还这般欢乐的,果然,这就是乡下鬼和城里鬼的区别,心态决定状态(⊙_⊙)。 位列上神之位的神族,周身皆有万丈金芒,行至何方都如暗夜中的星辰般闪闪发光。寻常上神如是,更不必说,封霄这位祖宗级的尊神了。 南荒鬼都浊戾之气浓重,常年都暮色笼罩,是以神族入境,很快便能教人发现。果不其然,只片刻的功夫,田安安便看见一位身着青衣的高大男人朝着他们翩翩而来。 那人容貌英秀,仪表堂堂,只是积年累月没照到什么太阳,肤色苍白无血色。他勾起唇角朝帝君一笑,双手对揖,笑容满面道,“听闻帝君赏光,我父君十分欣喜,特命庭言在此恭候。” 庭言? 田安安闻言一怔,不由侧目多看了那男人几眼,却见此人修身玉立气度不凡,又听他口中称“父君”,便明白过来——想来,斯人便是今日要大婚的新郎官的亲兄长,鬼族那位将来要继承帝位的庭言太子。 帝君嘴角勾起一丝很淡的笑,“太子不必多礼。” 庭言太子神色间极是恭敬,又揖了一回手,抬眸后瞧见两位元君,亦有礼有节地打招呼。须臾后,他略侧目,注意到封霄帝君身后的位置,立着一位身着绯衣的娇艳少女,百十来岁,容貌极美,一双乌黑的明眸正好奇兮兮地偷瞄自己。 鬼君之风流在六界之内十分有名,生的几个儿子也颇有虎父无犬子的意思。庭言见这妖物有倾城之色,不由多看了几眼,奇道,“帝君,不知这位姑娘是……” 通常来说,猫咪这种生物多有两大缺点,其一是好奇心重,其二是胆子贼小,而田安安斯猫不偏不倚将将好,把两样都占得十分齐全。 方才见这男人长得好看,她便溜溜地盯着看了会儿,此时见这少君注意到了自己,登时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封霄身后躲去,两只手爪子似的挠了下,暗搓搓地攥住他纤尘不染的玄色衣角。 封霄察觉了,视线扫过那两只白生生的小手,随后黑眸微抬,目光落在毛小猫妖脸上,眼色极其深沉。 “……”她一滞,以为这只脾气不好的上神又要生气了,便十分谨慎且严肃地问道:“帝君要我松手吗?” 尊神面上没什么表情,静默顷刻,而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淡道:“不要。” “呃?” 小猫妖呆了呆,暗道难得这只上神今天这么善解人意。便见他修长漂亮的大手一伸,将她柔软白嫩的爪子握在了掌心。动作极其熟稔,面色极其冷淡。 见封霄面色冷漠似不打算多言,庭言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讶色,随后便听旭良元君笑道,“这小猫是帝君前些日子从凡界带回来的。” 原来只是一只貌美的宠物。太子心中略忖度,面上却仍是一派笑色,恭谨道,“帝君请随我来。”说罢又揖了回手,御风到前头引路去了。 小猫妖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她低下头,晶亮的眸子瞪大,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裹住自己爪子的大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着实和它的主人一样漂亮,掌心温热,触感却有些许粗糙。 “……”安安试着把手往回缩了缩,抽不动,再缩了缩,还是抽不动,复仰起小脖子朝封霄试探道,“帝君,为何摸着小妖的爪子?”而且这么大力,有点疼啊喵==…… 帝君直视前方,嗓音四平八稳道,“南荒靠近魔族,这一代的浊戾之气最重。你修为太低,不想死就老实点。” 田安安怔住,“靠近魔族?” 一旁的珞玟元君心生鄙夷,暗道果然是只乡下来的猫,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复甚无奈地说,“鬼都城外一十三里处,便是鬼族同魔族的交界。帝君摸你是为你好,免你被浊戾之气所伤。” 珞玟一副“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语气,听得小猫妖惭愧不已。当即收拢五根纤白的小爪子,将上神的大手牢牢抓紧,抬起小脸恳切道:“帝君大恩大德小妖无以为报!”帝君您继续摸,想怎么摸怎么摸! 封霄略微侧目,只见猫妖白净的脸蛋上写满笑容,大眼睛亮亮的,眉心有一抹极浅的金色图案,若隐若现了刹那,很快便完全消失不见。 须臾,他收回视线,漂亮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握住她手的五指逐渐收紧了几分。 猫妖丝毫不觉,举目四顾,很快便注意到了一行长长的队伍。只见前方云雾依稀,数位衣饰艳丽俏娇娥成群结队往皇都方向而去。那些女子容颜妖艳,衣物却大多轻薄,露出纤细皓腕同足踝。 安安细细一番打望,觉得这种穿着打扮,十分符合她们妖族一贯豪迈大胆的做派,便猜测是妖族前来赴宴的皇室旁支。正欲收回目光,却忽然被队伍最后方的一个人影吸引了注意。 一干扭着水蛇腰的美人之后,有一个个头最高的妖,怀里抱着个一看就很价值连城的大花瓶,颤颤巍巍摇摇晃晃。 “她”的水蛇腰扭得最妖娆,身形亦最魁梧,胸前如塞了两颗大石榴般浑圆无比。头顶金钗堆砌如山,秀履上的珍珠个头也相当硕大,再衬着两颊那未抹匀的红胭脂,整个人看上去珠光宝气,喜气洋洋。 小猫妖毛骨悚然,拿小手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一连揉了三五回眼睛,然后惊呆了——神天菩萨,那不是他们应朝山的二大王,黑蛇精应常羲……吗? ———————————————— 以上内容摘自我的完结仙侠文《夜宴》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68|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新文,察看正文内容请登录 ps:以下防盗内容为我基友陆路鹿的甜宠现言《年年有今日》首章试读,喜欢的搜索作者陆路鹿,戳入专栏即可收藏~来跟我一起跳坑吧~ 《年年有今日》 文/陆路鹿 凌晨三点的首都机场里灯火通明,只是没有了嘈杂人声为伴,冷色调的光线显得有些惨白,和玻璃墙外的橙色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室内的温度也和室外的天寒地冻形成鲜明对比,成了瞌睡虫的温床。时今深受其害,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出口走去。 虽然她刚才已经在飞机上睡过一觉了,可现在还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幸好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于是本就不大的脸就这样被占去一大半,剩下的则挡在了温暖柔软的围巾后面,唯一露在外面的大概只剩光洁的额头了。 尽管如此,素面朝天的时今似乎依然没有什么安全感,又把围巾拉高了些,正准备酝酿一个更大的呵欠,眼前却突然多出来好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嘴里还在喊着“十斤十斤”。 对于一个昏昏欲睡的人来说,这群小姑娘的出现或许比咖啡的提神效果还要好,直接让刚成形的呵欠迅速无痛流产了。 她被吓得连退好几步,而后定在原地,又变成了表情包,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会有人来接机,毕竟她这次回家过年属于私人行程,除了一小部分老粉知道以外,就没有再对外公开过航班信息了。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五个小姑娘里,有四个正是那一小部分老粉中的更小一部分,至于剩下的另外一个就稍微看着有些面生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太晚就不准来接机的么?”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后,时今对于她们不听话的行为感到很不满意,纤细的食指勾住镜梁,把墨镜往下一拉,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们一眼。 然而首先进入人们视野的却是她眉尾下方那颗小小的黑痣,接着才是那双露出一半的眼睛,黑白分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刻因为睡意而微微泛着红血丝。 看见标志性的小黑痣后,四.人帮又激动了起来,振振有词道:“因为太久没见你,想你了啊!而且你这么多天没更博,微博都快长草了,难道忘了还有一大群嗷嗷待哺的什锦宝宝在等着你么!” 说完后她们就纷纷举起手里的手机相机,对着时今一顿狂拍,心想今天要是再不发一些新照出来,网上那群键盘侠们又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朝阳区群众举报了。 而在被自家粉丝教育的过程中,时今有好几次都想反驳回去,最后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因为这一切好像确实都是她的错。 最近半个月来,她没有再接新的工作,一直窝在家里,除了陪陪父母家人,基本上连门都没有怎么出过,网上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什么和她有关的新的报道,弄得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不过你现在回来了就好啊,今天的广告拍摄也要加油哦,但是千万不能太拼,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见她一脸悔过地把墨镜推了回去,四.人帮又心疼了起来,赶紧安慰道,“事业没了还可以再打拼,但你只有一个!” 原本还在认真反思的时今被这话逗得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感叹她们对电影台词的灵活运用,却又忽然听见另外一道声音,细若蚊呐,但说得格外坚定,像是鼓足了勇气,也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你和傅季也一定要好好的,现在娱乐圈就剩下你们这一股清流了!” 一听这话,相聊甚欢的几人闭上了嘴巴,全都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发生说话的正是那位一直游离在她们聊天之外的第六者。 只可惜此话一出,不光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就连四.人帮看这位小姑娘的眼神也都变了又变。 要知道,在饭圈里,纯粉和西皮粉之间一般很难实现和平共处,这一条铁律放在任何一个明星的身上都适用,时今当然也不例外。 四.人帮万万没想到她们中间居然还藏了一个不怕怼的卧底,差点喊出“护驾”两个字了,而时今显然同样没有料到会有西皮粉。 毕竟自从恋情公布以来,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第一反应是稍感诧异,而后生出一股歉疚之意,主动接过小姑娘手里拿着的本子和笔,说了句“谢谢”。 为了能够弥补她,时今还特意在上面多写了几行字,顺便岔开话题,想要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苦口婆心道:“对了,你们以后拍照的时候能不能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本来她之前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最近网上开始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说是“男有韬韬,女有十斤”,堪称当下娱乐圈表情包界的两座大山,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于是她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偶像包袱。 对上她们天真迷茫的小眼神后,时今又解释道:“上面的领导已经开始警告我,让我别再当一个行走的表情包了。” 这下四.人帮没有再追究西皮粉的言论了,立马齐刷刷地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保证道:“没问题,你的颜艺由我们来守护!” “……” 刚签好名的时今手一抖,在本子上多画了一条突兀的曲线,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冷风忽然袭来,灌进领口,冻得她缩了缩脖子,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机场外面。 昏暗的环境让她摘下了越描越黑的墨镜,趁着陪这群朝气蓬勃的小姑娘们等车的空档,又和她们多聊了会儿天,等把所有人都一一送上车后才从兜里拿出手机,给南方打了一个电话。 到底是凌晨时分,北风肆虐的黑夜就像是隔夜的剩饭,被冻得又冷又硬,刚才还没完全走出机场便能感受到寒意扑面,更别提现在了,仿佛能将人活生生冻成雪人。 被糊了一脸雪花的时今也不想伸手去擦,不自觉地跟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声跺脚取暖,没一会儿嘴边便多出来一团白气,氤氲了脸上的笑容。 “wuli南朋友,我到了,你在哪儿啊?” 南方是时今的好朋友兼助理,身为一个地道的北方姑娘,性格却和她的名字一样,柔柔弱弱,字典里好像从来没有“拒绝”两个词,以至于每次都会被别家艺人使唤来使唤去。 就连面对她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好捏的软柿子。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她的电话,南方恨不得能立马将她接上车,却还是耐心地说道:“就是路边停着的那辆黑色的车,打了左转弯灯,你一出来应该就可以看见,或者我过来接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时今不忍心让她体会隆冬的滋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我自己能找到,你就乖乖等着吧。” 她一边重复着“黑色”和“左转弯灯”两个关键词,一边四处搜寻着,在被南方第三次问到“看见了么”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目标车辆。 只不过一把电话挂断,时今似乎就又忘了身为女明星的自我修养,拖着行李箱就朝那辆车狂奔而去,幸好相隔的距离不算太远。 她先是走到后车厢,放好行李后连忙不迭地往车里钻去,把被冻僵的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呵气,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这鬼天气真是要人命……” 然而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头顶上方那盏因为开门而自动亮起的阅读灯开始渐渐熄灭,同时也吞没了她的声音。 因为在最后一丝光亮完全消失之前,时今忽然发现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男人,余下的话便湮灭在了慢慢降临的黑暗里,一时间静得好像从未有人开口说过话。 暖气四溢的车厢里温暖如春,刚才还固执地赖在她睫毛上的雪花开始逐渐融化,瘫软成微小的水珠,一点一点浸到她的眼底,有一些些凉。 时今被这凉意刺激得如梦初醒,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把多余的液体从眼眶里挤出去,却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隔着湿漉漉的水汽,望着那双过分凛冽也过分漂亮的眼睛。 外面漫天的风雪似乎蔓延到了车内,又恰到好处地覆盖在男人的眉骨上,以至于那道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像是能穿过眼前混沌的夜色,一路冷到人的心里,连带着滚烫的血液也被一并冷却。 时今躲不开,也不想躲开。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和他重逢的画面,或盛大隆重,或精心预谋,却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六个月又四天的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仓促而又尴尬。 不过男人的视线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短暂得连雪花都还没来得及彻底融化,却在触及到她脖子上的那条围巾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嗓音比车外呼啸的寒风还要冷,像是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将最后一点温暖榨取干净。 “下车。” 嗯,对,仓促而又尴尬。 每当他说出一个字,这个念头就在时今的脑海里留到一道深深的烙印,让她心甘情愿咽下了那句还在嘴里徘徊的“好久不见”。 她没有再说话了,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再眨一下,直接转身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再关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留恋。 跟在他身边的这么多年来,时今大概只学会了一件事,知道有些人就像是坚硬的冰块,你越是想给予它温暖,它就越是融化得快,到头来,除了让自己变得狼狈以外,什么都无法留下。 幸而这种悲春伤秋的少女情怀并没有影响她太长时间,随即便被重新席卷全身的寒冷抢走了风头,冻得她差点失去知觉,却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时今长叹了一口气,振作了起来,心想自己要是下次又遇见他的话,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没骨气了,一定要给他好看! 可是…… 阿西吧,她的行李箱还在那个杀千刀的混蛋车上啊! 69|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旧文《夜宴》篇,察看正文请登录。 第二十一章 鬼族同妖族的皇室结姻,请帖子散遍天上地下,虽未请到神族的天帝,但听闻三十六重天的封霄帝君将应邀入席,二位君上亦十分的欢喜。毕竟举世皆知,这位帝君性子清冷,一向不喜欢热闹场合,是以鬼君同妖君认为,封霄纡尊降贵接了请柬,着实是给了两族天大的面子。 于是乎,要接儿媳妇过门的鬼君圣心大悦,大手一挥,直接将鬼族的大半家底儿都拿了出来办婚宴。宴是大宴,排场,自然也是大大的排场。 穿过大荒结界,铺陈数里的红莲妖花便映入视野,举目四顾无有尽头,怒放得如火一般。鬼族境内晨昏颠倒,结界外的人族正是艳阳高照,结界之内却月似玉盘,冷月的华辉昏昏然倾斜,在星海运河间扯出一道浅蓝色的绸缎,同地上的万里妖花映衬,艳丽得触目惊心。 南天之上,浊戾之气盘旋如两条巨蛟,庞庞然若遮天蔽日,数名妖艳动人的鬼族少女立于云头,红莲花瓣从广袖间洒落,绮丽如血雨。 距离宫城还有数十里,丝竹管弦便已连绵不休。立于南荒之乡,四处皆是喜乐阵阵,偶尔听得“咻”一声,便有火树银花绽开如墨夜色,璀璨无比。 “鬼族南荒本是死气沉沉之地,难得这么热闹。”旭良元君自云头向下打望,边望边说:“这个时辰,也不知妖族的那位新娘子迎过门儿没有。” 与时常在六界各方蹭饭的旭良不同,珞玟是女仙,道行修为又是太极宫四元君中最弱的,平日鲜少有机会离开九重天。如今来了南荒,自然觉得处处都很新奇。 往鬼城中瞧了一阵儿后,女元君啧啧道,“想来,鬼君的确很疼爱这位嫡七子。这么多红莲妖花,若是送到老君阁去炼丹,太上老儿必定脸都笑烂了。浪费,实在浪费。” 闻听此言,正好奇得东张西望的小猫妖感叹了一句,“能拿羽光神玉来镶请帖子的边儿,不必说,鬼君一家必定十分有钱。这排场虽赫赫扬扬,但好歹有意境,倒也符合二位新人的身份。” 说罢瘪瘪嘴,又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隔壁山的黑风怪嫁女,漫天遍地撒的都是金叶子,结果赴宴的妖都忙着捡叶子去了。那时,小妖虽发了笔小财,但吃了人家的婚酒却连新娘子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坦白说,我着实愧怍。” 二位上仙讲这话细细品咂了会儿,不由郑重地颔首,“这么说来,鬼君这场婚宴,倒办得颇有内涵。” 三言两语议论了会儿,小猫妖安静下来,乖乖地立在帝君身旁瞧稀奇。左顾右盼一番,只见云层下方浊雾袅袅,这所南荒鬼都与人族的城都差别不大,屋舍楼阁错落有致,长街之上万人空巷,所有的鬼走出家门,每只手中都提了灯,凑自家少君大婚的热闹。 过去在应朝山时,安安时不时也能遇上些孤魂野鬼。只是那些鬼不是缺脑袋就是断胳膊,见了她也只会哭哭啼啼,鲜少见到这么多四肢健全还这般欢乐的,果然,这就是乡下鬼和城里鬼的区别,心态决定状态(⊙_⊙)。 位列上神之位的神族,周身皆有万丈金芒,行至何方都如暗夜中的星辰般闪闪发光。寻常上神如是,更不必说,封霄这位祖宗级的尊神了。 南荒鬼都浊戾之气浓重,常年都暮色笼罩,是以神族入境,很快便能教人发现。果不其然,只片刻的功夫,田安安便看见一位身着青衣的高大男人朝着他们翩翩而来。 那人容貌英秀,仪表堂堂,只是积年累月没照到什么太阳,肤色苍白无血色。他勾起唇角朝帝君一笑,双手对揖,笑容满面道,“听闻帝君赏光,我父君十分欣喜,特命庭言在此恭候。” 庭言? 田安安闻言一怔,不由侧目多看了那男人几眼,却见此人修身玉立气度不凡,又听他口中称“父君”,便明白过来——想来,斯人便是今日要大婚的新郎官的亲兄长,鬼族那位将来要继承帝位的庭言太子。 帝君嘴角勾起一丝很淡的笑,“太子不必多礼。” 庭言太子神色间极是恭敬,又揖了一回手,抬眸后瞧见两位元君,亦有礼有节地打招呼。须臾后,他略侧目,注意到封霄帝君身后的位置,立着一位身着绯衣的娇艳少女,百十来岁,容貌极美,一双乌黑的明眸正好奇兮兮地偷瞄自己。 鬼君之风流在六界之内十分有名,生的几个儿子也颇有虎父无犬子的意思。庭言见这妖物有倾城之色,不由多看了几眼,奇道,“帝君,不知这位姑娘是……” 通常来说,猫咪这种生物多有两大缺点,其一是好奇心重,其二是胆子贼小,而田安安斯猫不偏不倚将将好,把两样都占得十分齐全。 方才见这男人长得好看,她便溜溜地盯着看了会儿,此时见这少君注意到了自己,登时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封霄身后躲去,两只手爪子似的挠了下,暗搓搓地攥住他纤尘不染的玄色衣角。 封霄察觉了,视线扫过那两只白生生的小手,随后黑眸微抬,目光落在毛小猫妖脸上,眼色极其深沉。 “……”她一滞,以为这只脾气不好的上神又要生气了,便十分谨慎且严肃地问道:“帝君要我松手吗?” 尊神面上没什么表情,静默顷刻,而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淡道:“不要。” “呃?” 小猫妖呆了呆,暗道难得这只上神今天这么善解人意。便见他修长漂亮的大手一伸,将她柔软白嫩的爪子握在了掌心。动作极其熟稔,面色极其冷淡。 见封霄面色冷漠似不打算多言,庭言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讶色,随后便听旭良元君笑道,“这小猫是帝君前些日子从凡界带回来的。” 原来只是一只貌美的宠物。太子心中略忖度,面上却仍是一派笑色,恭谨道,“帝君请随我来。”说罢又揖了回手,御风到前头引路去了。 小猫妖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她低下头,晶亮的眸子瞪大,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裹住自己爪子的大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着实和它的主人一样漂亮,掌心温热,触感却有些许粗糙。 “……”安安试着把手往回缩了缩,抽不动,再缩了缩,还是抽不动,复仰起小脖子朝封霄试探道,“帝君,为何摸着小妖的爪子?”而且这么大力,有点疼啊喵==…… 帝君直视前方,嗓音四平八稳道,“南荒靠近魔族,这一代的浊戾之气最重。你修为太低,不想死就老实点。” 田安安怔住,“靠近魔族?” 一旁的珞玟元君心生鄙夷,暗道果然是只乡下来的猫,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复甚无奈地说,“鬼都城外一十三里处,便是鬼族同魔族的交界。帝君摸你是为你好,免你被浊戾之气所伤。” 珞玟一副“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语气,听得小猫妖惭愧不已。当即收拢五根纤白的小爪子,将上神的大手牢牢抓紧,抬起小脸恳切道:“帝君大恩大德小妖无以为报!”帝君您继续摸,想怎么摸怎么摸! 封霄略微侧目,只见猫妖白净的脸蛋上写满笑容,大眼睛亮亮的,眉心有一抹极浅的金色图案,若隐若现了刹那,很快便完全消失不见。 须臾,他收回视线,漂亮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握住她手的五指逐渐收紧了几分。 猫妖丝毫不觉,举目四顾,很快便注意到了一行长长的队伍。只见前方云雾依稀,数位衣饰艳丽俏娇娥成群结队往皇都方向而去。那些女子容颜妖艳,衣物却大多轻薄,露出纤细皓腕同足踝。 安安细细一番打望,觉得这种穿着打扮,十分符合她们妖族一贯豪迈大胆的做派,便猜测是妖族前来赴宴的皇室旁支。正欲收回目光,却忽然被队伍最后方的一个人影吸引了注意。 一干扭着水蛇腰的美人之后,有一个个头最高的妖,怀里抱着个一看就很价值连城的大花瓶,颤颤巍巍摇摇晃晃。 “她”的水蛇腰扭得最妖娆,身形亦最魁梧,胸前如塞了两颗大石榴般浑圆无比。头顶金钗堆砌如山,秀履上的珍珠个头也相当硕大,再衬着两颊那未抹匀的红胭脂,整个人看上去珠光宝气,喜气洋洋。 小猫妖毛骨悚然,拿小手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一连揉了三五回眼睛,然后惊呆了——神天菩萨,那不是他们应朝山的二大王,黑蛇精应常羲……吗? ———————————————— 以上内容摘自我的完结仙侠文《夜宴》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70| 近日雾重,b市秋意渐浓,晚间的气温比往年同期更低,像是提前进入了冬季。淮山医院vip病房区刚结束晚间查房,医生护士相继离去。 刘叔坐在床边,把削好的水果分成四瓣,装进盘子里。 一阵凉意刺骨袭来,他放下手里的活起身,走到窗边合上窗户。刚转身,轻盈妖娆的高跟鞋声音就从病房外传入。 刘叔回头。 孟夫人脸色淡淡地进了门,蜀绣旗袍贴合着曼妙曲线,外罩一件式样简单的针织衫,气质高雅,虽年过半百,仍美艳不可方物。 她径自在床边坐了下来,侧目,病床上的年轻男人双眸紧闭,双腿打着石膏,清瘦憔悴。 “查房了么。”江曼青道。 刘叔垂眸,神色间甚是恭敬,“医生刚离开。” 江曼青静静看着床上的儿子,“少爷今天一直没有醒么。” “刚用过晚餐,才睡下。” “晚餐吃的什么?” “上周才动完手术,医生叮嘱,饮食务必清淡。陈妈熬了乌鱼粥,少爷喝了半碗,吃了些小菜。” 江曼青点头,没再说话了。 静坐片刻,床上的男人微蹙起眉,双眼缓慢睁开。 “醒了?”她笑起来,还是那口吴侬软语的腔调,“要不要喝点水?刘叔专门给你削了水果,妈妈喂你吃一些?” 孟井然面容平静,“不用了。” 刘叔悄无声息地退出病房,反手合上门。 两人独处,半晌无言,没有半分寻常母子间的亲密。 忽地,孟井然道,“爸爸呢。” 孟夫人笑了下,说:“哦。你出事之后,你爸爸专程从非洲赶回来守了三天,直到你做完手术才离开。没办法,非洲那边的分公司才刚落地,很多事情必须他亲力亲为。” 孟井然面无表情,“原来是这样。” 孟夫人沉默了会儿,又道,“你爸爸陪着你的时候,你意识还不清醒。千万别多心,你是你爸爸的亲儿子,在他心里,你当然比什么都重要。” 孟井然静了静,勾唇,嘴角弧度讥讽,“我是爸爸的亲儿子,所以在他心里,我比什么都重要。可是我也是您的亲儿子,为什么差别就这么大?” “……” 话音落地,江曼青的脸色瞬间便沉了几分,语气微冷:“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在埋怨我。在你看来,是我不择手段拆散了你和尚萌萌,但……” 孟井然寒声打断她,“难道事实不是这样么?” 江曼青吸了口气,盯着他,漠然道:“妈妈不认为自己有错。” 孟井然露出一个自嘲似的笑,嗓音没有温度,“当然,孟夫人怎么会有错呢。” 三言两语一番对话,将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母子关系推入冰点,病房中没有一丝声音,只余下死般寂静。 江曼青抿唇,眼底冷色毕现,旋即又恢复如常,淡笑,“算了,你好好休息吧。公司里还有事,妈妈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刘叔,他知道怎么做。”说完转身欲走。 孟井然却又低声开口,问:“宋芝然现在情况如何?” 江曼青面无表情,极其寻常的语气:“除了左眼失明之外,没什么大碍,对她坐牢不会有影响。” “……”孟井然僵了瞬,眉心用力拧起一个结,“坐牢?” 江曼青回头,“那个疯女人把你害成这样,我当然要把她送进监狱去吃牢饭。”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眼底柔和,“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好好养病。” 孟井然偏头避开她的触碰,凛目,“撤诉。” “为什么?”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她在先,她要怎么对我,我都无话可说。” 江曼青低声笑了下,淡道,“井然,孟家给宋家的补偿已经够多了。宋孟两家的联姻最初就是一桩买卖,是宋芝然自己不知足。为了你,我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孟井然突地冷笑,“为了我?您到底是心疼您的儿子受重伤,还是想报复宋太太几次三番对您不敬?” “孟少爷。” 江曼青神色冷漠,“你该休息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眶充血,沉声一字一句,“就像当初,您死命反对我和尚萌萌在一起,究竟是因为她有个吸毒的父亲,还是因为,她恰好长了一张让您格外讨厌的脸呢?” 孟夫人眸光骤闪。 未几,她声音很轻,“你说什么?” 孟井然嘴角上扬,眼底却一片荒寒,“妈妈,您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您不爱我这个儿子,甚至不爱爸爸,从始至今,您爱的人只有自己。” “……” 江曼青静了瞬,转头看窗外,仿佛丝毫不为所动,“你才刚死里逃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休息吧。”转过身,拧开房门款款走出。 孟井然唇抿成一条线,死死盯着那道背影,忽然笑了起来。 或许他的人生,从原点开始就是个错误。 否则,怎会一直错到现在。 病房里开着暖气,气温适宜,一开门便有寒风吹面击来。 江曼青紧了紧身上的针织衫外衣,反手刚关上门,余光里就瞥见了一道人影——管家刘叔沉默地站在走廊上,微垂着头,看不见脸上表情。 “咔哒”一声轻响,房门的锁合严。 孟夫人表情寻常,径直向前未拿正眼看他,只在经过时顿足,目不斜视地淡声说:“刘叔,少爷住院的这些天,你不分日夜守在这儿。真是辛苦了。” 刘叔仍旧恭恭敬敬,“都是分内的事,何来辛苦。” “我说你辛苦,并不单单指这几天。”江曼青侧目,眼角视线落在中年男人的侧脸上,看见花白鬓角,“你在孟家待了近三十年,劳心劳力鞠躬尽瘁,的确是很辛苦。” 刘叔道,“夫人言重了。” 江曼青欺身朝他靠近了些,轻声说:“刘湛,你老了,我也老了,很多事情既然在心里藏了这么多年,就该安安稳稳地带进棺材。你说是么?” 刘叔沉默须臾,道,“是。” 她又道,“你的嘴一向很严,我也一向对你信任。人届中年,千万别辜负了这种信任才好呢。” “夫人放心。” “我知道,少爷从小就和你亲近,连我这个当妈的都不一定比你了解他。你和少爷交流多,亦师亦友,这是好事。”嗓音压低,带着几丝寒意,“但是记住,别在少爷面前胡说八道。不该提的人别提,不该讲的话,别讲。” 刘叔静默,头垂得更低,良久才道:“是。” 孟夫人弯了弯唇,“记住就好。” 司机开着车在医院门口等候,江曼青出来之后直接上车,头靠着后座椅背,目光透过车窗看向外头,夜景繁华斑斓。 “夫人,回老宅么?”司机问。 “去公司吧。” “是。” 汽车发动,江曼青握着手机闭目养神,未几,拨出去一个电话。 接通,背景嘈杂喧闹,对方的声音夹杂醉意,还有浓烈至极的不耐烦:“妈的,谁啊?” 江曼青漠然,“是我。” 对方明显愣了下,旋即笑了起来,“哟,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您居然亲自给我来电话了。不知夫人有何贵干?” 嘈杂的背景音在远去,接电话的人似乎走到了安静处。 她淡道,“我的人应该已经和你联络过了。” 那人笑,“哦,您说让我出国的事儿?放心吧,我这人最守信用,您让我滚多远我就滚多远,绝对不给您添任何麻烦。” “嗯。不过走之前,你可能要再替我办一件事。” 对方沉吟了会儿,道,“您是老熟人了,只要价格公道,别说一件,三五件都成。不过……”顿了下,嘿嘿地笑,“这是收手的买卖,您可得……” 孟夫人温柔地笑,“多劳多得,钱不是问题。” “好!您爽快,我当然也爽快。” 凡事都是熟能生巧,这句话放在拍戏上头也实用,一连十天过去,尚萌萌已经能在短时间内进行自我和角色的无缝切换。 吃过午饭,j市的阳光比前几日更灿烂,影视基地一望无边,各朝各代的庞大建筑群在日照下舒展身姿,远望去,好似铺陈开的一部史诗。 下午有一场重要的戏。 尚萌萌趴在穆城的长腿上看剧本,微蹙着眉,念念有词。 穆城浏览着合资合同的文档,未几,随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未几,软软的小手戳了下他的大腿,可怜巴巴的:“我渴了。” 穆城低眸。 她托着腮,宽袖袍底下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手臂,纤细奶腻,双颊微红,发饰下的额头布着一层很薄的汗珠。 他脸色淡淡,把刚刚喝过的茶杯递了过去。 尚萌萌没接,喜滋滋地瞧他,“你想喂我啊?” “自己……” 她根本不给他机会辩解,打断道:“谢谢喔~”然后捧着他的大手喝了一口。 一圈唇膏印子刚好烙在他刚才喝过的地方。 穆城好笑,没说话,径自拿卫生纸给她擦汗,微蹙着眉道,“一头的汗。你很热?” 尚萌萌指了指身上的华丽戏服,“起码十斤。”说完摆手,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好了你不要老是跟我搭讪打扰我,我要看剧本。” 坐在后面的阿力被呛了下—— 十分钟前,她说手机没电,问老板借了次充电器,八分钟前,她说无聊,借他们老板的手机刷微博,边刷边吐槽,五分钟前,她说台词难背,三分钟前,她说累,两分钟前,她说渴。 到底是谁打扰谁? 准夫人你没看见老板的文档整整半个小时就没翻过页吗…… 穆城被她气得笑了一声,“我跟你搭讪?” 尚萌萌不理他,捧着剧本专注研读。 忽地,“萌萌姐!” 白小艺小跑了过来,从食品袋里拿出一串冰糖葫芦递给她,微微喘道,“我刚才和陈姐去吃,给你带了一串回来。” 尚萌萌笑盈盈的,“谢谢哈。”接过来,眼风一扫,发现食品袋里还有一串,挑了挑眉,明知故问:“这串给谁的?” “……”白小艺表情一僵,干笑,“我、我觉得挺好吃的,留着晚上吃。” 尚萌萌信她才见鬼,举着糖葫芦遥遥一指,“言影帝的休息区在归一殿那边。” 白小艺争辩:“我真的是买给自己吃的!”说完就红着脸转身走了,走到一半跺跺脚,又折返回来,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归、归一殿在哪儿?” 尚萌萌:“……” 几分钟后,好心人阿力带着白小艺往归一殿去了。 尚萌萌笑着摇头,咬了一口糖葫芦,包在嘴里,继续低头看剧本。 头顶传来一道嗓音,不咸不淡,“我喂你喝水,你不回报点儿什么?” 她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手里的糖葫芦递过去,很大方的语气:“张嘴。” 穆城没什么表情,看了眼举到面前的糖葫芦,一伸手,打开了。 “……”呵? 尚萌萌盯着他眯了眯眼,嚼烂嘴里的那个,吞了,又包了一个。 右边腮帮鼓起。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大手拧过她的脸,低头,唇瞬间吻了上去。 尚萌萌眼睛猛地瞪大。 是不是要上头条了……穆氏夫妇在片场公然*……她居然连头条的内容都想象出来了…… 男人的唇和她柔软的唇相触,有力的舌撬开她的牙齿,慢条斯理在她嘴里滑了一圈。她的心都跟着颤。 只有短短几秒钟。 穆城的唇离开,面容冷静,指尖勾了下她的脸蛋,“乖。看剧本。”然后视线就回到文档页面上了。 尚萌萌心跳飞快,脸烧烫——他把她嘴里的糖葫芦抢走了! 71| 尚萌萌今天下午那场戏,内容是公主和太子决裂,前一秒还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下一秒,公主知道了夫家暗中筹划攻秦,她与丈夫便成了隔着国仇家恨的敌人。 角色的情绪跨度极大,戏的难度自然也可想而知。 为了不让“穆城打扰她入戏”,尚萌萌拿着剧本,和陈悦一道往归一殿去了。 虽尚萌萌此前早有叮嘱,让后勤部门不要给自己搞特殊,但叮嘱只是叮嘱,落到实处,剧组还是给了特殊照顾——能不给特殊照顾么,穆氏大老板亲自探班全程陪同,谁敢等闲对待。 尚萌萌的团队的休息区是单独辟出来的。 除了她,另外三四个主演的休息区都在归一殿。 进去之后抬眼观望,几个大腕儿的休息区都和她的一样简单,几张桌子几把椅子,零零散散摆着些物品,中间拿帘子一隔,就形成了单独区域。 整个配殿安静极了,傅季在躺椅上睡觉,林楚惜埋着头专注看剧本,工作人员连走动都没什么声响。 尚萌萌低声道,“以前听说,越大牌的明星越难伺候,看来也不尽然。” 陈悦笑了下,“李导拍戏很讨厌演员耍大牌,一旦有犯绝没有第二次合作机会。而且在这个圈子里,越有真本事的人要求反而越少,半罐水才响叮当。”说着拍了下她的肩,“不过人一红确实容易膨胀,所以你要注意点儿。” 尚萌萌点头,“嗯。” 然后在配殿里头扫了一圈儿,没发现言清朗的身影,他的休息区只有两个助理在整理东西。 尚萌萌过去询问,“言老师呢?” 一人抬头看见她,顿时露出笑容,客客气气的,“出去接电话了,萌萌姐找言哥有什么事么?” “哦,我来找他对戏。” “那这样,你先坐会儿,我给你倒杯茶。” “麻烦你了。” 说完,尚萌萌坐了下来。小等片刻喝了两杯茶,仍不见言清朗人影,她觉得内急,于是起身出门往洗手间。 经过一处宫墙拐角,两道人声依稀传来。 刻意压低了嗓子,先是个男人:“你别担心,收了你的钱,我当然会帮你把热度炒上去。” 接着是个女人,“相机带上了么?” “没问题。” 尚萌萌压着步子往前走了些,抬眼。一男一女站在墙根底下,女的穿着他们《大秦》剧组的宫妃戏服,应该是哪个客串,背对着看不清脸。男的微胖,一手相机一手烟,穿着夹克牛仔裤,眼神闪烁不像善类。 她挑眉,不动声色继续听。 那女人接着道,“言清朗出道这么多年几乎就没什么绯闻,这次,你一定要把料加足再爆出来。” “我是专门干这行的,该怎么写怎么引导,清楚得很。放心。”那男人叼着烟说着,忽然脸色一变,举了举相机低声叮嘱:“言清朗打完打电话过来了,快去。” 穿宫妃戏服的点头,转过了身。 尚萌萌眯了眯眼——那女人长了副大眼高鼻梁,虽然整张脸后期加工的痕迹明显,但也算个标致的美人。 尚萌萌看得眼熟,回忆了下,记起这个女演员叫宣莉莉。 她身子往后靠了些,藏在宫墙背后,顺着宣莉莉走的方向看过去。言清朗刚好从宫道那头过来,丰神俊朗眉眼深邃,似乎刚挂电话,微垂着眸,视线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并未注意前方。 与此同时,原本好好走着的宣莉莉脚下一崴,摔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狗仔举起了相机。 尚萌萌瞬间反应过来。 在心头纠结了会儿,咬咬牙,然后就提着裙摆小跑了过去,一脸的担忧,柔声:“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来来,快起来。”边说边伸手搀扶。 “……”宣莉莉一时懵了。 后头那个等着拍猛料的狗仔也懵了,瞪大眼睛盯着那个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女人。 尚萌萌笑了下,神色真诚:“怎么了,我扶你啊。” 宣莉莉蹙眉,“尚……萌萌?” “对啊是我。”她握住女人的细胳膊,下劲儿把她往上拎,动作粗鲁,“地上凉,坐久了会感冒的,快起来。” 言清朗看了两人一眼,眉心微蹙,关切的语气,“没事吧?” 尚萌萌笑,“没事。刚才莉莉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需要帮忙么?” “我一个人扶她就行了。是吧莉莉?”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宣莉莉气得半死,又不好发作,只能暗暗咬牙,勉强挤出个笑容,“那谢谢萌萌姐了。” 尚萌萌笑盈盈的,“不客气。” 那一跤是假摔,宣莉莉原就没磕着哪儿,只是戏要做足不好推开尚萌萌。由她扶了小半路,眼风晃见前面的助理,忙道,“萌萌姐,我助理来了,她扶我去休息会儿就行,不耽误你了。” 尚萌萌没有二话,手松开。宣莉莉立刻转身离去。 穿夹克的狗仔没捞着好,舔了舔嘴唇,只好悻悻无功而返。 背后传来凉凉一道嗓音,语气不冷不热,“你拿着剧本,是来找我对戏的?” 尚萌萌低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嗯。” 言清朗瞥了眼她手里的剧本,淡道,“演得那么高兴,我看你也不需要对戏了。” “……” 她回身转眸,目光落在那张无懈可击的俊脸上,笑笑,“我劝言老师以后对我客气一点,刚才要不是我,明天指不定爆出什么新闻来。” 言清朗笑了下,“你觉得我会扶她?” 尚萌萌笑容微滞,挑眉,“你知道宣莉莉找了人来拍你?” 他摇头,提步慢悠悠地往归一殿走,“不知道。” 她好笑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摔在地上,是个爷们儿都得伸手扶一把。” 言清朗答得冷淡,“刚才既没有粉丝,也没有观众,为什么扶。” 尚萌萌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噎了下,然后才问,“你这也太直接了……我和你很熟么?” “演戏多累。既然之前被你看出来了,也就没必要再演。” “……”尚萌萌眉毛挑高。 言清朗看向她,目光冷冽,“虽然你是好心,但我还是要提醒一句,在这个圈子里,不要多管闲事。因为你不知道下一个敌人是谁。” 她定定打量他一会儿,弯了弯唇,“这是忠告?” “这是来自好心前辈的教诲。” 尚萌萌:“……” 言清朗从她身边走了过去,随口道,“不是还要对戏么,抓紧时间吧。” 尚萌萌在原地站了会儿,失笑。 这么黑的人,装了十三年的人畜无害,真是一种本事。娱乐圈果然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宫墙处出了桩小插曲,尚萌萌对言清朗的印象反而又好了不少,对戏不再尴尬,下午那场反目的重头戏拍摄得异常顺利。 下午五点左右,尚萌萌今天的拍摄内容结束。她长舒一口气,换衣服收工。 正坐在独立化妆间里卸妆,忽然,“萌萌!” 她转头,化妆间的门推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套头毛衣直筒牛仔裤,英伦风皮鞋,随意穿着也显得别有味道。还是那副金发碧眼,相机不离手。 尚萌萌眼睛一亮,招手:“莱莱,你怎么来了?” 克莱斯特拖了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笑道,“在b市无聊,听说j市风景不错,飞过来玩儿一趟,顺便探探你的班。”然后顿了下,接着道,“还不止我呢,景哥也来了。” 化妆师和助理们很自觉,悄无声息走了出去。 她诧异,“黎景来了?” 话说完,门又一次被推开,许久不见的黎二爷一袭简装随意,面容俊雅清冷,朝她淡淡点了点头。打招呼:“大嫂。” “二爷好。” 克莱斯特又笑眯眯地说,“还不止他呢,老三也来了。” “三爷也来了?” 与此同时,易江南慢吞吞走了过来,一双桃花眼里写满笑意,斜倚着门框朝她遥遥摆手。 克莱斯特:“老三她女人也来了。” “……” 刘紫薇仍是那副生人勿进的冷淡面孔,站在易江南旁边朝尚萌萌勾唇,“萌萌。” “还不止呢。老三他女人的姐也来了。” ……合着跑她工作的地方来拍全家福么? 尚萌萌的嘴角一阵抽搐,默了默,起身,拨开几个人走到门口,抬眸,看向她的休息区。 穆城手里的电脑已经合上了。 他面容平静,半张脸对着她所在的方向,侧颜冷峻,眸微垂,掩去一贯冷厉精锐的目光,远远瞧一眼,竟有几分柔和。 刘采薇站在他旁边,目光似水,眼波流转,嘴角一抹浅笑,生出万种风情来。 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周围嘈杂听不大清,画面和谐。 这时白小艺挤了过来,把一个洗干净的苹果递给尚萌萌,“萌萌姐,来,吃个苹果美容养颜。” 尚萌萌一瞬不眨眼地盯着那两个人,面无表情,接过苹果咬了一口。 不多时。 刘采薇说着话,忽然“呀”的低呼了一声,肩膀被什么砸了一下。她蹙眉垂眸,一个只啃了一口的红苹果落在脚边。 转头。 门边的美艳女人慢悠悠地扑手,闲闲道,“咦,不好意思,手抖。” 易江南由衷称赞,“抖得好准。” 穆城黑眸微抬朝她看过去,似笑非笑。目光相遇,她半眯着眼睛和他对视,未几,伸出右手,对他比了把枪。 招蜂引蝶的死闷骚。 biu。 72| 刘紫薇快步走了过来,抬起她被苹果砸到的左手察看,蹙眉,“伤到哪儿没有?那么重一苹果砸肩膀上,要不要紧?” 刘采薇摇头,笑容和气,“不要紧的。” “……” 刘紫薇抿了抿唇,转头看向倚在门边的尚萌萌,语气沉下去:“萌萌,开玩笑得有个度。你那样扔苹果,差一点就砸我姐头上去了。” 尚萌萌脸上没什么表情,“我真是手抖,没故意。” “你还说不是故意的?” 刘采薇用力扯了下妹妹的袖子,浑然和事老的姿态,柔声:“你别怪萌萌了,紫薇,我真的没事。” 易江南嗅出不对劲,迈开长腿大步向前,长臂一伸把刘紫薇搂到了边儿上,压着嗓子说对她耳语:“尚萌萌真不是故意的,我看得清清楚楚。她那苹果是朝旁边扔的,你姐突然动了一下,才会砸到她肩膀。” 刘紫薇的面色极难得地出现一丝变化,语气更低,“那你刚才说什么抖得准?” 三爷怔了下,“……开个玩笑而已。” 刘紫薇面无表情,忽地,手肘一抬狠狠砸在他胸口,声音没温度,“满嘴跑火车,唯恐天下不乱,有你这么开玩笑的么。” 易江南吃痛,手捂着胸倒吸一口凉气。 刘紫薇没再看他,目光望向化妆间门口。尚萌萌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四目交接,与刘紫薇对视不足一秒,很快又收回视线。 她转身返回化妆间。 刘紫薇提步跟了进去,反手掩上门。 化妆师不在,尚萌萌只有自己动手,拿出棉签蘸上卸妆水,对着镜子卸眼线。 镜中映入另一个女人的脸,短发利落,五官精致,向来淡漠的面容浮着一丝难色。 刘紫薇同样看着镜子里的她,须臾,说,“不好意思萌萌,我误会你了。” 尚萌萌专注卸妆,很寻常道,“没什么。那是你亲姐姐,你维护她是应该的。”停了下,笑笑,语气不明:“我往她旁边扔苹果只是做做样子。不过,你姐姐刚才,好像真没有帮我解释几句的意思呢。” 刘紫薇道,“她应该也没注意。” 尚萌萌动作顿住,转头看她,吊起一边嘴角,“最好是没有注意到。否则,我会特别后悔。” 刘紫薇蹙眉,问:“后悔什么?” 她一副抱憾终生的表情,“后悔没有真砸她头上去。” “……” 出了化妆间,尚萌萌打了个哈欠,瞧见一众叱咤风云的大人物都坐在休息区等她,几个男人长得人高马大,有坐小马扎的,有坐小板凳的,看上去莫名好笑。 她有点不好意思,走过去不住说:“抱歉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易江南豪情万丈地摆手,“都是一家人,大嫂这话就见外了。” 说完往穆城耳边凑近了些,声音压低,语气有点同情:“城哥,嫂子每次化妆卸妆都得这么长时间么?您真有耐心。” 穆城拿眼角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关你什么事。” 黎景也淡淡的,“管得宽。” “……”三爷无语,闷声不开腔了。 刘采薇站在穆城身边的位置,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大家闺秀的气度姿态浑然天成,乍一看,两人十分登对。 未几,刘采薇闻见一阵清雅的香风从面前飘了过去,高跟鞋的声音妖娆性.感。 尚萌萌全然无视那女人的存在,脸上的笑容半分不减,挽住穆城的手臂,亲昵至极又自然,故意甜着嗓子说,“晚餐吃什么啊?” 刘采薇和穆城的站位稍近,她横进去,逼得刘采薇往旁边挪了三步。 穆城低眸。 女人卸完了妆,脸上素面朝天,和之前浓妆艳抹下的艳丽不同。更清新,更原始,看上去像比实际年龄还小几岁。 他淡道,“你想吃什么。” 尚萌萌想了下,“讲真,我看微博上的推荐,说这附近有一家火锅很好吃。” 火锅? 穆城微蹙眉,没说话。 尚萌萌在他脸上打量了会儿,又转头看了眼其他人,忽然反应过来,“哦哦哦,你们b市本地人都很害怕吃辣椒的。” 害怕,这是什么词? 穆城扫了她一眼,“谁害怕。” 她清清嗓子,朝他靠得更近了点,轻声道,“可是我好像记得,某人以前让我帮他做饭,我给他煮了一碗放了辣油的面,他被辣得好惨的说。” 一旁的克莱斯特在偷听,也朝尚萌萌靠得更近,同样轻声:“那个二百五是谁?” 尚萌萌表情镇定,还是小声,“你问你城哥啊。” 于是克莱斯特小声问:“城哥,谁这么二百五?” “……” 穆城静了静,面无表情地斥他,“就你话多。” 三言两语,却已足见尚萌萌与其他人的关系融洽密切。 刘采薇在旁边静静看着,面容带笑。 正说着话,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步伐匆忙。几人侧目,见是导演李南平还有另外几个剧组负责人走了进来,笑容满面。 贵客上门,地主应该,也必须尽谊。 尚萌萌最终还是没能吃成火锅,穆氏另几位爷的接风洗尘宴被李导包了下来,定在j市市区的一家知名酒楼里。 中餐,上档次。 饭吃到一半,刘采薇含笑起身,说,“大家慢慢吃,我失陪一下。”说完就起身离开了雅间。 前脚刚进洗手间的门,后脚就有人跟了过来。 刘采薇回头,刘紫薇站在她身后,仍是那副对谁都冷冷淡淡的表情。 见是妹妹,刘大小姐也未多想,以为她是进来用卫生间,便拿出化妆品对着镜子补妆。粉和腮红都补完,一抬头,刘紫薇还是站在那个位置,没什么动作,一言不发。 刘采薇蹙眉,旋开口红对着镜子涂抹,随口问:“怎么了?” 刘紫薇眸光很静,看了她半晌,道:“今天在片场的时候,尚萌萌不是故意把苹果往你肩上砸的。你应该知道吧。” 刘采薇手微抖,妖异的复古红唇膏斜斜一杠划上脸颊。 女洗手间里安静刹那。 不多时,刘采薇神色淡淡的,拿出纸巾擦拭,语气漠然,“知道。” “那我当时质问她,你为什么不解释?” 刘采薇动作顿了下,转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我为什么要解释。” 刘紫薇神色微寒,“你想让穆城误会。” “这不是误会。” 刘采薇看向她,低声,一字一句,“尚萌萌本就是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出身低,涵养低,什么都低。我只是想让穆城哥哥提前看清楚。” 刘紫薇的表情彻底沉了下去,“姐,你明知道你和穆城已经不可能了,这些行为既愚蠢又可笑,损人不利己。” 刘采薇静了瞬,抬眸:“紫薇,你究竟是怎么了?我才是你的姐姐,我想要得到什么,你就算不帮我,也不能说这些话吧。” “我说的是事实。穆城对你没意思,这么多年,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需要我。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他一直都需要我。他要做的事,只有我才能帮他。” 刘紫薇冷笑,“他需要的只是刘家。” 刘采薇的表情已重新恢复平静,垂眸收拾化妆包,淡道,“现在爷爷病重,我当着刘家的家。有什么区别。” “不一样。你不要骗自己。” “骗自己有什么不好呢。” “姐姐!” “好了紫薇。爸爸妈妈去世之后,我们就一直相依为命,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刘采薇勾起个笑,“这一趟是出来玩儿的,姐姐不想和你吵架。” 刘紫薇用力皱眉。 刘采薇伸手摸了下她的脸,柔声道,“你和易江南的婚事,我已经跟爷爷说过了。姐姐一定会让你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刘紫薇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没说什么,转身拉开洗手间的门出去了。 刘采薇双肘撑在洗手台上,闭上眼。 想起今天在片场里的那一幕。 她皱眉,“你工作那么忙,怎么还专程跑到这儿来。” 穆城脸色很静,眼底一丝柔和却是相识数年的她从不曾见过的。 他指了指房门紧闭的化妆间,淡声说,“里面那个小姑娘,只有我伺候得了。” 吃完晚饭已是夜里九点,李南平和何伟几人折返回酒店。 易江南和克莱斯特喝了酒性质高昂,勾肩搭背吆喝着要去唱歌,穆城不喜热闹也未扫兴,算是默许,于是众人就近找了家ktv。 包间是钻石包,上下两层楼,宽敞至极,尚萌萌一行七人坐在里面,显得空空荡荡。 提议唱歌的两个人点歌也最积极,进屋十分钟,易江南就拿着话筒唱了两三首。尚萌萌靠在穆城肩上默默喝果汁,脑门儿上不时滑下黑线。 应该不是唱,应该是吼。 三爷空有一副好皮囊,嗓子说话不错,唱歌,着实不敢恭维。 终于,刘紫薇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推了尚萌萌一下,“萌萌,点歌。” 尚萌萌认真思考了下,正色道:“你先问其他人吧。我是麦霸,话筒到我手上就交不出去了。” 刘紫薇默,眼风一转,“黎总,点歌。” 黎景眼也不抬,“不唱。” 刘紫薇静了静,视线扫了眼醉醺醺的克莱斯特和易江南,又看向尚萌萌,用眼神说:难道就让这两个发酒疯的一直嚎? 尚萌萌捏眉心。 须臾,她想起什么,视线落在身旁的男人脸上。 穆城侧目和她对视。 她扯扯他的袖子,神色认真,似乎说了句话。 克莱斯特还在唱西班牙金曲,音乐声极大,震耳欲聋。 穆城只看见她唇在动,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他靠近了些,“什么?” 尚萌萌凑到他耳边,“你应该会唱歌吧?” 穆城沉默片刻,说,“不会。” 这个答案并不出乎意料,但她还是略有几分失望,叹了口气,“可惜了,我家大甜甜声音这么好听。”然后欺过去拍拍他英俊的脸,下巴微抬,“这样吧,我唱一首歌给你听,你回去学,等以后再唱给我听。” 穆城看了她一会儿,沉声问;“以后是什么时候?” 尚萌萌笑,“你再把戒指戴到我手上的时候。” 光线昏暗,四周嘈杂。 她看见男人深邃漆黑的眼格外亮。他弯了弯唇,“一言为定。” 这个男人笑起来时无人能抗拒的。尚萌萌心头一动,心跳微快,从刘紫薇手里拿过话筒点了一首歌。 包间里诡异地安静下来。 不多时,清澈甘冽的女声伴随背景音响起,像夜莺的一个梦。 “我从未如此相信如此确定 谁会是我的宿命 直到你的光晕在我黑夜降临 浩瀚回忆里我沉浮 那片天空渐渐陷落于荒芜 仿佛不曾铭心刻骨 所有感触也随着时间模糊 我找寻什么总在犹豫不决着 我从未如此相信如此确定 谁会是我的宿命 直到你的光晕在我黑夜降临 我从未如此相信如此确定 谁会是我的宿命 直到了你降临 原来这所有曾经只是作为背景。” (ps:作者有话说很重要。) 73| 尚萌萌没说假话,话筒到她手里的确就交不出去了。 港台内地欧美,从九十年代金曲到歌坛这周发布的新作,她都很拿手。半个小时过去,几乎就没有轮到她不会的歌。 整个包间里一直是她的嗓音在飘,或低柔,或清亮,不同曲风都有不同的演绎方式。 终于,第七首前奏响起,尚萌萌嗓子有点疲了,放下话筒。转头找水喝,一抬眸就对上双眼睛,冷黑清亮,视线带着些探究和专注。 穆城一直在看她。 她抿了口果汁,“看什么?” 他淡道,“你唱歌不错。” 尚萌萌有点好笑。这句话单理解字面意思,怎么都是赞美,偏生他这副嗓子低哑,是微冷的声线,说出这几个字,只能让她想起电视上那些训诫部下的领导。 她弯唇,从果盘里拿了块甜瓜放嘴里,“谢谢夸奖哈。” 他没说话,伸手替她把垂落的发丝撩到耳后,食指有意无意勾过她的脸蛋。 空气里飘浮的音乐静静低迷,原唱女歌手的声音带着磁性的沙哑,流转,流淌。 刘紫薇坐在尚萌萌旁边,喝着啤酒,随口一问:“你小时候学过声乐?” “嗯。”她微点头,不知怎么,晶亮的眸光就黯了几分,“我爸年轻的时候在歌舞团待过,他喜欢唱歌,我十岁的时候就被他带去报了班,学了好些年。” 刘紫薇静看着她,“那为什么你不是一个歌手?” 尚萌萌垂眸笑了下,声音更沉,“我爸的心愿,就是我能成为一个歌手。” 说完,她侧目,迎向刘紫薇半是冷然半是困惑的眼神,笑道,“可是我不想让他如愿以偿。” “……” 尚萌萌又往嘴里放了快甜瓜,清甜的汁水在口腔里弥漫,语气平淡,“他这辈子欠我妈太多了,我也得欠他点儿什么。”笑,“不然好像不太公平呢。” 说出这番话,且是这样随意平静的语境,尚萌萌自己都有点惊讶。 “父亲”这个词,是她心里的结,也是过不去的坎。 那个高山大树般的男人,曾为她撑起整片蓝天,也亲手让她的世界轰然倒塌。谈不上多恨了,毕竟血肉至亲养育之恩,可这些年她妈受的苦,让她无法释怀。 也许人骨子里就是幼稚,尤其是面对父母的时候。 人已是一抔黄土,亏欠着点什么,也算报复吧。 刘紫薇是聪明人,意识到自己提起她伤处,便不再深问了,这时易老三从洗手间里出来了。脸上和额前短发都*的,洗了把冷水脸,清醒不少,眼神也亮了三分。 他往包间里的众人扫了眼,蹙眉,“是我的错觉么,气氛怎么有点儿沉重。” 刘紫薇给他递过去一杯温水,说,“错觉。” “……” 喝了酒人的口干得厉害,易江南接过水杯就仰脖子灌了进去,然后放下杯子提议:“又不唱又不跳的,干脆玩儿游戏吧。” 克莱斯特向来和三爷一条裤子,当即附和,“好啊!” 易江南点头,又说:“既然大家都这么有兴趣,我们来玩儿‘真心话’。” 刘紫薇摸出烟盒和打火机,点燃一根夹在指间,抬抬下巴,“你多大年纪了还玩儿这个,幼不幼稚。” 三爷说,“玩儿游戏还分年龄,你以为是‘丢手绢儿’么。” “……”刘紫薇一口烟呛在嘴里。 尚萌萌捏了下刘紫薇的手,低声:“格格,三爷才刚出院,咱们照顾一下病人。” 刘紫薇挑眉,点了点烟灰,终于还是不反对了。 穆城对小孩子的游戏提不起半点兴趣,起身,居高临下摸了摸尚萌萌的头,笑容很淡,“你玩儿,我去楼上弄点东西。”说完,侧目扫了眼姜力。 阿力瞬间提起电脑就往二楼走。 “等一下!”尚萌萌皱了眉,拽住穆城。 易江南清清嗓子,低声:“算了,我认识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跟咱们玩儿过游戏。” 尚萌萌看了眼老三,然后晃了下男人粗糙的大手,在柔声撒娇:“你陪我一起玩儿啊,整天日理万机不累么?” 克莱斯特对那个成语不大熟,想了想,压着嗓子问易江南:“谁是理万机?” “……”三爷被噎了下,沉默了会儿说,“尚萌萌她小名儿吧。” 克莱斯特顿悟,“哦。” 穆城没吭声,微垂着眸似在犹豫。 尚萌萌再接再厉,软嫩的手指在他结茧的掌心摩挲画圈,柔柔的,“再说了,你不想玩儿,人家阿力还想玩儿呢。现在是晚上的休息时间,你怎么能剥削人家?” 姜力:“……” 求老板剥削我,剥削我啊! 穆城低头看她。 光线偏蓝,女人一身的白皮肤泛着极淡的光,看上去有些妖里妖气。一双妩媚的桃花眼亮亮的,里头写满期待。 穆城扬了杨眉,“陪你玩儿,我有什么好处?” 尚萌萌盯着他,未几,勾着他的脖子把他压了下来,凑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雪白的双颊泛起薄红。 穆城弯起唇,“好。”然后重新坐回去。 尚萌萌笑盈盈的,视线扫过边儿上的易江南,不着痕迹挑了挑眉。 三爷举起酒杯遥遥致意:我服。 “真心话”的游戏规则简单,一个转盘,指着谁谁就是king,可以问在场任何一个人一个问题,无论什么,对方都必须如实作答。 易江南把转盘拿了过来,刚摆好,一道轻柔女声从角落里传来,“算我一个吧。” “……”尚萌萌冷淡地抬起眼皮。 刘采薇笑容轻浅,走到刘紫薇身边坐了下来。一股淡淡的香风随着她的走动飘散出来,极清新的味道,甜而不腻。 尚萌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气氛尴尬。 易江南反应快,连忙笑嘻嘻地打圆场,道,“人多更有意思嘛。轮流转转盘,那就我先。”说着,指尖拨动。 尖头旋了三圈半,最后对准刘紫薇。 刘紫薇看向易江南,语气随意,“那随便问问吧。你睡过的女人里谁的活最好?” 三爷一脑门儿的黑线,“……你。” 尖头继续转,对准黎景。 二爷静了静,看向尚萌萌,神色清冷,淡道,“她还好么?” “……”尚萌萌微怔,然后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半晌,反问:“二爷是问在你重新出现之前,还是之后?” 黎景不语。 她语气平静,说:“你没有出现的时候,她过得更好。” “……” 偌大的包间刹那死寂。 不多时,“我去接个电话。” 黎景站起来,开门走了出去,脸色平静,面无表情。 易江南眉心拧成个结,看了眼尚萌萌,“你就不能说句善意的谎言么?” 她喝了一口果汁,不说话。 几秒种后,游戏继续。 轮到克莱斯特转转盘,尖头最后对准尚萌萌。 “你要问谁问题?” “……”她抬眸,看向穆城。 穆城拿打火机点了根烟,白色烟雾背后是一双沉黑的眼,扬了扬下巴,“问。” 然后克莱斯特开始起哄,凑到尚萌萌旁边兴奋地叮嘱,“我说,说不定这辈子就这一次机会和城哥真心话,你一定要问最刁钻的。” 易江南点头,“对对对,问些难以启齿的最好,比如第一次自己撸是……” 话音未落,穆城黑眸微抬,冷冷扫了两人一眼。 他们悻悻,顿时就规矩了。 尚萌萌认真思考了会儿,开口,声音轻而定,“穆城,你喜欢上我,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话音落地,周围又瞬间安静了下去。 穆城目光极深,看了她须臾,弯唇,食指点了点烟灰,似笑非笑:“姑娘,你这断句得断清楚。” 尚萌萌:“……” 边儿上几人尴尬地咳,喝水的喝水,摸头的摸头。 这个男人,真是骚破天际。 尚萌萌无语,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平复了会儿才重复:“你喜欢上——”顿了很久,“我,是在什么时候?” 穆城静默了会儿,淡声:“不知道。” 话说完,在场众人都懵了。 这个答案出人意料太多,尚萌萌瞪眼,直接惊得笑了一声:“不知道?这算什么回答?你这也太敷衍了!” 穆城冷静道,“我没敷衍你。” “……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不确定。” 尚萌萌捏眉心,耐着性子帮助他回忆:“你想想看,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不夜宫,第二次见面,是在三爷的车上,第三次见面,是在,第四次见面,是在你家。后来我们一起去疗养院看你奶奶,还一起去加德满都。”顿了下,“总共选项就这几个,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穆城双唇里逸出白烟,微垂了眸。 她嗓音悦耳,每说一句,就有清晰的画面在他眼前浮现,每一幅都鲜活,每一帧都灵动。 良久,他笑,“或许,都不是。” 74| 都不是? 尚萌萌怔住,有些不可思议,“那是什么意思?” 穆城一根烟抽完,烟头戳熄在烟灰缸里,淡淡的,“说不定我们很久之前见过呢。” 她觉得好笑,“不可能。” 他转头盯着他,眸似两口深井,“这么肯定?” 尚萌萌稍顿,视线专注在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容上端详,抿嘴染开一丝笑,“你这张脸,如果我见过,我绝对不可能忘记。” 穆城说,“为什么。” 边儿上的克莱斯特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在旁边说,“城哥长得帅啊,特别帅。” 穆城扬眉,仍看着尚萌萌,“是这个原因?” 她却但笑不语了,别过头,慢悠悠地吃桌上的零食,凉凉道,“先生,这一局我是‘king’,怎么成了你问我问题了。”说完尖俏的下巴一抬,“喏,该你咯。” 穆城吊起一边嘴角,看了眼那张转盘。 这种小孩子的游戏他从来不碰,可自从这姑娘出现,例外已多得不算例外。他冷黑的眸中有极淡笑意,端起洋酒杯喝了一口,大手伸出,旋动转盘。 尖头在空气里转了两圈,停下。 尚萌萌的视线顺着那尖尖一脚看过去,两截膝盖雪白雪白,晶莹得像两块羊脂玉,往上是白皙长腿,开叉的天水色旗袍,优雅复古又不失时尚。 是刘采薇。 易江南和克莱斯特嘴角一阵抽搐,沉默,然后不约而同地端起洋酒杯碰了下,喝酒——果然从来不玩儿游戏的人都有童子手,大哥这手气不得了。 一转就引战。 “……” 穆城静默了一瞬,侧目看向尚萌萌,她却没什么异样,面上笑容依旧,弧度一分未增,也一分未减,淡淡的,“刘小姐要问谁问题呢。” 刘采薇也神色如常,说,“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好……”沉吟片刻,视线抬高看向那个面容冷淡的男人,又微转,最后落在尚萌萌身上,说,“那我就随便问萌萌一个问题吧。” 萌萌?称呼可真亲热。 尚萌萌挑高眉毛,扯了扯唇,“好啊。” 刘采薇笑道,“你刚才问城哥第一次喜欢你是什么时候,我倒是有点好奇,你第一次喜欢城哥,又是什么时候?” “……” 话音落地,屋子里的其它人都暗暗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令人难堪的问题。 尚萌萌的眸光忽然就安静了下去,良久才开口,声音轻轻的,像沉浸在回忆中,“第一次喜欢穆城……” 她闭上眼。 她看见尼泊尔的古寺庙,后院凄清,简陋,如水月色在夜幕中流淌。 他蹲在地上抽烟,白色烟雾模糊面容,带着丝痞味儿,又带着丝不羁的酷劲儿。他说,“尚萌萌,我以前也是个混混。” 她那时摸不清他的用意,后来一想却又什么都明白了。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好,没有人的过去完美无缺。我能向你交底,你也可以对我卸下防备,勇敢地爱我。 我爱你,爱你的过去,现在,未来。 尚萌萌笑了,继续说,“第一次喜欢穆城,是在加德满都。” 话刚说完,老三和奥斯汀就开始起哄,直嚷着要尚萌萌详述当晚细节。她一阵干咳,挨个瞪了他们一眼,佯怒:“吃饱了撑的是吧。” 她一副生气的样子,眼底却有掩饰不住的甜蜜幸福,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穆城脸色平静,冷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柔和得能教人溺毙。 刘采薇沉默地喝了一口洋酒,没有兑软饮,浓烈的灼烧感一路从口腔烧到肺腑,痛楚火辣。 十年,终究比不过一眼。 这夜玩到很晚,回酒店时已是凌晨。 尚萌萌喝了点酒,全身无力得像团泥,一路都软在穆城怀里。她是寒性体质,身上常年都是凉的,酒精刺激下却温度灼人,碰到他的皮肤,两种截然不同的滚烫触到一起。 滑腻和粗糙。 奶白和古铜。 反差鲜明又和谐至极。 穆城单手拎着她进房间,门刚合上,香软滑腻的身子就从背后缠了上来。她的双手箍在他精壮的窄腰上,脸颊隔着黑色衬衣蹭他的背。 男人的背肌贲张,背心位置凹陷,漂亮得像匹野豹。隔着衣服,她能清晰闻到他带着雄性荷尔蒙的体味,诱人,抓心挠肺,又让她安定。 穆城呼出一口气,反身,把她抱起来抵在墙上。 动作显得粗鲁,尚萌萌有点疼,却莫名地更加兴奋。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她痒得直笑,大手拧着她的下巴往上抬,他的唇近乎急切地落下。 她仰头迎上去,双手缠住他的脖子,用力吮吻。 这回比他更加野蛮。 他的味道侵占她的全部感官,尚萌萌喉咙深处溢出满足的叹息。她的穆城,她的男人。 穆城的吻落在她的下巴上,一路要往下。 她低低地笑,软白的手阻止他,笋芽似的指尖摸他棱角分明的下颔,胡茬扎手。她轻声说,“想不想知道,为什么这张脸,我见过就一定不会忘记。” 穆城黑眸有些浑浊了,咬她的耳垂,“为什么。” 尚萌萌脑子是晕的,身体是烧的,意识却是清醒的。 “因为你的眉眼,”指腹抚过深邃眉眼,“是这样。” “因为你的鼻梁,”手指往下,从高挺的鼻梁骨滑下去,“是这样。” “你的唇……”她摩挲他两片漂亮性感的唇,“是这样。”然后晶亮的眼盯着他,一字一句,“这张脸,这个人,注定就是我的。我一定能过目不忘。” 穆城盯着她,声音微哑,“可能,只是我见过你。” 尚萌萌的头更晕了,脸靠在他紧硕的胸肌上,闷笑出声,“月老给你托的梦么?” 他弯了弯唇,“也许。” 须臾,她又说,“穆城。” “嗯。” “记不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什么。” “什么?” 她微微地笑,“等拍摄结束,我带你回临水。那儿和你们b市不一样,南方的一座小城市,气候宜人,适合养老。”眼皮越来越沉,合上眸,声音越来越轻,像是梦中的呓语,“。那儿有我的妈妈,我的家人,我的小时候。跟我回家……” “好,我跟你回家。” 无人回应,尚萌萌睡着了。 穆城吻她的额头,声音很低,“我第一次喜欢你,或许是在两年前。” 尚萌萌一夜好梦,次日醒得很早。 身旁是男人安静的睡颜,大半张脸陷在枕头里,黑色短发微垂,挡住眼睛,只露出格外高挺的鼻梁。侧躺的睡姿,一只手横在枕上,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小臂的肌肉线条流畅漂亮。 少了眼神的威慑,看上去年轻几岁,柔和无害。 尚萌萌脸上和身上都一片清爽,不用想也知道,昨晚,是穆城给她卸的妆洗的澡。她想象了这个硬朗的男人拿着纤细的棉签挤卸妆油,觉得好笑又心疼。 难怪睡得沉。 昨晚他们回酒店就已经很晚,她倒是睡得心安理得,他给她拾掇全身不知道忙到多晚。 不多时,尚萌萌轻轻拿开穆城的手臂,翻身下床,安安静静洗漱完就推门出去了。 《大秦》是历史剧,偏向于群像电影,尚萌萌的角色虽是四番,但戏份并不算特别多,20天就能杀青。拍摄已接近尾声。 早上的戏刚好就是尚萌萌试镜的那段——公主在万千将士面前,纵身跳下城楼自尽。 一切准备就绪,谁知一场瓢泼大雨打乱所有计划。 李南平临时做出调整,改成拍摄男一女一的室内打戏,于是尚萌萌和言清朗成了闲人两个。无所事事,一边看剧本对戏,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连姬公主,你我夫妻一场,走到今时今日这步,非我所愿。”这是言清朗的台词,清冷,隐忍,满含无尽沉痛。 “今日,我连姬心中只有家国大义,没有儿女情长。”这是尚萌萌的台词,含泪,绝望,毅然决然。 “听说昨天,有不少人来探你的班。”言清朗淡淡的,视线落在剧本上,随口一问。 “对啊,左咩。”尚萌萌道。 “连姬,今日你就安心待在寝宫,举国皆知你是我的太子妃,没有人敢为难你。待我覆秦,也会留你兄长全尸。”这是台词。 “殿下不必说了。连姬生是秦人,死亦为秦魂,君若覆秦,我绝不苟活。” “克莱斯特·奥斯汀也来了?” “对啊……”尚萌萌吸了口气,终于忍无可忍地扶额,“言清朗老师,您要对剧本就好好对剧本,要聊天就好好聊天成不?” 然后合上剧本,蹙眉,“你怎么忽然问克莱斯特,你们认识么?” 言清朗淡道,“以前拍封面的时候接触过。” “哦。” 言清朗静默片刻,没什么表情,“让他离白小艺远一点。” “哦……哦?什么?”尚萌萌愣住。 “昨天,他拽了她的头发。” 尚萌萌想了下,反应过来,当即满不在意地笑,“哦,你说拽头发啊?小艺跟你说的么?那小丫头又萌又可爱,奥斯汀跟她闹着玩儿的呗。” 言清朗静了静,转眸,目光森森,“闹着玩儿?” “……” 他勾唇,“好玩儿么?” 这人皮相极佳,不笑时清冷如玉,一笑眼尾上扬,又和煦如春风,却令尚萌萌觉得莫名阴森。她清了清嗓子,“……也不是很好玩儿。”顿了下,“你别紧张啊,我回去提醒他一下就是了。” 一个上午大雨倾盆,近正午的光景,窗外的雨势总算小了下去。 穆城坐在窗前开视频会议,听北美区分部汇报影视投资业务方面的进度,面容沉肃而冷漠。 忽然,门锁轻响。 他淡道,“今天这么早,偷懒么。” 无人应答,只有轻盈的高跟鞋声音逐渐靠近。 不是尚萌萌。 穆城眼底冷了下去,抬眸。 刘采薇款款而来,在不远处站定,手里拿着一瓶红酒和两个透明高脚杯。 会议画面中断。 他沉默须臾,嗓音没有一丝温度,“你怎么进来的。” 她不答,笑着举了举手里的红酒,“城哥哥,有没有兴趣喝一杯?” 穆城面无表情,沉声:“请你出去。” 刘采薇径自坐了下来,淡淡地笑,淡淡地自嘲,“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连和你聊天的资格都没有了么。” 75| 窗外细雨连连,雨珠拍打窗户,结成一层轻薄的雾气。透明开阔的视野被模糊了,远远望去,大半j市浸泡在水汽中,秋意愈浓。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见细微雨声。 穆城关了电脑,高大颀长的身体往后一靠,淡淡看着她,眼底漠然中透出不耐,“刘小姐,有什么话可以去外面说。” “……”刘采薇把红酒瓶和高脚杯都放到桌上,目光落在瓶身上,极浓的暗红,偏向于黑色。她嘴角上扬,声音没什么起伏,“穆城,我们认识十年了,你对我从来都这么客气。” 客气,冷淡而疏离。 说话的同时,“啵”一声,她拔了红酒瓶塞,暗红色的酒液在高脚杯中升高。 穆城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冷然:“请你出去。” 刘采薇恍若未闻,径直端起一个杯子抿了一口,红酒的味道甘甜中带着苦涩。她说,“你放心,剧组的人都不在,这层楼只有我们两个人。不会有人看见误会什么。” 穆城没说话,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良久,“这不合礼数,跟有没有人看见无关。” 刘采薇弯唇,拿着酒杯轻轻摇晃,目光看着酒液,略微怔忡,“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有些话在我心里藏了十年,我觉得,无论如何,都应该说出来。” 穆城静默了须臾,“说什么。” 刘采薇笑容很柔和,“可能要耽误你一点时间,不如边喝边聊。”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味道不错。” 他点了一根烟,视线落回桌上的公文,不看她,也没什么表情,“我在开会,你只有十分钟。” “……” 刘采薇又喝了一口酒,杯子重新放到桌上,静了静,终于开口,“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了十年前,你刚从纽约回国,我和爷爷去机场接你。”稍顿,目光看向窗外,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也是秋天,也是像这样一个雨天。那年你二十一岁,我十九岁,爷爷的身体和精神都很好。一切都和现在不一样。” 那是刘采薇第一次见到穆城。 机场,细雨,浓雾。 记忆穿过十年风尘往后倒流,她想起那个有着深邃双眸的少年,沉默,疏离,浑身上下都是生人勿近的冷漠。 刘采薇垂眸,耳畔依稀听见自己年少时的声音,有些青涩,有些稚嫩。 “爷爷,他就是穆家的大少爷?” “你怎么不说话啊,不好意思么?” “你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是不是不太懂汉语?” “你听不懂我说话么?要不我们用英语交流?” 细雨在下,十九岁的刘采薇天真活泼,聒噪异常。 二十一岁的穆城在伞下沉默了很久,终于淡淡瞥了她一眼,字正腔圆的两个字:“你好。” “……会说中文啊。” …… 刘采薇静默片刻,低头把玩高脚杯,笑笑,忽然说:“我喜欢你很久了,穆城。”视线看向办公桌背后的高大身影,“你早就知道吧。” 穆城指间的烟安静燃烧,白色的烟雾像一层屏障,将他隔绝得干干净净。 他神色没有一丝波动,点了点烟灰,语气平静而冷淡,“刘小姐,尚萌萌是我的妻子。这是我和她的卧室,你在这里说这些话,失礼了。” 刘采薇眸光闪动了瞬,一时无言,只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 片刻功夫,半杯红酒见底,她又倒上满满一杯,仰头灌下去。 “其实,你不会和我在一起,我很早之前就知道。”她又道,笑容微凉,“但是这十年来,你身边没有其它女人,我也就心存侥幸。我想,你不娶,我不嫁,一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我能一直待在你身边。” 说完,不等穆城有回应,便又兀自续道,“从你回国以后,爷爷就一直告诉我,穆家的事就是刘家的事,但凡你需要帮助,我们全家都要不遗余力。爷爷从来没有拿你当外人,我也没有。” 穆城沉默片刻,“这份恩情,穆家上下都没齿难忘。” “恩情?” 刘采薇轻声重复了一次,喉头发紧,别过头沉沉呼出一口气,又平静下来,“我们两家是世交,这些都是应该的。” 他道,“我敬重老将军,也同样敬重你。” 刘采薇酒劲有些上头了,几乎是冲口而出:“可是我不需要你的敬重也不需要你的感激。”她抿唇,眼前视线有点模糊:“穆城,我们相交十年,门当户对,连身世都很像。你的父母过世得早,我的父母也是,我就像另一个你,所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懂你。你知道么?” 穆城道,“你该出去了。” 她站起身,头有些晕,步子踉跄不稳,勉强扶住一旁的柜子,断断续续道:“你知道我有多痛苦么?紫薇和易江南相亲那天,我见到了尚萌萌,那是你身边出现的第一个女人……我们认识了十年,我从来没见过你那么……”顿住,斟酌了下词句,自嘲地笑,“那么开心……” 穆城拨出去一个电话,几句之后挂断。 刘采薇说,“你要找人把我赶走么?” 他面容冷静,“刘小姐喝醉了。” 她摇头,“没有。我没有醉,我一直都很清醒,我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如果这些话烂在肚子里,我会后悔一辈子。” 穆城静了静,道,“肇事司机被杀的那件事,让刘小姐费心了,今后不再麻烦你。相关资料和文件,阿力下午会找你取。多谢。” 闻言,刘采薇愣住,忽然又笑了出来,脸上有泪,“所以连朋友都当不成了么?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想把我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我……”身子晃了下,“我不想走到这一步,我不想和你划清界限……” 穆城仍是客气疏离的态度,嗓音低而冷,“刘小姐,界限一直都很清。” “……” 刘采薇心思何等剔透,瞬间听懂了他没说完的下句话:界线一直都很清,从始至终都是你自欺欺人。 她双唇颤动,声音也破碎不成句,“……如果没有尚萌萌,你最后会娶我的,不是么?爷爷一直都希望你娶我,如果穆老夫人意识清醒,她也会这么希望……没有尚萌萌,你就会娶我,不是么?” 话音落地,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刘采薇脑子昏沉,伸手扶住额头。 穆城开了门,姜力带着几个酒店的女服务生站在门外。 “先生。” 穆城淡道,“送刘采薇小姐回自己的房间。” 阿力点头,“是。” 几人入内,几个女服务生上前,一左一右扶住已经喝醉的女人。 刘采薇满脸泪痕交错,没有半分平日的高雅清贵,她被人半拖半扶地往外走,忽然低声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姜力步子顿住,回头看穆城。 高大的男人站在窗前,黑色西装沉肃而冷硬,脸上没有表情,未几,淡淡的两个字:“不会。” 刘采薇眼底涌起莫大的讥讽和悲哀,又在刹那之间归于平静。 不多时,她低笑,“我明白了。” 这场雨停在傍晚,整个城市被冲刷一新。 有几个配角演员的戏在下午杀青,次日便要离开j市,剧组晚上聚了一次餐,算是给几人践行。 尚萌萌终于得偿所愿,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火锅。 白小艺和陈悦虽不是b市本地人,但家乡在北方,从小到大也没吃过几次正宗辣椒。一顿饭下来被辣得直流泪,回到酒店都在抱怨。 “完了……”白小艺嘴唇是肿的,不停地拿手扇风,“吃这么上火的东西明天会长痘的!” 尚萌萌笃悠悠地打趣,“你满脸痘的时候我们都没嫌弃过你。” 白小艺一脸黑线:“我又没说你们会嫌弃。” 陈悦听了这话觉得不对,狐疑:“那还有谁嫌弃你?” 白小艺:“……可能是对街卖糖葫芦串的老板吧。” 尚萌萌看破不说破,笑眯眯的,“好了,今天很晚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喔,晚安么么哒!” “嗯,你也是,晚安。” 她朝两人挥了挥手,转身回自己房间,边喝果汁边摸出手机随意翻看。短信信箱里躺着几条未读消息,点开一看,其中一条来自“二货老三”:萌萌,听说今天刘采薇跑你屋里去了,被人扶出来的时候还在哭,什么情况? 尚萌萌表情平静,过了会儿编辑短信回过去:大概被你城哥揍了一顿吧:)。 易江南:…… 刷卡进门,房间里暗暗的,只有办公桌前亮着一盏台灯。 她抬头。 穆城低眸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钢笔写着什么,神色淡漠而专注,眼也不抬地说了几个字:“还知道回来。” 尚萌萌笑了两声,小跑过去,扔开包长腿一跨坐到他身上,蹭蹭男人紧硕修长的大腿,软声道,“我不是跟你说了要给同事践行么?又不是故意不陪你。” 穆城没说话,高挺的鼻梁欺近她乌黑的发,蹙眉,“什么味儿。” 她说,“香料喔。晚上吃的火锅。” “……”他准备吻她的动作僵住,低眸,扫了眼女人微微红肿的唇瓣,静了静,说,“先去刷牙。” 尚萌萌凑上去,“甜甜怕辣啊?” “……” 她嘟起嘴,“那亲嘴唇~” 穆城埋头在她唇瓣上碰了下,捏她的脸,道,“今天累不累?” “不累啊。” 尚萌萌笑盈盈的,头埋在他颈窝,深深呼吸,一副吸了鸦片的满足神情,语调随意,“听说你把刘采薇欺负哭了?” 穆城:“……” 76| 尚萌萌道,“听说,你把刘采薇欺负哭了?” 穆城说,“谁告诉你的。” 她从他腿上翻了下去,斜倚着办公桌,两手绑头发,嘴里叼着发圈儿,含混说:“你那个最八卦的弟弟。”说完绑好头发,进了浴室。 穆城起身,跟过去。 她站在洗脸台前卸妆,一手拿卸妆棉,一手把眉毛往上掰,唇离镜子很近,呼出一口气就凝成一层雾。 他斜靠着门,两臂随意抱着肩,“我没欺负她。” 尚萌萌哦了一声,不冷不热接了句,“那她哭什么。” 穆城笑了。 “……”她转头,斜眼看他,棉签一扔抱肩站定,抬抬下巴,“诶,你缺心眼儿么。看不出来我这是兴师问罪?” 他嘴角弧度勾着丝痞气,似笑非笑,“吃醋?” 她冷哼了两声,不说话,回身继续洗她的脸。 穆城又问,“你怎么这么爱吃醋?” 话说完,尚萌萌眼睛就眯起了——这句话是她以前怼他的,现在被人原封不动地敬了回来,她能忍? 尚萌萌翻穆城一记白眼,“你怎么这么会招人?”然后把洗面奶挤在掌心,拧开水龙头,撸袖子搓脸。 他懒洋洋的,“这么细皮嫩肉,轻点儿。” 她闭着眼回了声“呵”,抹了把颊,泡沫都洗掉了,于是摸瞎扯出张纸巾擦脸。等眼前重新变得清明,她慢悠悠问,“刘大美人儿来找你做什么啊?” 穆城只答了淡淡两个字:“说话。” 尚萌萌侧身瞧他,“专门跑房间里来,只是说话?” 穆城觉得好笑,反问:“不然呢?” 尚萌萌眉毛挑高,“我观察刘采薇很久了,那女人看你的眼神,恨不得要把你吃肚子里。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和你单独相处,居然没想上你?” 他说,“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跟我一样?” “想上我。” 尚萌萌:“……” 被噎了几秒钟,她瞪他,“谁想上你,自我感觉良好。” 说完也不打算跟他纠缠这个问题了,走过去几步,手扶上浴室门,“我要洗澡了。”抬手比了个“请”,“那边儿去,考虑清楚怎么交代了再跟我说话。” 说完就要关门。 “砰”的一声,修长结实的手臂撑在了门板上。他个子本就高,手一抬就把她整个困在了胸膛前。男人的气息瞬间萦绕在唇齿间,很浓烈的雄性荷尔蒙,刺激她的感官。 尚萌萌最喜欢他身上的体味。 性.感,阳刚,像专给女人用的春.药。 她呼吸有一瞬的失序,抬眼。 穆城刚好弯腰和她平视,似笑非笑,扬了扬下巴:“不用考虑了,现在就给你交代。” 尚萌萌嗤他一句,“最好斟词酌句。” 穆城淡淡的,“不用。” 她慢条斯理地摇头,“可是我现在只想洗澡,不想听你交代。” 穆城轻笑了声,没说话,忽然一把抱起她放在洗脸台上。 尚萌萌吓了一跳,洗脸台上全是水,冰凉,她身上的衣服瞬间湿透,惊道:“这上面全是水!你……” 话没说完,男人高大精壮的身躯欺近过来,她额头撞上他胸膛,胸肌贲张结实,硬邦邦的,疼得她倒吸凉气。 他手指往下,勾起一边嘴角笑,“是挺多水的。” “……”尼玛! 尚萌萌眯了眯眼,伸手掐他,拧在线条流畅的臂肌上头,“你发什么骚?” 穆城光涔涔的右手举到她眼前,挑眉,“你确定是我?” 她脸涨红,气得都快要晕过去。洗手台上本来就全是水,她都坐上面了不打湿才怪,于是咆哮道:“那真的是水,货真价实的水!” 穆城低低嗯了一声,咬她耳垂,“摸到了。” 屮。 她脚上鞋没换,抬腿就朝他踢了过去。他一个侧身躲了开,拧住那只白生生的脚踝,低笑道,“高跟鞋往我脸上踢,够狠的。” 尚萌萌咬牙挣了下,“不说清楚还有更狠的!” 他制住她,冷黑的眼底扩出一丝笑,手指捏住她下巴往上一抬,刚要吻上去就闻到了那股浓烈的火锅味。 穆城静了会儿,单手把她拎起来扣怀里,脱了那两只晃悠的高跟鞋,迈开长腿跨进浴缸。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热水瞬间倾洒而下。 水花下,穆城手指抚上她后脑勺,解开发圈儿,一头浓黑如墨的青丝瀑般倾泻。她一双桃花眼里有怒火,更加晶亮动人。 他又去脱她的上衣。 “喂!”尚萌萌冲他吼了一声,把他的手摁住,“你干嘛?” 他说,“你不是要洗澡么?” 她说:“你不是要交代么?” 穆城道,“一起了。” 尚萌萌卯足了力气掰那只手,拗不过他力气大,拉链滑了下去,水柱直接打在白皙纤软的背部。她抿唇,又飞起一脚去踹他。 穆城这回不躲了,大手箍住那把细腰把人摁怀里,下了劲儿,居高临下看她,“消不消停?” “……”尚萌萌动不了,挫了下牙根,深吸一口平复下来,“好,你慢慢说,我慢慢洗,咱们同步。” 他松手了,黑眸沉沉盯着她。 她手捏住衣摆,顿了下,道,“你脸转过去,对着墙说。” 穆城眯眼,“你说什么?” 尚萌萌视线往下扫,笃悠悠的,挑衅意味十足,“看着我洗澡你还有心思说话?” “……” 穆城静了会儿,脸转到一边。 尚萌萌把上衣脱了下来,然后是裙子,头歪向一侧,长长的发垂下来。她挤了洗发露抹上去,冷哼,“说吧,刘采薇怎么哭的。” 穆城抿了抿唇,道,“自己哭的。” “你跟她说了些什么啊把人弄哭。” “我没说话。一直是她在说。” 尚萌萌古怪地看他,“你的意思是,她把自己说哭了?她都跟你说什么了?”说完不等他开口,正色补充:“不许骗我。” 穆城唇抿成一条线,半晌无言。 女人的心思透如明镜,尚萌萌看他一眼就明白过来了,慢悠悠道,“哦,跟你告白?” “……” “她是不是说她喜欢你啊?” “……” “看这样子,应该还喜欢了很多年?” “……” 尚萌萌撅嘴,边搓头发边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小婊砸。” 觊觎她男人的——小婊砸! 穆城吸了一口气,三分隐忍七分无可奈何,说,“萌萌,刘采薇的事,不要胡思乱想。” 她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摘下喷头洗头发上的泡沫,“老实交代了就是好同志,我也没胡思乱想到哪儿去。她喜欢你就喜欢着呗,她喜欢你又不是你的错。” 闻言,他扬了杨眉,转眸就要朝她看过去。一只软白的小手瞬间伸了过来,覆在他眼睛上,视线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她说,“偷看人洗澡的是流.氓。” 穆城静默,然后笑了声,又把头重新转向一旁。 尚萌萌盯着他嘴角那抹笑,“又笑什么?” 他淡道,“忽然这么善解人意,我有点儿不习惯。” 她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皱眉,“什么意思啊?合着我以前很矫情么?哪儿矫情了?” 穆城默。 尚萌萌把手收了回来,继续拿浴球抹沐浴露,自顾自续道,“虽然,我真的很讨厌刘采薇,但是换个角度想,她更应该讨厌我才对。你最难的那些年,是她陪着你一路过来的,她一心一意为你好,刘家也一心一意为你好,现在其实……也挺可怜的。” 穆城仰头靠在墙上,面容平静,一言不发。 她笑,凑过去捶了下他的肩,仿佛男人对待男人,“放心,我不会逼你做任何让你为难的事。” 这个男人的心,外头是一层铜墙铁壁百坚不摧,里头却包裹着柔软,刚柔并存。 心狠手辣,却又重情重义。 他的过去不是一帆风顺,那些绝境中拉过他的人,他一直都记在心里。兰姨如是,刘家也如是。无论哪种境况,他都不会对他们有半分不利,且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弯了弯唇,语气淡淡,“你今天怎么这么乖。” 尚萌萌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耳后,甩了甩,大片水滴飞溅。她嗓音甜柔道,“好了,我洗完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穆城侧目。 浴室里热气萦绕,女人的身体沾着水,纤细,白嫩,浑身被热水蒸成了极淡的粉色。细腰翘臀,长腿笔直。 他盯着她,眸色瞬间沉如浓墨。 她背靠着墙,嘴角上扬,忽然朝他勾了勾食指。 穆城走了过来,抱紧她,唇狠狠压下,在她的唇瓣上碾磨深吻。 尚萌萌热.情地回应,忽地,双手用力推了他一把。他高大的身躯撞在墙上,她滑溜溜地缠上去,小手野蛮地扯开他的黑衬衣。羽毛似的吻,从英挺的眉眼一路到棱角分明的下颔,再到的喉结骨,然后一路往下。 穆城闭上眼,浑身肌肉紧绷。 一片极致的浑浊中,她的声音轻轻传来,淡淡的,有点哑:“我不是乖,只是了解你。” 尚萌萌的戏份杀青当天,剧组依照惯例举行践行宴。 一众主演和幕后工作人员悉数到场。 中餐的座位安排极有讲究,主位自然是留给总导演李南平,左右两旁分别监制制片,其次是傅季和林楚惜,再依次则为言清朗和尚萌萌,其余则为制片组其他人。 其余工作人员坐在其它桌。 依照惯例,先是由总制片说一通话,感谢演员尚萌萌这段时间的辛勤付出,再夸一夸她的敬业精神,什么不畏风吹日晒坚守岗位之类的。 几分钟后,总制片致完了辞,正式开宴。 尚萌萌刚拿起筷子,就听见同桌的傅季接了个电话,“喂,今今,你到了么?好我马上出来接你。” 话说完,高大俊朗的傅影帝便起身,笑容温文尔雅,“我朋友到了,我出去接她一下。失陪。”说完就起身离开了包间。 尚萌萌往嘴里放了颗花椰菜,胳膊肘碰了下言清朗,低声:“今今是谁?” 言清朗眼也不抬,“时今。” “……” 言清朗侧目,视线扫过她茫然又求八卦若渴的表情,换了种说法,漠然道:“傅季表面上的绯闻女友,实际上的死党好朋友。” “哦~” 尚萌萌点头。对那个名字陌生,也没再深问。 又过了几分钟,又听见同桌的李南平接了个电话,“喂?什么?盛总到楼下了?好好好我马上去接。” 挂断电话,李南平一把拽起何伟就朝门口走,蹙着眉不住念道,“又是穆城又是盛崇司,老子今年是撞了什么邪……” 尚萌萌又夹了一颗花椰菜,胳膊肘碰了下言清朗,低声:“盛崇司是谁?” 言清朗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淡道,“一个常年欲求不满的男人。”说罢,慢条斯理举起红酒杯和尚萌萌的果汁杯碰了下。 尚萌萌:“……为什么碰杯?” “祝贺你。” “……祝贺我什么?” 言清朗优雅地弯唇,“临行之前,还能看一场好戏。” “……” 77|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旧文《夜宴》篇,察看正文请登录。 第二十一章 鬼族同妖族的皇室结姻,请帖子散遍天上地下,虽未请到神族的天帝,但听闻三十六重天的封霄帝君将应邀入席,二位君上亦十分的欢喜。毕竟举世皆知,这位帝君性子清冷,一向不喜欢热闹场合,是以鬼君同妖君认为,封霄纡尊降贵接了请柬,着实是给了两族天大的面子。 于是乎,要接儿媳妇过门的鬼君圣心大悦,大手一挥,直接将鬼族的大半家底儿都拿了出来办婚宴。宴是大宴,排场,自然也是大大的排场。 穿过大荒结界,铺陈数里的红莲妖花便映入视野,举目四顾无有尽头,怒放得如火一般。鬼族境内晨昏颠倒,结界外的人族正是艳阳高照,结界之内却月似玉盘,冷月的华辉昏昏然倾斜,在星海运河间扯出一道浅蓝色的绸缎,同地上的万里妖花映衬,艳丽得触目惊心。 南天之上,浊戾之气盘旋如两条巨蛟,庞庞然若遮天蔽日,数名妖艳动人的鬼族少女立于云头,红莲花瓣从广袖间洒落,绮丽如血雨。 距离宫城还有数十里,丝竹管弦便已连绵不休。立于南荒之乡,四处皆是喜乐阵阵,偶尔听得“咻”一声,便有火树银花绽开如墨夜色,璀璨无比。 “鬼族南荒本是死气沉沉之地,难得这么热闹。”旭良元君自云头向下打望,边望边说:“这个时辰,也不知妖族的那位新娘子迎过门儿没有。” 与时常在六界各方蹭饭的旭良不同,珞玟是女仙,道行修为又是太极宫四元君中最弱的,平日鲜少有机会离开九重天。如今来了南荒,自然觉得处处都很新奇。 往鬼城中瞧了一阵儿后,女元君啧啧道,“想来,鬼君的确很疼爱这位嫡七子。这么多红莲妖花,若是送到老君阁去炼丹,太上老儿必定脸都笑烂了。浪费,实在浪费。” 闻听此言,正好奇得东张西望的小猫妖感叹了一句,“能拿羽光神玉来镶请帖子的边儿,不必说,鬼君一家必定十分有钱。这排场虽赫赫扬扬,但好歹有意境,倒也符合二位新人的身份。” 说罢瘪瘪嘴,又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隔壁山的黑风怪嫁女,漫天遍地撒的都是金叶子,结果赴宴的妖都忙着捡叶子去了。那时,小妖虽发了笔小财,但吃了人家的婚酒却连新娘子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坦白说,我着实愧怍。” 二位上仙讲这话细细品咂了会儿,不由郑重地颔首,“这么说来,鬼君这场婚宴,倒办得颇有内涵。” 三言两语议论了会儿,小猫妖安静下来,乖乖地立在帝君身旁瞧稀奇。左顾右盼一番,只见云层下方浊雾袅袅,这所南荒鬼都与人族的城都差别不大,屋舍楼阁错落有致,长街之上万人空巷,所有的鬼走出家门,每只手中都提了灯,凑自家少君大婚的热闹。 过去在应朝山时,安安时不时也能遇上些孤魂野鬼。只是那些鬼不是缺脑袋就是断胳膊,见了她也只会哭哭啼啼,鲜少见到这么多四肢健全还这般欢乐的,果然,这就是乡下鬼和城里鬼的区别,心态决定状态(⊙_⊙)。 位列上神之位的神族,周身皆有万丈金芒,行至何方都如暗夜中的星辰般闪闪发光。寻常上神如是,更不必说,封霄这位祖宗级的尊神了。 南荒鬼都浊戾之气浓重,常年都暮色笼罩,是以神族入境,很快便能教人发现。果不其然,只片刻的功夫,田安安便看见一位身着青衣的高大男人朝着他们翩翩而来。 那人容貌英秀,仪表堂堂,只是积年累月没照到什么太阳,肤色苍白无血色。他勾起唇角朝帝君一笑,双手对揖,笑容满面道,“听闻帝君赏光,我父君十分欣喜,特命庭言在此恭候。” 庭言? 田安安闻言一怔,不由侧目多看了那男人几眼,却见此人修身玉立气度不凡,又听他口中称“父君”,便明白过来——想来,斯人便是今日要大婚的新郎官的亲兄长,鬼族那位将来要继承帝位的庭言太子。 帝君嘴角勾起一丝很淡的笑,“太子不必多礼。” 庭言太子神色间极是恭敬,又揖了一回手,抬眸后瞧见两位元君,亦有礼有节地打招呼。须臾后,他略侧目,注意到封霄帝君身后的位置,立着一位身着绯衣的娇艳少女,百十来岁,容貌极美,一双乌黑的明眸正好奇兮兮地偷瞄自己。 鬼君之风流在六界之内十分有名,生的几个儿子也颇有虎父无犬子的意思。庭言见这妖物有倾城之色,不由多看了几眼,奇道,“帝君,不知这位姑娘是……” 通常来说,猫咪这种生物多有两大缺点,其一是好奇心重,其二是胆子贼小,而田安安斯猫不偏不倚将将好,把两样都占得十分齐全。 方才见这男人长得好看,她便溜溜地盯着看了会儿,此时见这少君注意到了自己,登时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封霄身后躲去,两只手爪子似的挠了下,暗搓搓地攥住他纤尘不染的玄色衣角。 封霄察觉了,视线扫过那两只白生生的小手,随后黑眸微抬,目光落在毛小猫妖脸上,眼色极其深沉。 “……”她一滞,以为这只脾气不好的上神又要生气了,便十分谨慎且严肃地问道:“帝君要我松手吗?” 尊神面上没什么表情,静默顷刻,而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淡道:“不要。” “呃?” 小猫妖呆了呆,暗道难得这只上神今天这么善解人意。便见他修长漂亮的大手一伸,将她柔软白嫩的爪子握在了掌心。动作极其熟稔,面色极其冷淡。 见封霄面色冷漠似不打算多言,庭言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讶色,随后便听旭良元君笑道,“这小猫是帝君前些日子从凡界带回来的。” 原来只是一只貌美的宠物。太子心中略忖度,面上却仍是一派笑色,恭谨道,“帝君请随我来。”说罢又揖了回手,御风到前头引路去了。 小猫妖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她低下头,晶亮的眸子瞪大,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裹住自己爪子的大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着实和它的主人一样漂亮,掌心温热,触感却有些许粗糙。 “……”安安试着把手往回缩了缩,抽不动,再缩了缩,还是抽不动,复仰起小脖子朝封霄试探道,“帝君,为何摸着小妖的爪子?”而且这么大力,有点疼啊喵==…… 帝君直视前方,嗓音四平八稳道,“南荒靠近魔族,这一代的浊戾之气最重。你修为太低,不想死就老实点。” 田安安怔住,“靠近魔族?” 一旁的珞玟元君心生鄙夷,暗道果然是只乡下来的猫,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复甚无奈地说,“鬼都城外一十三里处,便是鬼族同魔族的交界。帝君摸你是为你好,免你被浊戾之气所伤。” 珞玟一副“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语气,听得小猫妖惭愧不已。当即收拢五根纤白的小爪子,将上神的大手牢牢抓紧,抬起小脸恳切道:“帝君大恩大德小妖无以为报!”帝君您继续摸,想怎么摸怎么摸! 封霄略微侧目,只见猫妖白净的脸蛋上写满笑容,大眼睛亮亮的,眉心有一抹极浅的金色图案,若隐若现了刹那,很快便完全消失不见。 须臾,他收回视线,漂亮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握住她手的五指逐渐收紧了几分。 猫妖丝毫不觉,举目四顾,很快便注意到了一行长长的队伍。只见前方云雾依稀,数位衣饰艳丽俏娇娥成群结队往皇都方向而去。那些女子容颜妖艳,衣物却大多轻薄,露出纤细皓腕同足踝。 安安细细一番打望,觉得这种穿着打扮,十分符合她们妖族一贯豪迈大胆的做派,便猜测是妖族前来赴宴的皇室旁支。正欲收回目光,却忽然被队伍最后方的一个人影吸引了注意。 一干扭着水蛇腰的美人之后,有一个个头最高的妖,怀里抱着个一看就很价值连城的大花瓶,颤颤巍巍摇摇晃晃。 “她”的水蛇腰扭得最妖娆,身形亦最魁梧,胸前如塞了两颗大石榴般浑圆无比。头顶金钗堆砌如山,秀履上的珍珠个头也相当硕大,再衬着两颊那未抹匀的红胭脂,整个人看上去珠光宝气,喜气洋洋。 小猫妖毛骨悚然,拿小手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一连揉了三五回眼睛,然后惊呆了——神天菩萨,那不是他们应朝山的二大王,黑蛇精应常羲……吗? ———————————————— 以上内容摘自我的完结仙侠文《夜宴》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78| 以下防盗内容是我待开新文《亲昵》首章试读 《心瘾》完结后接档,喜欢的话可以戳我专栏提前收藏~ 爱你们~ —————————————— 《亲昵》首章试读 晚上十一点左右,夜色深浓,霓虹闪烁。 余兮兮安静地站在衣柜前,指尖点着下巴。这是她思考时的贯有动作,有点小女生的俏皮,有点成熟女人的妩媚,曼丽懒倦。 50分钟过去了,她还是没选好明天聚会穿的衣服。 当季时装周的顶级新品,无数欧美都没上市的新款,静静躺在偌大的衣柜里。红橙黄绿蓝靛紫,各种色彩,各种款式,应有尽有。 细嫩指尖在三排衣架上跳动着滑过,最后停下——浅粉色的套装,超短款,露肩露腿,性.感,时尚,却又极其挑人。 余兮兮挑眉。 衣领上的标签还没剪,售价是8开头的五位数。 她把衣服拎了出来,一边哼歌一边漫不经心地拿起剪刀。这时,手机响了,欧美重金属浮散在空气中,高调,浮夸,刺激神经。 她抬眸扫了眼,来电显示:韩是非。 韩是非是云城四少之一,向来为人大方,出手阔绰,是真的有钱,也是真的败家。但生得一张如花似玉俊脸皮,要家世有家世,要颜值有颜值,在圈中也颇受名媛们欢迎。 他和余兮兮在同一个超跑俱乐部,算朋友。 在接和不接之间犹豫了几秒,余兮兮滑开接听键。 磁性的嗓子传出:“兮兮,在干什么呢?” 这个称呼过分亲密,余兮兮蹙眉,剪刀挑起标签的绳,“陪我妈看电视。” “你爸妈在马尔代夫。” 余兮兮无语,翻了个白眼:“陪我姐散步。” “你姐和我爸他们都在东京开会。” 她烦躁,唇抿起,手上力道不稳,剪刀把套装领口划拉开一道口子。缓慢吐出一口气,微笑,嗓音沉了几分:“有事说事,韩少爷。” 那人笑了下,问:“等会儿去ching玩儿么?” ching是云城最高档的夜蒲,富二代和嫩模聚集,风月欢场,一夜.情高发。 余兮兮没什么兴趣,打了个哈欠,“今天累了,不想出门喔。” “12点之后就是我生日,场都包好了,给个面子呗。” 生日? 她指尖点着下巴,微蹙眉,须臾,从衣柜里抓出一件白色连衣裙,“ok。吃了蛋糕我就走。” “没问题。” 韩家少爷在追她,一连两个月,锲而不舍,几度传成佳话。 可惜,余兮兮对他不来电——撇开其它原因不提,单是韩是非那张脸就不合她的口味。肤白,俊秀,像韩国的花美男。 余兮兮喜欢有男人味的款。 电话挂断,她动手换衣服,化妆,出门前扫一眼镜子,里头的女人肤色雪白,五官挑不出瑕疵,略施淡妆,细腰翘臀,短款裙摆底下,白花花的长腿笔直,像两段藕节。 足教人一眼惊艳。 她抿了抿唇,将妖异的复古红染匀,踩上细高跟,拿起车钥匙。 余宅极大,雕梁画栋,富丽气派不可一世。余兮兮哼着跟,从旋转楼梯下去,经过别墅大门的时候对管家扔下句话,“秦叔,卧室里有个衣服剪坏了,麻烦丢掉。” 中年男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恭恭敬敬:“是,二小姐。” 今夜云层厚重,星月都被遮掩。镶满水钻的法拉利从车库里驶出,一路疾行,车窗外,都市的万家灯火交错闪过,街灯连成光带急速倒退。 在云城,没有比余兮兮更天然漂亮的有钱人,也没有比余兮兮更有钱的天然美女。 她是一个富二代。 除了写手这一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副业外,生活既单调乏味又刺激丰富:吃喝玩乐,挥金如土,钱钱钱,买买买。 车内在放歌,最劲爆的欧美新曲,鼓点很重,男歌手的嗓音低哑性.感。 余兮兮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哼,握住方向盘的十指纤白,涂着艳红色甲油。 一瞬,红灯跳绿,她鼓鼓腮帮,音乐开到最大音量,震耳欲聋。轰了脚油门,法拉利划破夜色疾驰如电。 余兮兮今天有点倒霉。九洲大道附近,路被拦了。 她不耐地蹙眉,降下车窗抬头一望,眯了眯眼——漆黑夜幕下,九洲大道仿佛成了露天式的豪车车展,七、八辆超跑停在路中央,将半条大道堵得水泄不通。 惹眼,拉风,招摇过市。 余兮兮挑眉,拿起手机翻通讯录,就在这时,韩是非的电话又来了。 她接起,“喂。” 韩少爷的声音传出,一改之前的风度翩翩,显得暴躁:“妈的,一辆破悍马把老子车刮了。我们现在都在九洲大道这边,你……” 余兮兮遥遥观望着看热闹,懒散打断:“瞧见了。” 韩是非说,“那孙子被我们围了,你下车过来吧。” “哦。” 豪车围堵,余兮兮丝毫不觉得惊讶——凭韩家在云城的声望地位,韩家少爷干什么出格的事儿,都不算事儿。 贴满水钻的法拉利靠边停下。 余兮兮下了车,抬眼,数个穿着时尚的年轻男女在路边围成人堆。她慢悠悠走过去,扫一眼,八成都是熟面孔,要么是超跑俱乐部认识的,要么是晚宴舞会认识的,交情深的有之,交情浅的也有之。 有熟人打招呼,“兮兮来了啊。” 众人的视线集中过去,瞬间被吸引。 细高跟,小腿线条被拉伸得极其勾人,往上腰肢纤细,胸前丰盈,修长的脖子连同双臂都暴露在空气中,皮肤同衣服都是雪色,妩媚,性.感,又不落半分艳俗。 边儿上一个美女摸出烟盒,顺手递了根过去。 余兮兮摆手,从包里摸出颗棒棒糖,拆了糖纸放嘴里,随口道:“谁来说说呗,什么情况。” “有辆悍马刮了韩少上个月新提的兰博基尼,不下车也不道歉,韩少都要给气死了。” “你说那悍马上的是不是吓傻了?咱们的车都堵他那么久了,稳得跟大爷似的,这心态也太好了点儿。” 七嘴八舌三言两语,余兮兮基本摸清来龙去脉。她没什么表情,“悍马刮的韩是非?” 有知情的清了下嗓子,低声:“其实是韩少那辆车的责任……” 余兮兮冷笑,翻了个白眼。 又有人道,“话不能这么说,韩少什么人物?扯谁的责任有屁用,交警都让韩少骂走了,不等着那辆悍马上的下来道歉,要韩少去道歉么?” 余兮兮凉凉叹了口气,没说话,安静看她的热闹。遥遥一望,果然,各式跑车围成了一堵墙,中央是一辆漆黑的悍马。 背景是夜,周围五花八门的超跑,那辆车不起眼,却被衬出几分莫名的冷硬。 安静,沉默,和背后夜色融为一体,像蛰伏的猛兽。 她抿着糖,忽然觉得有点儿意思。 韩是非站在街边,眉头拧起,高订西装的领带扯开了,地下四五个烟头。 助理大汗淋漓地跑过去,一脸苦相:“少爷,那悍马上的孙子油盐不进,还是不下车不道歉,咱们怎么办?” “操.他妈。” 韩是非狠声骂了句,咬牙:“去,先把挡风玻璃给老子砸了。” 助理点头,挽起袖子走向那辆黑色悍马。一八零的汉子,人高马大,踩上引擎盖时“哐当”一声响。他站稳身子舔了舔嘴皮,狠狠一脚朝挡风玻璃踹了过去。 纹丝,不动。 助理愣了。 瞧热闹的余兮兮眉毛挑得更高 背后人群里一阵爆笑,揶揄打趣儿的口吻,“杨助理,今晚上没吃饭呢,一玻璃都踢不碎。” 杨助理丢了大脸,咬咬牙根,卯足了劲儿死命踹那玻璃,次次都又狠又重。 然而,片刻过去,玻璃依旧完好无损,半道裂纹都看不见。 余兮兮原还觉得好笑,此时皱了眉。似乎是……防弹玻璃? 她眯眼,把棒棒糖从嘴里拿了出来,唇微动,正要说话,韩是非却已暴跳如雷,抄起一根钢棍就往那辆悍马走了过去,大骂那助理:“废物,给老子滚开!” 然后,举起铁棍就要砸驾驶室的车窗。 “等等!”余兮兮冲口而出。 她刚喊完,转眼便明显察觉,一束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审度,精锐,沉重,压迫感似有千斤。 余兮兮浑身一僵。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然不知为何,她却能肯定,人群中绝无那束视线的主人。 四周死寂了片刻。 韩是非用力蹙眉,道:“兮兮,这件事你别管,这种孙子就是欠收拾!”说着就又要砸下去。 话音落地,两束车灯却从远处打来。 韩是非被强光晃了眼,抬手遮挡,再去看时却脸色惊.变——数辆汽车从四面八方开了过来,清一色的重型军用悍马。 人群瞬间惊恐骚动。 不消片刻,军用悍马将他们包围,庄严肃穆的墨绿,在浓黑的夜色中铺陈一片,蔚为壮观。 余兮兮心头沉下去,意识到,她们大约是惹上了不能惹的人。 这时,黑色悍马的车门终于打开。 她下意识转头,瞬间,全部视野被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占据。 那是个极高的男人,浑身线条硬朗,利落,肩很宽,依稀能看到流线型的臂肌,双腿修长如白杨。 余兮兮视线上移。 肤色很深,没有丝毫养尊处优的奶油气,轮廓线条极有棱角。五官分明,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眼窝很深,里头的瞳仁黑而冷。唇是薄薄一条线,显得严肃,又极是英挺俊朗。 他一手插裤袋,一手把玩金属打火机,动作随意,偏显不出半分轻佻气。两束眸光在她脸上停驻,良久,弯了弯唇,一丝痞味儿便从冷厉的眼角眉梢淌出来。 余兮兮一言不发地和他对视。 男人高大的身躯微俯低,欺近她,不着痕迹扫过抹胸上的奶白色沟壑,再看向那张巴掌大的脸。白软,漂亮,故作镇定。 他淡道,“你怎么在这儿。” 男性气息扑面袭来,浓烈,阳刚,满是雄性荷尔蒙。 余兮兮掌心全是汗,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路过。” 79|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旧文《夜宴》篇,察看正文请登录。 第二十一章 鬼族同妖族的皇室结姻,请帖子散遍天上地下,虽未请到神族的天帝,但听闻三十六重天的封霄帝君将应邀入席,二位君上亦十分的欢喜。毕竟举世皆知,这位帝君性子清冷,一向不喜欢热闹场合,是以鬼君同妖君认为,封霄纡尊降贵接了请柬,着实是给了两族天大的面子。 于是乎,要接儿媳妇过门的鬼君圣心大悦,大手一挥,直接将鬼族的大半家底儿都拿了出来办婚宴。宴是大宴,排场,自然也是大大的排场。 穿过大荒结界,铺陈数里的红莲妖花便映入视野,举目四顾无有尽头,怒放得如火一般。鬼族境内晨昏颠倒,结界外的人族正是艳阳高照,结界之内却月似玉盘,冷月的华辉昏昏然倾斜,在星海运河间扯出一道浅蓝色的绸缎,同地上的万里妖花映衬,艳丽得触目惊心。 南天之上,浊戾之气盘旋如两条巨蛟,庞庞然若遮天蔽日,数名妖艳动人的鬼族少女立于云头,红莲花瓣从广袖间洒落,绮丽如血雨。 距离宫城还有数十里,丝竹管弦便已连绵不休。立于南荒之乡,四处皆是喜乐阵阵,偶尔听得“咻”一声,便有火树银花绽开如墨夜色,璀璨无比。 “鬼族南荒本是死气沉沉之地,难得这么热闹。”旭良元君自云头向下打望,边望边说:“这个时辰,也不知妖族的那位新娘子迎过门儿没有。” 与时常在六界各方蹭饭的旭良不同,珞玟是女仙,道行修为又是太极宫四元君中最弱的,平日鲜少有机会离开九重天。如今来了南荒,自然觉得处处都很新奇。 往鬼城中瞧了一阵儿后,女元君啧啧道,“想来,鬼君的确很疼爱这位嫡七子。这么多红莲妖花,若是送到老君阁去炼丹,太上老儿必定脸都笑烂了。浪费,实在浪费。” 闻听此言,正好奇得东张西望的小猫妖感叹了一句,“能拿羽光神玉来镶请帖子的边儿,不必说,鬼君一家必定十分有钱。这排场虽赫赫扬扬,但好歹有意境,倒也符合二位新人的身份。” 说罢瘪瘪嘴,又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隔壁山的黑风怪嫁女,漫天遍地撒的都是金叶子,结果赴宴的妖都忙着捡叶子去了。那时,小妖虽发了笔小财,但吃了人家的婚酒却连新娘子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坦白说,我着实愧怍。” 二位上仙讲这话细细品咂了会儿,不由郑重地颔首,“这么说来,鬼君这场婚宴,倒办得颇有内涵。” 三言两语议论了会儿,小猫妖安静下来,乖乖地立在帝君身旁瞧稀奇。左顾右盼一番,只见云层下方浊雾袅袅,这所南荒鬼都与人族的城都差别不大,屋舍楼阁错落有致,长街之上万人空巷,所有的鬼走出家门,每只手中都提了灯,凑自家少君大婚的热闹。 过去在应朝山时,安安时不时也能遇上些孤魂野鬼。只是那些鬼不是缺脑袋就是断胳膊,见了她也只会哭哭啼啼,鲜少见到这么多四肢健全还这般欢乐的,果然,这就是乡下鬼和城里鬼的区别,心态决定状态(⊙_⊙)。 位列上神之位的神族,周身皆有万丈金芒,行至何方都如暗夜中的星辰般闪闪发光。寻常上神如是,更不必说,封霄这位祖宗级的尊神了。 南荒鬼都浊戾之气浓重,常年都暮色笼罩,是以神族入境,很快便能教人发现。果不其然,只片刻的功夫,田安安便看见一位身着青衣的高大男人朝着他们翩翩而来。 那人容貌英秀,仪表堂堂,只是积年累月没照到什么太阳,肤色苍白无血色。他勾起唇角朝帝君一笑,双手对揖,笑容满面道,“听闻帝君赏光,我父君十分欣喜,特命庭言在此恭候。” 庭言? 田安安闻言一怔,不由侧目多看了那男人几眼,却见此人修身玉立气度不凡,又听他口中称“父君”,便明白过来——想来,斯人便是今日要大婚的新郎官的亲兄长,鬼族那位将来要继承帝位的庭言太子。 帝君嘴角勾起一丝很淡的笑,“太子不必多礼。” 庭言太子神色间极是恭敬,又揖了一回手,抬眸后瞧见两位元君,亦有礼有节地打招呼。须臾后,他略侧目,注意到封霄帝君身后的位置,立着一位身着绯衣的娇艳少女,百十来岁,容貌极美,一双乌黑的明眸正好奇兮兮地偷瞄自己。 鬼君之风流在六界之内十分有名,生的几个儿子也颇有虎父无犬子的意思。庭言见这妖物有倾城之色,不由多看了几眼,奇道,“帝君,不知这位姑娘是……” 通常来说,猫咪这种生物多有两大缺点,其一是好奇心重,其二是胆子贼小,而田安安斯猫不偏不倚将将好,把两样都占得十分齐全。 方才见这男人长得好看,她便溜溜地盯着看了会儿,此时见这少君注意到了自己,登时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封霄身后躲去,两只手爪子似的挠了下,暗搓搓地攥住他纤尘不染的玄色衣角。 封霄察觉了,视线扫过那两只白生生的小手,随后黑眸微抬,目光落在毛小猫妖脸上,眼色极其深沉。 “……”她一滞,以为这只脾气不好的上神又要生气了,便十分谨慎且严肃地问道:“帝君要我松手吗?” 尊神面上没什么表情,静默顷刻,而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淡道:“不要。” “呃?” 小猫妖呆了呆,暗道难得这只上神今天这么善解人意。便见他修长漂亮的大手一伸,将她柔软白嫩的爪子握在了掌心。动作极其熟稔,面色极其冷淡。 见封霄面色冷漠似不打算多言,庭言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讶色,随后便听旭良元君笑道,“这小猫是帝君前些日子从凡界带回来的。” 原来只是一只貌美的宠物。太子心中略忖度,面上却仍是一派笑色,恭谨道,“帝君请随我来。”说罢又揖了回手,御风到前头引路去了。 小猫妖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她低下头,晶亮的眸子瞪大,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裹住自己爪子的大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着实和它的主人一样漂亮,掌心温热,触感却有些许粗糙。 “……”安安试着把手往回缩了缩,抽不动,再缩了缩,还是抽不动,复仰起小脖子朝封霄试探道,“帝君,为何摸着小妖的爪子?”而且这么大力,有点疼啊喵==…… 帝君直视前方,嗓音四平八稳道,“南荒靠近魔族,这一代的浊戾之气最重。你修为太低,不想死就老实点。” 田安安怔住,“靠近魔族?” 一旁的珞玟元君心生鄙夷,暗道果然是只乡下来的猫,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复甚无奈地说,“鬼都城外一十三里处,便是鬼族同魔族的交界。帝君摸你是为你好,免你被浊戾之气所伤。” 珞玟一副“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语气,听得小猫妖惭愧不已。当即收拢五根纤白的小爪子,将上神的大手牢牢抓紧,抬起小脸恳切道:“帝君大恩大德小妖无以为报!”帝君您继续摸,想怎么摸怎么摸! 封霄略微侧目,只见猫妖白净的脸蛋上写满笑容,大眼睛亮亮的,眉心有一抹极浅的金色图案,若隐若现了刹那,很快便完全消失不见。 须臾,他收回视线,漂亮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握住她手的五指逐渐收紧了几分。 猫妖丝毫不觉,举目四顾,很快便注意到了一行长长的队伍。只见前方云雾依稀,数位衣饰艳丽俏娇娥成群结队往皇都方向而去。那些女子容颜妖艳,衣物却大多轻薄,露出纤细皓腕同足踝。 安安细细一番打望,觉得这种穿着打扮,十分符合她们妖族一贯豪迈大胆的做派,便猜测是妖族前来赴宴的皇室旁支。正欲收回目光,却忽然被队伍最后方的一个人影吸引了注意。 一干扭着水蛇腰的美人之后,有一个个头最高的妖,怀里抱着个一看就很价值连城的大花瓶,颤颤巍巍摇摇晃晃。 “她”的水蛇腰扭得最妖娆,身形亦最魁梧,胸前如塞了两颗大石榴般浑圆无比。头顶金钗堆砌如山,秀履上的珍珠个头也相当硕大,再衬着两颊那未抹匀的红胭脂,整个人看上去珠光宝气,喜气洋洋。 小猫妖毛骨悚然,拿小手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一连揉了三五回眼睛,然后惊呆了——神天菩萨,那不是他们应朝山的二大王,黑蛇精应常羲……吗? ———————————————— 以上内容摘自我的完结仙侠文《夜宴》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80| 以下防盗章节是我接档文《亲昵》首章试读,《心瘾》完结后开坑 喜欢的话戳我专栏提前收藏,么么哒~ ———————————————————— 《亲昵》首章试读 晚上十一点左右,夜色深浓,霓虹闪烁。 余兮兮安静地站在衣柜前,指尖点着下巴。这是她思考时的贯有动作,有点小女生的俏皮,有点成熟女人的妩媚,曼丽懒倦。 50分钟过去了,她还是没选好明天聚会穿的衣服。 当季时装周的顶级新品,无数欧美都没上市的新款,静静躺在偌大的衣柜里。红橙黄绿蓝靛紫,各种色彩,各种款式,应有尽有。 细嫩指尖在三排衣架上跳动着滑过,最后停下——浅粉色的套装,超短款,露肩露腿,性.感,时尚,却又极其挑人。 余兮兮挑眉。 衣领上的标签还没剪,售价是8开头的五位数。 她把衣服拎了出来,一边哼歌一边漫不经心地拿起剪刀。这时,手机响了,欧美重金属浮散在空气中,高调,浮夸,刺激神经。 她抬眸扫了眼,来电显示:韩是非。 韩是非是云城四少之一,向来为人大方,出手阔绰,是真的有钱,也是真的败家。但生得一张如花似玉俊脸皮,要家世有家世,要颜值有颜值,在圈中也颇受名媛们欢迎。 他和余兮兮在同一个超跑俱乐部,算朋友。 在接和不接之间犹豫了几秒,余兮兮滑开接听键。 磁性的嗓子传出:“兮兮,在干什么呢?” 这个称呼过分亲密,余兮兮蹙眉,剪刀挑起标签的绳,“陪我妈看电视。” “你爸妈在马尔代夫。” 余兮兮无语,翻了个白眼:“陪我姐散步。” “你姐和我爸他们都在东京开会。” 她烦躁,唇抿起,手上力道不稳,剪刀把套装领口划拉开一道口子。缓慢吐出一口气,微笑,嗓音沉了几分:“有事说事,韩少爷。” 那人笑了下,问:“等会儿去ching玩儿么?” ching是云城最高档的夜蒲,富二代和嫩模聚集,风月欢场,一夜.情高发。 余兮兮没什么兴趣,打了个哈欠,“今天累了,不想出门喔。” “12点之后就是我生日,场都包好了,给个面子呗。” 生日? 她指尖点着下巴,微蹙眉,须臾,从衣柜里抓出一件白色连衣裙,“ok。吃了蛋糕我就走。” “没问题。” 韩家少爷在追她,一连两个月,锲而不舍,几度传成佳话。 可惜,余兮兮对他不来电——撇开其它原因不提,单是韩是非那张脸就不合她的口味。肤白,俊秀,像韩国的花美男。 余兮兮喜欢有男人味的款。 电话挂断,她动手换衣服,化妆,出门前扫一眼镜子,里头的女人肤色雪白,五官挑不出瑕疵,略施淡妆,细腰翘臀,短款裙摆底下,白花花的长腿笔直,像两段藕节。 足教人一眼惊艳。 她抿了抿唇,将妖异的复古红染匀,踩上细高跟,拿起车钥匙。 余宅极大,雕梁画栋,富丽气派不可一世。余兮兮哼着跟,从旋转楼梯下去,经过别墅大门的时候对管家扔下句话,“秦叔,卧室里有个衣服剪坏了,麻烦丢掉。” 中年男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恭恭敬敬:“是,二小姐。” 今夜云层厚重,星月都被遮掩。镶满水钻的法拉利从车库里驶出,一路疾行,车窗外,都市的万家灯火交错闪过,街灯连成光带急速倒退。 在云城,没有比余兮兮更天然漂亮的有钱人,也没有比余兮兮更有钱的天然美女。 她是一个富二代。 除了写手这一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副业外,生活既单调乏味又刺激丰富:吃喝玩乐,挥金如土,钱钱钱,买买买。 车内在放歌,最劲爆的欧美新曲,鼓点很重,男歌手的嗓音低哑性.感。 余兮兮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哼,握住方向盘的十指纤白,涂着艳红色甲油。 一瞬,红灯跳绿,她鼓鼓腮帮,音乐开到最大音量,震耳欲聋。轰了脚油门,法拉利划破夜色疾驰如电。 余兮兮今天有点倒霉。九洲大道附近,路被拦了。 她不耐地蹙眉,降下车窗抬头一望,眯了眯眼——漆黑夜幕下,九洲大道仿佛成了露天式的豪车车展,七、八辆超跑停在路中央,将半条大道堵得水泄不通。 惹眼,拉风,招摇过市。 余兮兮挑眉,拿起手机翻通讯录,就在这时,韩是非的电话又来了。 她接起,“喂。” 韩少爷的声音传出,一改之前的风度翩翩,显得暴躁:“妈的,一辆破悍马把老子车刮了。我们现在都在九洲大道这边,你……” 余兮兮遥遥观望着看热闹,懒散打断:“瞧见了。” 韩是非说,“那孙子被我们围了,你下车过来吧。” “哦。” 豪车围堵,余兮兮丝毫不觉得惊讶——凭韩家在云城的声望地位,韩家少爷干什么出格的事儿,都不算事儿。 贴满水钻的法拉利靠边停下。 余兮兮下了车,抬眼,数个穿着时尚的年轻男女在路边围成人堆。她慢悠悠走过去,扫一眼,八成都是熟面孔,要么是超跑俱乐部认识的,要么是晚宴舞会认识的,交情深的有之,交情浅的也有之。 有熟人打招呼,“兮兮来了啊。” 众人的视线集中过去,瞬间被吸引。 细高跟,小腿线条被拉伸得极其勾人,往上腰肢纤细,胸前丰盈,修长的脖子连同双臂都暴露在空气中,皮肤同衣服都是雪色,妩媚,性.感,又不落半分艳俗。 边儿上一个美女摸出烟盒,顺手递了根过去。 余兮兮摆手,从包里摸出颗棒棒糖,拆了糖纸放嘴里,随口道:“谁来说说呗,什么情况。” “有辆悍马刮了韩少上个月新提的兰博基尼,不下车也不道歉,韩少都要给气死了。” “你说那悍马上的是不是吓傻了?咱们的车都堵他那么久了,稳得跟大爷似的,这心态也太好了点儿。” 七嘴八舌三言两语,余兮兮基本摸清来龙去脉。她没什么表情,“悍马刮的韩是非?” 有知情的清了下嗓子,低声:“其实是韩少那辆车的责任……” 余兮兮冷笑,翻了个白眼。 又有人道,“话不能这么说,韩少什么人物?扯谁的责任有屁用,交警都让韩少骂走了,不等着那辆悍马上的下来道歉,要韩少去道歉么?” 余兮兮凉凉叹了口气,没说话,安静看她的热闹。遥遥一望,果然,各式跑车围成了一堵墙,中央是一辆漆黑的悍马。 背景是夜,周围五花八门的超跑,那辆车不起眼,却被衬出几分莫名的冷硬。 安静,沉默,和背后夜色融为一体,像蛰伏的猛兽。 她抿着糖,忽然觉得有点儿意思。 韩是非站在街边,眉头拧起,高订西装的领带扯开了,地下四五个烟头。 助理大汗淋漓地跑过去,一脸苦相:“少爷,那悍马上的孙子油盐不进,还是不下车不道歉,咱们怎么办?” “操.他妈。” 韩是非狠声骂了句,咬牙:“去,先把挡风玻璃给老子砸了。” 助理点头,挽起袖子走向那辆黑色悍马。一八零的汉子,人高马大,踩上引擎盖时“哐当”一声响。他站稳身子舔了舔嘴皮,狠狠一脚朝挡风玻璃踹了过去。 纹丝,不动。 助理愣了。 瞧热闹的余兮兮眉毛挑得更高 背后人群里一阵爆笑,揶揄打趣儿的口吻,“杨助理,今晚上没吃饭呢,一玻璃都踢不碎。” 杨助理丢了大脸,咬咬牙根,卯足了劲儿死命踹那玻璃,次次都又狠又重。 然而,片刻过去,玻璃依旧完好无损,半道裂纹都看不见。 余兮兮原还觉得好笑,此时皱了眉。似乎是……防弹玻璃? 她眯眼,把棒棒糖从嘴里拿了出来,唇微动,正要说话,韩是非却已暴跳如雷,抄起一根钢棍就往那辆悍马走了过去,大骂那助理:“废物,给老子滚开!” 然后,举起铁棍就要砸驾驶室的车窗。 “等等!”余兮兮冲口而出。 她刚喊完,转眼便明显察觉,一束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审度,精锐,沉重,压迫感似有千斤。 余兮兮浑身一僵。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然不知为何,她却能肯定,人群中绝无那束视线的主人。 四周死寂了片刻。 韩是非用力蹙眉,道:“兮兮,这件事你别管,这种孙子就是欠收拾!”说着就又要砸下去。 话音落地,两束车灯却从远处打来。 韩是非被强光晃了眼,抬手遮挡,再去看时却脸色惊.变——数辆汽车从四面八方开了过来,清一色的重型军用悍马。 人群瞬间惊恐骚动。 不消片刻,军用悍马将他们包围,庄严肃穆的墨绿,在浓黑的夜色中铺陈一片,蔚为壮观。 余兮兮心头沉下去,意识到,她们大约是惹上了不能惹的人。 这时,黑色悍马的车门终于打开。 她下意识转头,瞬间,全部视野被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占据。 那是个极高的男人,浑身线条硬朗,利落,肩很宽,依稀能看到流线型的臂肌,双腿修长如白杨。 余兮兮视线上移。 肤色很深,没有丝毫养尊处优的奶油气,轮廓线条极有棱角。五官分明,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眼窝很深,里头的瞳仁黑而冷。唇是薄薄一条线,显得严肃,又极是英挺俊朗。 他一手插裤袋,一手把玩金属打火机,动作随意,偏显不出半分轻佻气。两束眸光在她脸上停驻,良久,弯了弯唇,一丝痞味儿便从冷厉的眼角眉梢淌出来。 余兮兮一言不发地和他对视。 男人高大的身躯微俯低,欺近她,不着痕迹扫过抹胸上的奶白色沟壑,再看向那张巴掌大的脸。白软,漂亮,故作镇定。 他淡道,“你怎么在这儿。” 男性气息扑面袭来,浓烈,阳刚,满是雄性荷尔蒙。 余兮兮掌心全是汗,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路过。” 81| 防盗之水哥带你读旧文《夜宴》篇,察看正文请登录。 第二十一章 鬼族同妖族的皇室结姻,请帖子散遍天上地下,虽未请到神族的天帝,但听闻三十六重天的封霄帝君将应邀入席,二位君上亦十分的欢喜。毕竟举世皆知,这位帝君性子清冷,一向不喜欢热闹场合,是以鬼君同妖君认为,封霄纡尊降贵接了请柬,着实是给了两族天大的面子。 于是乎,要接儿媳妇过门的鬼君圣心大悦,大手一挥,直接将鬼族的大半家底儿都拿了出来办婚宴。宴是大宴,排场,自然也是大大的排场。 穿过大荒结界,铺陈数里的红莲妖花便映入视野,举目四顾无有尽头,怒放得如火一般。鬼族境内晨昏颠倒,结界外的人族正是艳阳高照,结界之内却月似玉盘,冷月的华辉昏昏然倾斜,在星海运河间扯出一道浅蓝色的绸缎,同地上的万里妖花映衬,艳丽得触目惊心。 南天之上,浊戾之气盘旋如两条巨蛟,庞庞然若遮天蔽日,数名妖艳动人的鬼族少女立于云头,红莲花瓣从广袖间洒落,绮丽如血雨。 距离宫城还有数十里,丝竹管弦便已连绵不休。立于南荒之乡,四处皆是喜乐阵阵,偶尔听得“咻”一声,便有火树银花绽开如墨夜色,璀璨无比。 “鬼族南荒本是死气沉沉之地,难得这么热闹。”旭良元君自云头向下打望,边望边说:“这个时辰,也不知妖族的那位新娘子迎过门儿没有。” 与时常在六界各方蹭饭的旭良不同,珞玟是女仙,道行修为又是太极宫四元君中最弱的,平日鲜少有机会离开九重天。如今来了南荒,自然觉得处处都很新奇。 往鬼城中瞧了一阵儿后,女元君啧啧道,“想来,鬼君的确很疼爱这位嫡七子。这么多红莲妖花,若是送到老君阁去炼丹,太上老儿必定脸都笑烂了。浪费,实在浪费。” 闻听此言,正好奇得东张西望的小猫妖感叹了一句,“能拿羽光神玉来镶请帖子的边儿,不必说,鬼君一家必定十分有钱。这排场虽赫赫扬扬,但好歹有意境,倒也符合二位新人的身份。” 说罢瘪瘪嘴,又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隔壁山的黑风怪嫁女,漫天遍地撒的都是金叶子,结果赴宴的妖都忙着捡叶子去了。那时,小妖虽发了笔小财,但吃了人家的婚酒却连新娘子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坦白说,我着实愧怍。” 二位上仙讲这话细细品咂了会儿,不由郑重地颔首,“这么说来,鬼君这场婚宴,倒办得颇有内涵。” 三言两语议论了会儿,小猫妖安静下来,乖乖地立在帝君身旁瞧稀奇。左顾右盼一番,只见云层下方浊雾袅袅,这所南荒鬼都与人族的城都差别不大,屋舍楼阁错落有致,长街之上万人空巷,所有的鬼走出家门,每只手中都提了灯,凑自家少君大婚的热闹。 过去在应朝山时,安安时不时也能遇上些孤魂野鬼。只是那些鬼不是缺脑袋就是断胳膊,见了她也只会哭哭啼啼,鲜少见到这么多四肢健全还这般欢乐的,果然,这就是乡下鬼和城里鬼的区别,心态决定状态(⊙_⊙)。 位列上神之位的神族,周身皆有万丈金芒,行至何方都如暗夜中的星辰般闪闪发光。寻常上神如是,更不必说,封霄这位祖宗级的尊神了。 南荒鬼都浊戾之气浓重,常年都暮色笼罩,是以神族入境,很快便能教人发现。果不其然,只片刻的功夫,田安安便看见一位身着青衣的高大男人朝着他们翩翩而来。 那人容貌英秀,仪表堂堂,只是积年累月没照到什么太阳,肤色苍白无血色。他勾起唇角朝帝君一笑,双手对揖,笑容满面道,“听闻帝君赏光,我父君十分欣喜,特命庭言在此恭候。” 庭言? 田安安闻言一怔,不由侧目多看了那男人几眼,却见此人修身玉立气度不凡,又听他口中称“父君”,便明白过来——想来,斯人便是今日要大婚的新郎官的亲兄长,鬼族那位将来要继承帝位的庭言太子。 帝君嘴角勾起一丝很淡的笑,“太子不必多礼。” 庭言太子神色间极是恭敬,又揖了一回手,抬眸后瞧见两位元君,亦有礼有节地打招呼。须臾后,他略侧目,注意到封霄帝君身后的位置,立着一位身着绯衣的娇艳少女,百十来岁,容貌极美,一双乌黑的明眸正好奇兮兮地偷瞄自己。 鬼君之风流在六界之内十分有名,生的几个儿子也颇有虎父无犬子的意思。庭言见这妖物有倾城之色,不由多看了几眼,奇道,“帝君,不知这位姑娘是……” 通常来说,猫咪这种生物多有两大缺点,其一是好奇心重,其二是胆子贼小,而田安安斯猫不偏不倚将将好,把两样都占得十分齐全。 方才见这男人长得好看,她便溜溜地盯着看了会儿,此时见这少君注意到了自己,登时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封霄身后躲去,两只手爪子似的挠了下,暗搓搓地攥住他纤尘不染的玄色衣角。 封霄察觉了,视线扫过那两只白生生的小手,随后黑眸微抬,目光落在毛小猫妖脸上,眼色极其深沉。 “……”她一滞,以为这只脾气不好的上神又要生气了,便十分谨慎且严肃地问道:“帝君要我松手吗?” 尊神面上没什么表情,静默顷刻,而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淡道:“不要。” “呃?” 小猫妖呆了呆,暗道难得这只上神今天这么善解人意。便见他修长漂亮的大手一伸,将她柔软白嫩的爪子握在了掌心。动作极其熟稔,面色极其冷淡。 见封霄面色冷漠似不打算多言,庭言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讶色,随后便听旭良元君笑道,“这小猫是帝君前些日子从凡界带回来的。” 原来只是一只貌美的宠物。太子心中略忖度,面上却仍是一派笑色,恭谨道,“帝君请随我来。”说罢又揖了回手,御风到前头引路去了。 小猫妖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她低下头,晶亮的眸子瞪大,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裹住自己爪子的大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着实和它的主人一样漂亮,掌心温热,触感却有些许粗糙。 “……”安安试着把手往回缩了缩,抽不动,再缩了缩,还是抽不动,复仰起小脖子朝封霄试探道,“帝君,为何摸着小妖的爪子?”而且这么大力,有点疼啊喵==…… 帝君直视前方,嗓音四平八稳道,“南荒靠近魔族,这一代的浊戾之气最重。你修为太低,不想死就老实点。” 田安安怔住,“靠近魔族?” 一旁的珞玟元君心生鄙夷,暗道果然是只乡下来的猫,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复甚无奈地说,“鬼都城外一十三里处,便是鬼族同魔族的交界。帝君摸你是为你好,免你被浊戾之气所伤。” 珞玟一副“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语气,听得小猫妖惭愧不已。当即收拢五根纤白的小爪子,将上神的大手牢牢抓紧,抬起小脸恳切道:“帝君大恩大德小妖无以为报!”帝君您继续摸,想怎么摸怎么摸! 封霄略微侧目,只见猫妖白净的脸蛋上写满笑容,大眼睛亮亮的,眉心有一抹极浅的金色图案,若隐若现了刹那,很快便完全消失不见。 须臾,他收回视线,漂亮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握住她手的五指逐渐收紧了几分。 猫妖丝毫不觉,举目四顾,很快便注意到了一行长长的队伍。只见前方云雾依稀,数位衣饰艳丽俏娇娥成群结队往皇都方向而去。那些女子容颜妖艳,衣物却大多轻薄,露出纤细皓腕同足踝。 安安细细一番打望,觉得这种穿着打扮,十分符合她们妖族一贯豪迈大胆的做派,便猜测是妖族前来赴宴的皇室旁支。正欲收回目光,却忽然被队伍最后方的一个人影吸引了注意。 一干扭着水蛇腰的美人之后,有一个个头最高的妖,怀里抱着个一看就很价值连城的大花瓶,颤颤巍巍摇摇晃晃。 “她”的水蛇腰扭得最妖娆,身形亦最魁梧,胸前如塞了两颗大石榴般浑圆无比。头顶金钗堆砌如山,秀履上的珍珠个头也相当硕大,再衬着两颊那未抹匀的红胭脂,整个人看上去珠光宝气,喜气洋洋。 小猫妖毛骨悚然,拿小手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一连揉了三五回眼睛,然后惊呆了——神天菩萨,那不是他们应朝山的二大王,黑蛇精应常羲……吗? ———————————————— 以上内容摘自我的完结仙侠文《夜宴》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高冷男神vs蠢萌小猫妖~甜宠暖萌 喜欢自取~ 82| 以下防盗章节是我待开现言《亲昵》首章试读,《心瘾》完结后开坑 喜欢的话戳我专栏提前收藏~ ———————————— 《亲昵》首章试读 晚上十一点左右,夜色深浓,霓虹闪烁。 余兮兮安静地站在衣柜前,指尖点着下巴。这是她思考时的贯有动作,有点小女生的俏皮,有点成熟女人的妩媚,曼丽懒倦。 50分钟过去了,她还是没选好明天聚会穿的衣服。 当季时装周的顶级新品,无数欧美都没上市的新款,静静躺在偌大的衣柜里。红橙黄绿蓝靛紫,各种色彩,各种款式,应有尽有。 细嫩指尖在三排衣架上跳动着滑过,最后停下——浅粉色的套装,超短款,露肩露腿,性.感,时尚,却又极其挑人。 余兮兮挑眉。 衣领上的标签还没剪,售价是8开头的五位数。 她把衣服拎了出来,一边哼歌一边漫不经心地拿起剪刀。这时,手机响了,欧美重金属浮散在空气中,高调,浮夸,刺激神经。 她抬眸扫了眼,来电显示:韩是非。 韩是非是云城四少之一,向来为人大方,出手阔绰,是真的有钱,也是真的败家。但生得一张如花似玉俊脸皮,要家世有家世,要颜值有颜值,在圈中也颇受名媛们欢迎。 他和余兮兮在同一个超跑俱乐部,算朋友。 在接和不接之间犹豫了几秒,余兮兮滑开接听键。 磁性的嗓子传出:“兮兮,在干什么呢?” 这个称呼过分亲密,余兮兮蹙眉,剪刀挑起标签的绳,“陪我妈看电视。” “你爸妈在马尔代夫。” 余兮兮无语,翻了个白眼:“陪我姐散步。” “你姐和我爸他们都在东京开会。” 她烦躁,唇抿起,手上力道不稳,剪刀把套装领口划拉开一道口子。缓慢吐出一口气,微笑,嗓音沉了几分:“有事说事,韩少爷。” 那人笑了下,问:“等会儿去ching玩儿么?” ching是云城最高档的夜蒲,富二代和嫩模聚集,风月欢场,一夜.情高发。 余兮兮没什么兴趣,打了个哈欠,“今天累了,不想出门喔。” “12点之后就是我生日,场都包好了,给个面子呗。” 生日? 她指尖点着下巴,微蹙眉,须臾,从衣柜里抓出一件白色连衣裙,“ok。吃了蛋糕我就走。” “没问题。” 韩家少爷在追她,一连两个月,锲而不舍,几度传成佳话。 可惜,余兮兮对他不来电——撇开其它原因不提,单是韩是非那张脸就不合她的口味。肤白,俊秀,像韩国的花美男。 余兮兮喜欢有男人味的款。 电话挂断,她动手换衣服,化妆,出门前扫一眼镜子,里头的女人肤色雪白,五官挑不出瑕疵,略施淡妆,细腰翘臀,短款裙摆底下,白花花的长腿笔直,像两段藕节。 足教人一眼惊艳。 她抿了抿唇,将妖异的复古红染匀,踩上细高跟,拿起车钥匙。 余宅极大,雕梁画栋,富丽气派不可一世。余兮兮哼着跟,从旋转楼梯下去,经过别墅大门的时候对管家扔下句话,“秦叔,卧室里有个衣服剪坏了,麻烦丢掉。” 中年男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恭恭敬敬:“是,二小姐。” 今夜云层厚重,星月都被遮掩。镶满水钻的法拉利从车库里驶出,一路疾行,车窗外,都市的万家灯火交错闪过,街灯连成光带急速倒退。 在云城,没有比余兮兮更天然漂亮的有钱人,也没有比余兮兮更有钱的天然美女。 她是一个富二代。 除了写手这一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副业外,生活既单调乏味又刺激丰富:吃喝玩乐,挥金如土,钱钱钱,买买买。 车内在放歌,最劲爆的欧美新曲,鼓点很重,男歌手的嗓音低哑性.感。 余兮兮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哼,握住方向盘的十指纤白,涂着艳红色甲油。 一瞬,红灯跳绿,她鼓鼓腮帮,音乐开到最大音量,震耳欲聋。轰了脚油门,法拉利划破夜色疾驰如电。 余兮兮今天有点倒霉。九洲大道附近,路被拦了。 她不耐地蹙眉,降下车窗抬头一望,眯了眯眼——漆黑夜幕下,九洲大道仿佛成了露天式的豪车车展,七、八辆超跑停在路中央,将半条大道堵得水泄不通。 惹眼,拉风,招摇过市。 余兮兮挑眉,拿起手机翻通讯录,就在这时,韩是非的电话又来了。 她接起,“喂。” 韩少爷的声音传出,一改之前的风度翩翩,显得暴躁:“妈的,一辆破悍马把老子车刮了。我们现在都在九洲大道这边,你……” 余兮兮遥遥观望着看热闹,懒散打断:“瞧见了。” 韩是非说,“那孙子被我们围了,你下车过来吧。” “哦。” 豪车围堵,余兮兮丝毫不觉得惊讶——凭韩家在云城的声望地位,韩家少爷干什么出格的事儿,都不算事儿。 贴满水钻的法拉利靠边停下。 余兮兮下了车,抬眼,数个穿着时尚的年轻男女在路边围成人堆。她慢悠悠走过去,扫一眼,八成都是熟面孔,要么是超跑俱乐部认识的,要么是晚宴舞会认识的,交情深的有之,交情浅的也有之。 有熟人打招呼,“兮兮来了啊。” 众人的视线集中过去,瞬间被吸引。 细高跟,小腿线条被拉伸得极其勾人,往上腰肢纤细,胸前丰盈,修长的脖子连同双臂都暴露在空气中,皮肤同衣服都是雪色,妩媚,性.感,又不落半分艳俗。 边儿上一个美女摸出烟盒,顺手递了根过去。 余兮兮摆手,从包里摸出颗棒棒糖,拆了糖纸放嘴里,随口道:“谁来说说呗,什么情况。” “有辆悍马刮了韩少上个月新提的兰博基尼,不下车也不道歉,韩少都要给气死了。” “你说那悍马上的是不是吓傻了?咱们的车都堵他那么久了,稳得跟大爷似的,这心态也太好了点儿。” 七嘴八舌三言两语,余兮兮基本摸清来龙去脉。她没什么表情,“悍马刮的韩是非?” 有知情的清了下嗓子,低声:“其实是韩少那辆车的责任……” 余兮兮冷笑,翻了个白眼。 又有人道,“话不能这么说,韩少什么人物?扯谁的责任有屁用,交警都让韩少骂走了,不等着那辆悍马上的下来道歉,要韩少去道歉么?” 余兮兮凉凉叹了口气,没说话,安静看她的热闹。遥遥一望,果然,各式跑车围成了一堵墙,中央是一辆漆黑的悍马。 背景是夜,周围五花八门的超跑,那辆车不起眼,却被衬出几分莫名的冷硬。 安静,沉默,和背后夜色融为一体,像蛰伏的猛兽。 她抿着糖,忽然觉得有点儿意思。 韩是非站在街边,眉头拧起,高订西装的领带扯开了,地下四五个烟头。 助理大汗淋漓地跑过去,一脸苦相:“少爷,那悍马上的孙子油盐不进,还是不下车不道歉,咱们怎么办?” “操.他妈。” 韩是非狠声骂了句,咬牙:“去,先把挡风玻璃给老子砸了。” 助理点头,挽起袖子走向那辆黑色悍马。一八零的汉子,人高马大,踩上引擎盖时“哐当”一声响。他站稳身子舔了舔嘴皮,狠狠一脚朝挡风玻璃踹了过去。 纹丝,不动。 助理愣了。 瞧热闹的余兮兮眉毛挑得更高 背后人群里一阵爆笑,揶揄打趣儿的口吻,“杨助理,今晚上没吃饭呢,一玻璃都踢不碎。” 杨助理丢了大脸,咬咬牙根,卯足了劲儿死命踹那玻璃,次次都又狠又重。 然而,片刻过去,玻璃依旧完好无损,半道裂纹都看不见。 余兮兮原还觉得好笑,此时皱了眉。似乎是……防弹玻璃? 她眯眼,把棒棒糖从嘴里拿了出来,唇微动,正要说话,韩是非却已暴跳如雷,抄起一根钢棍就往那辆悍马走了过去,大骂那助理:“废物,给老子滚开!” 然后,举起铁棍就要砸驾驶室的车窗。 “等等!”余兮兮冲口而出。 她刚喊完,转眼便明显察觉,一束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审度,精锐,沉重,压迫感似有千斤。 余兮兮浑身一僵。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然不知为何,她却能肯定,人群中绝无那束视线的主人。 四周死寂了片刻。 韩是非用力蹙眉,道:“兮兮,这件事你别管,这种孙子就是欠收拾!”说着就又要砸下去。 话音落地,两束车灯却从远处打来。 韩是非被强光晃了眼,抬手遮挡,再去看时却脸色惊.变——数辆汽车从四面八方开了过来,清一色的重型军用悍马。 人群瞬间惊恐骚动。 不消片刻,军用悍马将他们包围,庄严肃穆的墨绿,在浓黑的夜色中铺陈一片,蔚为壮观。 余兮兮心头沉下去,意识到,她们大约是惹上了不能惹的人。 这时,黑色悍马的车门终于打开。 她下意识转头,瞬间,全部视野被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占据。 那是个极高的男人,浑身线条硬朗,利落,肩很宽,依稀能看到流线型的臂肌,双腿修长如白杨。 余兮兮视线上移。 肤色很深,没有丝毫养尊处优的奶油气,轮廓线条极有棱角。五官分明,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眼窝很深,里头的瞳仁黑而冷。唇是薄薄一条线,显得严肃,又极是英挺俊朗。 他一手插裤袋,一手把玩金属打火机,动作随意,偏显不出半分轻佻气。两束眸光在她脸上停驻,良久,弯了弯唇,一丝痞味儿便从冷厉的眼角眉梢淌出来。 余兮兮一言不发地和他对视。 男人高大的身躯微俯低,欺近她,不着痕迹扫过抹胸上的奶白色沟壑,再看向那张巴掌大的脸。白软,漂亮,故作镇定。 他淡道,“你怎么在这儿。” 男性气息扑面袭来,浓烈,阳刚,满是雄性荷尔蒙。 余兮兮掌心全是汗,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路过。” 83| 防盗章节,写完替换。 以下防盗内容为我基友陆路鹿的甜宠现言《年年有今日》首章试读,喜欢的搜索作者陆路鹿,戳入专栏即可收藏~来跟我一起跳坑吧~ 《年年有今日》 文/陆路鹿 凌晨三点的首都机场里灯火通明,只是没有了嘈杂人声为伴,冷色调的光线显得有些惨白,和玻璃墙外的橙色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室内的温度也和室外的天寒地冻形成鲜明对比,成了瞌睡虫的温床。时今深受其害,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出口走去。 虽然她刚才已经在飞机上睡过一觉了,可现在还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幸好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于是本就不大的脸就这样被占去一大半,剩下的则挡在了温暖柔软的围巾后面,唯一露在外面的大概只剩光洁的额头了。 尽管如此,素面朝天的时今似乎依然没有什么安全感,又把围巾拉高了些,正准备酝酿一个更大的呵欠,眼前却突然多出来好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嘴里还在喊着“十斤十斤”。 对于一个昏昏欲睡的人来说,这群小姑娘的出现或许比咖啡的提神效果还要好,直接让刚成形的呵欠迅速无痛流产了。 她被吓得连退好几步,而后定在原地,又变成了表情包,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会有人来接机,毕竟她这次回家过年属于私人行程,除了一小部分老粉知道以外,就没有再对外公开过航班信息了。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五个小姑娘里,有四个正是那一小部分老粉中的更小一部分,至于剩下的另外一个就稍微看着有些面生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太晚就不准来接机的么?”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后,时今对于她们不听话的行为感到很不满意,纤细的食指勾住镜梁,把墨镜往下一拉,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们一眼。 然而首先进入人们视野的却是她眉尾下方那颗小小的黑痣,接着才是那双露出一半的眼睛,黑白分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刻因为睡意而微微泛着红血丝。 看见标志性的小黑痣后,四.人帮又激动了起来,振振有词道:“因为太久没见你,想你了啊!而且你这么多天没更博,微博都快长草了,难道忘了还有一大群嗷嗷待哺的什锦宝宝在等着你么!” 说完后她们就纷纷举起手里的手机相机,对着时今一顿狂拍,心想今天要是再不发一些新照出来,网上那群键盘侠们又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朝阳区群众举报了。 而在被自家粉丝教育的过程中,时今有好几次都想反驳回去,最后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因为这一切好像确实都是她的错。 最近半个月来,她没有再接新的工作,一直窝在家里,除了陪陪父母家人,基本上连门都没有怎么出过,网上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什么和她有关的新的报道,弄得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不过你现在回来了就好啊,今天的广告拍摄也要加油哦,但是千万不能太拼,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见她一脸悔过地把墨镜推了回去,四.人帮又心疼了起来,赶紧安慰道,“事业没了还可以再打拼,但你只有一个!” 原本还在认真反思的时今被这话逗得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感叹她们对电影台词的灵活运用,却又忽然听见另外一道声音,细若蚊呐,但说得格外坚定,像是鼓足了勇气,也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你和傅季也一定要好好的,现在娱乐圈就剩下你们这一股清流了!” 一听这话,相聊甚欢的几人闭上了嘴巴,全都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发生说话的正是那位一直游离在她们聊天之外的第六者。 只可惜此话一出,不光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就连四.人帮看这位小姑娘的眼神也都变了又变。 要知道,在饭圈里,纯粉和西皮粉之间一般很难实现和平共处,这一条铁律放在任何一个明星的身上都适用,时今当然也不例外。 四.人帮万万没想到她们中间居然还藏了一个不怕怼的卧底,差点喊出“护驾”两个字了,而时今显然同样没有料到会有西皮粉。 毕竟自从恋情公布以来,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第一反应是稍感诧异,而后生出一股歉疚之意,主动接过小姑娘手里拿着的本子和笔,说了句“谢谢”。 为了能够弥补她,时今还特意在上面多写了几行字,顺便岔开话题,想要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苦口婆心道:“对了,你们以后拍照的时候能不能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本来她之前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最近网上开始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说是“男有韬韬,女有十斤”,堪称当下娱乐圈表情包界的两座大山,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于是她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偶像包袱。 对上她们天真迷茫的小眼神后,时今又解释道:“上面的领导已经开始警告我,让我别再当一个行走的表情包了。” 这下四.人帮没有再追究西皮粉的言论了,立马齐刷刷地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保证道:“没问题,你的颜艺由我们来守护!” “……” 刚签好名的时今手一抖,在本子上多画了一条突兀的曲线,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冷风忽然袭来,灌进领口,冻得她缩了缩脖子,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机场外面。 昏暗的环境让她摘下了越描越黑的墨镜,趁着陪这群朝气蓬勃的小姑娘们等车的空档,又和她们多聊了会儿天,等把所有人都一一送上车后才从兜里拿出手机,给南方打了一个电话。 到底是凌晨时分,北风肆虐的黑夜就像是隔夜的剩饭,被冻得又冷又硬,刚才还没完全走出机场便能感受到寒意扑面,更别提现在了,仿佛能将人活生生冻成雪人。 被糊了一脸雪花的时今也不想伸手去擦,不自觉地跟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声跺脚取暖,没一会儿嘴边便多出来一团白气,氤氲了脸上的笑容。 “wuli南朋友,我到了,你在哪儿啊?” 南方是时今的好朋友兼助理,身为一个地道的北方姑娘,性格却和她的名字一样,柔柔弱弱,字典里好像从来没有“拒绝”两个词,以至于每次都会被别家艺人使唤来使唤去。 就连面对她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好捏的软柿子。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她的电话,南方恨不得能立马将她接上车,却还是耐心地说道:“就是路边停着的那辆黑色的车,打了左转弯灯,你一出来应该就可以看见,或者我过来接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时今不忍心让她体会隆冬的滋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我自己能找到,你就乖乖等着吧。” 她一边重复着“黑色”和“左转弯灯”两个关键词,一边四处搜寻着,在被南方第三次问到“看见了么”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目标车辆。 只不过一把电话挂断,时今似乎就又忘了身为女明星的自我修养,拖着行李箱就朝那辆车狂奔而去,幸好相隔的距离不算太远。 她先是走到后车厢,放好行李后连忙不迭地往车里钻去,把被冻僵的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呵气,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这鬼天气真是要人命……” 然而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头顶上方那盏因为开门而自动亮起的阅读灯开始渐渐熄灭,同时也吞没了她的声音。 因为在最后一丝光亮完全消失之前,时今忽然发现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男人,余下的话便湮灭在了慢慢降临的黑暗里,一时间静得好像从未有人开口说过话。 暖气四溢的车厢里温暖如春,刚才还固执地赖在她睫毛上的雪花开始逐渐融化,瘫软成微小的水珠,一点一点浸到她的眼底,有一些些凉。 时今被这凉意刺激得如梦初醒,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把多余的液体从眼眶里挤出去,却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隔着湿漉漉的水汽,望着那双过分凛冽也过分漂亮的眼睛。 外面漫天的风雪似乎蔓延到了车内,又恰到好处地覆盖在男人的眉骨上,以至于那道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像是能穿过眼前混沌的夜色,一路冷到人的心里,连带着滚烫的血液也被一并冷却。 时今躲不开,也不想躲开。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和他重逢的画面,或盛大隆重,或精心预谋,却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六个月又四天的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仓促而又尴尬。 不过男人的视线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短暂得连雪花都还没来得及彻底融化,却在触及到她脖子上的那条围巾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嗓音比车外呼啸的寒风还要冷,像是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将最后一点温暖榨取干净。 “下车。” 嗯,对,仓促而又尴尬。 84| 尚萌萌的肩伤进行了缝合,她愈合能力很好,休养一周半后,在第十天下午拆线。微博热搜和各大新闻网站的头条也在几天前便被撤了下来,一切似乎风平浪静,被绑架的惊魂两小时终于在她的记忆中淡去。 这日午后,出院手续办完,阿力直接开车把她送到了机场,和穆城一道乘坐专机离去。 目的地不是b市,而是临水。 他们要回去探望尚萌萌的母亲。 飞机掠过蓝白天空,从云层间穿过。风在吹,浓云散开些许,阳光在两旁机翼上镀了一层金。 上午起得太早,尚萌萌有些疲乏,一上飞机便窝在座椅上睡觉。穆氏的专机内在设施极佳,椅背是柔软的记忆材料,可舒服归舒服,她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在椅子上动来动去一直没睡着。 穆城原在安静地看报纸,见她扭来扭去不消停,蹙眉,淡淡斥道:“肩膀才刚拆线,不许乱动。” 尚萌萌静了静,抬头,侧目,一双晶亮的眸子直直盯着他。 穆城视线回到报纸上,又翻一页。 她倾身凑过去,轻轻喊他:“甜甜~” 这声音又娇又媚,距离缩短,女人身上软腻的清甜体香窜入鼻息。穆城转头看她,食指勾了勾她柔滑的脸蛋,“刚才一路都在喊困,现在让你睡又不睡,想干什么?” 尚萌萌撅嘴,可怜巴巴:“我这样睡不着。” 穆城扫了眼那只扯他袖子的小手,道,“休息室有床。” “不、要。” 他笑,“那你要什么?” 她抿抿唇,故意一副含羞带怯的表情,软声撒娇:“我要你抱着我睡~” 穆城一双黑眸沉沉,不多时,报纸随手一扔,朝她暗示性地伸出修长双臂,下巴微点,“过来。” 尚萌萌瞬间就高兴了,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站起来,长腿分开跨坐在他身上。 他抱住她,大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她的背。 尚萌萌右手臂缠上他的脖子,脸也贴上去,深呼吸,然后从一脸满足地叹息,娇声:“你身上的味道好性.感。” 穆城在那把撩人的细腰上轻轻一拧,“你确定你想睡觉?” 她唇微张,咬他喉结,嗓音极轻:“我想睡你~” 他低笑,埋头亲吻她的唇,“饿了?” 尚萌萌一副委屈的语气,哼了两声:“住了那么久的院,你一次都没喂过我,过分。” 穆城静默,早知她不讲理,还是决定跟她讲一下,“你当时肩膀上缝了针,我怕你伤口裂开。” 她轻轻挨近他耳边,女性曲线在他身上压紧,妖娆轻扭,柔声说:“现在拆线了。” 他呼吸吃紧,下颔线紧绷,但还是在犹豫,道:“不好。” “为什么不好?”尚萌萌轻声道,“你怕我疼,那你动作别那么猛啊。” 细嫩指尖下,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瞬。尚萌萌知道,他要忍不住了,努力憋笑,没憋住,终于一声“噗”,趴在他怀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穆城反应过来她在耍他,黑眸稍微眯起,咬牙:“尚萌萌,你挺能的。” 她笑盈盈的,狠狠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啵”一声响。她说,“因为无聊嘛,撩你比较好玩儿。” 好玩儿? 穆城给这女人气得笑出一声,嘴角略弯,扬扬下巴:“玩儿?” 他眼神黯得危险,尚萌萌发觉不对,立马老实了,趴在他颈窝里闭上眼,“好困我睡了,到了记得喊我喔么么哒。” 穆城吊起一边嘴角笑,“不是无聊么,我陪你玩儿。” 尚萌萌表情僵硬,“……不无聊了。”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直接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里面玩儿。” 几小时后,专机降落,停在专供私人飞机的商务机楼。 尚萌萌跟在穆城身后下飞机,白皙肌肤上粉晕未褪,步子虚浮,咬牙切齿。穆城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不经意扫过她愠怒的脸,便带上一分极淡的笑。 她察觉了,一眼瞪过去,恶狠狠:“你笑屁!” 穆城点头,淡淡的,“嗯。我笑你。” 尚萌萌:“……” 临水只能算三线小城市,没有机场,所以飞机降落在省城c市。出了机场后,尚萌萌不情不愿地跟着穆城去附近的咖啡厅休息,阿力则不知去向。 她一边喝咖啡,一边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外头。 风和云都是清澈的,街对面停下来一辆旅行社的大巴车,导游跳下来,手里举着个小红旗,一行大妈大爷有说有笑地下了车。衣着花花绿绿,笑容灿灿烂烂,大约是要去外地旅游,七嘴八舌地兴奋交谈着。 “你把这个帽儿取了嘛,哈迷哈眼。” “就是,g市那边热得很,别个看你戴个帽儿,说你神戳戳嘞。” 尚萌萌弯了弯唇。 这么地道的家乡方言,她已许久不曾听过了。 不知过了多久,姜力去而复返,推开玻璃门走入,道,“城哥,可以走了。” 尚萌萌走出咖啡厅一看,一辆纯白色的奥迪a8停在路边,上的是c市牌照,车身干净得像是崭新。她有点疑惑,盯着那个牌照问:“这车是c市的本地车,谁的?” 穆城淡道,“阿力的。” 闻言,她眸中掠过一丝惊讶,几秒后反应过来,看向姜力:“之前听说你也是南方人,原来你老家在c市?那我们岂不是算老乡?” 姜力笑笑,打开后备箱将行李放进去,用地道的c市话道:“四点咯,这儿到临水要开40分钟,要搞快点儿,不然你和城哥赶不到夜饭。” 尚萌萌听了捂嘴笑,点头,也用方话回他:“要得。” 穆城生在北方,自然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倒也不怎么关心,径自替尚萌萌拉开车门。两人上车。 白色奥迪很快驶上高速公路,车窗外,农郊城镇和田地山脉飞驰而过。 要回家了,尚萌萌心里止不住的高兴,单手托腮望着窗外,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掏出手机给她妈打了个电话。 嘟嘟几声过后,电话接通。 “喂,萌萌。” “喂,妈……”尚萌萌一听这个声音鼻子就发酸,嘴角上扬,柔声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呀?” 尚母笑道,“今天你谢阿姨约我出去逛街了,才回家。”说着,几声咳嗽从听筒里传出。 尚萌萌蹙眉,“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尚母道,“没啥子,最近有点儿感冒。”紧接着又说,“对了萌萌,上次小区里的陈婆婆在电视里看见你打的广告了,说你越长越漂亮了的哇。” 尚萌萌一笑,“是喔?” “是啊。你现在红了,事业忙,没得时间回家,妈妈都晓得。但是个人在b市要注意身体,听到没得?” “嗯,听到了。” 闲聊了几句,尚母忽然想起了什么,声音压低几分:“对咯妹妹,你和那个叫穆城的小伙子分手没得哦?” “……”尚萌萌被呛了一下,满脸黑线,“没。” “哦。”尚母道,“那你过年的时候记得带回来。” 尚萌萌笑出声,终于道,“妈妈,我和穆城已经在回临水的路上了,大概还有半个小时是就到家了。” 电话另一头的尚母愣住,“什么意思?” “对啊。我刚拍完一部电影,要休假一周,所以就和他一起回来看你。” “今天?”尚母着实震惊了,回过神后赶忙挂电话,“那我和你奶奶去买菜,先不说了……北方人吃不惯辣椒,你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菜。” 尚萌萌说,“没关系的妈,他不挑食,不用太麻烦。” “那好,妈妈出门买菜了,再见。” “再见。” 挂完电话,尚萌萌沉沉呼出一口气,又道:“甜甜,你以前去过临水么?” 旁边传来一道低沉嗓音,“没有。” 意料之中的答案,尚萌萌丝毫不惊讶。她笑了笑,一边观望窗外绿油油的菜田,一边说,“临水是一个县级市,很小,但是很早之前就评了国家4a旅游城,从秦朝时就有了,千年古都。” 穆城嗯了一声,有些漫不经心。 她转头,看见他西装外套放在一旁,只穿着件深色衬衣。袖口挽起,两截结实漂亮的小臂露在外头,微垂着头,面色冷淡,正拿一把刀给脐橙去皮,极其熟练利落。 尚萌萌看着他用刀,不自觉就想起了数日前他拿刀给她剥石榴,她夸他拿刀好看,他随口便道:“拿枪更好看。” 那时,她以为这只是句玩笑话。 “诶。”她轻轻碰了下他的手臂。 穆城眼也不抬,“怎么?” 尚萌萌定定看着他,目露好奇,“那天晚上那么黑,车速又那么快,是谁打中那两个绑匪的?” 穆城语气很淡,“你猜。” 她眯眼,“你?那么帅?” “……” 穆城不答。皮儿剥完,他拿刀将橙子分成小小的几瓣,掰下一牙给她喂过去,淡道,“张嘴。” 尚萌萌“啊”一声,他把橙子放她嘴里。她嚼了几下,酸酸甜甜的汁水充斥满整张嘴,爽口无比。 等她咽下去,他又喂了第二瓣,第三瓣。小片刻功夫,整整一个脐橙全都被她吃了下去,他问:“还吃么?” 尚萌萌摇头,“留点肚子,回家吃我妈做的饭。” 她的笑容有点满足,又有点孩子气,穆城拿湿巾纸擦手,黑眸看着她,片刻后弯了弯唇,“很开心?” “对啊。” “你有多久没回过家了?” 尚萌萌想了下,道,“其实也就几个月。”说着稍顿,眸光黯了几分,嗓音也低下去,“上次回家,还是给我爸办丧事待了几天,后来回到b市,我就收到了荣伊在不夜宫被几个制片灌酒的短信。” 穆城沉默,安静地听她说。 “当时我和荣伊还是很好的朋友,我怕她出事,直接拖着行李就打车过去了。”说着,她笑了下,抬眸和他对视,“然后那天晚上,我就遇见你了。穆城,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感觉么?” 他挑眉,倒是真的有点兴趣,“什么感觉?” 她很严肃地回答,“我感觉,这个男人虽然长得人模狗样,但他肯定不是好人。” 穆城:“……” 她又问他,“那你呢?那次在不夜宫见到我,你是什么感觉?” 穆城静默,一双眼睛深不见底。 见他不说话,尚萌萌眉心拧起个结,伸手在他脸上轻轻一掐,“说话啊,你那时是什么感觉?” 他的视线钉在她脸上,想起那天晚上在不夜宫,昏暗包间里一地的血,她挡在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前面,脸上有血迹,神色却极其冷静,沉毅,目光落在他身上,警惕得像一只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的小兽。 良久,穆城笑了笑,降下车窗点燃根烟,看窗外。 泊油路,乡野人家,南方独有的连绵青山。风去风来,云卷云舒。 他眸光平静,缓慢道,“我感觉,这一定是天意。” 85| 临水城如其名,是一座依水而建的小城,占地不大,人口不多,整体建筑风格偏向于古时候,常住人口以老年人居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九点之后大街小巷清风雅静,颇有几分古人的作息风格。 和灯红酒绿繁华无比的b市,截然不同。 这样一座小城,是温柔的,婉约的,偏偏又坐落着一个举世闻名的大型水利工程,涛涛堰水流淌了两千余年,尽头与江水融为一体,为整座城池增添了几分大气磅礴,也如慈母,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临水以及c城人。 车过了收费站,视野便豁然开朗。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贯穿了整个城市主干道的“路中小河”,每相去数十米,两岸之间便横一道小拱桥,水流潺潺,从路地下穿过,好似最典型的小家碧玉,美是美,却要遮一半,藏一半,留无限想象空间。 进入临水,尚萌萌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被调动了起来,降下车窗,家乡的风夹杂着湿气拂过脸颊,有种带着凉意的暖。 她往外看,一辆出租车将好和她们的车并行。 后座是几个打扮俏丽的年轻女孩儿,似乎是大学生,注意到她们这辆车后低呼一声,眼底写满惊诧之色。 “我天,那个女的好像尚萌萌!” “我也觉得,真的好像!不会就是她吧?” “我以前看过她的专访,好像她就是临水人……可能真的是耶!快点快点,把手机拿出来拍啊!” 尚萌萌尴尬不已,连忙把脸转向另一侧,好在姜力稍稍提速,他们的车很快便开到前面去了。 穆城看了她一眼,淡道,“当红女星,出门在外还是注意点儿。” 驾驶室里的姜力很赞同地点头,说,“人红是非多。” 话说完,尚萌萌立刻就皱眉了,“我说阿力同志,今天是我回家的大喜日子,什么是啊非的,你会不会说话?” 阿力笑笑,“我小时候经常语文不及格。人红是非多有什么意思相近的话么?” 穆城视线看着窗外,漫不经心接了一句:“人怕出名她怕壮。” “咳咳……”姜力被呛到了。 “……”尚萌萌眯了眯眼,琢磨片刻后,摸出手机给她妈摁了条短信过去。 不消片刻,尚母回复过来:好的。 她满意地勾起唇,转头看窗外,心情比之前更好了。 尚萌萌家住在市中心附近的老小区里,街坊邻居大多相识。 姜力把车开进小区的时候,门卫过来递车卡,尚萌萌一瞧,是张熟面孔,连忙笑盈盈地打招呼:“陈爷爷。” 陈大爷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在她脸上打量一番,认出来了,“萌萌?” 她点头,“诶,是我。” 他一口最地道的临水话,乐滋滋道,“你妈脑壳都要高兴昏。”说完摆摆手,“算咯算咯,萌萌难得回来一趟,不收停车费,你们进切停到边边上就是了。” “谢谢哈陈爷爷。” 档杆升了上去,白色奥迪平缓驶入。 尚萌萌转头看向穆城,朝他抬了抬下巴,慢悠悠道:“诶,你是不是完全听不懂那个大爷在说什么?” 穆城说,“能听懂。” “能听懂?”她不怎么相信,问:“那陈大爷刚才说什么?” 穆城道,“他说你难得回来一次,不收停车费,车开进去靠边停就行。”说完,黑眸扫了她一眼,“对么?” 尚萌萌一愣,迟疑道,“那些发音差不多的字也就算了,‘边边上’是我们这儿的话,你怎么知道什么意思?” 穆城语气很淡,“猜的。” “……”她服。 这个小区健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总共也就7、8栋单元楼,并没有专门配设停车场。姜力探首环顾了一圈儿,将车停在了一个花坛旁。 尚萌萌雀跃得很,忙不迭地推开车门下车,指着一个单元回头看身后,说,“穆城,我家就在这个单元的5楼!” 穆城刚把行李拎出后备箱,略一抬眸,看见她俏生生地站在几步远外,身后是老旧居民楼,墙皮斑驳,夕阳西下,橙色在她身体各处嵌上淡淡光晕,她高举着一只手,嘴角一抹笑,全世界的阳光为她臣服。 男人安静地注视着她,一时似是神出。 他的姑娘,天生就适合站在阳光下微笑。 尚萌萌见他没反应,扫了眼他手上的行李箱,连忙过去,道,“东西有点多,我来抱一个箱子吧。” 穆城没什么表情地拒绝了,“你拿礼物。”说完修长双臂略一使力,将两个大行李箱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径直走向了楼梯。 看着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尚萌萌有些怔忡。 他的西装外套在她手上,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衣,袖口挽起,提着她的箱子走进狭窄的楼道,面容沉静,没有丝毫异样。仿佛一切的平凡都变得不平凡,又仿佛一切的不平凡,都在此刻归于平凡。 尚萌萌嘴角微勾。 这一刻,他不是那个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穆氏家主,他只是穆城,而他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男人。 这时姜力停好车走了下来,说,“萌萌,我就住在隔壁酒店,等明天再拜访你妈妈他们好了。” 尚萌萌皱眉,“别啊,一起上楼吃饭。” 姜力笑,换上亲切的方话,“今天你家接待姑爷,我凑什么热闹。你赶紧上楼。”看一眼她手里的东西,“要不要我帮你提?” 尚萌萌忙道,“不用不用,我提得动。”然后露出个满是歉意的笑,“那今天就委屈你了哈,明天再喊你来家头耍。” “要得。” 说完,尚萌萌挥手跟阿力告别,提着一大堆见面礼小跑着追上去,故意抬高了嗓子喊:“前面的,你知道在几楼么?” 楼道略窄,那把低沉嗓子从高处传下来,激起阵沉沉回音,“五楼,你说过了。” 她笑容灿烂无比,“十号喔!” 知道女儿要回家,尚母盼女心切,一挂断电话便打开了大门。厨房里热火朝天锅铲乒乓,最正宗的油辣子香味飘满整个楼道。 尚家奶奶坐在客厅里摘菜,闻着满屋子的辣油味皱了皱眉,说,“郁芬,你不是说萌萌找的男娃娃是b市人的嘛,你全部整辣菜担怕不得行哦。” 尚母拴着围裙炒菜,将滚油淋在放了花椒辣椒的肉片上,呲呲作响。一道水煮肉片完成,她随口说,“萌萌专门给我发消息,说那个小穆,特别喜欢吃辣。” 尚奶奶笑起来,“那还好。我们萌萌口味也吃得重,以后两口子在吃方面才不会打理扯(吵架)。” 说着话,房门被人敲响,咚咚几声,紧接着就是尚萌萌的声音,道:“妈,爷爷奶奶,我回来咯。” 听见这响动,尚母赶忙放下铲子,两手在围裙上胡乱揩了几把,大步走出厨房。进了客厅抬头一看,只见自家女儿笑盈盈地站在门口,身旁站着个男人,身材极是高大,轮廓分明五官英俊。 最漂亮的是浓眉之下的一双眼睛,漆黑深邃,目光沉冷清定。有沧桑,有历练,也有沉淀,不似二三十岁的愣头小年轻。 尚母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不着痕迹审度一番,面上仍笑着,换上普通话道:“萌萌,这个就是穆城吧?” “嗯。”尚萌萌点头,又跟他介绍,“这是我妈。”余光扫见沙发面前的尚奶奶,又道,“那是我奶奶。” 穆城上前两步,站定。 尚母明显感觉到周围气场瞬间变强。 他勾起一丝笑,淡声说,“阿姨好,奶奶好。我是穆城。初次见面,还请多指教。” 尚萌萌想起手里了东西,于是递了过去,道,“哦妈,奶奶,这个是他给你们准备的礼物。”张望一番,“爷爷呢?” “你爷爷出去了,晚上才回来。”尚奶奶笑呵呵的,目光又回到穆城身上,说:“小穆真是太客气了,来这儿就像回自己家,不要见外。” 尚母点头,“就是,买什么东西呢,别这么见外。”边说边伸手去接两人的行李,笑道,“行李给我吧,你们俩换鞋,然后去洗手,准备吃饭。” 尚奶奶也推了一个箱子进了尚萌萌房间。 换完鞋,尚萌萌带着穆城去卫生间洗手,进门的时候不忘提醒,道,“我家是老小区,层高有点矮,你自己注意一点别撞到头。” “嗯。” 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热水流出。 尚萌萌把手打湿,去挤洗手液,穆城一双古铜色的大手就安静等在旁边。卫生间只有几平米,空间不大,他的存在使得整个空间更加拥挤。 她低着头,洗着洗着,忽然闷笑出声。 穆城看她一眼,淡淡的,“笑什么?” 尚萌萌咬了咬唇,忽然拿湿漉漉的指尖挑他下巴,挑眉,“诶,我家这么小,你会不会觉得不习惯?” 穆城静道,“习惯,晚上你的床应该更小。” “……” 到她家只关注床么?她这是日了泰迪还是怎么地? 86| 洗完手,尚萌萌拿挂在一旁的干净毛巾擦了擦,然后递给穆城,说,“喏,擦手就用这个。” 穆城点了下头,把毛巾接了过来,擦完手上的水,挂回原处。 两人走出卫生间,将好听见有人敲门。尚萌萌过去把门打开,抬眼,脸上瞬间绽开一抹笑:“爷爷。” 尚爷爷不住点头,笑道,“萌萌回来啦,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一会儿。” 说着,她把拖鞋给尚爷爷放好,随后便听见穆城低沉的声音响起,恭敬客气,说,“爷爷好。” 尚爷爷仰头看面前的高大男人,有点儿疑惑,“你是……” 尚萌萌说,“哎呀我忘介绍了。爷爷,这是穆城,是我男朋友。” 尚爷爷恍然大悟,“哦,穆城?我听你妈妈说过。”目光又回到男人身上,审度一圈儿,点头笑眯眯的,“好,好。” 穆城脸上挂着笑,扫见尚爷爷手里提着的东西,伸手去接,“给我吧爷爷。” 尚爷爷忙不迭地摆手,说,“不用不用……” 尚萌萌伸手接过来,打开口袋一看,见是馒头包子和发糕之类的早餐,随口道,“爷爷,这是明天的早饭吧。”随手递给穆城,下巴朝一个方向抬了抬,“冰箱在厨房,放进上面的冷藏室。” 穆城脸色淡淡的,没说什么,接过来就转身进了厨房。 尚爷爷看了眼穆城的背影,朝尚萌萌压着嗓子道,“人高马大的。” 她笑了下,声音也压低,“北方人嘛。” “样子长得漂亮。” “……爷爷,男的一般都不说漂亮。” 尚爷爷笑了几声,“差不多,都一个意思。” “爷爷,你和奶奶最近身体怎么样?” “没啥问题。” “那就好,穆城给你们带了很多营养品保健品回来,吃了对身体好。晚上我给你们说用法和用量。” 尚爷爷皱眉,“太客气了,你不应该让你男朋友破费,人来了就好。” 尚萌萌有点无奈,弯腰替她爷爷把鞋带散了,“这是人家一番心意,我拦也拦不住啊。”站起身扑扑手,说,“行了爷爷,你洗完手就和奶奶准备吃饭吧,我去看我妈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说完也跟着进了厨房。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传出她妈的声音,“哎呀不用不用,你去客厅里玩儿,这些事阿姨自己来就行了。” “阿姨别跟我客气了。” 尚萌萌狐疑,推开门,“怎么了?” 尚母立刻便道,“萌萌你过来,把冰箱里的青菜拿出来摘了,还差一个菜。” “哦,好。” 尚萌萌点头,打开冰箱把菜拿出来,然后拖了把小板凳在垃圾桶前坐下。余光扫见站在边儿上的高大身影,皱了皱眉,“你站在那儿干什么?出去啊。” 穆城没答话,垂眸看了眼她手里的青菜,弓腰半蹲下来,“我帮你。” 尚萌萌被嘴里的口水呛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帮我摘菜?” “对。” 她一副吞了个苍蝇的表情,觉得很好笑:“穆总,您别逗了行么。”往外比了个“请”的手势,“麻烦您要么去外面看电视,要么守着饭桌等开饭。” 穆城看了她一眼,表情和语气都很淡,“你觉得我不会?” 尚萌萌满脸的理所当然,“你本来就不会。” 他看她片刻,收回了视线。 只在一瞬之间,尚萌萌能够笃定,他刚才弯了弯唇角,细微,似有若无。 她蹙眉,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他已经把手伸进了装青菜的口袋,拿出一把。他的手掌宽大,手指又修长,随手一握的量几乎是她的三倍。 尚萌萌愣住。 青菜是豌豆尖,青嫩嫩又绿油油的一片。 穆城低着头,面色冷淡,左手拿菜,右手食指和拇指并拢,掐掉较老的部分,随手扔进垃圾桶。动作利落,熟练,干净。 他做这一切仿佛极其自然,尚萌萌却两只眼睛都瞪大了。 她怔愣的当口,三分之一的豌豆尖已经摘了出来,被他规整放入一旁的菜篮子。 不多时,穆城眼角扫过她,淡淡的,“不帮忙就出去看电视。” “……”这句话貌似怎么都应该她对他说吧。 好不容易,尚萌萌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干咳一声,也跟着动手开始摘菜,眼风却时不时就往男人脸上瞄一遭。 穆城察觉了,抬眸看向她,蹙眉,“你老看我做什么?” 尚萌萌清了清嗓子,“也没什么。” 尚母正在捣腾砂锅里的鸡汤,没回头,似乎颇不经意地一问,“小穆在自己家里也经常下厨么?” 穆城随意道,“不常做,手有点儿生。” 尚母笑得极是和蔼,“男孩子,尤其是北方男孩子,像你这样肯进厨房的可不多。” 穆城笑了下,没说话。 几分钟后,豌豆尖摘完,菜篮子装了满满一盆。尚萌萌放出清水洗菜,说,“好了,这回真没你的事儿了,去客厅里陪我爷爷奶奶看电视。” 穆城点了下头,转身走出去。 尚母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稍微凑近几分,低声:“我看他摘菜听麻溜的,在b市的时候经常帮你做饭?” 尚萌萌默了默,干笑,不知怎么回答。 尚母眼底却透出一丝明显的满意来,一边把鸡汤往汤盆里倒一边说,“模样周正,看起来也多能干的,还不错。” 尚萌萌弯唇。 菜洗好了,尚萌萌往锅里倒了些油,拿起铲子翻炒,随口道:“哦对了妈,晚上有哪些菜啊?” 尚母道,“水煮肉片,麻婆豆腐,椒麻鸡,麻辣茄子,泡椒鱼,伤心凉粉,还有个青菜,一个鸡汤。” “……”尚萌萌手一抖,差点儿把锅铲掉地上,“全是辣菜?” 尚母有点儿疑惑,看她一眼,“你不是发短信跟我说,穆城最喜欢吃辣椒么?有什么问题?” 她嘴角一抽,干笑,“没问题,没问题。” 上桌子吃饭,尚爷爷客气得很,主动让尚家的新姑爷坐主位。穆城推辞不过,一家人落座,满桌子菜肴红彤彤一片,极其丰盛。 空气里的辣油味道鲜香无比,强烈刺激着人的嗅觉同味觉。 尚母脸上笑容灿烂,拿公筷夹起一块水煮肉片放进穆城碗里,笑道,“小穆,这是我们这儿的特色菜,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穆城说了句“谢谢”,然后薄唇微张,将那块红彤彤的肉片放进了嘴里。 “……”尚萌萌端着碗,默默把脸别到了一侧,不忍心看。 穆城缓慢咀嚼了几下。 肉片入口,鲜爽滑嫩,麻辣味从舌尖一路蔓延上头皮。短短几秒,他整张嘴便几乎失去了知觉。他垂着眸,面容平静,薄润的唇色泽转红。 极其辣。 比上次尚萌萌给他做的那碗面,辣数倍。 尚母有些紧张地看着他,问道:“怎么样,吃得惯阿姨做的菜么?” 尚萌萌也看过去,神色比尚母更紧张。 穆城将那块肉咽了下去,静片刻,说,“味道挺好的。” 听了这话,尚母算是放了心,尚奶奶笑眯眯的,又夹起一块麻辣茄子放他碗里,“荤素搭配才营养,再尝尝这个。” 尚萌萌表情僵了瞬,迟疑道:“咳,那个,我看要不先喝点汤……” 话音未落,穆城又把茄子放进了嘴里。 尚萌萌抬手扶住额头。 尚奶奶盯着他,问道:“好吃吗?” 穆城咀嚼着,下颔紧绷了一瞬,点头,极淡地弯了弯唇,“好吃。” 尚母又夹了一块伤心凉粉过去,笑说,“你吃得惯就好。在尝尝这个,这个是萌萌最喜欢吃的,阿姨前几天刚好买了野生小米辣,很正宗的。来。” 尚萌萌额头突突挑了下,终于坐不住了,抬碗就把那块凉粉截了下来,皱眉道“妈,穆城都那么大个人了,哪儿至于吃个饭还要别人帮他夹菜,你们自己吃吧,全都盯着他,他多不自在……” 尚母闻言笑笑,“也是。那小穆你自己吃,别客气,就把这里当自己家。” 穆城点头,“嗯。” 尚奶奶在旁边乐呵呵地接话,说,“北方人大部分吃不惯辣椒。要不是萌萌专门发消息给她妈,说你喜欢吃辣椒,我们还准备全做清淡的呢。” 尚萌萌正拿空碗给穆城盛汤,“哐当”,勺子和碗碰触清脆一声。 “……”穆城静了静,黑眸微抬,不着痕迹扫过尚萌萌。 灯光是温暖的橙色,沿着她修长白皙的脖颈蜿蜒进去,双颊朦着一层极淡的粉,像是窘迫,又像是羞赧。 他觉得好笑,弯了弯唇,眼角眉梢淌出一丝纵容和宠溺。 尚萌萌尴尬不已,咳了一声,把碗递过去,“喝汤吧。” 吃过晚饭,尚萌萌起身收拾碗筷,穆城说,“我帮你。” 她抬眸,视线从他明显红肿的双唇上扫过,有点心疼又有点好笑,也没拒绝,抬抬下巴,“那你带几样东西进厨房。” 几分钟过后,她拴着围裙洗碗,他在旁边看她。 尚萌萌嘴角往上翘着,随口问道,“我们这儿的菜系以麻辣著称,你吃不惯吧。” 穆城沉默片刻,道,“还行。” 她嗤笑,“嘴硬,上次一碗面条就被辣成那样。” 穆城扬了杨眉。她还好意思提上次给他煮的面,除了辣味儿之外吃不出任何味道,是给人吃的? 他说,“阿姨手艺比你好得多。” 尚萌萌听了立刻眯眼,阴测测道:“哟,现在嫌我手艺差了?” 穆城淡道,“我没这么说。” “没这么说,可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她不高兴了,故意把碗碟洗得乒乓作响,闷闷嘀咕,“嫌我做饭不好吃,那你还不会呢。” 穆城侧目看她,“你知道我不会?” “……”尚萌萌彻底给跪了,瞠目道,“穆先生,您一豪门大少爷,又会摘菜又会做饭的,什么情况?” 他笑了下,没看她,只淡声道:“将来有机会,做给你吃。” 话说完,尚萌萌心头突的一跳。她侧目,他眸低垂,冷峻的侧颜线条在光晕下,莫名显得柔和。 双颊有些热,心跳也有些快,她咬了下唇瓣,尽量让自己语气如常,“那我等着。” 晚上睡觉,尚萌萌和尚母睡主卧,穆城单独住尚萌萌的房间。 临水人的生活习惯使然,夜里九点左右,几个家长便进屋睡了。整个屋子漆黑一片,唯有尚萌萌的卧室还亮着灯。 她蹲在地上找东西,把箱子里的衣服扒得乱七八糟。 穆城坐在床沿上看她,眸色静而深,指间的烟安静燃烧。 不多时,他点了下烟灰,“找什么?” “口红。” 穆城把烟戳熄,语气随意,“在装零食的隔层里。” “……”尚萌萌将信将疑,手伸进去一摸,果然在里面。她勾了勾唇,找好东西就准备出去了,走到门口时看他一眼,问:“你准不准备睡了?给你关灯么?” 他点了下头。 “吧哒”一声,开关摁下,视野只余漆黑。 穆城等片刻,没听见关门声,于是起身过去关门。刚走到门口,一副柔软的身体瞬间扑了上来,清淡的体香夹杂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窜入鼻息。 娇软的嗓音压得很轻,近在耳畔,“甜甜……” 一片黑暗中,他把她抱起来抵在墙上,长腿一勾关上门,热切地吻了上去。 87| 尚萌萌以前抗拒接吻,现在对穆城的吻却无力抵抗。 身体无力,精神不想。 他的唇柔软微凉,尼古丁的味道扑面袭来,她在黑暗中闭上眼,唇和他的相触,试探地碰了碰,然后严丝密缝地贴合。激.烈,急切,热情如火。 后背的墙壁是冰凉的,胸前却是火一般灼.热,她被禁锢在他的身体和墙壁之间,小舌舔了舔他的唇,然后撬开齿缝钻进去。 她的吻虽谈不上生涩,但没有半点技巧可言,毫无章法。穆城漫不经心地回应,任她玩儿了会儿,然后强势夺回主动权。 短短几分钟,尚萌萌神思迷离,几乎完全软在他怀里,小手挑开他衬衣的扣子钻进去,来回摸他紧实带疤的胸肌。 往下,八块腹肌。 往下,两条人鱼线。 再往下…… 穆城喉头溢出声低吼,一把捉住她的手腕,举高,黑眸半眯,瞳色暗得危险:“小东西,你想放火?” 怀里的女人,双颊是红的,双眸是湿的,桃花眼形,偏偏眼尾带着点儿上挑,迷离时一个眼神,妖娆若狐。 他盯着她,眸色更深。 尚萌萌欺身,唇凑近他的耳畔,声音低媚而微哑:“你放心,我妈就在隔壁,我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在这儿上你。”说完,指尖勾了勾他的下巴,轻浮,调戏。 穆城早知道她不安好心,眯了眯眼,低声纠正她的说法:“是被我上。” 雄性动物都有天生的征服欲,尚萌萌挑眉,表示理解,“也差不多。” 他下劲儿捏了把她的下巴,笑,“差多了。” 尚萌萌勾起唇,仰头又亲了下男人性.感的喉结,明显感觉,它上下滚动了下。又轻声说,“好了,放开我,我要回去睡了。” 穆城静默须臾,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似在隐忍。 尚萌萌又黏上去,实在太近,他能清楚闻到衣领里钻出的清淡体香。她声音柔柔的:“放开啊……” 她被他托举着抱在怀里,长腿分开,妖媚的女性曲线和与他贴合。 沉睡的兽早已苏醒。 尚萌萌认真感受了一下,想笑又忍住,在他耳畔呵气如兰:“乖哦,晚上自己解决的时候记得小心点儿,别弄脏我的床。” “……” 穆城暗暗咬牙。 他上辈子一定欠这个女人一条命,这辈子,她是来要他命的。 他盯着她,嗓音压得极低,“尚萌萌,辣椒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在临水的这几天,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嗯?”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道:“穆总还是先把今晚熬过去吧。”说着,视线极其暧昧地往下一扫,弯唇,很好心地提醒:“我屋里的纸巾一般在书桌下面的抽屉里喔,动静小点儿,我们家隔音不好。” 穆城被她气得笑出一声,舔了舔唇,没说话。 不多时,尚萌萌笑容满面地把他推开了,拿起护肤品和化妆包,重新打开房门,挥手,“晚安,明天早上我来叫你吃早餐~” 穆城脸上已恢复冷静,看她几秒,下巴朝自己一点,示意她走近,“你过来。” 她问,“又干什么?” “过来。” 尚萌萌狐疑地蹙眉,大半个身子留在门外,警惕地探进去,“干嘛?” 蓦的,大手扣住她后脑勺,穆城低头,狠狠一口咬在她明显红肿的唇瓣上。 “呜……”尚萌萌疼得闷哼一声,眸子瞪大。 这一回,穆城的唇很快便离开了,拧拧她的脸蛋,嘴角吊起一边,“做个好梦。”说完,一把关上房门。 沉沉的一声“砰”。 “……”尚萌萌在门口傻站几秒,气结,一连做了几次深呼吸,终于忍住冲进去干架的冲动。不多时,她对着房门竖了个中指,然后才转身离开。 主卧里灯是关着的,尚萌萌轻手轻脚地进去,反手关门。 “准备睡了?” 突地,尚母的声音从床的方向传来,与此同时,床头灯也被拧亮。 尚萌萌挑眉,“妈你还没睡着呢?”边说边把拿过来的东西放柜子上,站在床边解头发脱外套。 尚母笑了下,“你难得回来一次,我当然得跟你说说话再睡。”说着眸光微闪,注意到她的嘴唇,蹙眉:“你这嘴怎么了,怎么是肿的?” “……”尚萌萌表情骤僵,很快又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说,“哦,刚才我洗澡的时候,被蚊子叮了。” 尚母眉头皱得更紧,“胡扯。大秋天的,哪儿有蚊子?过来给妈看看,是不是吃了什么过敏了。” “哎呀真是蚊子叮的。” 尚萌萌心里发虚,把灯一关就掀开被子上了床。 这张床一直是她妈在睡,棉被和枕头都带着很淡很淡的香气,很好闻,很温暖。窗外是夜,尚萌萌躺在这张一米五的床上,却闻到了冬日阳光的味道。 尚母坐起身给她整理被子,嘀咕着念叨,“喜欢侧着睡,背都在外头,着凉了怎么办?这么大个姑娘,看着看着都要嫁人了,结果连被子都盖不好,以后肯定要被婆家嫌弃。” 再大的人,在母亲面前都是小孩子。 尚萌萌挪过去,脸贴在尚母手臂上,目光平静,声音很轻,“妈,你好久都没帮我盖过被子了。” 尚母心头一动,在床上躺下,伸手摸她的脸,“你工作那么忙,好几个月才回来一次,我想给你盖被子也没办法不是。” 她淡淡地笑,“最近太忙,连着拍了好几个广告和一部电影,确实有段日子没回来看你和爷爷奶奶了。”声音低下去,“对不起啊。” 窗外,整个城市无比静谧。 尚母勾起嘴角,眼底有晶莹的光闪动。 她说,“说什么对不起。你现在是大明星,工作忙一点是正常的,我和你爷爷奶奶也都理解。只是……以前你一个人的时候,我们担心你没个照应,后来你说交了新的男朋友,我们也担心,怕你太年轻,会吃什么亏。”顿了下,笑笑,“总之当家长的都这样,有操不完的心。” 尚萌萌握住尚母的手,用力握紧,“妈,其实这次回来,我有两件事要和你跟爷爷奶奶商量。” 尚母疑惑,“什么事?” 她抿唇,在心头斟酌了下词句,道:“妈,你看现在,爷爷奶奶都是快80岁的人了,你的年龄也一天天变大,把你们三个一直留在临水,我实在不放心。所以我这次回来,是想跟你们商量,让你们和我一起去b市的事。” 尚母愣了下,显然没料到她会提这个,“这……” 尚萌萌打断她,“我知道有点突然,所以我并不是让你们马上就跟我走。明天我会找机会跟爷爷奶奶提的,到时候你们三个再好好考虑,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们以后就在b市定居。” 话音落地,尚母沉默了片刻,微蹙眉,“妈当然想和你待在一起。可是b市生活水平太高,我和你爷爷奶奶真要是过去了,你压力不就更大了么?” “不会有什么压力的。你女儿现在能赚钱,也能养家。”尚萌萌道,“只要你们同意,我和穆城就尽快把你们接过去。” 尚母迟疑了会儿,说,“明天我和你爷爷奶奶再商量。总之萌萌,”她抬眼,表情严肃,“千万不要因为咱们家里的事,给你那个男朋友添任何麻烦,知道么?” 尚萌萌但笑不答,只是又道,“接你和爷爷奶奶去b市,是我要和你商量的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嘛……” “第二件事是什么?” 她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嘴角的弧度不自觉扩大,“我想和你商量,我和穆城的婚事。” “……” 尚母眸中瞬间划过一抹讶色,转瞬即逝,很快又归于平静。她沉吟片刻,道,“萌萌,妈妈看得出来,你们两个感情很好,穆城也确实不错。但是婚姻是女人一辈子最大的事,你必须考虑清楚才行。” 尚萌萌促狭地眨眼,“我考虑清楚了。” “你们两才交往几个月,照着现在年轻人的说法,就是还在热恋期。头脑发热,不够理智。” “不是。” “妈建议你继续考察。” “不用了妈妈。”她有点困了,闭上眼,声音轻得像梦中呓语,“我很确信,我这辈子不会遇到第二个穆城。他很好,我想嫁给他,认真的。” 临水的夜晚,窗外只有月色和路灯的光线,安稳,宁静,和b市的繁华胜景纸醉金迷,形成两个极端。 穆城坐在床边抽烟,脸色很淡,垃圾桶里扔着揉成一团的卫生纸。 一根烟抽完,他扔了烟头躺倒在床上,目光随意地在这间屋子里打量。 小女生的卧室,墙上贴着男明星和卡通人物海报,床头上方挂着几串花花绿绿的千纸鹤,书桌上还摆着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随处都有学生时代的痕迹。 穆城扬了杨眉,坐起身,拧开台灯,随手拿起那本试题册翻看。 理综卷,生物化学物理,卷面上的字迹工整清秀,黑笔做题,红笔批改,每道题旁边还有正确答案和知识点批注,以及……一些小女生的独特记号。 一道物理大题,得分:5; 知识点考察:动力学,公式; 独特记号:每次都只会做第一个问t_t…… 一道图形怪异的生物题,得分:5; 考察知识点:真核生物细胞结构。 独特记号:……每次做理综我都希望自己是只草履虫==(←单细胞生物!) 穆城哑然失笑。 看着这些图案和文字,那些多年前,她奋笔疾书挑灯夜读的画面,仿佛也在他眼前一一浮现。 穆城静了片刻,将试题册放了回去,重新躺回床上。 尚萌萌的床是一米二的单人床,木制,大约年生久远了,他一米□□的个子七十七公斤的体重,微动一下就能听见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他翻了个身,高挺的鼻梁陷入印着卡通熊的枕巾。 卧室很小,床也很小,楼下不知哪家的狗忽然叫起来,犬吠声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穆城闭上眼。 这样一个宁静的小城,这样一个平凡的小家,他的心,却离奇地在此刻定下来,安稳,踏实,阳光洒入,照亮每一寸阴暗。 就在这时,床头的手机“叮”了一声,有短信传入。 穆城睁开眼,眸中平静无波,拿起手机察看短信箱。果然有一条新信息,发信人是阿力: 城哥,不出意外的话,王远的死应该有结果了。 他沉默须臾,面无表情地锁了手机,眼底只余一片冷然。 88| 次日早上八点整,秋日,暖阳,蓝天,白云。 头天夜里睡了个好觉,尚萌萌精神不错,洗漱完便踢着拖鞋去叫穆城起床。“砰砰砰”,敲了几下门。 里头传出的声音低沉清明,没有丝毫被吵醒的倦态。 “谁?” 尚萌萌说,“我。”然后便握住门把,“我直接进来了喔?” “进来吧。” 她推门进去,看见穆城坐在她的书桌前,微垂着头,手里拿着本册子在看。已穿戴齐整了,却不再是那套严肃沉稳的黑色西装——套头毛衣休闲裤,随意,简单,又带着淡淡的知性气息。 尚萌萌纳罕,直勾勾盯着他看。 穆城这张脸长得好看,但并不是时下小女生们中意的花美男款,没有俊逸的眉眼,也没有雌雄难辨的精秀。他的面容轮廓分明,五官极正,很有男人味,不笑时内敛沉毅,吊起嘴角时一个抬眼,又痞又野。 这身打扮,却似乎别有韵.味。 居家? 她脑子里猛地窜进一个词。是了,居家,他这身打扮看上去很居家,像一个…… “……”尚萌萌被自己的这个念头逗笑了。 穆城听见笑声,眼也不抬,“又傻笑什么。” 她弯腰坐在床沿上,双腿交叠吊儿郎当地抖,“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 他挑眉,示意她接着说。 尚萌萌抿唇,嗓音压低几分,口吻极其严肃:“像正在检查孩子作业的慈祥老父。” “……”穆城抬眸,视线凉凉扫了她一眼。 慈祥?老父? 这个女人能不能靠点谱。 未几,他脸色平静,随手将那本习题册扔回书桌,语气没什么起伏,“这习题册是你的,看来我女儿的高中数学不怎么样。” “……” 口头上被占了便宜,尚萌萌一噎,面无表情地把这个话题跳过去了。她探头看了眼书桌,笑笑,“你在看我的练习册啊。” 穆城说,“昨晚开始看的。” 她眸光一闪,饶有兴致的样子,也拿起一本册子翻看,随口道:“这些都是我高中时候的学习资料,高考完之后,我原本打算卖废品的,结果我妈不让。” 指尖拂过练习册封面,弯起唇。一点儿灰尘都没有,显然这个房间被经常打扫。 他淡道,“没想到你是理科生。” 尚萌萌顿了下,说,“我们那个艺体班上就我一个是理科生。”又顿了下,清清嗓子说,“虽然我平时艺体训练很累,但是该刷的题我也没少刷,我高中成绩挺好的。” 话音落地,刚好一张纸从练习册里掉了出来。 穆城弓腰捡起,垂眸,是一张数学试卷,卷面已完全发黄,卷首位置赫然两个红色数字,银钩铁画:90。 他视线上移寸许,满分:150分。 “嗯。及格了,挺好。”穆城语气淡淡。 “……” 尚萌萌默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解释几句:“我在艺体生里面,真算成绩不错的。而且这套诊断题是黄冈的密卷,很难。” 穆城点头,应得漫不经心,“嗯。” 关于学生时代,呈现给他的第一印象便是份刚刚及格的试卷,尚萌萌觉得,有那么点儿丢脸。她无语片刻,接着才指了指说桌底下的一摞试卷,说,“不信你翻,没几张低于120的。” 穆城当然不可能真去翻她的卷子。 他低着头,眼睛在看手里的东西,神色安静专注。 尚萌萌狐疑,凑过去瞄了眼,顿时惊呼一声扑过去抢夺,脸涨红:“这个不许看,还给我,马上,赶紧的!” 大手钳住两只纤白手腕,他好整以暇,她气急败坏。挣了会儿没挣开,尚萌萌瞠目怒斥:“侵犯人*是犯法的,还来!” “*?”穆城好笑,轻扯嘴角说道,“初中毕业照也算*?” 她音量拔高:“怎么不算?我说算就算!还给我!” 说着,尚萌萌挣扎得更厉害,他抓她腕子的力气也更大,脸上却还是淡淡的,视线落在那张毕业照上。 临水中学初2007级7班。 前头一排坐着的是老师,笑容满面,穿戴得方正齐楚,后头便是班上的学生。很常态的站法,前面一排是个子较矮的女生,拉链拉到领口,校服上干干净净,一看就是乖学生。 再往后是个子较高的女生和男生。 这一排的女生更高挑,也更会打扮。15岁的年纪,说幼稚,比小学生好点儿,说成熟,又连高中生都比不上。 穆城的目光定住,几乎是瞬间就从人堆里看见了尚萌萌。 她很显眼。不仅是因为漂亮。 15岁的尚萌萌,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带着一丝白嫩的奶气,眼神里却带着浓烈的桀骜同张扬。齐刘海,尖下巴,蓝白相间的校服上画着各种涂鸦,锁骨半敞,吊儿郎当。 穆城端详照片里的她,思索片刻,想起一个词。 不良少女。 他静了静,举起照片看着她,问:“这是你?” 尚萌萌眯了眯眼,觉得这个男人是故意的——她的样子和八年前差别不大,很容易认出来,问个毛。 她冷哼一声,不抢了,也不搭理他。 穆城点了根烟,吐出烟圈笑了下,“有性格。” 尚萌萌无言以对,过片刻,伸手把那张毕业照拿过来,自己也看了几眼,皱眉,“原来这么傻.逼啊。” 她初二进入叛逆期,初三的时候到达巅峰。 那还是个动不动就把“青春”挂在嘴边的年纪,天真烂漫又肆无忌惮,递过情书就以为自己懂爱情,打过一次架就以为彼此是兄弟。 她看着照片,不自觉就笑起来,耸肩,全然是副打趣儿的语气:“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最潮的初中生才像我这样打扮,酷毙了。” 穆城扬了扬眉,“打过架?” 尚萌萌一脸“你废话”,“当然。” 穆城又问,“用家伙了么?” “赤手空拳。”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是一勾唇,“我小时候比现在怂,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敢抄酒瓶,初中的时候只敢拽头发和甩耳光。” 穆城弯唇,没答话。 尚萌萌看他一眼,“怎么了?” 穆城语气平静,沉黑的眼看向未知的远处,“想看你十五岁的样子。”点点烟灰,笑,“九年前我们不认识,可惜了。” 回到生她养她的地方,他不自觉地就想了解她的一切。想看看,那些他来不及参与的,她的过去。 阳光很暖,周围很安静。24岁的尚萌萌坐在床边发呆,指尖摩挲老照片,15岁的她笑得稚气又恣意。 仿佛只在几秒之间,无数回忆翻涌上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尚爷爷的声音,说:“萌萌,小穆,出来吃早饭了。” 早餐是包子,馒头,鸡蛋,米粥,小菜是尚母自己做的泡菜和豆腐乳,很简单,味道却着实不错。 尚萌萌埋头喝粥,略一抬眼,看见穆城正在剥鸡蛋。 阳光下,他的手比平时看着要白一点,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个一个鸡蛋,蛋壳大片大片完整剥落。 然后,她看见那个白生生的鸡蛋放进她碗里。 尚萌萌脸上热了点,抽出张纸巾给他递过去,“谢谢。” 穆城接过来随便擦了擦手,拿起筷子夹菜,不看她,也没什么语气,“剥个鸡蛋还说谢谢。” “……”她有点不好意思,咬了咬唇瓣,喝粥。 尚母坐在旁边笑盈盈的,说,“萌萌,小穆第一次来临水,你今天准备带他去哪儿玩?” 尚萌萌沉吟片刻,轻声道,“去我中学吧。” 穆城侧目,视线落在她脸上。 她吃完东西了,拿纸巾擦了擦嘴,对他笑笑,“我进去换件衣服,你等我一下。” 他略点头。 尚母是个怀旧的人,女儿学生时代的校服,春夏秋冬四季,一件没扔。 出门之前,尚萌萌把她房间的衣柜抄了个天翻地覆,终于从最底下找到了校服。蓝白相间的外套,同色长裤,式样土里土气,袖子和背上都被她涂满了卡通人物和非主流签名。 她穿上长裤,里面套了件白衬衣,再把外套穿上。 尚萌萌庆幸自己十六岁之后基本就没长过个儿,加上校服本就宽大,这件九年前的衣服穿上,依然合身。 她拿发圈把长发绑成马尾,从箱子里拿出一双几乎没怎么穿过的运动鞋,开门走了出去。 穆城听见响动回过头。 尚萌萌穿着校服,素着张脸,阳光从阳台透进来,在她侧脸的轮廓上温柔镶嵌。极盛的阳光照耀下,她的皮肤显得更白,两颊颧骨的位置有极淡极淡的瑕疵,清新漂亮。 看上去,像个十七八的高中生。 他一时怔忡。 她走到他面前,抬手挥了挥,很认真地问:“好看吗?” 穆城静了会儿,点头,“嗯。” 尚萌萌脸上的笑容瞬间灿烂,特意背上双肩包,换上运动鞋,“走吧。” 穆城看了她好一阵,终于把视线挪开,“开车么?” 她打开大门,“不用。中学就在对面那条街,走路十五分钟。” 一路顺着小街道往临水中学走,无数路人对他们侧目。 她兴高采烈,穆城脸色寡淡不以为意。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尚萌萌扯穆城袖子,小声,“好多人都在看我们呢~” 穆城没什么表情:“嗯。” 尚萌萌:“他们肯定觉得,你这个大叔诱.骗高中少女。” 穆城:“……” 临水中学修在一条林荫道的中间,一头一尾有许多小吃摊和奶茶店。尚萌萌边走边观望,时隔多年,铺面的招牌换完了,老板的脸孔也全都陌生了,极写实的物是人非。 两人并肩走到校门口,正是周末,学校里没什么学生。 尚萌萌向保安说明来意,被对方十分不耐烦地拒绝了,“校领导有规定,不是本校学生或者家长,全都不能进去。走走走。” 穆城微蹙眉,正要说话却被她拦下来。 “算了算了。”她眨眼,凑过去嗓音压低,神神秘秘:“我带你走其他路。”说完,兀自牵起他离开。 最后,他们是翻墙进的学校。 矮墙背后将好是操场,不多时,穆城坐在肋木架的顶端俯瞰这所不算大的校园,风微微吹着,有种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错觉。 尚萌萌顺着梯子往上爬,他看她一眼,大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拎,把她提了上来。 她在他身边坐下。 一片枯叶沾在她头发上,穆城伸手替她拂落,静静看着她,“你对这条路这么熟,以前是不是经常翻墙翘课?” 尚萌萌挠了挠头,支吾:“……就翘过几次晚自习。” 他低笑一声,收回视线不说话了。 她仰起脸迎接风和阳光的洗礼,视线不经意一扫,看见校外一条小路上驶过一辆小型货运卡车。 副驾驶的窗户降着,一只男人的手懒散搭在窗框上,指间夹着烟。往上手臂黝黑,修长,肌肉线条是漂亮的流线型,盘旋着一条龙形纹身,单调的青黑色,蜿蜒狰狞。 一闪即逝。 89| 今天是计九他们到临水的第六天。 他抽了口烟,白色烟雾背后的脸孔有些模糊。视野中,林荫道两旁都是树,秋天了,叶子泛黄,风一吹就落下来几片,久而久之在地上积起来,看上去,平白就多了点儿伤春悲秋的调调。 计九无声笑了下,因为“伤春悲秋”这个词儿。 人果然都是入乡随俗的,尤其是他们这种人,命贱,适应能力强。在这座婉约的南方小城里,大喇喇的糙老爷们儿也能矫情上三分。 开车的龙子看了他一眼,狐疑:“九哥你笑啥?” 计九随手把烟灰点在车窗外,语气很淡,“没什么。” 龙子没再多问。 卡车从林荫道上驶了出去,拐了个弯儿上了大路。马路中央躺了块儿砖,车轮碾过去,“哐哐”几声,剧烈颠簸。 龙子没留神儿,牙齿磕在舌头上,疼得龇牙咧嘴,“哎哟!”降下车窗,气急败坏地探出个头,骂道,“谁他妈这么缺德!我操!” 老司机的通病,一不顺心就骂街。 计九瞥他一眼,还是懒洋洋的:“出门在外,注意点儿素质。”刚好烟抽完了,随手扔出窗外,拧开撕了包装的矿泉水灌进去一口。 龙子的舌头磕破了,嘴里漫开血腥味儿。他舔了舔嘴皮,边打方向盘边暗骂:“一点儿都他妈不防震,破车。” 大半瓶矿泉水一股脑地下了肚,计九把空瓶子甩到边儿上,水珠顺着凸起的喉结骨往下滑,没入里头的黑色背心。他随口问:“车谁的?” 龙子道,“秃子问朋友借的。他有个哥们儿在c城做酒生意,将好空出一辆运货的车,借给咱们开两天。” 计九看了眼整个车的内部,最老式的构造,两个座椅都漏了芯儿,破破烂烂。随手在窗户和车身接嵌的地方摸了把,沾了一手灰和泥。 他不以为意,往手指上吹了口气,淡道,“秃子还有做生意的哥们儿?” 龙子说,“都是咱们这行的,三年前上岸,洗白卖酒了。” 听了这话,计九漆黑的眸瞬间沉下几分,后脑勺靠着椅背,不知在想些什么。未几,语气散漫:“生意好么?” 龙子觉得稀奇。他们跟了计九几年,知道他平时话少,跟他们闲聊的次数几近于无。今天有这兴致,难得。 龙子于是回答:“听秃子说,还成。” 计九视线看向窗外,脸色很淡,“如果有一天,不干这行了,你打算做点儿什么。” 龙子愣了下,半天才咧开嘴一笑,五大三粗的爷们儿,表情竟然有那么点儿腼腆。他答,“九哥,我还真没想过上岸之后干什么。可能回东北的老家吧,娶个媳妇儿,让我妈抱个孙子。” 计九挑眉,“有对象?” 龙子摇头,说,“没有,我一干这个的,哪个姑娘看得上。再慢慢儿找吧,实在不行,到时候买一个。” “都上岸了还他妈拐卖人口,找死呢?” “……没,”龙子“嘿嘿”地干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说着连忙转移话题,问:“九哥,那你呢?洗了之后干啥?” 计九没吭声,摸了摸嘴唇,烟瘾又犯了。他又摸出一根烟,叼嘴里点燃,接着才慢悠悠道,“找老婆呗。” 龙子转头看他,凑近点儿,“那你有没有对象?” 计九摇头,嗤笑:“你也不说了么,哪个姑娘看得上我们这行的。” 龙子道,“九哥,您是魏老大身边儿的,手底下那么多人,怎么也算一大哥。这你和我们能一样么?” 计九吐出口烟圈,夹着烟的左手指指自己,再指指龙子,没什么语气,“嗯,有什么不一样?” 龙子“嗨”了一声,笑,“这笔买卖大,魏佬不放心才让您盯着。”嗓门儿压得更低,“等办了那个姓尚的丫头,六爷那个二把手的位置,十有八.九得落你手上。” 计九眯着眼抽烟,弯了弯唇,“以后的事儿,谁知道。” “再者说,单是九哥你这张脸,那喜欢你的姑娘也多了去了啊。”龙子越说兴致越高,乐呵呵的,笑得淫.荡:“我看那个徐青就不错,大屁股大奶的,模样也漂亮。” 徐青? 计九舔了舔腮肉,压根儿想不起这号人来,“谁?” 龙子皱眉,帮他回忆,“那个夜总会的头牌。上回鸡哥不是请弟兄们去玩儿么,那个徐青长得最漂亮,收费也最高,本来是鸡哥孝敬给魏佬的,结果人家看上了你,晚上非要和你睡,忘了?” 计九掐灭烟头,面无表情。 他真忘了。 这么多年,他只有刚入行时候交过一个女朋友,喜欢是喜欢,说不上爱,分手之后也没什么感觉。 女人对计九来说,区别不大。他极少记住一个女人。 忽的,一阵刺痛从右手臂袭来。 计九蹙眉,下意识低头去看。张牙舞爪的一条蛟龙趴在他胳膊上,龙头服顺趴在肩头,兽目怒症,威风凛凛,线条流畅往下,龙尾盘旋蜿蜒。 刚纹上不久,不时隐隐作痛。一圈牙印藏在一只龙爪底下,眼色已经很淡了,小小一枚,不甚起眼。 龙子已经坐正身子了,见他看纹身,蹙眉,“回住的地方我再给你上点儿药,还疼呢吧。” 计九说,“不用。” 闻言,龙子也不再多说,只一边开车一边继续和计九神吹,道:“九哥,以后咱要是洗干净了,干脆合伙做个小生意。凭九哥你的脑子,做什么发不了财,反正兄弟还是跟着你干。” 计九看向窗外,淡笑,“再说吧。” 这时,龙子的手机响了,秃子打的。他接起来,随便说了几句便挂断,然后朝计九道,“九哥,秃子说中午吃火锅,下午找个发廊。” 去发廊,当然不可能是去理发。 计九挑起眉毛斜他一眼,“正事儿没办就想女人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自从摊上这破事儿,咱哥几个一个月没碰过女人了。”龙子悻悻地笑,“九哥,c城这边的女人,那可是全国有名的漂亮,一个个水灵灵的,难得来一趟,怎么也得尝个鲜不是?放心,秃子安排去了,保管给你找个比徐青还好的。” 计九嗤了声,目光看向窗外。 卡车从临水市的城中心穿了过去,古城区,有一栋高高的城墙楼。算繁华路段了,街头行人不少,但比起b市的繁华仍旧天差地别。 宁静,安定。 阳光照进他眼底,那双漆黑的眸深邃平静。未几,他摸了把下巴,不经意道,“要是真上岸了,开个火锅店也不错。” 话刚说完,又是一阵铃声,这一次,是计九的手机。 他高大的身躯倾斜,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来电显示:魏佬。 计九静片刻,抿了抿唇,接起电话,“大哥。” 龙子握方向盘的十指猛地一颤。 中年男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听上去和气友善,“小九啊,在临水这几天还习惯吧?” 魏祖河这只笑面虎,在道上是出了名儿的心狠手辣笑里藏刀,愈和气,愈是要你的命。计九也笑,淡淡地答:“这儿挺好的。” “习惯就好。尚萌萌和穆城是昨天到的临水,就住在她家里,你和龙子秃子可以找机会下手了。” “好。” “买主在催,这事儿得抓紧,再给你五天时间。” “嗯。” 中年男人笑了几声,又似想起什么,说,“对了小九,你妹妹这段时间在我这儿住得也挺习惯的,你要不和她说几句?” “……”计九眸色骤冷,搭在大腿上的左手紧握成拳,语气却很静,“好。” 电话另一头传出阵嘈杂响声,然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微微发着颤,明显是恐惧又强自镇定。她说,“哥,我在魏佬这儿很好,你安心办你的事。” 计九动了动唇,正要说话,电话已经重新回到魏祖河手上。 “小九,咱们兄弟感情是一码事,生意又是另一码事。用点儿心。” “知道了,大哥。” 一根无形电话线,连着两边心思各异的人。不多时,电话挂断。 洋房别墅内,一个五十上下的男人坐在真皮沙发上,拇指上套着玉扳指,脖子上的项链几乎有手指粗。 魏祖河抽了口雪茄,把手机扔到一边儿,摆手,淡淡的,“把计小姐带回房间,继续好好伺候着。” 年轻女人垂眸,“谢谢魏佬。”说完便转身上了旋转楼梯,几个黑衣男人跟上去。 一个穿中山装的看了眼那纤细背影,挑眉,努努下巴,“诶,老大,要是小九没把事情办好,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妹妹?” 魏祖河故意一副为难的表情,“大家都是兄弟,我还真怎么样不成?”满面和蔼,“命当然得留着,但是后半辈子怎么活,就得视情况而定了。” 中山装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又道,“大哥,我听说,最近有人把二十几年前的一个案子翻出来了。”声音压低,“大哥想好法子脱身没?” 魏祖河静默片刻,雪茄在手上碎成烟叶,寒声道,“当初弄死他是老子亲自动手,得让江曼青找人把这个罪顶下来。”稍停,身子往后一靠,“江大小姐可不敢让我出事。要是我有个不测,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中山装纠正他,“大家老了,要叫孟夫人。” 魏祖河冷笑,“都是老朋友,叫什么都不打紧。” 另一边。 计九脸上没表情,嘴里却狠狠咬了咬牙根。 龙子在边儿上看得心惊胆寒,试探道,“九哥,老大又说什么了?” 他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五天之内,得做了那个丫头。”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计九语速平稳,冷静道,“她家附近的路,咱们差不多都熟了。叫秃子出来吃饭,顺便弄一套送快递的穿的衣服。” “啊?” 计九不耐烦,蹙眉。 “哦,好。”龙子点头,掏出手机拨号码。 卡车继续平缓地往前驰行,头顶的天却忽然暗了。他微仰头,看见几片乌云遮住了太阳,阳光被尽数隔绝。 上岸,洗手,做个小生意开个火锅店,说得跟真的一样。 计九挑起一边嘴角,自嘲地笑。 他闭上眼,不知怎么,又看见了那个小镇上公交站台的广告牌——月光静静地淌,夜风静静地吹,年轻姑娘拿着瓶饮料,咧着嘴笑,全身白得像能发光。 有酒窝,一双眸是弯的,很典型的月牙眼。 之前绑架她的时候凶得像个母夜叉,原来笑起来,挺好看。计九想。 90|微博领红包 在母校故地重游一番,尚萌萌想起了很多中学时期的事。 大多数人总结自己的学生时代,撇开太过稚嫩的小学不提,便是中学,大学及以上。尚萌萌的情况特殊了点儿,她的大学是残缺的,于是更显得中学记忆弥足珍贵。 “那块沙地,”她迎着风,手指向塑胶跑道旁边的一块沙坑,目光有种沉浸在回忆里的悠远,“是我们以前运动会跳远用的。” 穆城点了点烟灰,视线漫不经心看向尚萌萌的侧脸。 她的五官本就不显成熟,素面朝天再配一身校服,看上去的确像个中学生。实在是年轻,小了他足足七岁,皮肤白嫩又光滑,细碎阳光洒下来,能看见极细微极细微的绒毛。 他想起她的“大叔少女”理论,无声弯了弯唇,随口道,“你还参加运动会?” 尚萌萌听出这句话里的轻蔑味道,没好气地回了句,“不好意思啊,不仅参加,年年沙坑跳都是第一!” 穆城抽了口烟,斜眼瞥她,说:“牛都让你吹上天了。” 尚萌萌不甘示弱地反驳:“真的!” 他淡淡地嗤,“不可能。” 尚萌萌说:“你知道不可能?我体育细胞特别发达。” “跳远考验小腿大腿力量和腰部爆发力,”穆城随意扫她一眼,语气平稳冷静地点评:“你那几个地方,没肌肉。” 所以什么年年第一,纯粹鬼扯。 尚萌萌冷哼一声,别过头的时候却抿嘴笑。 她的确在吹牛。 初中高中那会儿,他们班的体育成绩在年级上是倒数,每次运动会让报名,大家都躲得跟孙子似的。班主任没辙,临近交表的时候就开始抓壮丁,尚萌萌个子高,永远都负责承包女子跳远那些项目。 她班主任对她的要求也很简单,只要不拿最后一名,都算为班集体争光。于是尚萌萌也不负众望,年年都是倒数第二,她觉得,自己从来没给她们班丢过脸。 回忆着,耳旁又是一把低沉男嗓音,淡道,“不过看你初中的照片,挺牛的。” 尚萌萌眯眼瞧他。 穆城两只小臂随意搭在横杆上,右手的食指中指夹着烟,目光穿过树干枝叶落向远处,脸色很淡,看不出情绪。 “损我呢?” 他静了片刻,笑笑,看向她,“夸你呢。”大手捉了她的马尾滑溜溜地往下顺,像调戏女同学的男学生。 “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 “多了去了。” 穆城表情有点儿好笑,“比如?” 尚萌萌认真回忆了一下,板着指头跟他细数,“打架打进德育处,帮低年级的递情书,在校门口拦校草。” 他盯着她,“拦校草做什么?” 尚萌萌笑起来,答得散漫,“都是校草了拦他能做什么?逼他跟我谈恋爱呗。” 穆城挑起半边眉毛,“成了?” 尚萌萌叹了口气,似乎颇不经意地说出一句话来:“成了可能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他定定盯着她,没什么语气地说:“你好像挺遗憾的。” 她狐疑,“有吗?” 穆城又问,“你告白了?” 尚萌萌瞪大眼,奇了怪了。她刚才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胁迫校草谈恋爱,这在当年是每个不良少女最引以为豪的事,谁初高中的时候没非主流过。却万万没想到,会引起这个男人的注意——他的性子一贯沉冷,什么时候也变八卦了? 见她不答话,他当是默认,又说,“怎么告白的?” 太过久远,尚萌萌绞尽脑汁回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于是伸手捏住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抬高,笑容坏坏。 穆城蹙眉,正要把她的手拿开,便听见了方言版的情景重现:“帅哥,你长得有点儿好看,要不跟我处个对象?” 穆城:“……” 她吊着一边嘴角,校服上鬼画桃符,马尾清新面容素净,浑然一副高中太妹的样子。不耐烦,往他凑近了点儿,吊儿郎当道:“诶,行不行也给句话啊哥。” 他静静看着她,须臾,薄唇微张,一口烟圈喷在她嘴唇上。浓烈的烟草味扑鼻而来,呛得尚萌萌咳嗽起来,白皙的双颊涨红一片。 穆城扬了扬下巴:“行啊,处多久?” 她往他靠得更近。 微风习习,她看见他唇角弧度雅痞,漆黑的眼瞳却有璀璨的流金,澄净,专注,不像随口一问。 尚萌萌盯着他,轻声,一字一顿:“一辈子。” 闻言,穆城沉默片刻,反问,“一辈子就够了?” “……不是很够,那我提前预订你的下辈子好了。” 穆城笑容很淡,“好,给你留着。” 她倾身印上他薄润的双唇,校园和阳光都在她身后,这个吻干净纯洁,仿佛不带一丝成人世界的欲。轻轻触碰一瞬后,分开,她脸上笑盈盈的,“算了。这辈子还那么长,等过完再说吧。” 穆城揉她的头,“还能反悔?” 尚萌萌眸光跳动了瞬,有些迟疑,“不是,我是怕……” “怕什么?” 她笑笑,摇头,“没什么。”说着就动身从肋木架的顶端往下爬,软声道:“走吧甜甜,我们该吃午饭了喔!” 你这么好,我是怕太贪心了惹老天爷生气,连我已经拥有的都被收走怎么办? 他们吃饭的地方是中学附近的一家小面馆。 面馆开在巷道的深处,铺面很旧,很有些年生了,门都是旧社会时期的那种,拿木条板子一块一块地竖着拼接。 店虽旧,好在里头干净整洁,时值饭点儿,人头攒动,生意十分不错。 进门之前,穆城抬头看了眼这家店铺的招牌:北大铺盖面。 尚萌萌扫视一圈儿,在一个靠近厨房的角落处发现了空位,连忙牵着穆城过去。两人落座,立刻有人热情地上前倒茶招呼。 服务员是个大婶,拴着围裙笑容满面的,抄着一口地道的临水话,“两位吃(che)点儿啥喃?” 尚萌萌几乎没怎么思考,道,“一两的红汤铺盖面,牛肉的。”然后便看向穆城,小手捏捏他修长的食指,“你要啥臊子?” 穆城没听清,“什么?” “……”她静默几秒钟,抬眸看向贴在墙上的菜单,挨个儿念叨:“牛肉,排骨,肥肠,鸡杂,杂酱……吃什么?” 这回他听清了,“牛肉。” 尚萌萌朝大婶道,“三两的清汤牛肉铺盖面……”扫一眼穆城的身板,想了想觉得他应该不够,补充:“再要一个牛肉馅儿的军屯锅盔。” “要得。”说完,服务员转身走了,扯着嗓子跟厨房里的师傅报名儿,尾音拖得极有特色。 两人对坐了会儿,尚萌萌转身打量四周,感叹道,“这家店开了很多年了,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经常带我来,味道很好的。”然后又往他凑近了点儿,低声认真道:“这种小面馆,你会不会不自在啊?” 穆城脸色淡淡的,抽出一双筷子,两下擦干净了递给她,“不会。” 面来得很快,不多时,两碗热腾腾的铺盖面新鲜出锅,面皮白软宽大,当真像铺盖,端上桌。 穆城扫一眼桌上的两碗面。 一个一两,一个三两,面皮儿和牛肉的分量都有很大区别。 他眉心微微紧起,不多时,拿起筷子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夹到她碗里。 尚萌萌挑着一块儿面皮吹气,见状愣住,脱口而出道:“你干嘛都给我啊?这牛肉不是你自己要的么?” 穆城没吭声,径自拿筷子吃面,脸上没什么表情。 之前那个服务员大婶将好瞧见这幕,笑起来,乐呵呵道,“他心疼你嘛。” “……”尚萌萌回过神,双颊瞬间泛红。 大婶是个热情人,视线在两人身上打量一遭,笑道,“妹妹今年应该读高三了哇?”又看穆城,“这是你哥哥?” 高三?哥哥? 尚萌萌微怔,随后才想起来自己穿了身校服,声音有点干,“是……吧。” 大婶由衷赞叹,“你哥哥对你真好。” 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一双晶亮的眼看向那个垂着眸安安静静的男人,笑道,“嗯,特别特别好。” 吃完午饭,尚萌萌想去景区逛,便让穆城把阿力也叫出来。她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一张脸素素净净,在五湖四海的游客里穿行也没被人认出。一路走走停停拍拍,一直玩儿到下午五点多。 晚饭在外头吃的火锅,为了配合不吃辣的穆城,尚萌萌点了从来不会点的鸳鸯锅。整个过程,穆城涮着白锅面色淡淡,另外两人涮着红锅嘴皮通红。 尚萌萌正在烫一块儿毛肚,视线一扫,见穆城脸色冷静格格不入,便故意把那块烫好的毛肚放到他碗里。 “……”他抬眸看向她。 她拍着心口跟他保证:“所有和鸳鸯配的红锅都是微辣,舌头不会疼的,相信我。” 穆城看着那块儿红油滚滚的东西,犹豫。 尚萌萌伸出小手扯他袖子,可怜巴巴的,“人家专门给你涮的呢。” 他静片刻,把那块毛肚放进了嘴里,咀嚼。 姜力目睹这一切,心都提到嗓子眼儿。 尚萌萌脸上写满期待,“怎么样?这是微辣锅哦!”伸出小拇指比划出极微小的一截,“你该不会连这么点儿微辣都受不了吧” “……” 味蕾被滚烫的辣油味道席卷,穆城只觉嘴里火烧火燎,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未几,他点头,“还不错。”说完,面无表情地灌下一大杯茶水。 “哦。”尚萌萌了然地点头,憋笑憋得脖子都红了。 阿力在旁边咬了咬筷子,额头流冷汗——咦,这家店的每个鸳鸯配的都是特辣,这个残酷又可怕的真相,他到底要不要告诉城哥……呢? 夜里七点左右,尚母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听到摁门铃的声音,“妈,我回来了。” 尚母起身,开门,狐疑地蹙眉,“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穆城呢?” 尚萌萌反手把门关上,进屋换鞋,“哦,他和他朋友晚上有要紧事得商量,把我送到楼下就又出去了。” 尚母问,“今晚回来么?” “不了,他和他朋友一起住酒店,明天回来。”尚萌萌打了个哈欠,低头嗅了嗅身上的火锅味儿,皱眉,“我去洗澡。” 刚刚拿好睡衣,一阵手机铃响起。 尚萌萌走到客厅里,听见她妈接起电话,“喂?” 听筒里传出一道男人的声音,很年轻,说临水本地话,透出明显的不耐烦:“喂,你的快递放在速递易的箱子里一直没取,还要不要哦?” 尚母连忙道,“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稍等一下别放进去了,我马上下楼拿。”说着就要起身。 尚萌萌已经开始换鞋了,随口道,“买的什么啊?” 尚母说:“装棉絮的收纳箱。” 尚萌萌点头,“嗯。你看你的电视,我帮你去拿。” 91|微博@弱水千流SS 以下防盗内容是我待开现言《亲昵》的首章试读,《心瘾》完结后开坑,喜欢的话可以提前收藏~么么哒! ———————————————————— 《亲昵》首章试读 晚上十一点左右,夜色深浓,霓虹闪烁。 余兮兮安静地站在衣柜前,指尖点着下巴。这是她思考时的贯有动作,有点小女生的俏皮,有点成熟女人的妩媚,曼丽懒倦。 50分钟过去了,她还是没选好明天聚会穿的衣服。 当季时装周的顶级新品,无数欧美都没上市的新款,静静躺在偌大的衣柜里。红橙黄绿蓝靛紫,各种色彩,各种款式,应有尽有。 细嫩指尖在三排衣架上跳动着滑过,最后停下——浅粉色的套装,超短款,露肩露腿,性.感,时尚,却又极其挑人。 余兮兮挑眉。 衣领上的标签还没剪,售价是8开头的五位数。 她把衣服拎了出来,一边哼歌一边拿起剪刀,漫不经心。这时,手机响了,欧美重金属浮散在空气中,高调,浮夸,刺激神经。 她抬眸扫了眼,来电显示:韩是非。 韩是非是云城四少之一,为人大方,出手阔绰,是真的有钱,也是真的败家。容貌上上佳,要家世有家世,要颜值有颜值,在圈中颇受名媛们欢迎。 他和余兮兮在同一个超跑俱乐部,算朋友。 在接和不接之间犹豫了几秒,余兮兮滑开接听键。 磁性的嗓子传出:“兮兮,在干什么呢?” 这个称呼过分亲密,余兮兮蹙眉,剪刀挑起标签的绳,“陪我妈看电视。” “你爸妈在马尔代夫。” 余兮兮无语,翻了个白眼:“陪我姐散步。” “你姐和我爸他们都在东京开会。” 她烦躁,唇抿起,手上力道不稳,剪刀把套装领口划拉开一道口子。缓慢吐出一口气,微笑,嗓音沉了几分:“有事说事,韩少爷。” 那人笑了下,问:“等会儿去ching玩儿么?” ching是云城最高档的夜蒲,富二代和嫩模聚集,风月欢场,一夜.情高发。 余兮兮没什么兴趣,打了个哈欠,“今天累了,不想出门喔。” “12点之后就是我生日,场都包好了,给个面子呗。” 生日? 她指尖点着下巴,微蹙眉,须臾,从衣柜里抓出一件白色连衣裙,“ok。吃了蛋糕我就走。” “没问题。” 韩家少爷在追她,一连两个月,锲而不舍,几度传成佳话。 可惜,余兮兮对他不来电——撇开其它原因不提,单是韩是非那张脸就不合她的口味。肤白,俊秀,像韩国的花美男。 余兮兮喜欢有男人味的款。 电话挂断,她动手换衣服,化妆,出门前扫一眼镜子,里头的女人肤色雪白,五官挑不出瑕疵,略施淡妆,细腰翘臀,短款裙摆底下,白花花的长腿笔直,像两段藕节。 足教人一眼惊艳。 她抿了抿唇,将妖异的复古红染匀,踩上细高跟,拿起车钥匙。 余宅极大,雕梁画栋,富丽气派不可一世。余兮兮哼着歌,从旋转楼梯小跑下去,经过别墅大门的时候对管家扔下句话,道:“秦叔,卧室里有个衣服剪坏了,丢掉。” 中年男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恭恭敬敬:“是,二小姐。” 今夜云层厚重,星月都被遮掩。镶满水钻的法拉利从车库里驶出,一路疾行,车窗外,都市的万家灯火交错闪过,街灯连成光带急速倒退。 在云城,没有比余兮兮更天然漂亮的有钱人,也没有比余兮兮更有钱的天然美女。 她是一个富二代。 除了写手这一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副业外,生活既单调乏味又刺激丰富:吃喝玩乐,挥金如土,钱钱钱,买买买。 车内在放歌,最劲爆的欧美新曲,鼓点很重,男歌手的嗓音低哑性.感。 余兮兮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哼,握住方向盘的十指纤白,做了美甲,艳红色的甲油上黏着绒毛,显得妖冶。 一瞬,红灯跳绿,她鼓鼓腮帮,音乐开到震耳欲聋的最大音量。轰了脚油门,法拉利划破夜色疾驰如电。 余兮兮今天有点倒霉。九洲大道附近,路被拦了。 她不耐地蹙眉,降下车窗抬头一望,眯了眯眼——漆黑夜幕下,九洲大道仿佛成了露天式的豪车车展,七、八辆超跑停在路中央,将半条大道堵得水泄不通。 惹眼,拉风,招摇过市。 余兮兮挑眉,拿起手机翻通讯录,就在这时,韩是非的电话又来了。 她接起,“喂。” 韩少爷的声音传出,一改之前的风度翩翩,显得暴躁:“妈的,一辆破悍马把老子车刮了。我们现在都在九洲大道这边,你……” 余兮兮遥遥观望着看热闹,懒散打断:“瞧见了。” 韩是非说,“那孙子被我们围了,你下车过来吧。” “哦。” 豪车围堵,余兮兮丝毫不觉得惊讶——凭韩家在云城的声望地位,韩家少爷再如何出格,都不算出格。 镶满水钻的法拉利靠边停下。 余兮兮下了车,抬眼,数个穿着时尚的年轻男女在路边围成人堆。她慢悠悠走过去,扫一眼,八成都是熟面孔,要么是超跑俱乐部认识的,要么是晚宴舞会认识的,交情深的有之,交情浅的也有之。 有熟人打招呼,“兮兮来了啊。” 众人的视线集中过去,瞬间被吸引。 细高跟,小腿线条被拉伸得极其勾人,往上腰肢纤细,胸前丰盈,修长的脖子连同双臂都暴露在空气中,皮肤同衣服都是雪色,妩媚,性.感,又不落半分艳俗。 边儿上一个美女摸出烟盒,顺手递了根过去。 余兮兮摆手,从包里摸出颗棒棒糖,拆了糖纸放嘴里,随口道:“谁来说说,这什么情况。” “有辆悍马刮了韩少上个月新提的兰博基尼,不下车也不道歉,韩少都要给气死了。” “你说那悍马上的是不是吓傻了?咱们的车都堵他那么久了,稳得跟大爷似的,这心态也太好了点儿。” 七嘴八舌三言两语,余兮兮基本摸清来龙去脉。她没什么表情,“悍马刮的韩是非?” 有知情的清了下嗓子,低声:“其实是韩少那辆车的责任……” 余兮兮冷笑,翻了个白眼。 又有人道,“话不能这么说,韩少什么人物?扯谁的责任有屁用,交警都让韩少骂走了,不等着那辆悍马上的下来道歉,要韩少去道歉么?” 余兮兮凉凉叹了口气,没说话,安静看她的热闹。遥遥一望,果然,各式跑车围成了一堵墙,中央是一辆漆黑的悍马。 背景是夜,周围五花八门的超跑,那辆车不起眼,却被衬出几分莫名的冷硬。 安静,沉默,和背后夜色融为一体,像蛰伏的兽。 她抿着糖,忽然觉得有点儿意思。 韩是非站在街边,眉头拧起,高订西装的领带扯开了,地下四五个烟头。 助理大汗淋漓地跑过去,一脸苦相:“少爷,那悍马上的孙子油盐不进,还是不下车不道歉,咱们怎么办?” “操.他妈。” 韩是非狠声骂了句,咬牙:“去,先把挡风玻璃给老子砸了。” 助理点头,挽起袖子走向那辆黑色悍马。一八零的汉子,人高马大,踩上引擎盖时“哐当”一声响。他站稳身子舔了舔嘴皮,狠狠一脚朝挡风玻璃踹了过去。 纹丝,不动。 助理愣了。 瞧热闹的余兮兮眉毛挑得更高 背后人群里一阵爆笑,揶揄打趣儿的口吻,“杨助理,今晚上没吃饭呢,一玻璃都踢不碎。” 杨助理丢了大脸,咬咬牙根,卯足了劲儿死命踹那玻璃,次次都又狠又重。 然而,片刻过去,玻璃依旧完好无损,半道裂纹都看不见。 余兮兮原还觉得好笑,此时皱了眉。似乎是……防弹玻璃? 她眯眼,把棒棒糖从嘴里拿了出来,唇微动,正要说话,韩是非却已暴跳如雷,抄起一根钢棍就往那辆悍马走了过去,大骂那助理:“废物,给老子滚开!” 然后,举起铁棍就要砸驾驶室的车窗。 “等等!”余兮兮冲口而出。 她刚喊完,转眼便明显察觉,一束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审度,精锐,沉重,压迫感似有千斤。 余兮兮浑身一僵。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然不知为何,她却能肯定,人群中绝无那束视线的主人。 四周死寂了片刻。 韩是非用力蹙眉,语气好歹缓下来:“兮兮,这件事你别管,这种孙子就是欠收拾!”说着就又要砸下去。 话音落地,两束车灯却从远处打来。 韩是非被强光晃了眼,抬手遮挡,再去看时却脸色惊.变——数辆汽车从四面八方开了过来,清一色的重型军用悍马。 人群瞬间惊恐骚动。 不消片刻,军用悍马将他们包围,庄严肃穆的墨绿,在浓黑的夜色中铺陈一片,蔚为壮观。 余兮兮心头沉下去,意识到,她们大约是惹上了不能惹的人。 这时,黑色悍马的车门终于打开。 她下意识转头,瞬间,全部视野被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占据。 那是个极高的男人,浑身线条硬朗,利落,肩很宽,依稀能看到流线型的臂肌,双腿修长如白杨。 余兮兮视线上移。 那人的脸肤色很深,没有丝毫养尊处优的奶油气,轮廓线条极有棱角。五官分明,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眼窝很深,里头的瞳仁黑而冷。唇是薄薄一条线,显得严肃,又极是英挺俊朗。 他一手插裤袋,一手把玩金属打火机,动作随意,偏显不出半分轻佻气。两束眸光在她脸上停驻,良久,弯了弯唇,一丝痞味儿便从冷厉的眼角眉梢淌出来。 余兮兮一言不发地和他对视。 男人高大的身躯微俯低,欺近她,不着痕迹扫过抹胸上的奶白色沟壑,再看向那张巴掌大的脸——白软,漂亮,故作镇定。 他道,“你怎么在这儿?” 男性气息扑面袭来,浓烈,阳刚,满是雄性荷尔蒙。 余兮兮掌心全是汗,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路过。” 这种情况下也能来一场华丽丽的偶遇,她真是,日了狗:)。 92|微博@弱水千流SS “九哥,车顶有人。”龙子沉声道。 计九抬头,舌头在嘴里的腮肉上舔了一圈儿,露出个邪性的痞笑,淡淡的,“这身手不错啊。” 秃子满头大汗,哭丧着脸道,“九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夸人……” 计九斜他一眼,冷嗤,“怂包样儿。” 秃子被损得哽了下,心头紧张,摸了摸光秃的脑门儿然后点了个根烟,想说什么,却看见计九抄起狙.击.枪就直起了身,黑眸沉冷,谨慎从原位靠向车门,身形敏捷而矫健。 窗外夜色极浓,公路两旁的农郊屋舍飞速闪过,灯火交错。四周极其安静,只能听见从耳畔呼啸过去的风声。 “龙子,”未几,计九开口,语气里带着点儿残忍的笑意,“给他点儿甜头。” “好嘞。” 龙子应声,双臂大幅度摆动猛打方向盘,面包车的车尾瞬间朝着左后方甩出个度数饱满的半弧。 车里三人牢牢攥着固定物。 计九冷冷盯着窗外。这一下摔下去,不粉身也是碎骨。 毫无征兆的急速甩尾,颠晃剧烈,穆城高大的身躯瞬间被冲击力震得后仰。车顶铁皮打滑,他凛目,在落下车身的前一秒扣紧了车顶某个突出环状物,大半个身子瞬间悬空。 快递车的车速不减反增,风烈得像能扯开人皮肉。 穆城唇抿成一条线,以单臂力量支撑全身,眸光飞快在四周寻找支点。未几,他喉头深处溢出低吼,额角青筋暴起。 又是“哐当”一声巨响。 龙子眼眸里划过丝阴沉颜色,说,“九哥,还在上头。” 计九吊起一边嘴角笑,“有点儿意思。”说完换了只手拿枪,从秃子嘴里扒过烈烟抽了一口,重新塞回去,扬了扬下巴,“我去看看。” 秃子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干巴道:“九哥,要不要我跟着帮忙?” 他嗤笑,吊儿郎当的,“龙子在开车,你把他守好就行了,别让人端了老窝。” 车顶之上,穆城长腿勾住铁环倒悬在半空,腰腹紧绷,额头上细密一层薄汗。他拔出一把军用短刀咬嘴里,左右手飞快给枪.支上膛,完后一手拿枪一手拿着个金属打火机,迎着狂风等待,冷静,沉着,黑眸中没有一丝慌乱。 车里继续传出人声。 秃子说,“九哥,咱要是落穆家手里,那铁定是没活路的。”说吧咬咬牙,将心一横,“与其让穆家的孙子宰了咱们,不如咱们……” 计九打断他,“就你他妈话多。” 秃子挠了挠脑门儿,不说话了。 计九静片刻,淡道,“和穆家的仇咱哥几个早就结下了,人家不给咱么活路,咱们也不用给他留活路。” “……” 穆城安静地听着,面无表情,手里的打火机抛高,落下,金属棱角碰触右边车门的上沿,发出清脆一声“砰。” 计九眯眼笑了笑,舔舔腮肉,一把滑开了面包车的后座的左边车门,黑眸骤凛,端枪瞄准。 疾风涌浪般袭灌而入,准镜之中空空如也。 蓦的,他眸光一闪,心头暗道一声不好,右方车窗却猛地被人击碎,一道身影以迅雷之势破窗而入。 计九咬牙,在远程射击中占据巨大优势的狙.击.枪此时短板毕现,他飞快调转枪头,然而电光火石之间,头上一凉,冰冷的枪口已经对准他后脑勺,锋利军刀也抵在了秃子的咽喉处。 他眼底晃过丝阴鸷之色,未几,咬着牙道,“你他妈耍我?” 穆城语气冷淡,“自作聪明就是蠢。” “……”计九闭上眼,从鼻子里沉沉吸入一口气。打火机从右方滑落,他以为是这出戏叫声东击西,没想到是自作聪明,被人瓮中捉了鳖。 他自嘲似的勾了下嘴角。 一切发生得太快,前面驾车的龙子咬了咬牙,左手迅速探进外套里头摸抢。 穆城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淡道,“你大哥和这个兄弟的命,都在你手上,自己掂量吧。” 龙子身形一僵,半晌,重新将伸进去的手拿了出来,沉声切齿道,“你他妈想怎么样?” “照我说的做。” “……”龙子狠狠捶了下方向盘,“好。” 穆城扫一眼后视镜,姜力的车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距离不足十米。他寒声道,“往回开,五十米之后停车。” 计九和秃子的命都在别人手里攥着,龙子无可奈何,只能打着方向盘调转车头。 不多时,穆城垂眸扫了眼计九手里的狙.击.枪,语气随意,“你老大给你配的家伙不错。” 秃子没好气地接话:“这是九哥自己的珍藏!” 穆城笑了下,眼底却只有刺骨寒意,枪口抵得更重,言简意赅,“扔出去。” 计九往后瞥一眼,懒洋洋的抬下巴,“城哥,都跟您说了是珍藏,有点人情味儿行不。” “人情味儿?” 穆城弯了弯唇,军刀往下一滑,狠狠从秃子小腿肚上划拉过,霎时间血涌如注。短短几秒,带血的刀刃儿重新回到秃子咽喉位置。 秃子满头的汗,脸色苍白,却咬紧牙关没吭一声。 浓烈的血腥味在狭小车厢里弥漫开。 穆城手.枪绕到前头抵住计九下颔,也抬了抬下巴,“九哥,是这个味儿不?” “……” 计九双目赤红,咬咬压根儿,将狙.击.枪从破开的窗户扔了出去。 快递车很快便在公路上驰出五十米,靠边停下。 几分钟的功夫,姜力的白色奥迪也开过来,姜力停车走下来,手里拿着枪和一圈儿拇指粗的黑色尼龙绳。 穆城视线扫过秃子和龙子:“下车。” 两个男人相视一眼,看看计九,又看看抵在计九下巴上的枪,只能乖乖下车。姜力上前,掏出一枚戒指拧开盖儿递给穆城。 计九正在盘算着脱身之法,视线扫过那枚戒指,眸光惊.变,紧接着后颈便传来针扎刺痛,转瞬即逝。 须臾,秃子余光一扫,瞥见穿快递服男人双眸紧闭倒在地上,顿时凛目怒吼:“你们他妈对我九哥干什么了!我□□大爷!” 阿力好心解释,“最新型的麻药。” 龙子和秃子都是一愣。 捆完了,姜力从穆城手里接过戒指,盖儿下的针头挨个儿在两人的脖子上一扎,扑扑手呼出口气,“总算能他妈安静会儿了。”随后看向穆城,“先生,然后怎么处置?” 穆城站在路边点烟,抽了口,语气很淡,“回你住的酒店。” 阿力点头,又看了眼手里的尼龙绳,“要绑人么?” 穆城神色冷漠,“绑计九。” “其它两个呢?” “不用管。” “嘟嘟”一阵忙音过后,甜美悦耳的女声从听筒里传出,“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sorry……” 电话被掐断。 这是尚萌萌给穆城打的十九个电话,千篇一律,无人接听。秋季的临水,夜愈深,露愈重,她站在阳台上吹冷风,双臂曲起撑着栏杆,沉默地看着窗外暗无星光的夜色。 她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又翻出阿力的号码拨出去。 几秒后还是掐断,姜力关机。 尚萌萌垂着头,陷入良久的沉默,然后用力咬牙——她担心他,再这样等下去,她觉得自己会发疯。 她十指收拢握拳,抿了抿唇,转身便朝外走。 刚刚拉开阳台的门,尚母迎面从客厅走了出来,蹙眉道,“妹妹,你这一晚上都坐立不安心神不宁的,出了什么事吗?” 尚萌萌静了静,然后勉强挤出个笑容来,说,“没有啊,能有什么事。” 尚母叹气,“你是我女儿,我是你妈,你瞒得过我吗?” “……”她笑笑,坚持道,“真的没事。” 尚母盯着她的眼睛,忽道,“是不是因为穆城?” “不是。” “他去哪儿了?” “和朋友说事情。” “什么事?” “生意上的事。” 尚母拉起女儿的手,声音微沉:“萌萌,你老实说,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尚萌萌没有片刻犹豫,“我早就说过了啊,妈,他是做生意的,正经生意。” “正经生意?”尚母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点了点头,“……好。”然后顿了下,平静道,“那你跟我说,你书柜第三个抽屉里放的是什么?” 尚萌萌垂眸,霎时脸色大变。 是穆城给她的手.枪。 她静默片刻,语气沉得发冷:“你为什么动我东西。” 尚母眼眶泛着红,喉头紧得几乎哽咽:“你今天回家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我觉得不对劲,然后就看见你在房间里藏东西……”她指尖发抖,“萌萌,妈再问你一次,穆城是做什么的?” 尚萌萌下唇咬得几乎出血,“做生意的。” 尚母死死盯着她:“这个东西怎么解释!” 她面色平静,“妈妈,今天的事是个意外,你不要多想。” 尚母沉声质问:“那你肩膀上的伤怎么解释?也是意外?” “……”尚萌萌眸光微动,沉声说,“我当时在j市拍戏,不小心受的伤,怕你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你。” “和穆城没关系?” “没关系。” “……”尚母闭上眼捏了捏眉心,沉声道,“好,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吧。但是尚萌萌我告诉你,你们之前提的结婚,我坚决反对。” “妈!你不能这样!” “我为什么不能?”尚母大怒,“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是我知道你和他在一起肯定很危险,哪天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 话音未落,尚萌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扫一眼,双眸之中瞬间闪过丝欣喜,飞快接起来,语气凶巴巴的:“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带个手机在身上不知道接电话!” 对方静了静,一贯低沉的嗓音显出丝难得的疲乏,“乖,没什么事。我和阿力直接回酒店,你自己早点睡,乖。” 尚萌萌心头的巨石总算落地,唇微动,还想问什么,余光扫见她妈却又按捺下去,只沉声道,“我等下出来找你。” 穆城无声笑了下,“听话,乖乖睡觉。” 她却不是商量的语气,强硬无比:“在酒店门口等我。”说完,挂断电话,转身就朝大门方向走去。 尚母气得浑身发抖,“你出了这个门,就别再回来。” “……”她脚下步子稍顿,视线往上看,将泪意全都咽下去,说,“妈,你现在在气头上,我跟你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她唇静抿,回头看向尚母怒意同悲伤交织的脸,笑容微苦,声音很轻,“你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丢下他的人太多了,他现在只有我。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能丢下他,您懂么?” 尚母看着她,满目都是痛楚和怜惜,“萌萌,你太年轻,很多东西看不明白。有些时候走错一步,就会一路错到底。” 尚萌萌笑了下,“那就错到底吧。” 脚步声远去,开门,关门,一室重归寂静。 尚奶奶从卧室里缓慢地走了出来,看了眼大门,又看向尚母,皱眉,“你和萌萌吵架了?郁芬,孩子在外面那么辛苦,难得回来一次,咱们应该顺她的意,对不对?” 尚母别过头抹眼泪,没说话,转身进卧室去了。 晚间的风很凉,尚萌萌从单元楼出来,顿觉寒意席卷全身。 姜力住的酒店就在她家小区的邻街,走路也就十来分钟。她埋着头走出小区,双手交叠搓了搓小臂,后悔没多加一件外套。 人眼中的景,大多取决于心中的事。 这条平常看起来亲切美好的街道,在此时的她眼中,只剩下年久失修足以陶汰的路,和那几盏形同虚设的灯。 尚萌萌嘴角下压,迎着风继续朝前走,双臂将自己抱紧。 前方传来阵脚步声。 她没有抬头,莫名想起不知从哪儿听过的一句话,如果你把一个人揣在心里,你甚至能记住他的每个步伐,每次呼吸。 未几,她视线抬高,看见他站在几米远外,短发微乱,左边脸颊上带着一丝很淡的血痕,容颜冷峻,一双眸子格外冷黑深邃。 夜还是这个夜,风还是这个风,她却看见头顶的天,亮了。 尚萌萌看了他一会儿:“不是让你在酒店门口等我么?” 穆城走过来,自然而然牵起她的手,脸色淡淡,“这段路没灯,你怕黑。” 体温从宽大修长的手掌传过来,她弯起唇,全身暖透。 93|微博@弱水千流SS 尚萌萌一晚上都神思恍惚,此时见到穆城,只一眼便顿觉安定。她垂眸,包裹她的那只手宽大修长,古铜色的手背上有明显的刮伤,虎口位置破了皮,沾着血污泥尘。 他握着她的手,力道不重,但踏实又温暖。 穆城侧目看她一眼,见她低头,也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然后无声笑了下,右手却松开了,语气随意,“回来得太急,没洗手。” 他很了解尚萌萌,她爱干净,他剥了水果都只有洗干净手才能碰她。 尚萌萌咬了咬唇瓣,“你松开干什么?” 穆城侧目盯着她。 她脸色不好看,主动抓起他的手微微抬高,每端详一秒,眉头就皱紧一分。未几,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又给咽回去了,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淡淡答:“不疼。” “……” 这个答案完全在意料之中,尚萌萌嗤笑一声,径自拉着他继续向前走。风在安静的夜晚安静地吹,她勾起唇笑了下,语气凉凉的,“什么时候你能感觉到‘疼’的话,记得跟我说一声。” 穆城挑起眉毛,“为什么?” “物以稀为贵,我给你录下来。”尚萌萌说着,伸手从衣兜里拿出湿巾纸,抽出一张给他擦伤口,小心翼翼的,嘴里却继续嘲他:“你这辈子可能都没喊过一声‘疼’吧。” 穆城听后笑笑,没说话。 她说对了,他的确没喊过。 尚萌萌察觉他的笑,抬眸,凶巴巴地瞪他,“你还好意思笑。穆城我告诉你,你下次再敢扔我一个人担惊受怕,我就把你送的戒指扔了。” 穆城弯了弯唇,笑容带着点儿痞味儿,“那就重新买一个。” “……”她无语,不想搭理他了,湿巾揉成一团砸他身上,甩头就往前走。 他大步上前把她扯回来,捏她的脸蛋,“小家子气。” 尚萌萌拂开她的手,一脸嫌弃。 出了小街,大路上的灯光照过来,比之前亮堂不少。穆城的视线钉在她脸上,觉得不对劲,大手捏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抬,动作霸道眉心拧紧:“你哭过?” 尚萌萌微怔,下意识地抬手摸脸,只刹那间便想起和她妈在家里发生的争执。她眸光黯了一瞬。 她和尚母的关系很好,是母女也是朋友,像她妈那个年代的人,能这么开明豁达的少之又少。今天这次冲突,算是这些年来比较严重的了。 尚萌萌沉默须臾,并不打算跟穆城说实话,只是别过头揉了揉红肿的眼,说,“十几个电话都不接,谁知道你是死是活,都要疯了。” 他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她,薄唇抿成一条线,不知所想。 她低着头,径自从包里摸出纸巾,擦完眼睛又擦脸,怕他多问,便飞快把这个话题跳了过去,说:“对了,人抓到了么?” “对不起。” “……”尚萌萌眸光一闪,猛地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对不起。”穆城的声音很沉,语气却很安静,“萌萌,让你担心了。” 尚萌萌愣住。她从未听过这个男人跟谁说过对不起——他以为她真的是急哭的,所以觉得内疚? 不多时,她有点发窘,清了清嗓子说,“也、也别太往心里去了,我也不是真的想怪你,其实……” 话没说完,他的双唇就压了下来,她瞳孔有瞬间的放大,很快便闭上了眼,双臂抬高抱住他的脖子,几乎把全身重量都吊在他身上。 他深吻她的嘴唇,大手托住她的臀微一使劲,她被他抱了起来,校裤包裹着的一双长腿缠上他的窄腰。 后背一冷抵上斑驳老墙,尚萌萌皱眉,用力吸吮他的舌,似要把他的魂魄都吸出来。 嘴里的小舌头热情又野蛮,穆城逗着她玩儿了会儿,然后便将主动权夺回,把这个小妖精抵在墙上吻得几乎窒息。 结束之后,他放开她的唇,她白皙的双颊泛着红晕,身子发软,靠在他肩膀上调整呼吸。他安静抱着她,下颔抵着她的头,大手在她背上轻轻拍抚。 又起风了,乌云散开了,月亮出来了。 确定她能站好之后,穆城把她放了下来,揉揉她的头,笑,“走吧。” 尚萌萌应了声“嗯好”,转头又吹了股冷风,心跳终于重新平复下去。这才和他并肩朝朝阿力住的酒店走。 “对了,”她由他牵着手,想起什么,“你还没回答我呢,人抓到了么?” 穆城点头。 尚萌萌诧异一瞬,声音瞬间就低下去了,“你把人关在酒店?”眉头瞬间绞起一个结,声音压得更沉:“这是非法拘禁,违法的。那几个是绑架犯,为什么不报.警?” 穆城淡道,“有些话,我必须亲自问。” “……”她定定注视他的表情,惊疑不定,“你想问出幕后主使?” “对。” 他笑容寡薄,“雇凶杀人,这一招挺眼熟的,不是么。” 尚萌萌思索片刻,唇瓣略微发颤,“你难道怀疑,这次想杀我的,和当年杀王远的,以及制造那场车祸的,是一个人?” 穆城漆黑的眼底只余寒色,没说话,只是牵着她大步往前。 一路沉默。 很快,酒店到了。尚萌萌抬头看了眼招牌,名儿俗得很:四季发。这是临水的当地酒店,连星级都没评,但开在景区交通便利,价格仍旧不低。 她跟着穆城走进去,扫一眼,前台坐着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一个在瞌睡,另一个在玩儿手机。 听见脚步声,玩儿手机的那个抬起头,在尚萌萌身上扫了一圈儿,“你好,请问要什么房?” 尚萌萌对她露出个笑容,“哦,我们上楼找朋友。” 前台点头,目光落在穆城身上时停滞片刻,想起来了,说:“哦,是来找刚才那几个喝醉的吧?他们在318号房。” 穆城没什么表情,“嗯。” 尚萌萌低着头正准备进电梯,穆城却走向前台,“把318隔壁的也给我。”递过去一张身份证。 她狐疑,走过去扯扯他的袖子,“为什么多开一间?” 他说,“你累了就去隔壁睡。’ “……哦。”她点点头。 像这种不起眼的小酒店,很少见得到这么出众挺括的男人。前台一边录入身份证号,一边跟他搭讪,“听你口音,你是b市人吧,来临水旅游?去哪些景点看过了啊?” 尚萌萌脸冷下来,扫了那个前台一眼。 前台看她穿个校服压根没注意她。 未几,信息录入完,穆城接过身份证淡淡说了句话,“我来看我丈母娘。”说完径自搂了尚萌萌的腰进了电梯。 前台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幽幽飘进来,没趣儿道,“原来都结婚了啊……” “……”尚萌萌扭腰撇开他的手臂,脸上冷冷的。 穆城好笑又无奈,“小姐,我又怎么惹你了?” 她看向他,没好气地道:“当着我的面都敢勾搭你,这也太夸张了,小婊砸。” 他好整以暇的,“你这副打扮……”视线暧昧地将她从头扫到尾,扬了扬下巴,“威慑得了谁?” 尚萌萌眯眼。 这身校服很肥大,她一副纤腰翘臀丰胸长腿的魔鬼身材全给遮完了,看上去就像个没来得及发育的高中生。所以,这是嘲笑? 她静片刻,然后对他勾唇,笑弯了一双月牙眼,“是啊,没准儿那个前台看我这么嫩,还以为我是你侄女儿呢。” 穆城:“……” 将好“叮”的一声,三楼到了,电梯门往两旁分开。 尚萌萌脸上的戏谑笑意,瞬间敛尽。 “砰砰砰”。 姜力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谁?” 穆城说,“我。” 尚萌萌安静站在房门前,听见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逐渐靠近。不多时,门开,阿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浓烈的劣质酒精味儿扑鼻而来。 尚萌萌皱眉,抬手扇了扇风。 阿力露出个带着歉意的笑,说,“没办法,没酒味儿糊弄不过去。”说着侧身一步,让两人进去。 尚萌萌走进去,抬眸。 房间挺大,装修一般,是很常见的双床标间。过道上五花大绑地倒着两个人,双手双脚都被捆得结结实实,胶带蒙了嘴。 尚萌萌走近了点儿,居高临下看着两人,冷淡道:“聋秃二人组?” 龙子和秃子均抬眼瞪她,凶神恶煞的,唔了几声,不知在说什么。 姜力说,“萌萌,这两个就是在j市绑你的龙子和秃子。” “……”她冷哼,“还有一个呢?” 阿力伸手一指。 她转头,看见房间的床帘拉得严严实实,几步远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确切地说,是被绑在椅子上,双手反剪缚在背后,修长双腿则与椅子脚拴在一起,尼龙绳缠了一圈又一圈,死结。 还是那身土灰色的快递服,全身各处被划拉开了几道口子,血污泥泞。 尚萌萌视线上移,对上一双太过从容,又毫无惧色的眼。 计九也在看她。 除了拉伸至眉心的陈旧伤疤以外,那张肤色极深的脸上还添了无数新伤——右边腮帮青肿一坨,颧骨位置有被刀锋划过的痕迹,细细淌血。他漆黑的眸看着她,同样四肢被缚嘴封胶带,却只显得更加轻佻狂野,不见半分狼狈。 对视几秒钟,计九眸子里透出懒散笑意。 尚萌萌冷眼看着他,忽然上前几步。抬手,落下,极其响亮的一声“啪”撕裂空气。 “……”这股力道极重,计九头偏向一侧。 嘴里的塞肉磕着牙齿,出血了。他舌头舔了舔,尝到了自己的血腥味儿。他转头看她,嘴上封着胶带说不了话,只是眼神里似乎透出点儿疑惑。 尚萌萌寒声道,“你对老子用迷药。” 他挑眉。 她又是一耳光甩了下去,“啪”,“你绑老子的手。” “啪”,“你拽老子头发。” “啪”,“你把老子从车上推下去。” “啪”“啪”“啪三连扇”,尚萌萌冷笑,抬下巴:“你他妈还刺老子一刀。” 计九:“……” 姜力在边儿上看着,见她火撒得差不多了,过去低声劝道,“好了萌萌,你先坐着,剩下的让我们来。” 她双目充血,恶狠狠剜了眼计九,然后才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从衣兜里摸出一颗水果糖,拆了糖纸放嘴里。 四周静了瞬。 穆城上前几步,斜靠着桌子点燃根烟,双臂抱肩,漠然俯视面前的计九,“问什么说什么,鬼扯一个字,你兄弟就挨一刀。”抽一口烟,语气淡淡的,“听明白了?” 计九转头。姜力就坐在床沿上,手上把玩着一把明晃晃的军刀,脚边就是秃子和龙子。秃子小腿肚上裤子划烂了,伤口已经发黑,血在裤子上凝成褐色。 “……” 半晌,他缓慢点头。 “刺啦”一声,计九嘴上的胶带被扯落。 计九静默片刻,眯眼看向尚萌萌,声音不轻不重,“喂。” 尚萌萌警惕地瞪着他,冷道:“做什么?” 他懒洋洋地笑,“要没记错的话,那回是你自个儿往刀口上撞的,这也能赖我?” “……” 姜力掏出一个不锈钢指套扔给穆城,他脸接过来,垂眸,嘴里叼着烟,把泛着冷光的刚套戴上右手,脸色冷冷淡淡。 然后,狠狠一拳打在计九左脸。 钝器狠狠陷入皮肉,血液淤积,他左边脸颊顿时充血肿胀。计九舔着腮肉,一声不吭地挨下来,然后抬起头,一脸的漫不经心,“城哥,您这都还没问怎么就开始打人了,嗯?” 穆城点了点烟灰,弯唇,“那你说说,为什么要杀尚萌萌?” 他笑容无奈又无赖,“您也是道上混过的,规矩肯定都懂,上头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恩恩怨怨的,谁扯得清楚。” 穆城淡笑,“谁是你大哥?” 计九也淡笑,一身邪痞气冲天,“我这人骨头最软,谁给我钱多谁就是我大哥,您问哪个?” “你现在跟着谁。” “跟着国家跟着党啊。” “……”一席话落地,尚萌萌咬了几次牙根儿——满嘴跑火车,根本挖不出半句有用的话。 穆城指间的烟燃到尽头,他吐出口烟圈,随手把烟头戳熄在烟灰缸里,没看计九,语气很淡,“大名鼎鼎的‘奎鹰’从佣兵组织退出之后,居然在给魏祖河卖命,我挺惊讶的。” 计九眸光一闪,嘴角的弧度凝固。 穆城看了他一眼,笑,“听说你有个妹妹?” 94| 奎鹰?佣兵组织? 尚萌萌皱眉,侧目看了眼姜力,低声:“穆城的话是什么意思?” 阿力换了只手拿军刀,刀尖微抬指指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说,“这小子以前是特种部队的,因为严重违纪被开除军籍,去非洲加入了一个雇佣兵集团,代号‘奎鹰’。回国之后,就一直在魏祖河手下做事。” “魏祖河又是谁?” “一个五十几岁的黑帮头头,道上的人都喊他‘魏佬’,手下小弟多,朋友也多,政商两道都有人罩着,权势无边。” 话音落地,尚萌萌沉吟片刻,眼色黯了几分,盯着姜力道:“这么说来,杀我,是那个魏祖河的意思?” 阿力摇头,“不见得。干这一行的,雇主给钱,他们卖命,魏祖河背后肯定还有人。” “……”尚萌萌抿唇,不说话了,目光再度看向计九。 窗户隙开一道缝,风灌进来,床帘被吹得鼓起一坨。略显简陋的双人间内,刺鼻的烈酒味道弥漫,头顶的白炽灯光线惨白,气氛极是诡异。 计九陷入了一阵静默,良久,嘴角轻勾,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你查我?” 穆城斜靠着书桌低眸看他,笑容寡淡,“你奎鹰是什么人物,手上要没点儿东西,我怎么跟你谈?” 计九眯眼,“除了魏祖河,没人知道我的来历,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就是奎鹰?” “叮”,穆城甩开打火机又点了根烟,火星安静燃烧。他淡道,“在j市,你绑架尚萌萌的那天晚上,她说你额头和手臂上都有一道疤,这两个特征和奎鹰一样。” “你关注过奎鹰?” “对。”穆城点了点烟灰,语气平静,“六年前在柬埔寨的西哈努克,你们那个佣兵公司违犯联盟公约,受雇抢了封家的一批军火,是吧。” 计九沉默了会儿,低声道,“没错。” 穆城脸上的表情很冷淡,“那次西哈努克,你一战成名,随后销声匿迹。很难让人不关注。” 计九淡笑了下,“想不到我还挺火。”眼底却愈发地冷。 那批货是封家的。 一场恶战,血雨腥风,他额头和手臂上的疤便是在那时留下。而后,那个在美国屹立百年的军火世家他下了全球范围的缉杀令,迫使他回到中国,从此隐姓埋名。 不多时,计九似乎想起了什么,盯着穆城问:“你认识封霄?” 穆城抽了口烟,“算朋友。” 计九冷笑,“所以,穆总是打算把我交给封家?” 他指间的烟烧完一半,淡淡的,“比起杀了你,我想他们会更热衷折磨你。”他弯了弯唇,黑眸里带着点儿阴冷的玩味,“把你妹妹藏身的地方告诉封家,应该也还不错吧。” 计九瞬间狂怒,目眦欲裂:“穆城,你他妈敢!” 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双眼红得像能滴出血,浑身紧绷,剧烈挣扎,木头椅子在地上狠狠摩擦,发出阵极其刺耳的声响。 穆城冷漠俯视他,语气没有一丝温度:“谁要买尚萌萌的命。” “……” 计九眸光骤闪,咬咬牙,没吭声。 姜力挑眉,手里的军刀抛高落下,接回,俯身就要去割龙子的大腿。两个被堵了嘴的男人满头大汗双眸充血,愣是没有丝毫胆怯。 刀刃刚挨着裤子,计九的声音便响起,粗粝得像是声带摩擦已经见血,极低:“他们俩只是我底下的人,没跟魏祖河接触过。有什么就他妈冲我来。” 姜力动作顿住,视线看向穆城。 他夹着烟的左手淡淡一抬,姜力点头,将刀重新收回去。 穆城静片刻,随手拿了把椅子放到计九面前,坐下,坐姿随意。他抽一口烟吐出来,下巴扬了扬,“这么些年,你肯替魏祖河卖命,说到底都是为了你妹妹吧。” 计九一声不吭。 他又道,“魏祖河为了让你们躲过封家的耳目,替你们改了名字,伪造了新的出生,新的过去,甚至送你妹妹到国内的一流大学念书。表面上,他和你兄弟相称,对你们兄妹也确实不错。但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他这么做的真正原因。” “……”计九嘲讽地笑,转头看别处。 穆城声音低而稳,“你是他手下最得力的人,他要利用你。你有这样的身手,任何事的成功几率都高;你妹妹在他手里,有朝一日他落马,你也会心甘情愿当他的替死鬼。” 话说完,又是一阵死寂。 计九唇紧抿,两排牙齿在嘴巴里狠狠挫磨。想反驳,可偏偏对方说的全是事实,全是钉的榴莲,他无从下口。 于是只能静默。 穆城漠然看着他,笑,“魏祖河是个多贪得无厌的人,你比我清楚。你妹妹是他控制你的唯一一张牌,他不会放过你妹妹,永远。如果你想摆脱这种受制于人的局面,只能另谋出路。” “……”计九低笑一声,表情讥讽,“另谋出路?什么路?跟你合作么?” 穆城身体后仰靠上椅背,没说话。 计九淌着血的嘴角吊起一边,“我不能信魏祖河,难道就能信你么?”慢悠悠的,语调讥诮,“穆城,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穆城挑眉。 他眯眼,沉声一字一句,“你想诓我的话而已。背叛了魏佬,我妹妹还活得成么?你以为我会蠢到上你的当?” 穆城的耐心所所剩无几,合上眼捏眉心,淡道,“给你两条路选。一,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和封家的事,我出面帮你解决,你妹妹,我想法子帮你弄出来,活的。” 计九用力皱眉,将信将疑,“这是第一条路,第二条呢?” “二,你什么都不说。”穆城睁开眼,眸光漆黑冷冽,“我告诉封家你们兄妹的下落,你们两个都是死路一条。” “……”计九舔了舔嘴皮,血腥味儿糊了满口。他沉声说,“这分明是威胁。” 穆城屈指随意敲击桌面,发出阵“哒哒”声,散漫随意。他点头,毫不避讳:“对,这是威胁。” “第一条路,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不会事后食言?” 穆城淡笑一声,“我不需要证明什么,因为计九,你只能信我。” “……” 他慢条斯理,“第二条路你不会选。因为你知道,六年前自己躲过封家的追杀只是侥幸,带着你妹妹,你根本不敢再赌第二次。所以你剩下第一条路,除了信我,你还能如何?” 计九凛目,后槽牙都几乎咬碎。 尚萌萌在边儿上咽了口唾沫,心惊胆寒——打蛇打七寸,这一步棋纯粹在诛心,真是又阴又狠。 魏祖河拿人家妹妹要挟,不光彩,他又光彩到哪里去?计九说得没错,穆城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她垂眸叹了口气,忽然有点可怜计九。 一根软肋,被人拿捏到死。 这时穆城高大的身躯前倾,两肘撑在膝盖上,挑眉,“九哥,给句话。” “……”屋里的空气安静了几秒。 过道上,龙子和秃子相视一眼,脑门儿上的汗豆大一颗落下来,又看向计九,眼神极是复杂。 不知过了多久,计九唇微动,终于说话了,“好,我选一。” 龙子和秃子眼睛瞬间一红,心中百感交集,震惊,无奈,如释重负。 穆城点头,“说吧。” 计九舔了舔嘴里的腮肉,“有烟么?” “……”姜力无语地皱眉,上前几步,冲烟盒里掏出一根塞他嘴里,拿打火机点燃。计九吸了一口,姜力又把烟拿开。 白色烟雾从两张带血的薄唇间逸出,他沉沉呼出一口气,笑,“杀尚萌萌,是魏祖河接的一单生意,雇主的意思。” 穆城眸色一深,“雇主是谁?” 计九摇头,“这我真不清楚了。只是看得出来,魏佬很重视那个雇主,听说,是他年轻时候的一个老朋友。”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我听他打过一次电话,好像,是个女的。” 姜力狐疑,“女的?” “嗯。” 穆城垂着头一眼不发,良久,从椅子上起身踱了几步,走到窗边站定。尚萌萌抬头,不知为何,觉得那高大背影竟显出了淡淡寂寥。 忽然,低沉嗓音平静响起,“你在魏祖河身边六年,有没有听他提起过,‘王远’这个名字。” 王远? 尚萌萌心头一沉——是穆城父母车祸的肇事司机。 计九皱眉思索了下,觉得太耳生,“没有。” 姜力紧接着追问,“那你知不知道,魏祖河身边,有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叫‘何军’的人?” 计九眉心拧成一个川字,“没有。” 穆城说,“魏祖河的心腹有哪些,分别的姓名,年龄,祖籍。” 计九安静回想了一番,挨个儿报了一遍,道,“魏祖河生性多疑,身边的心腹其实并不多,大概就是我说的那些。” 姜力双手撑腰来回踟蹰,有些烦躁,“年龄都太小了,对不上。”说完转头看向穆城,“城哥,会不会是咱们想错了?那个杀王远的何军其实跟魏祖河没关系?只是当年随便找来的一个杀手……” 穆城头也不回地寒声打断,“魏祖河以前是做什么的。” 计九答道,“他年轻的时候也跟大哥,二十几年前在北方发了笔大财,然后就开公司洗钱,黑白两道通吃,越做越大。” 穆城眯眼,口中重复了几遍那个名字,“魏祖河,魏祖河……魏祖何。”而后合上眼,嗓音出奇地平静,“现在的魏祖河,应该就是二十五年的何军。” “……”几人瞬间哗然。 尚萌萌正要开口,一阵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她侧目,看见桌上摆了三只手机,正在响的,是其中一个沾着血污屏幕碎开一角的。 计九的语气有点儿不耐烦,“别瞅了,我的。” 姜力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来电显示:魏佬。他面色微变,抬眸,视线带着询问意味看向立在窗边的高大男人。 穆城神色冷漠,没什么表情。 计九冷声:“让我接电话。” 姜力犹豫。 他又道,“魏祖河联系不上我,肯定会起疑心。”侧目看向穆城,道,“你他妈想害死我妹子么?” 穆城静默几秒钟,朝姜力随意一摆手,“给他。” 阿力皱眉,迟疑着滑开接听键,把手机举到计九面前。尚萌萌屏息凝神,胸腔里的心脏飞快跳动,险从嗓子眼儿蹦出来。 计九语气平常,“魏佬。” 中年男人的声音传出,带着明显的狐疑,“小九,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 计九淡道,“刚才在拉稀,才从厕所出来。” “……” 几个男人倒是毫无反应,尚萌萌这个唯一的姑娘却皱了眉,打心眼儿里被哽住。 电话线另一端,魏祖河问:“事儿还没办?” “嗯,今天穆城一直在,我们打算明晚上动手。” “那就好。”中年男人的声音顿了下,然后才说,“买主改主意了,让你抓到人之后别急着杀,找个地方关起来就行,买主说,她要亲自来看看那个丫头。” 计九眸光微闪。 在他们这一行,不问“为什么”是铁规矩。他没多言,只沉声应了个好。 “嗯,之后的事再等我电话。”说完,魏祖河挂断电话,扩音器里只剩下一阵阵盲音。 姜力把电话收起来,“城哥,接下来怎么办?” 穆城的面色极是冷静,“今天就先这样。”瞥了计九一眼,“明天晚上的时候,你估着时间给魏祖河去一个电话,就说人抓到了,先稳住。” “……”计九冷哼一声,头转到旁边。 姜力打量着地上的龙子和秃子,蹲下.身,掏出军刀来比划了一下,“这两个家伙要不要解决了?” 计九破口大骂,“你敢动他们试试!” 穆城语气冷漠,“你确定这两个人信得过?” 计九咬咬牙,“老子确定得很!”扫一眼秃子腿上的伤,语气尽力平缓了些,道,“帮我兄弟的伤口消一下毒,再这么耗下去,他那条腿就废了。” 姜力看了眼二锅头瓶子,“可是酒用完了。” 尚萌萌主动道,“酒店前台好像有卖的,我去买。”说完转身朝门口走,几步之后顿住,有些尴尬地折返回来,走到穆城面前站定。 “……”她扯了扯他的袖子,声音小小地撒娇,“我出门的时候没带钱。” 穆城没说什么,习惯性地揉揉她的头,把钱夹给她。 计九静静看着两个人。她接过钱夹,朝穆城勾起唇,鬼画符的校服,清爽干净的长马尾,浅笑盈盈,万种风情都在眉眼。 心头忽然一阵怪异。他脸色冷淡,瞬间移开视线。 95|微博@弱水千流SS 尚萌萌下楼买酒,夜深人静,她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显得格外突兀。 走到一楼,看见两个前台小姐都趴在桌上睡觉。 她敲了敲桌面,“砰砰”。 其中一个前台抬起头,睡眼惺忪,眼线有些花了,在两眼下方形成淡淡的黑影。尚萌萌认出这是之前跟穆城搭讪的,表情也就不怎么友善了,只淡声道,“要一瓶酒。” 那个前台小姐显然也认出了她,皱眉,“都喝翻三个了还要酒?” 尚萌萌不愧是演员,鬼扯起来面不改色心不跳,“他们几个都是老同学,好些年没见过了,高兴。” 前台无语,往身后的酒柜指了指,“要哪种?” 拿来给刀伤消毒的,买贵了也是浪费。她沉吟一阵,说,“要那个红星二锅头。” “几瓶?” “一瓶。” 前台把酒拿了下来,“15块。” 尚萌萌点头,把穆城那个沉甸甸的钱夹子打开,几个隔层里既有人民币也有美元英镑,卡套那一栏也鼓鼓囊囊,其中一张黑卡格外引人注目。 那个前台显然也是有点儿见识的,一眼瞥见,顿时眼睛都瞪大了。 尚萌萌翻出张一百的递过去,前台接过,一边找零一边试探道,“这是男士钱包,不是你的吧?” 尚萌萌皱了下眉,没回答。 前台嗓音压低了些,清秀脸庞上写满市井八卦,“诶,刚才和你一起的那个大帅哥,是你哥哥吧?” 尚萌萌斜眼看她,“怎么?” 前台说,“他是做什么的?真结婚了啊?” 零钱找好了,尚萌萌拿起钱和酒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冷淡撂下一句:“对啊,我们都计划生二胎了。” 前台:“……” 回到房间,尚萌萌把酒递给姜力。阿力伸手接过,随口道,“问没问纱布那些?” 尚萌萌摇头,有些为难,“本来想问的。但是那个前台话太多,我怕问了之后她到处乱说,惹人怀疑。” 阿力道,“那就凑合凑合。”说完弯下腰,动手去撩秃子全是泥和灰的裤腿,无奈捆着双脚不方便,他便又去扒秃子的裤腰带。 秃子嘴被胶带封着,只能唔唔直喊着躲,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一个大男人扒另外一个大男人的裤子,这情景,怎么看怎么古怪,怎么看怎么滑稽。尚萌萌无语,淡淡翻了了个白眼,头别到一旁。 计九默默看了会儿,终于不忍下去了,道:“给他解开会死?” 阿力迟疑。 穆城那头扔下两个字:“解了。” 姜力蹲在地上冷眼看着秃子,然后伸手,“刺啦”一声把封嘴的胶带给扯了下来。秃子长大了嘴巴喘气儿,冲姜力怒目而视:“你他娘的连爷们儿裤子都扒,禽兽啊你!” 阿力眼也不抬,径自把捆他脚的绳子也解开,然后往上捋起裤脚。黝黑紧实的小腿肚上横着一道刀伤,血肉模糊,血已经止住了,可乍一瞧还是吓人得很。 姜力拧开盖子,白酒淋上去。 秃子喉头溢出一声闷哼,下颔紧绷,牙关咬得死紧。 计九的注意力全在秃子的伤上,没留神儿,被缚在背后的双手却骤然一松——尼龙绳被人拿刀挑断了。 他扭着手腕活动筋骨,破烂长袖底下延伸出青黑色龙尾,冷笑,“怎么,不怕我跑了?” “哐”一声,穆城把军刀随手丢在桌上,淡淡的,“能从我眼皮底下跑出去,那算你的本事。” 计九嗤,“你别以为我不行。” “你当然行。”穆城侧目看他一眼,笑容寡薄,“计九,如果你不在意这两个兄弟和你妹妹的死活,魏祖河或者我,谁也威胁不了你。” “……”计九咬牙,没吭声。 这时姜力已经替秃子简单清理完伤口,抬头,眉心微微蹙起,迟疑道:“城哥,你这一刀划得太深,必须进行缝合。” 秃子抱着腿欲哭无泪,嘀咕着骂道:“妈的孙子,下手真够狠的!” 阿力一脚踹过去,“你再骂一句试试?。” 计九伸手一指,“你再踹他一脚试试?” 龙子无语,其他人都解开了,就他一个还五花大绑倒过道上,想说话,嘴上的胶带却缠得严严实实。尚萌萌被两人吵得头晕,垂眸一扫注意到了龙子,于是拿起军刀,帮他把绳子割开,顺道撕了胶带。 她扑扑手直起身,语气不耐烦,“必须缝合,那就赶紧送医院去缝针。几个大男人,在这儿磨叽个毛。” 计九狠狠瞪姜力一眼,收回视线,舔了舔嘴里腮肉,说:“走,秃子,咱们去医院。” 秃子点头,跛着脚就准备动身。 龙子在旁边道,“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三个人都走? 尚萌萌一时有些急了,正要过去拦,又听穆城低沉冷静的嗓音响起,漠然道:“阿力,你带这个兄弟出去。” 闻言,姜力点头,指了指门口,十分冷淡地说:“走吧。” 计九站在原地,沉默不做声,秃子看了他一眼,见他没阻拦的意思,便沉着脸开门拉开门。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去拿桌上的手机。 阿力伸手拦下。 秃子瞠目,“干啥玩意儿,当你们俘虏连手机都不让使了?” 阿力不答话。 “……”秃子无语,火气翻涌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咬咬牙,转身走出去了。姜力在后头跟上。 龙子追出去一步,被计九扯回来。 “九哥,”龙子眉头紧锁,声音压得很低,“姓穆的有备而来,谁知道临水还有多少他的人。秃子就这么出去,还带了伤,我不放心!” 计九侧目看他,“上楼的时候,三个人‘烂醉如泥’,这会儿屁事没有地一起走出去,你让酒店的前台怎么想?”指指脚下的地,吊起嘴角:“万一那个小妹妹觉得不对劲,报了警,那才真玩儿大发了。” 龙子平时也算沉稳,听他一说顿时回过神来,点了下头,“还是九哥想得周到。” 两个男人随后便没了话,沉默下来,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房间里静了良久。 神经一绷就是大半夜,此时勉强告一段落,人的疲累感自然极重。尚萌萌靠着墙打了个哈欠,有点儿犯困。 穆城冷漠的视线在房中扫过,落在她身上,莫名就柔和下来。 “去隔壁睡觉。”忽的,他低声说。 屋里的另外两个男人也下意识地看过去。 白炽灯下,小姑娘的皮肤比平时看起来更白,素净的一张脸,神色疲乏明显困到不行,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摇头:“我不困。” 话刚说完,又连打两个哈欠。 计九无声弯唇。龙子没那么给面子,直接“噗嗤”闷笑出声。 “……”靠。 尚萌萌无语,自己也觉得尴尬,清清嗓子,抬手顺了下自己的马尾。余光一瞥,看见穆城似笑非笑看着她。 她不满地撅嘴。 他一把低沉的烟嗓子轻了些,“去睡觉,乖。” 尚萌萌沉默了会儿,摇头,“我不想睡。” 穆城好笑,“为什么?” “……”尚萌萌皱了下眉,没说话。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想安安静静陪在他身边,念头太单纯,连自己都没有深思背后的原因。 他走过去,大手在她脸蛋上捏了下,很习惯性的一个动作,“你先去睡,等阿力回来我就过去找你。” 尚萌萌似信非信,“真的?” “真的。” ……好吧。 她抿唇,不好再说什么,接过他递来的房卡,转身出去了。 脚步渐远,最后只剩下一片死寂。 秋意浓而重,微开的窗缝灌入冷风。这风是从霜雪经年不化的山上吹来的,冰凉刺骨,俨然如寒冬。 穆城点了根烟,目光冷沉,落在窗外某处。 计九靠着床坐在地上,烟瘾犯了,伸手摸出裤兜里的烟盒。打开一看,里头的烟全都压变了形,烟叶子散得到处都是。 他挑眉,没嫌弃的意思,掏出一根歪歪扭扭的叼嘴里,摸出火机点燃。 “有什么计划?”计九漫问。 穆城面容冷漠,没理他。 计九吐出一口烟圈,脖子微微后仰,看着头顶明晃晃的白炽灯管,语气寻常,“我先把话说清楚,配合你,是为了我妹妹。如果她有任何不测,你们穆家就给她陪葬。” 不多时,穆城点了点烟灰,淡笑,“知道人活着,最怕什么么。” 计九摇头。 穆城的声音毫无温度,“软肋。” “……”计九蹙眉。 窗边的男人不再说话,指间的烟安静燃烧。 计九静默须臾,忽然带着丝嘲讽看向他,“难道你没有么?” 穆城漠然一笑。 软肋是最矛盾的东西,人想呵护她,心就会因为它而越来越软,人想保护她,心又会因为它而越来越坚强。 最脆弱的一根骨头,轻轻一敲,足以致命。 姜力带秃子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院,挂了急诊缝针,输了液拿完药,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四点。 隔壁传来开门声和人声,尚萌萌在一片漆黑中睁着眼。 等了不知多久,终于,门板的另一头传来敲门声。她几乎是立刻就从床上跳了起来,踩着拖鞋跑去开门。 走廊的灯光柔和,穆城站在淡橙色的光线下看她,那双晶亮的眼清清明明,于是蹙眉,“不是让你睡觉么?” 尚萌萌笑了下,“睡了啊,刚刚你敲门才醒的。” 穆城知道她在说谎,但没拆穿,略点头,反手关门进了房间。 尚萌萌的确在说谎。 她进房间之后原也打算睡觉的,可身上的火锅味实在难以忍受,便洗了个澡,脱下外套晾在浴室里,打开排气扇。洗漱完后躺上床,毫无睡意。 她又一次失眠。 事实上,自从和他在一起,她已经太过习惯在他怀里入睡。她习惯了他的体温,习惯了他的胸膛,像被甜食养叼了的孩子,身体都在任性。 穆城摁开床头灯,把外套脱了下来。 贴肉的黑色衬衣破了几道口,底下古铜色的皮肉遍布擦伤划上,伤口已不再渗血,凝成一种很暗的颜色。 尚萌萌在他身上打量一番,垂下眼,语气尽量如常,“你早点睡觉喔,明天我出去帮你买点药回来。” 话说完回头一看,穆城已经脱了衬衣长裤,随手扔到边上。 暖色灯光下,男人的身体高大精壮,流线型的肌肉张弛有度,新伤旧伤无数,没有丝毫影响美感,只显得更加野性性.感,男人味十足。 可她只觉得心疼。 穆城摁开了洗手间的灯走进去,尚萌萌皱起眉,“你干嘛?” 他拧开水龙头,眼也不抬:“洗澡。” 尚萌萌简直无语了,大步走进去把水关了,“大哥,你身上那么多伤,沾了水容易感染的好不好。” 穆城把水打开,语气很淡,“不会。” 她气结,又给他关了,“你知道不会!” “……” 穆城静了片刻,察觉不对劲了,转过头,漆黑的眸紧紧盯着她。半晌,大手捏住她的下巴,“你怎么了?” 尚萌萌用力咬着唇瓣,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来,摇头,“没什么。”然后帮他重新把水打开,转身欲走。 纤细胳膊被一股大力拽住,拖回去。 她踉跄了几步,直接被拖到了花洒底下,温热的水流从头顶直接淋下来,她身上打底的衬衣瞬间湿透。浴室空间狭小,他太过高大,贴得近,压迫感沉重似有千斤。 穆城盯着她,黑色短发往下淌水,目光极深,重复:“你怎么了?” 尚萌萌低着头,抬手抹了把脸。 “说话。” 她摇头,还是沉默。 “……”穆城抿了抿唇,埋头吻上去。力道蛮横,她被撞得踉跄一步抵在墙上,被他捏住下巴用力吮吻,嘴唇和舌头传来丝丝疼痛。 尚萌萌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僵硬地承受了会儿,然后抬起来,抱紧他的脖子,几乎疯狂地回吻。 穆城深吻她的唇。 温热的,没有味道的,是花洒流出的自来水;温热的,微微苦涩的,是她的泪水。 “……”他骤然停了下来,额头盯着她的,手抚着她的脸颊。 尚萌萌咬紧了嘴唇,无声哭着,良久才轻声道,“甜甜,你知道么,从很早之前开始,我就有一种预感。现在,我总觉得,那种预感好像要变成真的了。” 96| 以下防盗内容是我待开现言《亲昵》的首章试读,《心瘾》完结后开坑,喜欢的话可以提前收藏~么么哒! ———————————————————— 《亲昵》首章试读 晚上十一点左右,夜色深浓,霓虹闪烁。 余兮兮安静地站在衣柜前,指尖点着下巴。这是她思考时的贯有动作,有点小女生的俏皮,有点成熟女人的妩媚,曼丽懒倦。 50分钟过去了,她还是没选好明天聚会穿的衣服。 当季时装周的顶级新品,无数欧美都没上市的新款,静静躺在偌大的衣柜里。红橙黄绿蓝靛紫,各种色彩,各种款式,应有尽有。 细嫩指尖在三排衣架上跳动着滑过,最后停下——浅粉色的套装,超短款,露肩露腿,性.感,时尚,却又极其挑人。 余兮兮挑眉。 衣领上的标签还没剪,售价是8开头的五位数。 她把衣服拎了出来,一边哼歌一边拿起剪刀,漫不经心。这时,手机响了,欧美重金属浮散在空气中,高调,浮夸,刺激神经。 她抬眸扫了眼,来电显示:韩是非。 韩是非是云城四少之一,为人大方,出手阔绰,是真的有钱,也是真的败家。容貌上上佳,要家世有家世,要颜值有颜值,在圈中颇受名媛们欢迎。 他和余兮兮在同一个超跑俱乐部,算朋友。 在接和不接之间犹豫了几秒,余兮兮滑开接听键。 磁性的嗓子传出:“兮兮,在干什么呢?” 这个称呼过分亲密,余兮兮蹙眉,剪刀挑起标签的绳,“陪我妈看电视。” “你爸妈在马尔代夫。” 余兮兮无语,翻了个白眼:“陪我姐散步。” “你姐和我爸他们都在东京开会。” 她烦躁,唇抿起,手上力道不稳,剪刀把套装领口划拉开一道口子。缓慢吐出一口气,微笑,嗓音沉了几分:“有事说事,韩少爷。” 那人笑了下,问:“等会儿去ching玩儿么?” ching是云城最高档的夜蒲,富二代和嫩模聚集,风月欢场,一夜.情高发。 余兮兮没什么兴趣,打了个哈欠,“今天累了,不想出门喔。” “12点之后就是我生日,场都包好了,给个面子呗。” 生日? 她指尖点着下巴,微蹙眉,须臾,从衣柜里抓出一件白色连衣裙,“ok。吃了蛋糕我就走。” “没问题。” 韩家少爷在追她,一连两个月,锲而不舍,几度传成佳话。 可惜,余兮兮对他不来电——撇开其它原因不提,单是韩是非那张脸就不合她的口味。肤白,俊秀,像韩国的花美男。 余兮兮喜欢有男人味的款。 电话挂断,她动手换衣服,化妆,出门前扫一眼镜子,里头的女人肤色雪白,五官挑不出瑕疵,略施淡妆,细腰翘臀,短款裙摆底下,白花花的长腿笔直,像两段藕节。 足教人一眼惊艳。 她抿了抿唇,将妖异的复古红染匀,踩上细高跟,拿起车钥匙。 余宅极大,雕梁画栋,富丽气派不可一世。余兮兮哼着歌,从旋转楼梯小跑下去,经过别墅大门的时候对管家扔下句话,道:“秦叔,卧室里有个衣服剪坏了,丢掉。” 中年男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恭恭敬敬:“是,二小姐。” 今夜云层厚重,星月都被遮掩。镶满水钻的法拉利从车库里驶出,一路疾行,车窗外,都市的万家灯火交错闪过,街灯连成光带急速倒退。 在云城,没有比余兮兮更天然漂亮的有钱人,也没有比余兮兮更有钱的天然美女。 她是一个富二代。 除了写手这一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副业外,生活既单调乏味又刺激丰富:吃喝玩乐,挥金如土,钱钱钱,买买买。 车内在放歌,最劲爆的欧美新曲,鼓点很重,男歌手的嗓音低哑性.感。 余兮兮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哼,握住方向盘的十指纤白,做了美甲,艳红色的甲油上黏着绒毛,显得妖冶。 一瞬,红灯跳绿,她鼓鼓腮帮,音乐开到震耳欲聋的最大音量。轰了脚油门,法拉利划破夜色疾驰如电。 余兮兮今天有点倒霉。九洲大道附近,路被拦了。 她不耐地蹙眉,降下车窗抬头一望,眯了眯眼——漆黑夜幕下,九洲大道仿佛成了露天式的豪车车展,七、八辆超跑停在路中央,将半条大道堵得水泄不通。 惹眼,拉风,招摇过市。 余兮兮挑眉,拿起手机翻通讯录,就在这时,韩是非的电话又来了。 她接起,“喂。” 韩少爷的声音传出,一改之前的风度翩翩,显得暴躁:“妈的,一辆破悍马把老子车刮了。我们现在都在九洲大道这边,你……” 余兮兮遥遥观望着看热闹,懒散打断:“瞧见了。” 韩是非说,“那孙子被我们围了,你下车过来吧。” “哦。” 豪车围堵,余兮兮丝毫不觉得惊讶——凭韩家在云城的声望地位,韩家少爷再如何出格,都不算出格。 镶满水钻的法拉利靠边停下。 余兮兮下了车,抬眼,数个穿着时尚的年轻男女在路边围成人堆。她慢悠悠走过去,扫一眼,八成都是熟面孔,要么是超跑俱乐部认识的,要么是晚宴舞会认识的,交情深的有之,交情浅的也有之。 有熟人打招呼,“兮兮来了啊。” 众人的视线集中过去,瞬间被吸引。 细高跟,小腿线条被拉伸得极其勾人,往上腰肢纤细,胸前丰盈,修长的脖子连同双臂都暴露在空气中,皮肤同衣服都是雪色,妩媚,性.感,又不落半分艳俗。 边儿上一个美女摸出烟盒,顺手递了根过去。 余兮兮摆手,从包里摸出颗棒棒糖,拆了糖纸放嘴里,随口道:“谁来说说,这什么情况。” “有辆悍马刮了韩少上个月新提的兰博基尼,不下车也不道歉,韩少都要给气死了。” “你说那悍马上的是不是吓傻了?咱们的车都堵他那么久了,稳得跟大爷似的,这心态也太好了点儿。” 七嘴八舌三言两语,余兮兮基本摸清来龙去脉。她没什么表情,“悍马刮的韩是非?” 有知情的清了下嗓子,低声:“其实是韩少那辆车的责任……” 余兮兮冷笑,翻了个白眼。 又有人道,“话不能这么说,韩少什么人物?扯谁的责任有屁用,交警都让韩少骂走了,不等着那辆悍马上的下来道歉,要韩少去道歉么?” 余兮兮凉凉叹了口气,没说话,安静看她的热闹。遥遥一望,果然,各式跑车围成了一堵墙,中央是一辆漆黑的悍马。 背景是夜,周围五花八门的超跑,那辆车不起眼,却被衬出几分莫名的冷硬。 安静,沉默,和背后夜色融为一体,像蛰伏的兽。 她抿着糖,忽然觉得有点儿意思。 韩是非站在街边,眉头拧起,高订西装的领带扯开了,地下四五个烟头。 助理大汗淋漓地跑过去,一脸苦相:“少爷,那悍马上的孙子油盐不进,还是不下车不道歉,咱们怎么办?” “操.他妈。” 韩是非狠声骂了句,咬牙:“去,先把挡风玻璃给老子砸了。” 助理点头,挽起袖子走向那辆黑色悍马。一八零的汉子,人高马大,踩上引擎盖时“哐当”一声响。他站稳身子舔了舔嘴皮,狠狠一脚朝挡风玻璃踹了过去。 纹丝,不动。 助理愣了。 瞧热闹的余兮兮眉毛挑得更高 背后人群里一阵爆笑,揶揄打趣儿的口吻,“杨助理,今晚上没吃饭呢,一玻璃都踢不碎。” 杨助理丢了大脸,咬咬牙根,卯足了劲儿死命踹那玻璃,次次都又狠又重。 然而,片刻过去,玻璃依旧完好无损,半道裂纹都看不见。 余兮兮原还觉得好笑,此时皱了眉。似乎是……防弹玻璃? 她眯眼,把棒棒糖从嘴里拿了出来,唇微动,正要说话,韩是非却已暴跳如雷,抄起一根钢棍就往那辆悍马走了过去,大骂那助理:“废物,给老子滚开!” 然后,举起铁棍就要砸驾驶室的车窗。 “等等!”余兮兮冲口而出。 她刚喊完,转眼便明显察觉,一束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审度,精锐,沉重,压迫感似有千斤。 余兮兮浑身一僵。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然不知为何,她却能肯定,人群中绝无那束视线的主人。 四周死寂了片刻。 韩是非用力蹙眉,语气好歹缓下来:“兮兮,这件事你别管,这种孙子就是欠收拾!”说着就又要砸下去。 话音落地,两束车灯却从远处打来。 韩是非被强光晃了眼,抬手遮挡,再去看时却脸色惊.变——数辆汽车从四面八方开了过来,清一色的重型军用悍马。 人群瞬间惊恐骚动。 不消片刻,军用悍马将他们包围,庄严肃穆的墨绿,在浓黑的夜色中铺陈一片,蔚为壮观。 余兮兮心头沉下去,意识到,她们大约是惹上了不能惹的人。 这时,黑色悍马的车门终于打开。 她下意识转头,瞬间,全部视野被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占据。 那是个极高的男人,浑身线条硬朗,利落,肩很宽,依稀能看到流线型的臂肌,双腿修长如白杨。 余兮兮视线上移。 那人的脸肤色很深,没有丝毫养尊处优的奶油气,轮廓线条极有棱角。五官分明,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眼窝很深,里头的瞳仁黑而冷。唇是薄薄一条线,显得严肃,又极是英挺俊朗。 他一手插裤袋,一手把玩金属打火机,动作随意,偏显不出半分轻佻气。两束眸光在她脸上停驻,良久,弯了弯唇,一丝痞味儿便从冷厉的眼角眉梢淌出来。 余兮兮一言不发地和他对视。 男人高大的身躯微俯低,欺近她,不着痕迹扫过抹胸上的奶白色沟壑,再看向那张巴掌大的脸——白软,漂亮,故作镇定。 他道,“你怎么在这儿?” 男性气息扑面袭来,浓烈,阳刚,满是雄性荷尔蒙。 余兮兮掌心全是汗,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路过。” 这种情况下也能来一场华丽丽的偶遇,她真是,日了狗:)。 ———————————————— 大梦想家tfboys 王俊凯: 一个一个梦飞出了天窗 一次一次想穿梭旧时光 王源: 雨再大 也总要回家 被淋湿的鞋 晒干再出发 轻松的步伐 被泥土冲刷 力量无限放大 王俊凯: 我们被小事打扰 为心事烦恼 骨骼和时间赛跑 未来的最佳男主角 准没准备好 易烊千玺: 带着光 跟我飞翔 感受风的速度在耳边 呼啸远方 合: 一个一个梦飞出了天窗 一次一次想穿梭旧时光 插上竹蜻蜓张开了翅膀 飞到任何想要去的地方 一个一个梦写在日记上 一点一点靠近诺贝尔奖 只要你敢想就算没到达理想 至少有回忆珍藏 王源: 我们慢慢地生长 从小的愿望 到大的梦想起航 王俊凯: 坚持是生命的永恒 跳动的心脏 易烊千玺: 带着光跟我飞翔 合: 感受风的速度在耳边 呼啸远方 一个一个梦飞出了天窗 一次一次想穿梭旧时光 插上竹蜻蜓张开了翅膀 飞到任何想要去的地方 一个一个梦写在日记上 一点一点靠近诺贝尔奖 只要你敢想就算没到达理想 至少有回忆珍藏 王俊凯(rap): 未来是什么样 心未眠夜未央 像钻石一样闪亮 oh~站在逆风的方向 反而更大声地唱 yolo青春就一次疯狂 王源: 一个一个梦飞出了天窗 易烊千玺: 一次一次想穿梭旧时光 王俊凯: 插上竹蜻蜓张开了翅膀 合: 飞到任何想要去的地方 一个一个梦写在日记上 一点一点靠近诺贝尔奖 只要你敢想就算没到达理想 至少有回忆珍藏 yeah大梦想家 97| 以下防盗内容是我待开现言《亲昵》的首章试读,《心瘾》完结后开坑,喜欢的话可以提前收藏~么么哒! ———————————————————— 《亲昵》首章试读 晚上十一点左右,夜色深浓,霓虹闪烁。 余兮兮安静地站在衣柜前,指尖点着下巴。这是她思考时的贯有动作,有点小女生的俏皮,有点成熟女人的妩媚,曼丽懒倦。 50分钟过去了,她还是没选好明天聚会穿的衣服。 当季时装周的顶级新品,无数欧美都没上市的新款,静静躺在偌大的衣柜里。红橙黄绿蓝靛紫,各种色彩,各种款式,应有尽有。 细嫩指尖在三排衣架上跳动着滑过,最后停下——浅粉色的套装,超短款,露肩露腿,性.感,时尚,却又极其挑人。 余兮兮挑眉。 衣领上的标签还没剪,售价是8开头的五位数。 她把衣服拎了出来,一边哼歌一边拿起剪刀,漫不经心。这时,手机响了,欧美重金属浮散在空气中,高调,浮夸,刺激神经。 她抬眸扫了眼,来电显示:韩是非。 韩是非是云城四少之一,为人大方,出手阔绰,是真的有钱,也是真的败家。容貌上上佳,要家世有家世,要颜值有颜值,在圈中颇受名媛们欢迎。 他和余兮兮在同一个超跑俱乐部,算朋友。 在接和不接之间犹豫了几秒,余兮兮滑开接听键。 磁性的嗓子传出:“兮兮,在干什么呢?” 这个称呼过分亲密,余兮兮蹙眉,剪刀挑起标签的绳,“陪我妈看电视。” “你爸妈在马尔代夫。” 余兮兮无语,翻了个白眼:“陪我姐散步。” “你姐和我爸他们都在东京开会。” 她烦躁,唇抿起,手上力道不稳,剪刀把套装领口划拉开一道口子。缓慢吐出一口气,微笑,嗓音沉了几分:“有事说事,韩少爷。” 那人笑了下,问:“等会儿去ching玩儿么?” ching是云城最高档的夜蒲,富二代和嫩模聚集,风月欢场,一夜.情高发。 余兮兮没什么兴趣,打了个哈欠,“今天累了,不想出门喔。” “12点之后就是我生日,场都包好了,给个面子呗。” 生日? 她指尖点着下巴,微蹙眉,须臾,从衣柜里抓出一件白色连衣裙,“ok。吃了蛋糕我就走。” “没问题。” 韩家少爷在追她,一连两个月,锲而不舍,几度传成佳话。 可惜,余兮兮对他不来电——撇开其它原因不提,单是韩是非那张脸就不合她的口味。肤白,俊秀,像韩国的花美男。 余兮兮喜欢有男人味的款。 电话挂断,她动手换衣服,化妆,出门前扫一眼镜子,里头的女人肤色雪白,五官挑不出瑕疵,略施淡妆,细腰翘臀,短款裙摆底下,白花花的长腿笔直,像两段藕节。 足教人一眼惊艳。 她抿了抿唇,将妖异的复古红染匀,踩上细高跟,拿起车钥匙。 余宅极大,雕梁画栋,富丽气派不可一世。余兮兮哼着歌,从旋转楼梯小跑下去,经过别墅大门的时候对管家扔下句话,道:“秦叔,卧室里有个衣服剪坏了,丢掉。” 中年男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恭恭敬敬:“是,二小姐。” 今夜云层厚重,星月都被遮掩。镶满水钻的法拉利从车库里驶出,一路疾行,车窗外,都市的万家灯火交错闪过,街灯连成光带急速倒退。 在云城,没有比余兮兮更天然漂亮的有钱人,也没有比余兮兮更有钱的天然美女。 她是一个富二代。 除了写手这一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副业外,生活既单调乏味又刺激丰富:吃喝玩乐,挥金如土,钱钱钱,买买买。 车内在放歌,最劲爆的欧美新曲,鼓点很重,男歌手的嗓音低哑性.感。 余兮兮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哼,握住方向盘的十指纤白,做了美甲,艳红色的甲油上黏着绒毛,显得妖冶。 一瞬,红灯跳绿,她鼓鼓腮帮,音乐开到震耳欲聋的最大音量。轰了脚油门,法拉利划破夜色疾驰如电。 余兮兮今天有点倒霉。九洲大道附近,路被拦了。 她不耐地蹙眉,降下车窗抬头一望,眯了眯眼——漆黑夜幕下,九洲大道仿佛成了露天式的豪车车展,七、八辆超跑停在路中央,将半条大道堵得水泄不通。 惹眼,拉风,招摇过市。 余兮兮挑眉,拿起手机翻通讯录,就在这时,韩是非的电话又来了。 她接起,“喂。” 韩少爷的声音传出,一改之前的风度翩翩,显得暴躁:“妈的,一辆破悍马把老子车刮了。我们现在都在九洲大道这边,你……” 余兮兮遥遥观望着看热闹,懒散打断:“瞧见了。” 韩是非说,“那孙子被我们围了,你下车过来吧。” “哦。” 豪车围堵,余兮兮丝毫不觉得惊讶——凭韩家在云城的声望地位,韩家少爷再如何出格,都不算出格。 镶满水钻的法拉利靠边停下。 余兮兮下了车,抬眼,数个穿着时尚的年轻男女在路边围成人堆。她慢悠悠走过去,扫一眼,八成都是熟面孔,要么是超跑俱乐部认识的,要么是晚宴舞会认识的,交情深的有之,交情浅的也有之。 有熟人打招呼,“兮兮来了啊。” 众人的视线集中过去,瞬间被吸引。 细高跟,小腿线条被拉伸得极其勾人,往上腰肢纤细,胸前丰盈,修长的脖子连同双臂都暴露在空气中,皮肤同衣服都是雪色,妩媚,性.感,又不落半分艳俗。 边儿上一个美女摸出烟盒,顺手递了根过去。 余兮兮摆手,从包里摸出颗棒棒糖,拆了糖纸放嘴里,随口道:“谁来说说,这什么情况。” “有辆悍马刮了韩少上个月新提的兰博基尼,不下车也不道歉,韩少都要给气死了。” “你说那悍马上的是不是吓傻了?咱们的车都堵他那么久了,稳得跟大爷似的,这心态也太好了点儿。” 七嘴八舌三言两语,余兮兮基本摸清来龙去脉。她没什么表情,“悍马刮的韩是非?” 有知情的清了下嗓子,低声:“其实是韩少那辆车的责任……” 余兮兮冷笑,翻了个白眼。 又有人道,“话不能这么说,韩少什么人物?扯谁的责任有屁用,交警都让韩少骂走了,不等着那辆悍马上的下来道歉,要韩少去道歉么?” 余兮兮凉凉叹了口气,没说话,安静看她的热闹。遥遥一望,果然,各式跑车围成了一堵墙,中央是一辆漆黑的悍马。 背景是夜,周围五花八门的超跑,那辆车不起眼,却被衬出几分莫名的冷硬。 安静,沉默,和背后夜色融为一体,像蛰伏的兽。 她抿着糖,忽然觉得有点儿意思。 韩是非站在街边,眉头拧起,高订西装的领带扯开了,地下四五个烟头。 助理大汗淋漓地跑过去,一脸苦相:“少爷,那悍马上的孙子油盐不进,还是不下车不道歉,咱们怎么办?” “操.他妈。” 韩是非狠声骂了句,咬牙:“去,先把挡风玻璃给老子砸了。” 助理点头,挽起袖子走向那辆黑色悍马。一八零的汉子,人高马大,踩上引擎盖时“哐当”一声响。他站稳身子舔了舔嘴皮,狠狠一脚朝挡风玻璃踹了过去。 纹丝,不动。 助理愣了。 瞧热闹的余兮兮眉毛挑得更高 背后人群里一阵爆笑,揶揄打趣儿的口吻,“杨助理,今晚上没吃饭呢,一玻璃都踢不碎。” 杨助理丢了大脸,咬咬牙根,卯足了劲儿死命踹那玻璃,次次都又狠又重。 然而,片刻过去,玻璃依旧完好无损,半道裂纹都看不见。 余兮兮原还觉得好笑,此时皱了眉。似乎是……防弹玻璃? 她眯眼,把棒棒糖从嘴里拿了出来,唇微动,正要说话,韩是非却已暴跳如雷,抄起一根钢棍就往那辆悍马走了过去,大骂那助理:“废物,给老子滚开!” 然后,举起铁棍就要砸驾驶室的车窗。 “等等!”余兮兮冲口而出。 她刚喊完,转眼便明显察觉,一束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审度,精锐,沉重,压迫感似有千斤。 余兮兮浑身一僵。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然不知为何,她却能肯定,人群中绝无那束视线的主人。 四周死寂了片刻。 韩是非用力蹙眉,语气好歹缓下来:“兮兮,这件事你别管,这种孙子就是欠收拾!”说着就又要砸下去。 话音落地,两束车灯却从远处打来。 韩是非被强光晃了眼,抬手遮挡,再去看时却脸色惊.变——数辆汽车从四面八方开了过来,清一色的重型军用悍马。 人群瞬间惊恐骚动。 不消片刻,军用悍马将他们包围,庄严肃穆的墨绿,在浓黑的夜色中铺陈一片,蔚为壮观。 余兮兮心头沉下去,意识到,她们大约是惹上了不能惹的人。 这时,黑色悍马的车门终于打开。 她下意识转头,瞬间,全部视野被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占据。 那是个极高的男人,浑身线条硬朗,利落,肩很宽,依稀能看到流线型的臂肌,双腿修长如白杨。 余兮兮视线上移。 那人的脸肤色很深,没有丝毫养尊处优的奶油气,轮廓线条极有棱角。五官分明,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眼窝很深,里头的瞳仁黑而冷。唇是薄薄一条线,显得严肃,又极是英挺俊朗。 他一手插裤袋,一手把玩金属打火机,动作随意,偏显不出半分轻佻气。两束眸光在她脸上停驻,良久,弯了弯唇,一丝痞味儿便从冷厉的眼角眉梢淌出来。 余兮兮一言不发地和他对视。 男人高大的身躯微俯低,欺近她,不着痕迹扫过抹胸上的奶白色沟壑,再看向那张巴掌大的脸——白软,漂亮,故作镇定。 他道,“你怎么在这儿?” 男性气息扑面袭来,浓烈,阳刚,满是雄性荷尔蒙。 余兮兮掌心全是汗,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路过。” 这种情况下也能来一场华丽丽的偶遇,她真是,日了狗:)。 —————————————— 歌曲名:春秋 歌手:张敬轩 专辑:港乐x张敬轩交响音乐会 张敬轩-春秋 作曲:dtsang 填词:林夕 编曲:g 监制:g/张敬轩 那夜谁将酒喝掉因此我讲得多了 然後你摇着我手拒绝我动人像友情深了 我没权终止见面只因你友善依然 仍用接近甜蜜那种字眼通电 没人应该怨地怨天得到这结局 难道怪罪神没有更伪善的祝福 我没有为你伤春悲秋不配有憾事 你没有共我踏过万里不够剧情延续故事 头发未染霜着凉亦错在我幼稚 应快活像个天使 有没有运气再扮弱者玩失意 有没有道理为你落发必须得到世人同意 心灰得极可耻心伤得无新意 那一线眼泪欠大志 爱若能堪称伟大再难捱照样开怀 如令你发现为你而活到失败 令人不安我品性坏 我没有为你伤春悲秋不配有憾事 你没有共我踏过万里不够剧情延续故事 头发未染霜着凉亦错在我幼稚 应快活像个天使 有没有运气再扮弱者玩失意 有没有道理为你落发必须得到世人同意 心灰得极可耻心伤得无新意 那一线眼泪欠大志太没意思 若自觉这叫痛苦未免过份容易 我没有被你改写一生怎配有心事 我没有被你害过恨过写成情史变废纸 春秋只转载要事如果爱你欠意义 这眼泪无从安置 我没有运气放大自私的失意 更没有道理在这日你得到真爱制造恨意 想心酸还可以想心底留根刺 至少要见面上万次 98| 以下防盗内容是我待开现言《亲昵》的首章试读,《心瘾》完结后开坑,喜欢的话可以提前收藏~么么哒! ———————————————————— 《亲昵》首章试读 晚上十一点左右,夜色深浓,霓虹闪烁。 余兮兮安静地站在衣柜前,指尖点着下巴。这是她思考时的贯有动作,有点小女生的俏皮,有点成熟女人的妩媚,曼丽懒倦。 50分钟过去了,她还是没选好明天聚会穿的衣服。 当季时装周的顶级新品,无数欧美都没上市的新款,静静躺在偌大的衣柜里。红橙黄绿蓝靛紫,各种色彩,各种款式,应有尽有。 细嫩指尖在三排衣架上跳动着滑过,最后停下——浅粉色的套装,超短款,露肩露腿,性.感,时尚,却又极其挑人。 余兮兮挑眉。 衣领上的标签还没剪,售价是8开头的五位数。 她把衣服拎了出来,一边哼歌一边拿起剪刀,漫不经心。这时,手机响了,欧美重金属浮散在空气中,高调,浮夸,刺激神经。 她抬眸扫了眼,来电显示:韩是非。 韩是非是云城四少之一,为人大方,出手阔绰,是真的有钱,也是真的败家。容貌上上佳,要家世有家世,要颜值有颜值,在圈中颇受名媛们欢迎。 他和余兮兮在同一个超跑俱乐部,算朋友。 在接和不接之间犹豫了几秒,余兮兮滑开接听键。 磁性的嗓子传出:“兮兮,在干什么呢?” 这个称呼过分亲密,余兮兮蹙眉,剪刀挑起标签的绳,“陪我妈看电视。” “你爸妈在马尔代夫。” 余兮兮无语,翻了个白眼:“陪我姐散步。” “你姐和我爸他们都在东京开会。” 她烦躁,唇抿起,手上力道不稳,剪刀把套装领口划拉开一道口子。缓慢吐出一口气,微笑,嗓音沉了几分:“有事说事,韩少爷。” 那人笑了下,问:“等会儿去ching玩儿么?” ching是云城最高档的夜蒲,富二代和嫩模聚集,风月欢场,一夜.情高发。 余兮兮没什么兴趣,打了个哈欠,“今天累了,不想出门喔。” “12点之后就是我生日,场都包好了,给个面子呗。” 生日? 她指尖点着下巴,微蹙眉,须臾,从衣柜里抓出一件白色连衣裙,“ok。吃了蛋糕我就走。” “没问题。” 韩家少爷在追她,一连两个月,锲而不舍,几度传成佳话。 可惜,余兮兮对他不来电——撇开其它原因不提,单是韩是非那张脸就不合她的口味。肤白,俊秀,像韩国的花美男。 余兮兮喜欢有男人味的款。 电话挂断,她动手换衣服,化妆,出门前扫一眼镜子,里头的女人肤色雪白,五官挑不出瑕疵,略施淡妆,细腰翘臀,短款裙摆底下,白花花的长腿笔直,像两段藕节。 足教人一眼惊艳。 她抿了抿唇,将妖异的复古红染匀,踩上细高跟,拿起车钥匙。 余宅极大,雕梁画栋,富丽气派不可一世。余兮兮哼着歌,从旋转楼梯小跑下去,经过别墅大门的时候对管家扔下句话,道:“秦叔,卧室里有个衣服剪坏了,丢掉。” 中年男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恭恭敬敬:“是,二小姐。” 今夜云层厚重,星月都被遮掩。镶满水钻的法拉利从车库里驶出,一路疾行,车窗外,都市的万家灯火交错闪过,街灯连成光带急速倒退。 在云城,没有比余兮兮更天然漂亮的有钱人,也没有比余兮兮更有钱的天然美女。 她是一个富二代。 除了写手这一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副业外,生活既单调乏味又刺激丰富:吃喝玩乐,挥金如土,钱钱钱,买买买。 车内在放歌,最劲爆的欧美新曲,鼓点很重,男歌手的嗓音低哑性.感。 余兮兮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哼,握住方向盘的十指纤白,做了美甲,艳红色的甲油上黏着绒毛,显得妖冶。 一瞬,红灯跳绿,她鼓鼓腮帮,音乐开到震耳欲聋的最大音量。轰了脚油门,法拉利划破夜色疾驰如电。 余兮兮今天有点倒霉。九洲大道附近,路被拦了。 她不耐地蹙眉,降下车窗抬头一望,眯了眯眼——漆黑夜幕下,九洲大道仿佛成了露天式的豪车车展,七、八辆超跑停在路中央,将半条大道堵得水泄不通。 惹眼,拉风,招摇过市。 余兮兮挑眉,拿起手机翻通讯录,就在这时,韩是非的电话又来了。 她接起,“喂。” 韩少爷的声音传出,一改之前的风度翩翩,显得暴躁:“妈的,一辆破悍马把老子车刮了。我们现在都在九洲大道这边,你……” 余兮兮遥遥观望着看热闹,懒散打断:“瞧见了。” 韩是非说,“那孙子被我们围了,你下车过来吧。” “哦。” 豪车围堵,余兮兮丝毫不觉得惊讶——凭韩家在云城的声望地位,韩家少爷再如何出格,都不算出格。 镶满水钻的法拉利靠边停下。 余兮兮下了车,抬眼,数个穿着时尚的年轻男女在路边围成人堆。她慢悠悠走过去,扫一眼,八成都是熟面孔,要么是超跑俱乐部认识的,要么是晚宴舞会认识的,交情深的有之,交情浅的也有之。 有熟人打招呼,“兮兮来了啊。” 众人的视线集中过去,瞬间被吸引。 细高跟,小腿线条被拉伸得极其勾人,往上腰肢纤细,胸前丰盈,修长的脖子连同双臂都暴露在空气中,皮肤同衣服都是雪色,妩媚,性.感,又不落半分艳俗。 边儿上一个美女摸出烟盒,顺手递了根过去。 余兮兮摆手,从包里摸出颗棒棒糖,拆了糖纸放嘴里,随口道:“谁来说说,这什么情况。” “有辆悍马刮了韩少上个月新提的兰博基尼,不下车也不道歉,韩少都要给气死了。” “你说那悍马上的是不是吓傻了?咱们的车都堵他那么久了,稳得跟大爷似的,这心态也太好了点儿。” 七嘴八舌三言两语,余兮兮基本摸清来龙去脉。她没什么表情,“悍马刮的韩是非?” 有知情的清了下嗓子,低声:“其实是韩少那辆车的责任……” 余兮兮冷笑,翻了个白眼。 又有人道,“话不能这么说,韩少什么人物?扯谁的责任有屁用,交警都让韩少骂走了,不等着那辆悍马上的下来道歉,要韩少去道歉么?” 余兮兮凉凉叹了口气,没说话,安静看她的热闹。遥遥一望,果然,各式跑车围成了一堵墙,中央是一辆漆黑的悍马。 背景是夜,周围五花八门的超跑,那辆车不起眼,却被衬出几分莫名的冷硬。 安静,沉默,和背后夜色融为一体,像蛰伏的兽。 她抿着糖,忽然觉得有点儿意思。 韩是非站在街边,眉头拧起,高订西装的领带扯开了,地下四五个烟头。 助理大汗淋漓地跑过去,一脸苦相:“少爷,那悍马上的孙子油盐不进,还是不下车不道歉,咱们怎么办?” “操.他妈。” 韩是非狠声骂了句,咬牙:“去,先把挡风玻璃给老子砸了。” 助理点头,挽起袖子走向那辆黑色悍马。一八零的汉子,人高马大,踩上引擎盖时“哐当”一声响。他站稳身子舔了舔嘴皮,狠狠一脚朝挡风玻璃踹了过去。 纹丝,不动。 助理愣了。 瞧热闹的余兮兮眉毛挑得更高 背后人群里一阵爆笑,揶揄打趣儿的口吻,“杨助理,今晚上没吃饭呢,一玻璃都踢不碎。” 杨助理丢了大脸,咬咬牙根,卯足了劲儿死命踹那玻璃,次次都又狠又重。 然而,片刻过去,玻璃依旧完好无损,半道裂纹都看不见。 余兮兮原还觉得好笑,此时皱了眉。似乎是……防弹玻璃? 她眯眼,把棒棒糖从嘴里拿了出来,唇微动,正要说话,韩是非却已暴跳如雷,抄起一根钢棍就往那辆悍马走了过去,大骂那助理:“废物,给老子滚开!” 然后,举起铁棍就要砸驾驶室的车窗。 “等等!”余兮兮冲口而出。 她刚喊完,转眼便明显察觉,一束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审度,精锐,沉重,压迫感似有千斤。 余兮兮浑身一僵。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然不知为何,她却能肯定,人群中绝无那束视线的主人。 四周死寂了片刻。 韩是非用力蹙眉,语气好歹缓下来:“兮兮,这件事你别管,这种孙子就是欠收拾!”说着就又要砸下去。 话音落地,两束车灯却从远处打来。 韩是非被强光晃了眼,抬手遮挡,再去看时却脸色惊.变——数辆汽车从四面八方开了过来,清一色的重型军用悍马。 人群瞬间惊恐骚动。 不消片刻,军用悍马将他们包围,庄严肃穆的墨绿,在浓黑的夜色中铺陈一片,蔚为壮观。 余兮兮心头沉下去,意识到,她们大约是惹上了不能惹的人。 这时,黑色悍马的车门终于打开。 她下意识转头,瞬间,全部视野被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占据。 那是个极高的男人,浑身线条硬朗,利落,肩很宽,依稀能看到流线型的臂肌,双腿修长如白杨。 余兮兮视线上移。 那人的脸肤色很深,没有丝毫养尊处优的奶油气,轮廓线条极有棱角。五官分明,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眼窝很深,里头的瞳仁黑而冷。唇是薄薄一条线,显得严肃,又极是英挺俊朗。 他一手插裤袋,一手把玩金属打火机,动作随意,偏显不出半分轻佻气。两束眸光在她脸上停驻,良久,弯了弯唇,一丝痞味儿便从冷厉的眼角眉梢淌出来。 余兮兮一言不发地和他对视。 男人高大的身躯微俯低,欺近她,不着痕迹扫过抹胸上的奶白色沟壑,再看向那张巴掌大的脸——白软,漂亮,故作镇定。 他道,“你怎么在这儿?” 男性气息扑面袭来,浓烈,阳刚,满是雄性荷尔蒙。 余兮兮掌心全是汗,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路过。” 这种情况下也能来一场华丽丽的偶遇,她真是,日了狗:)。 ———————————————————— 歌曲名:春秋 歌手:张敬轩 专辑:港乐x张敬轩交响音乐会 张敬轩-春秋 作曲:dtsang 填词:林夕 编曲:g 监制:g/张敬轩 那夜谁将酒喝掉因此我讲得多了 然後你摇着我手拒绝我动人像友情深了 我没权终止见面只因你友善依然 仍用接近甜蜜那种字眼通电 没人应该怨地怨天得到这结局 难道怪罪神没有更伪善的祝福 我没有为你伤春悲秋不配有憾事 你没有共我踏过万里不够剧情延续故事 头发未染霜着凉亦错在我幼稚 应快活像个天使 有没有运气再扮弱者玩失意 有没有道理为你落发必须得到世人同意 心灰得极可耻心伤得无新意 那一线眼泪欠大志 爱若能堪称伟大再难捱照样开怀 如令你发现为你而活到失败 令人不安我品性坏 我没有为你伤春悲秋不配有憾事 你没有共我踏过万里不够剧情延续故事 头发未染霜着凉亦错在我幼稚 应快活像个天使 有没有运气再扮弱者玩失意 有没有道理为你落发必须得到世人同意 心灰得极可耻心伤得无新意 那一线眼泪欠大志太没意思 若自觉这叫痛苦未免过份容易 我没有被你改写一生怎配有心事 我没有被你害过恨过写成情史变废纸 春秋只转载要事如果爱你欠意义 这眼泪无从安置 我没有运气放大自私的失意 更没有道理在这日你得到真爱制造恨意 想心酸还可以想心底留根刺 至少要见面上万次 99| 以下防盗内容是我待开现言《亲昵》的首章试读,《心瘾》完结后开坑,喜欢的话可以提前收藏~么么哒! ———————————————————— 《亲昵》首章试读 晚上十一点左右,夜色深浓,霓虹闪烁。 余兮兮安静地站在衣柜前,指尖点着下巴。这是她思考时的贯有动作,有点小女生的俏皮,有点成熟女人的妩媚,曼丽懒倦。 50分钟过去了,她还是没选好明天聚会穿的衣服。 当季时装周的顶级新品,无数欧美都没上市的新款,静静躺在偌大的衣柜里。红橙黄绿蓝靛紫,各种色彩,各种款式,应有尽有。 细嫩指尖在三排衣架上跳动着滑过,最后停下——浅粉色的套装,超短款,露肩露腿,性.感,时尚,却又极其挑人。 余兮兮挑眉。 衣领上的标签还没剪,售价是8开头的五位数。 她把衣服拎了出来,一边哼歌一边拿起剪刀,漫不经心。这时,手机响了,欧美重金属浮散在空气中,高调,浮夸,刺激神经。 她抬眸扫了眼,来电显示:韩是非。 韩是非是云城四少之一,为人大方,出手阔绰,是真的有钱,也是真的败家。容貌上上佳,要家世有家世,要颜值有颜值,在圈中颇受名媛们欢迎。 他和余兮兮在同一个超跑俱乐部,算朋友。 在接和不接之间犹豫了几秒,余兮兮滑开接听键。 磁性的嗓子传出:“兮兮,在干什么呢?” 这个称呼过分亲密,余兮兮蹙眉,剪刀挑起标签的绳,“陪我妈看电视。” “你爸妈在马尔代夫。” 余兮兮无语,翻了个白眼:“陪我姐散步。” “你姐和我爸他们都在东京开会。” 她烦躁,唇抿起,手上力道不稳,剪刀把套装领口划拉开一道口子。缓慢吐出一口气,微笑,嗓音沉了几分:“有事说事,韩少爷。” 那人笑了下,问:“等会儿去ching玩儿么?” ching是云城最高档的夜蒲,富二代和嫩模聚集,风月欢场,一夜.情高发。 余兮兮没什么兴趣,打了个哈欠,“今天累了,不想出门喔。” “12点之后就是我生日,场都包好了,给个面子呗。” 生日? 她指尖点着下巴,微蹙眉,须臾,从衣柜里抓出一件白色连衣裙,“ok。吃了蛋糕我就走。” “没问题。” 韩家少爷在追她,一连两个月,锲而不舍,几度传成佳话。 可惜,余兮兮对他不来电——撇开其它原因不提,单是韩是非那张脸就不合她的口味。肤白,俊秀,像韩国的花美男。 余兮兮喜欢有男人味的款。 电话挂断,她动手换衣服,化妆,出门前扫一眼镜子,里头的女人肤色雪白,五官挑不出瑕疵,略施淡妆,细腰翘臀,短款裙摆底下,白花花的长腿笔直,像两段藕节。 足教人一眼惊艳。 她抿了抿唇,将妖异的复古红染匀,踩上细高跟,拿起车钥匙。 余宅极大,雕梁画栋,富丽气派不可一世。余兮兮哼着歌,从旋转楼梯小跑下去,经过别墅大门的时候对管家扔下句话,道:“秦叔,卧室里有个衣服剪坏了,丢掉。” 中年男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恭恭敬敬:“是,二小姐。” 今夜云层厚重,星月都被遮掩。镶满水钻的法拉利从车库里驶出,一路疾行,车窗外,都市的万家灯火交错闪过,街灯连成光带急速倒退。 在云城,没有比余兮兮更天然漂亮的有钱人,也没有比余兮兮更有钱的天然美女。 她是一个富二代。 除了写手这一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副业外,生活既单调乏味又刺激丰富:吃喝玩乐,挥金如土,钱钱钱,买买买。 车内在放歌,最劲爆的欧美新曲,鼓点很重,男歌手的嗓音低哑性.感。 余兮兮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哼,握住方向盘的十指纤白,做了美甲,艳红色的甲油上黏着绒毛,显得妖冶。 一瞬,红灯跳绿,她鼓鼓腮帮,音乐开到震耳欲聋的最大音量。轰了脚油门,法拉利划破夜色疾驰如电。 余兮兮今天有点倒霉。九洲大道附近,路被拦了。 她不耐地蹙眉,降下车窗抬头一望,眯了眯眼——漆黑夜幕下,九洲大道仿佛成了露天式的豪车车展,七、八辆超跑停在路中央,将半条大道堵得水泄不通。 惹眼,拉风,招摇过市。 余兮兮挑眉,拿起手机翻通讯录,就在这时,韩是非的电话又来了。 她接起,“喂。” 韩少爷的声音传出,一改之前的风度翩翩,显得暴躁:“妈的,一辆破悍马把老子车刮了。我们现在都在九洲大道这边,你……” 余兮兮遥遥观望着看热闹,懒散打断:“瞧见了。” 韩是非说,“那孙子被我们围了,你下车过来吧。” “哦。” 豪车围堵,余兮兮丝毫不觉得惊讶——凭韩家在云城的声望地位,韩家少爷再如何出格,都不算出格。 镶满水钻的法拉利靠边停下。 余兮兮下了车,抬眼,数个穿着时尚的年轻男女在路边围成人堆。她慢悠悠走过去,扫一眼,八成都是熟面孔,要么是超跑俱乐部认识的,要么是晚宴舞会认识的,交情深的有之,交情浅的也有之。 有熟人打招呼,“兮兮来了啊。” 众人的视线集中过去,瞬间被吸引。 细高跟,小腿线条被拉伸得极其勾人,往上腰肢纤细,胸前丰盈,修长的脖子连同双臂都暴露在空气中,皮肤同衣服都是雪色,妩媚,性.感,又不落半分艳俗。 边儿上一个美女摸出烟盒,顺手递了根过去。 余兮兮摆手,从包里摸出颗棒棒糖,拆了糖纸放嘴里,随口道:“谁来说说,这什么情况。” “有辆悍马刮了韩少上个月新提的兰博基尼,不下车也不道歉,韩少都要给气死了。” “你说那悍马上的是不是吓傻了?咱们的车都堵他那么久了,稳得跟大爷似的,这心态也太好了点儿。” 七嘴八舌三言两语,余兮兮基本摸清来龙去脉。她没什么表情,“悍马刮的韩是非?” 有知情的清了下嗓子,低声:“其实是韩少那辆车的责任……” 余兮兮冷笑,翻了个白眼。 又有人道,“话不能这么说,韩少什么人物?扯谁的责任有屁用,交警都让韩少骂走了,不等着那辆悍马上的下来道歉,要韩少去道歉么?” 余兮兮凉凉叹了口气,没说话,安静看她的热闹。遥遥一望,果然,各式跑车围成了一堵墙,中央是一辆漆黑的悍马。 背景是夜,周围五花八门的超跑,那辆车不起眼,却被衬出几分莫名的冷硬。 安静,沉默,和背后夜色融为一体,像蛰伏的兽。 她抿着糖,忽然觉得有点儿意思。 韩是非站在街边,眉头拧起,高订西装的领带扯开了,地下四五个烟头。 助理大汗淋漓地跑过去,一脸苦相:“少爷,那悍马上的孙子油盐不进,还是不下车不道歉,咱们怎么办?” “操.他妈。” 韩是非狠声骂了句,咬牙:“去,先把挡风玻璃给老子砸了。” 助理点头,挽起袖子走向那辆黑色悍马。一八零的汉子,人高马大,踩上引擎盖时“哐当”一声响。他站稳身子舔了舔嘴皮,狠狠一脚朝挡风玻璃踹了过去。 纹丝,不动。 助理愣了。 瞧热闹的余兮兮眉毛挑得更高 背后人群里一阵爆笑,揶揄打趣儿的口吻,“杨助理,今晚上没吃饭呢,一玻璃都踢不碎。” 杨助理丢了大脸,咬咬牙根,卯足了劲儿死命踹那玻璃,次次都又狠又重。 然而,片刻过去,玻璃依旧完好无损,半道裂纹都看不见。 余兮兮原还觉得好笑,此时皱了眉。似乎是……防弹玻璃? 她眯眼,把棒棒糖从嘴里拿了出来,唇微动,正要说话,韩是非却已暴跳如雷,抄起一根钢棍就往那辆悍马走了过去,大骂那助理:“废物,给老子滚开!” 然后,举起铁棍就要砸驾驶室的车窗。 “等等!”余兮兮冲口而出。 她刚喊完,转眼便明显察觉,一束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审度,精锐,沉重,压迫感似有千斤。 余兮兮浑身一僵。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然不知为何,她却能肯定,人群中绝无那束视线的主人。 四周死寂了片刻。 韩是非用力蹙眉,语气好歹缓下来:“兮兮,这件事你别管,这种孙子就是欠收拾!”说着就又要砸下去。 话音落地,两束车灯却从远处打来。 韩是非被强光晃了眼,抬手遮挡,再去看时却脸色惊.变——数辆汽车从四面八方开了过来,清一色的重型军用悍马。 人群瞬间惊恐骚动。 不消片刻,军用悍马将他们包围,庄严肃穆的墨绿,在浓黑的夜色中铺陈一片,蔚为壮观。 余兮兮心头沉下去,意识到,她们大约是惹上了不能惹的人。 这时,黑色悍马的车门终于打开。 她下意识转头,瞬间,全部视野被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占据。 那是个极高的男人,浑身线条硬朗,利落,肩很宽,依稀能看到流线型的臂肌,双腿修长如白杨。 余兮兮视线上移。 那人的脸肤色很深,没有丝毫养尊处优的奶油气,轮廓线条极有棱角。五官分明,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眼窝很深,里头的瞳仁黑而冷。唇是薄薄一条线,显得严肃,又极是英挺俊朗。 他一手插裤袋,一手把玩金属打火机,动作随意,偏显不出半分轻佻气。两束眸光在她脸上停驻,良久,弯了弯唇,一丝痞味儿便从冷厉的眼角眉梢淌出来。 余兮兮一言不发地和他对视。 男人高大的身躯微俯低,欺近她,不着痕迹扫过抹胸上的奶白色沟壑,再看向那张巴掌大的脸——白软,漂亮,故作镇定。 他道,“你怎么在这儿?” 男性气息扑面袭来,浓烈,阳刚,满是雄性荷尔蒙。 余兮兮掌心全是汗,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路过。” 这种情况下也能来一场华丽丽的偶遇,她真是,日了狗:)。 ———————————————————— 傲寒 作词:马頔 作曲:马頔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听我唱着一首望眼欲穿的生活 唱得不可得的诚实 唱失无所失的爱情 你听碎了所有人间喜剧 你只微笑一言不发 就像五十年后的那次四目相对啊 你蒙上物是人非的眼睛 说那是没有理别的风景 忘掉名字吧我给你一个家 傲寒我们结婚 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 傲寒我们结婚 在布满星辰斑斓的黄昏 傲寒我们结婚 让没发生过的梦都做完 忘掉那些过错和不被原谅的青春 直到有一天我不再歌唱 只担心你的未来与我无关 如果全世界都对你恶语相加 我就对你说上一世情话 还有我们的故事 自始无终 傲寒我们结婚 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 傲寒我们结婚 在布满星辰斑斓的黄昏 傲寒我们结婚 让没发生过的梦都做完 忘掉那些过错和不被原谅的青春 你来的那天春天也来到 风景刚好 ———————————— 傲寒 作词:马頔 作曲:马頔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听我唱着一首望眼欲穿的生活 唱得不可得的诚实 唱失无所失的爱情 你听碎了所有人间喜剧 你只微笑一言不发 就像五十年后的那次四目相对啊 你蒙上物是人非的眼睛 说那是没有理别的风景 忘掉名字吧我给你一个家 傲寒我们结婚 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 傲寒我们结婚 在布满星辰斑斓的黄昏 傲寒我们结婚 让没发生过的梦都做完 忘掉那些过错和不被原谅的青春 直到有一天我不再歌唱 只担心你的未来与我无关 如果全世界都对你恶语相加 我就对你说上一世情话 还有我们的故事 自始无终 傲寒我们结婚 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 傲寒我们结婚 在布满星辰斑斓的黄昏 傲寒我们结婚 让没发生过的梦都做完 忘掉那些过错和不被原谅的青春 你来的那天春天也来到 风景刚好 —————————— 傲寒 作词:马頔 作曲:马頔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听我唱着一首望眼欲穿的生活 唱得不可得的诚实 唱失无所失的爱情 你听碎了所有人间喜剧 你只微笑一言不发 就像五十年后的那次四目相对啊 你蒙上物是人非的眼睛 说那是没有理别的风景 忘掉名字吧我给你一个家 傲寒我们结婚 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 傲寒我们结婚 在布满星辰斑斓的黄昏 傲寒我们结婚 让没发生过的梦都做完 忘掉那些过错和不被原谅的青春 直到有一天我不再歌唱 只担心你的未来与我无关 如果全世界都对你恶语相加 我就对你说上一世情话 还有我们的故事 自始无终 傲寒我们结婚 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 傲寒我们结婚 在布满星辰斑斓的黄昏 傲寒我们结婚 让没发生过的梦都做完 忘掉那些过错和不被原谅的青春 你来的那天春天也来到 风景刚好 ———————————————————— 傲寒 作词:马頔 作曲:马頔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听我唱着一首望眼欲穿的生活 唱得不可得的诚实 唱失无所失的爱情 你听碎了所有人间喜剧 你只微笑一言不发 就像五十年后的那次四目相对啊 你蒙上物是人非的眼睛 说那是没有理别的风景 忘掉名字吧我给你一个家 傲寒我们结婚 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 傲寒我们结婚 在布满星辰斑斓的黄昏 傲寒我们结婚 让没发生过的梦都做完 忘掉那些过错和不被原谅的青春 直到有一天我不再歌唱 只担心你的未来与我无关 如果全世界都对你恶语相加 我就对你说上一世情话 还有我们的故事 自始无终 傲寒我们结婚 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 傲寒我们结婚 在布满星辰斑斓的黄昏 傲寒我们结婚 让没发生过的梦都做完 忘掉那些过错和不被原谅的青春 你来的那天春天也来到 风景刚好 ———————————————————— 傲寒 作词:马頔 作曲:马頔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听我唱着一首望眼欲穿的生活 唱得不可得的诚实 唱失无所失的爱情 你听碎了所有人间喜剧 你只微笑一言不发 就像五十年后的那次四目相对啊 你蒙上物是人非的眼睛 说那是没有理别的风景 忘掉名字吧我给你一个家 傲寒我们结婚 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 傲寒我们结婚 在布满星辰斑斓的黄昏 傲寒我们结婚 让没发生过的梦都做完 忘掉那些过错和不被原谅的青春 直到有一天我不再歌唱 只担心你的未来与我无关 如果全世界都对你恶语相加 我就对你说上一世情话 还有我们的故事 自始无终 傲寒我们结婚 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 傲寒我们结婚 在布满星辰斑斓的黄昏 傲寒我们结婚 让没发生过的梦都做完 忘掉那些过错和不被原谅的青春 你来的那天春天也来到 风景刚好 100| 以下防盗内容是我待开现言《亲昵》的首章试读,《心瘾》完结后开坑,喜欢的话可以提前收藏~么么哒! ———————————————————— 《亲昵》首章试读 晚上十一点左右,夜色深浓,霓虹闪烁。 余兮兮安静地站在衣柜前,指尖点着下巴。这是她思考时的贯有动作,有点小女生的俏皮,有点成熟女人的妩媚,曼丽懒倦。 50分钟过去了,她还是没选好明天聚会穿的衣服。 当季时装周的顶级新品,无数欧美都没上市的新款,静静躺在偌大的衣柜里。红橙黄绿蓝靛紫,各种色彩,各种款式,应有尽有。 细嫩指尖在三排衣架上跳动着滑过,最后停下——浅粉色的套装,超短款,露肩露腿,性.感,时尚,却又极其挑人。 余兮兮挑眉。 衣领上的标签还没剪,售价是8开头的五位数。 她把衣服拎了出来,一边哼歌一边拿起剪刀,漫不经心。这时,手机响了,欧美重金属浮散在空气中,高调,浮夸,刺激神经。 她抬眸扫了眼,来电显示:韩是非。 韩是非是云城四少之一,为人大方,出手阔绰,是真的有钱,也是真的败家。容貌上上佳,要家世有家世,要颜值有颜值,在圈中颇受名媛们欢迎。 他和余兮兮在同一个超跑俱乐部,算朋友。 在接和不接之间犹豫了几秒,余兮兮滑开接听键。 磁性的嗓子传出:“兮兮,在干什么呢?” 这个称呼过分亲密,余兮兮蹙眉,剪刀挑起标签的绳,“陪我妈看电视。” “你爸妈在马尔代夫。” 余兮兮无语,翻了个白眼:“陪我姐散步。” “你姐和我爸他们都在东京开会。” 她烦躁,唇抿起,手上力道不稳,剪刀把套装领口划拉开一道口子。缓慢吐出一口气,微笑,嗓音沉了几分:“有事说事,韩少爷。” 那人笑了下,问:“等会儿去ching玩儿么?” ching是云城最高档的夜蒲,富二代和嫩模聚集,风月欢场,一夜.情高发。 余兮兮没什么兴趣,打了个哈欠,“今天累了,不想出门喔。” “12点之后就是我生日,场都包好了,给个面子呗。” 生日? 她指尖点着下巴,微蹙眉,须臾,从衣柜里抓出一件白色连衣裙,“ok。吃了蛋糕我就走。” “没问题。” 韩家少爷在追她,一连两个月,锲而不舍,几度传成佳话。 可惜,余兮兮对他不来电——撇开其它原因不提,单是韩是非那张脸就不合她的口味。肤白,俊秀,像韩国的花美男。 余兮兮喜欢有男人味的款。 电话挂断,她动手换衣服,化妆,出门前扫一眼镜子,里头的女人肤色雪白,五官挑不出瑕疵,略施淡妆,细腰翘臀,短款裙摆底下,白花花的长腿笔直,像两段藕节。 足教人一眼惊艳。 她抿了抿唇,将妖异的复古红染匀,踩上细高跟,拿起车钥匙。 余宅极大,雕梁画栋,富丽气派不可一世。余兮兮哼着歌,从旋转楼梯小跑下去,经过别墅大门的时候对管家扔下句话,道:“秦叔,卧室里有个衣服剪坏了,丢掉。” 中年男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恭恭敬敬:“是,二小姐。” 今夜云层厚重,星月都被遮掩。镶满水钻的法拉利从车库里驶出,一路疾行,车窗外,都市的万家灯火交错闪过,街灯连成光带急速倒退。 在云城,没有比余兮兮更天然漂亮的有钱人,也没有比余兮兮更有钱的天然美女。 她是一个富二代。 除了写手这一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副业外,生活既单调乏味又刺激丰富:吃喝玩乐,挥金如土,钱钱钱,买买买。 车内在放歌,最劲爆的欧美新曲,鼓点很重,男歌手的嗓音低哑性.感。 余兮兮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哼,握住方向盘的十指纤白,做了美甲,艳红色的甲油上黏着绒毛,显得妖冶。 一瞬,红灯跳绿,她鼓鼓腮帮,音乐开到震耳欲聋的最大音量。轰了脚油门,法拉利划破夜色疾驰如电。 余兮兮今天有点倒霉。九洲大道附近,路被拦了。 她不耐地蹙眉,降下车窗抬头一望,眯了眯眼——漆黑夜幕下,九洲大道仿佛成了露天式的豪车车展,七、八辆超跑停在路中央,将半条大道堵得水泄不通。 惹眼,拉风,招摇过市。 余兮兮挑眉,拿起手机翻通讯录,就在这时,韩是非的电话又来了。 她接起,“喂。” 韩少爷的声音传出,一改之前的风度翩翩,显得暴躁:“妈的,一辆破悍马把老子车刮了。我们现在都在九洲大道这边,你……” 余兮兮遥遥观望着看热闹,懒散打断:“瞧见了。” 韩是非说,“那孙子被我们围了,你下车过来吧。” “哦。” 豪车围堵,余兮兮丝毫不觉得惊讶——凭韩家在云城的声望地位,韩家少爷再如何出格,都不算出格。 镶满水钻的法拉利靠边停下。 余兮兮下了车,抬眼,数个穿着时尚的年轻男女在路边围成人堆。她慢悠悠走过去,扫一眼,八成都是熟面孔,要么是超跑俱乐部认识的,要么是晚宴舞会认识的,交情深的有之,交情浅的也有之。 有熟人打招呼,“兮兮来了啊。” 众人的视线集中过去,瞬间被吸引。 细高跟,小腿线条被拉伸得极其勾人,往上腰肢纤细,胸前丰盈,修长的脖子连同双臂都暴露在空气中,皮肤同衣服都是雪色,妩媚,性.感,又不落半分艳俗。 边儿上一个美女摸出烟盒,顺手递了根过去。 余兮兮摆手,从包里摸出颗棒棒糖,拆了糖纸放嘴里,随口道:“谁来说说,这什么情况。” “有辆悍马刮了韩少上个月新提的兰博基尼,不下车也不道歉,韩少都要给气死了。” “你说那悍马上的是不是吓傻了?咱们的车都堵他那么久了,稳得跟大爷似的,这心态也太好了点儿。” 七嘴八舌三言两语,余兮兮基本摸清来龙去脉。她没什么表情,“悍马刮的韩是非?” 有知情的清了下嗓子,低声:“其实是韩少那辆车的责任……” 余兮兮冷笑,翻了个白眼。 又有人道,“话不能这么说,韩少什么人物?扯谁的责任有屁用,交警都让韩少骂走了,不等着那辆悍马上的下来道歉,要韩少去道歉么?” 余兮兮凉凉叹了口气,没说话,安静看她的热闹。遥遥一望,果然,各式跑车围成了一堵墙,中央是一辆漆黑的悍马。 背景是夜,周围五花八门的超跑,那辆车不起眼,却被衬出几分莫名的冷硬。 安静,沉默,和背后夜色融为一体,像蛰伏的兽。 她抿着糖,忽然觉得有点儿意思。 韩是非站在街边,眉头拧起,高订西装的领带扯开了,地下四五个烟头。 助理大汗淋漓地跑过去,一脸苦相:“少爷,那悍马上的孙子油盐不进,还是不下车不道歉,咱们怎么办?” “操.他妈。” 韩是非狠声骂了句,咬牙:“去,先把挡风玻璃给老子砸了。” 助理点头,挽起袖子走向那辆黑色悍马。一八零的汉子,人高马大,踩上引擎盖时“哐当”一声响。他站稳身子舔了舔嘴皮,狠狠一脚朝挡风玻璃踹了过去。 纹丝,不动。 助理愣了。 瞧热闹的余兮兮眉毛挑得更高 背后人群里一阵爆笑,揶揄打趣儿的口吻,“杨助理,今晚上没吃饭呢,一玻璃都踢不碎。” 杨助理丢了大脸,咬咬牙根,卯足了劲儿死命踹那玻璃,次次都又狠又重。 然而,片刻过去,玻璃依旧完好无损,半道裂纹都看不见。 余兮兮原还觉得好笑,此时皱了眉。似乎是……防弹玻璃? 她眯眼,把棒棒糖从嘴里拿了出来,唇微动,正要说话,韩是非却已暴跳如雷,抄起一根钢棍就往那辆悍马走了过去,大骂那助理:“废物,给老子滚开!” 然后,举起铁棍就要砸驾驶室的车窗。 “等等!”余兮兮冲口而出。 她刚喊完,转眼便明显察觉,一束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审度,精锐,沉重,压迫感似有千斤。 余兮兮浑身一僵。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然不知为何,她却能肯定,人群中绝无那束视线的主人。 四周死寂了片刻。 韩是非用力蹙眉,语气好歹缓下来:“兮兮,这件事你别管,这种孙子就是欠收拾!”说着就又要砸下去。 话音落地,两束车灯却从远处打来。 韩是非被强光晃了眼,抬手遮挡,再去看时却脸色惊.变——数辆汽车从四面八方开了过来,清一色的重型军用悍马。 人群瞬间惊恐骚动。 不消片刻,军用悍马将他们包围,庄严肃穆的墨绿,在浓黑的夜色中铺陈一片,蔚为壮观。 余兮兮心头沉下去,意识到,她们大约是惹上了不能惹的人。 这时,黑色悍马的车门终于打开。 她下意识转头,瞬间,全部视野被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占据。 那是个极高的男人,浑身线条硬朗,利落,肩很宽,依稀能看到流线型的臂肌,双腿修长如白杨。 余兮兮视线上移。 那人的脸肤色很深,没有丝毫养尊处优的奶油气,轮廓线条极有棱角。五官分明,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眼窝很深,里头的瞳仁黑而冷。唇是薄薄一条线,显得严肃,又极是英挺俊朗。 他一手插裤袋,一手把玩金属打火机,动作随意,偏显不出半分轻佻气。两束眸光在她脸上停驻,良久,弯了弯唇,一丝痞味儿便从冷厉的眼角眉梢淌出来。 余兮兮一言不发地和他对视。 男人高大的身躯微俯低,欺近她,不着痕迹扫过抹胸上的奶白色沟壑,再看向那张巴掌大的脸——白软,漂亮,故作镇定。 他道,“你怎么在这儿?” 男性气息扑面袭来,浓烈,阳刚,满是雄性荷尔蒙。 余兮兮掌心全是汗,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路过。” 这种情况下也能来一场华丽丽的偶遇,她真是,日了狗:)。 ———————————————— 傲寒 作词:马頔 作曲:马頔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听我唱着一首望眼欲穿的生活 唱得不可得的诚实 唱失无所失的爱情 你听碎了所有人间喜剧 你只微笑一言不发 就像五十年后的那次四目相对啊 你蒙上物是人非的眼睛 说那是没有理别的风景 忘掉名字吧我给你一个家 傲寒我们结婚 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 傲寒我们结婚 在布满星辰斑斓的黄昏 傲寒我们结婚 让没发生过的梦都做完 忘掉那些过错和不被原谅的青春 直到有一天我不再歌唱 只担心你的未来与我无关 如果全世界都对你恶语相加 我就对你说上一世情话 还有我们的故事 自始无终 傲寒我们结婚 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 傲寒我们结婚 在布满星辰斑斓的黄昏 傲寒我们结婚 让没发生过的梦都做完 忘掉那些过错和不被原谅的青春 你来的那天春天也来到 风景刚好 傲寒我们结婚 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 傲寒我们结婚 在布满星辰斑斓的黄昏 傲寒我们结婚 让没发生过的梦都做完 忘掉那些过错和不被原谅的青春 你来的那天春天也来到 风景刚好 傲寒我们结婚 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 傲寒我们结婚 在布满星辰斑斓的黄昏 傲寒我们结婚 让没发生过的梦都做完 忘掉那些过错和不被原谅的青春 你来的那天春天也来到 风景刚好 傲寒我们结婚 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 傲寒我们结婚 在布满星辰斑斓的黄昏 傲寒我们结婚 让没发生过的梦都做完 忘掉那些过错和不被原谅的青春 你来的那天春天也来到 风景刚好 傲寒我们结婚 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 傲寒我们结婚 在布满星辰斑斓的黄昏 傲寒我们结婚 让没发生过的梦都做完 忘掉那些过错和不被原谅的青春 你来的那天春天也来到 风景刚好 傲寒我们结婚 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 傲寒我们结婚 在布满星辰斑斓的黄昏 傲寒我们结婚 让没发生过的梦都做完 忘掉那些过错和不被原谅的青春 你来的那天春天也来到 风景刚好 傲寒我们结婚 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 傲寒我们结婚 在布满星辰斑斓的黄昏 傲寒我们结婚 让没发生过的梦都做完 忘掉那些过错和不被原谅的青春 101| 在结婚之前,尚萌萌在网上查过很多帖子,大部分已婚女士认为:男人婚前婚后,是两副面孔。 结婚之前把你宠上天,结婚之后把你打入冷宫。尤其是在女人生完孩子之后,皱纹多了,身材走样了,显老了,每天不是带孩子就是做家务,男人对你的新鲜感过去,婚后生活简直就成了噩梦。 然而,等和穆城真正结婚,她才发现,那些帖子,实在太不靠谱——婚后他对她可谓捧在掌心宠入骨髓,尚萌萌着实觉得,自己婚后得到的宠爱和呵护,比婚前更多百倍。 在穆城日以继夜的疼爱下,婚后第三个月,尚萌萌就地给他怀了个宝宝。次年,穆氏的小少爷在万众期盼中呱呱坠地,迅速登顶微博热搜,以“爆”字搜索量霸占头条。 那一晚,穆城毕生难忘。 月似玉盘,华光清凉如水,他坐在产房外的长椅上,脸色平静,双手掌心却汗湿一片——隔着一扇门,里面是他心爱的姑娘。 她正在生产,正在努力诞下他们生命的延续。 穆城双手握拳,头靠着墙,闭上眼。时间静静流逝,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变得越来越急,前所未有。焦躁,不安,狂喜,心疼,诸多情绪交织,在他的胸腔里翻搅堆积,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足足一个半小时过去了,里头毫无动静。 “……”穆城薄唇抿成一条线,快要按捺不住。 陪同在侧的易江南皱起眉,道,“哥你别急啊,女人生孩子不都是这样么?” 边儿上的刘紫薇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闻言眯眼,狠狠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哟,三爷经验丰富啊。” 易江南干笑了下,“我这不也是听人说的么,不在产房里待几个小时,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生孩子。” 姜力见穆城焦心成这样,也有点儿不忍,于是尝试着安慰一下,“城哥……凡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等萌萌生二胎的时候,可能就好些了。” 刘紫薇扶着肚子扔下句话,“你们俩这也叫安慰人?” 姜力:“……” 三爷:“……” 穆城心里更烦,合着眸子捏眉心,语气极冷,“安静。” 三人瞬间噤若寒蝉。 又不知过了多久,那两扇铝合金的大门终于往两旁分开,穆城猛地以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步上前。 他面色如常,额角却是一层细密薄汗,沉声:“夫人怎么样?” 中年女医生略有些意外。通常情况下,陪在产房外的丈夫都会先问孩子。未几,她摘下口罩露出一个笑容,道:“穆总别担心,夫人没事,她给您生了个五斤八两的小少爷,母子平安。” 话说完,所有人心中的巨石都落了地。 穆城略点头,旋即转身,迈开长腿大步走进产房,宽敞明亮的产房内,手术灯已经关了,正中央的手术台上躺着一个纤细身影。 一众妇产科专家见了他,全都恭恭敬敬地喊着穆总。 他耳畔什么都是虚的,类似电影,周围一切都模糊,唯有手术台上的女人格外清晰。他双手紧握成拳,稳着步子走到她身边,俯身低头。 尚萌萌躺在床上,眸半闭,脸色苍白,额角的发全被汗水打湿。 “小乖?”他轻轻喊了一句。 话音出口,低沉嗓音竟破碎不成调。 “……”她是顺产,早已累得全身脱力,吃力掀起眼皮看向他。 白色灯光下,男人的脸庞轮廓分明深邃英俊,漆黑的眸却沉淀赤红,看上去有点吓人。 尚萌萌皱眉,想抬手摸他的脸又没力气,只能声音极轻地说:“诶,你要不要那么夸张,我就生个孩子而已,你哭什么?” 穆城无视她的阴阳怪气,低头,轻吻她汗湿的额,沉吟良久才道,“谢谢。夫人,辛苦你了。” 尚萌萌笑了下,眼底确实湿的,“我觉得很幸福啊。” 他轻柔地抚摸她的脸颊,嗓音低柔道:“累就睡一会儿,乖。” 尚萌萌觉得有点好笑,皱眉说:“大哥,人家医生帮你抱了那么久儿子,手都酸了。” “……” 穆城眸光一闪,转头;穆氏私立医院妇产科最权威的女专家站在不远处,口罩上的双眼含笑,怀里抱着个裹在襁褓里的小婴儿。 医生走过来,笑道,“穆总,小少爷非常健康漂亮。” “……” 他垂眸,看见襁褓里裹着一个小家伙,全身红红,皱皱巴巴,看上去像只没长开的小猴子。闭着眼,咿咿呀呀的,像是害怕,一双小手蜷得紧紧。 窗外月色流淌,产房里温暖如春。 穆城看着襁褓里的家伙,只觉心跳都漏掉一拍。他脸色平静,修长十指却不可抑制地颤了下,沉声道,“我能抱么?” 女医生笑起来,“当然。”说完就把小家伙递了过去。 此时此刻,初为人父,即便沉稳持重如穆城,指尖也不可抑制地发抖。他目光笔直盯着这只小猴子,沉沉呼出一口气,接过来。 软软小小的一只,终于到了他怀里。 他小心翼翼,只敢用最轻柔的力道触碰,静静打量片刻后,骨节分明的修长食指伸出,轻轻触碰那只软软的小手。 “吖……”小宝宝无意识地挥着小手,细细的五根小指头张开,握住他的手指。 于是两种体温交融在了一起。 尚萌萌安静看着这一幕,忽然眼眶湿润。 11=3,是一段爱情最好的样子。 ———————— 番外(下)在微博弱水千流ss,免费福利,么么哒~